第111章 藏书楼

何樵静静听路一说完之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神色平静的说道：“当年事发的时候我和贤侄年纪相仿，而且从小我就性格孤僻，更喜欢研究本派的昆仑剑经，但我并不傻。”

坐在一旁的雷夫人白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笑道：“你还不傻？”

话虽如此，可是脸上却玩意着幸福而骄傲的神情，夫妻之间的情感可见一斑。

何樵尴尬的咳嗽一声继续说道：“父亲把化名沐兮兮的女子领进家门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我是个直爽性子，同父亲直接说过，反而换来禁足三个月的惩罚，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和父亲说过一句话，而且后来沐兮兮的接人待物确实也让人钦佩。”

“其实我觉得不对劲的原因也很简单，在我看来端木兮那样的奇女子怎么可能毫无目的就对已过中年的父亲一见钟情？”

路一好奇的问道：“何前辈，端木兮此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

何樵沉吟片刻，神色复杂，最终却只说了八个字：“绝色无双，惊才绝艳。”

路一突然想到林无涯得知端木兮音信全无的消息之后流露出的那种落寞，能够让一个江湖成名已久的高手心心念念一辈子，那定然是极为出彩的女子了。

“那时候剑盟远非现在的剑盟能比，真的可以说得上是万众归心，父亲的性子虽然有时候颇为偏激，不过驾驭剑盟这么大一个组织却显得游刃有余，八大剑派也是高手辈出，而我昆仑剑派后起之秀更是群星璀璨。”

“你见过何一，你觉得他的本领如何？”

路一想了想笑道：“何一前辈就是一柄锋利无匹的名剑。”

何樵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突然脸色有几分黯淡，轻声说道：“那时候的何一到何九昆仑剑派九大剑侍，才是真的剑术大家，何一放到那时候可能根本入选不了。”

路一摸了摸鼻子笑着问道：“晚辈曾经听一个前辈提起，那时候何前辈一怒之下反出鸣沙山，曾经和斜月教副教主杨璞起过冲突？”

何樵一怔，追忆道：“杨璞此人手上功夫极强，我那时候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九个剑侍并未同行，现在想来应该是父亲刻意为之。”

“那听前辈这么说来何天行前辈当时确实未曾身亡？”

何樵眼神灼灼：“那是自然，后来我才知道一切不过都是障眼法，最后潜入悬空寺盗取无相梵天决的正是家父和端木兮。”

“既然你能知道一些陈年旧事，那肯定也听说过我父亲曾是悬空寺的俗家弟子，只是直到今天我这个儿子也不曾知道父亲当年是出于哪种考虑，非得做出让昆仑剑派万劫不复的这样一个决定！”

路一看着何樵郁闷的神色突然觉得很同情他，安慰道：“都已经是过去的往事啦，何前辈无须太过介怀。”

雷夫人温和的附和道：“路贤侄说得对，夫君，几十年都过去了，何苦再去旧事重提。”

何樵突出一口气，轻声说道：“是啊！都是往事了，而且机缘巧合之下无相梵天决也被路贤侄修炼有成，如此说来当年轰动江湖的大阴谋最终获利的居然是那时候根本还未出生的一个少年郎，机缘之事真的是天意弄人啊。”

恰在这时，何一带着一个神色木讷的老人敲门走了进来。

何樵看到进来的二人，无奈的向路一介绍道：“何一你已经见过，这位是何三，精通我派太无内经，看样子是见猎心喜，想和贤侄切磋切磋。”

何一惜字如金：“昆仑九剑侍，每人都精通一门绝学。”

何樵乐得看热闹：“路贤侄是客，同不同意和你们过过手，我可管不着。”

何三脸色不变，说话更有意思：“你是帮主，必须管！”

何樵无可奈何的翻了一个白眼。

何三说完转头看向路一：“别人都说无相梵天决天下无人能出其右，我太无内经不服！”

路一突然觉得这几个老人都特别有意思，绝非那些沽名钓誉之徒可比，当即起身，战意昂然：“那就请何三前辈赐教！”

谁知何三摇摇头说道：“你刚刚受过内伤，还没有彻底恢复，胜之不武！三日后，我再来找你比试！”

说完同何樵抱拳一丝不苟的行了一礼，转身同何一离去，丢下一个已经挽起袖子的路一站在原地发愣。

雷夫人突然递了一杯茶给路一，温言道：“贤侄莫怪，九个剑侍虽然脾气古怪，但都是磊落男儿！”

路一笑道：“多谢夫人，晚辈是真的觉得几个前辈这才是真正的高人风范，由衷佩服。”

何樵拉着路一说道：“你就留下来多住几日，难得寻儿也和你们一见如故，另外我还有很多藏书尚未带你一观呢！”

看到一老一少屁颠颠的跑到后院去了，雷夫人一边收拾桌子一边笑着自言自语道：“这算是逮着一个了，还像个孩子！”

何寻突然兴冲冲的跑了进来，闻言笑道：“娘亲，谁像个孩子啊！噫？路一大哥呢？”

雷夫人掏出一块手帕，仔细的替儿子擦拭额头汗水，看到他满脸兴奋，心里却是忍不住叹息，心疼的努了努嘴：“被你父亲拉去看他的宝贝啦！你找路一哥哥做什么？”

