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师兄 上

    “小师弟小师妹快跑啊，野蜂来了”蓝袍道童向前扯着嗓子喊道，双手撩着袍襟，似乎里面兜着贵重的东西，身后蜂群渐渐追上了他也不舍得丢掉。

    山梁上正站着两个三岁样子的孩童，听到喊叫，眼巴巴的望着正狂奔的蓝袍道童。女孩将大拇指放在嘴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那道童逃命的落魄相心中好奇，脸上渐渐显出酒窝，天真烂漫的直笑起来。男孩看着师兄，小脸上一阵懵懂，见到他跑的越来越近，身后野蜂嗡嗡追来，急忙转身向女孩道：“舒月妹妹，快跟我来”便牵起女孩的小手，向身后林子里钻去。

    蓝袍道童看着他们两个摇摇晃晃的进了林子，未向前再跑，将袍襟打开，看到里面流着浓蜜的蜂巢，脸上挂满了笑容。身后野蜂嗡嗡而至，他未及多想，望了眼师弟师妹消失的方向，又紧紧攥着袍襟向后跑去。野蜂群追着蓝袍道童不折不挠，不时有野蜂落在他背上脸上，刺痛让小道童眼中浸满了泪水，可他脸上却盛满了笑容，将野蜂引得一路远去。

    小男孩拉着妹妹的手一直奔到望不见山梁才停下来，两人累的气喘吁吁，坐在铺满竹叶的地上直喘着粗气。

    竹林间不时起风，惹得翠叶婆娑作响。两个孩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到方才师兄的狼狈样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如银铃般在山野间回荡。笑的累了，女孩睁着大眼睛认真的往梁上望了一眼，回过头看着哥哥时，一双秀眉紧蹙，小脸上担心的问道：“无戒哥哥，小师兄不是在我们身后吗咋不见人了”

    无戒拉着妹妹的手，一刻也不曾放下，看着妹妹想了一会儿，天真的笑道：“他一定躲那些野蜂去了，一会儿就来了。舒月妹妹，你放心吧，小师兄可是连上树掏鸟窝都不怕呢。”

    舒月看着无戒，点了点头，一双小小的酒窝又印在了如暇的小脸上。

    几只野鸟从竹林间窜过，风声渐息，阳光透过竹叶温柔洒下，落在林间，静好如初。

    竹林间的春色，更多了几分明媚。

    舒月和无戒举着小脸盯着梁上，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许久，还是未看到小师兄的人影，舒月吃着大拇指，秀眉紧蹙若有所思，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脸上悲伤道：“无戒哥哥，我听娘说谷中多大蛇，小师兄，小师兄不会被大蛇吃了吧”

    她哭的梨花带雨，无戒看着妹妹伤心的样子，焦急的向梁上寻了两眼，却并未见到人影，心中想起小师兄下水摸鱼，上树掏鸟蛋的情景，急的也直哭起来。

    两个孩童牵着手，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将竹林间休憩的鸟儿惊得全四散飞去了。

    “小师弟小师妹”山梁上突然传来熟悉的呼喊声。

    无戒和舒月睁着泪眼向竹林深处望去，蓝袍道童正从梁上下来，一手扯着衣襟，一手扶着青竹急忙跑来。两个孩童见到是小师兄来了，脸色徒然变暖，破涕为笑。“小师兄”他们喊道，匆匆迎了上去。

    舒月一把投进了蓝袍道童怀里，抓着他的衣襟哭道：“小师兄，我还我还以为你被大蛇吃掉了呢哇”她将头埋进蓝袍道童的衣服里，直悲伤的大哭起来。

    无戒看着蓝袍道童，带着哭腔喊道：“小师兄。”，泪水便不住的从小脸上落下，也哇哇哭了起来。

    蓝袍道童看着这一双小师弟，小师妹，眼中浸着泪水摸了摸舒月的头发，又招了招手将无戒叫了过去，从嘴角挤出些许笑容道：“小师弟，小师妹，我不是好好的吗，你们别哭了。”

    他用手抹去无戒和舒月脸上的泪水，被野蜂蜇肿的脸上艰难的浮现出几丝微笑，将右手紧攥着的袍襟慢慢放开，温声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舒月看了看小师兄，不解的往他袍襟里看了一眼，可泪水打湿了她长长的睫毛，她用小手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楚衣襟里兜着的东西，惊奇的大叫道：“是蜂蜜”她的小脸上充满了兴奋和憧憬，明亮的眸子里仿佛闪烁着耀人的精光。

    无戒也凑了过来，看到黄橙橙的蜂蜜，嘴巴微微动了几下，咽了几口唾沫，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些散发出甜味的东西，却是目光再也移不开了。

    蓝袍道童看着二人欢喜的模样，虽然脸上和身上麻嗖嗖的刺疼，可此时心中却像是开了花儿般喜悦。他将手在道袍上抹干净，从