何寻开心的说道：“云家二位大哥哥还在等我呢，原本说好带三位大哥去摘白露茶啊！父亲也是的，那些书有什么好看的？”

雷夫人嗔道：“娘亲教的忘记啦？不许背后抱怨，你路一大哥同意留下来多待几天，还怕没有机会？还有云家兄弟也是客人，你是主人，要有个样子，不要太失了礼数！”

何寻闻言大喜过望，挣开母亲的手，一边跑一边大声回道：“知道啦！知道啦！我先去玩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雷夫人神色带着笑意，心里突然有些难受，自己夫妇二人隐居此地倒也无妨，可是寻儿毕竟年少，天性活泼，虽然自幼懂事，但毕竟山谷生活枯燥乏味，这么多年了，第一次看到他如此高兴，自然是又开心又难过。

路一陪着何樵来到后院，对竹楼内的藏书目瞪口呆，这还叫有一些？那以前去过的那些藏书楼简直都不值一提。

楼内收拾得一尘不染，一看就是经常有人细心打理，总共二十四排高约丈许的书架，上面密密麻麻的古籍善本不下万本！

何樵面有得色：“贤侄，怎么样？”

路一憋了半天，说道：“叹为观止！”

随手抽出一本，书籍封面泛黄，却没有书虫啃食的痕迹，每一页都平平整整。

书名《金丹方》，作者名字并不熟悉，不过一看书籍年号，是一个比大盛国更为久远的朝堂，里面记载的全是一些针对疑难杂症的偏方，一些草药还图文并茂。

何樵搓了搓手，在一边如数家珍的介绍，这本书从何而来，里面多少页什么方子有用，什么方子需要的草药已经绝迹。

不大一会儿功夫，一老一少两人都被书籍内容吸引进去，各自捧了几本书来到院子的竹椅上坐下看得津津有味！

别人说是山中无岁月，对于爱书之人来说书中日月长更加讨喜。

正午时分，太阳明媚。

谷内并不显得寒冷，云宸坐在溪水边一块石头上看着云渊和何寻挽衣扎袖的在溪水里抓鱼，眼神温暖。

云梦山庄家教其实颇为严厉，兄弟二人的童年几乎也是一直在苦练武功，少有乐趣，长大之后更是要帮着父亲分担很多山庄俗务，可以说像这次这样下山游历，机会极少，所以他特别理解何寻那种释放的快乐！

温泉流出来的溪水里有一种小鱼，个头不大，虎头虎脑，鱼身上遍布褐色花纹，听何寻说味道不错，三人便放弃了采白露茶的念头，转而到溪水抓鱼。

因为云渊说路一做的鱼天下一绝，勾得何寻口水直流。

何九手里挽着一个竹篮，从一栋小院走出来，看样子是要到溪水边洗衣服，远远看到三人，满脸好奇的走了过来。

云宸连忙起身施礼，何九摆了摆手，看到弯腰撅腚的何寻，面上有一丝难得的笑意。

“谢谢你们。”

何九突然冒出一句话。

云宸却明白她所指为何，笑道：“九前……姐姐客气了。”

何九放下竹篮，轻提裙摆，露出一双白生生的脚丫，寻了一块石头坐下，把双脚放进溪水里，自然的说道：“寻儿十六岁了，今天是我看到他最开心的一天。”

云宸目光躲开何九的双足笑道：“最近我们也很开心，还得感谢路一的到来，否则父亲也不会放我们兄弟出来。”

何九像是想到什么，皱眉问道：“听说你们云梦山庄的破水刀法颇为不凡？”

提起自家家传刀法，云宸脸上还是露出几分自得之色，语气却谦虚的说道：“江湖朋友抬爱！不值一提！”

何九说道：“看得出来你脸上还是挺得意的，所以我想和你切磋一下！”

云宸一愣：“九姐姐，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就在这时何寻拎着一个木桶走了过来，远远笑着打招呼：“九儿姐姐，你们在聊什么呀？这么开心！”

何九转头替何寻放下裤腿，看了看桶里的收获，认真的说道：“你们两个真没用！抓了半天才这么一点！”

何寻不服气：“这鱼鬼得很，哪里那么好抓！九儿姐姐你抓一个试试！”

何九哼了一声，起身从岸边折了一根竹桠，来到溪水边：“你们给我看好了！”

一群鱼正悠哉悠哉的在水草边觅食，并没有察觉到岸上的危机。

何九身形纹丝不动，眼神紧紧盯着河里游鱼，时间在这一刻像是变得静止。

三个少年在一旁窃窃私语。

云宸用肩膀拱了拱何寻，轻声道：“你说九儿姐姐刺得中不？”

何寻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看不行。”

何九突然动了，手里竹桠以迅雷之势直刺入水。

竹桠共有三个分叉，其中两个分叉准确刺入两条溪鱼的脊背。

直到这两条溪鱼被提出水面，其余的鱼群都没有被惊动，水面只是荡漾起极轻的一圈波纹。

何九看了看两条鱼，似乎不是很满意，转身把把竹桠递给呆若木鸡的何寻，看向云宸说道：“我让你三招！切磋一下！”

云宸顿时觉得后背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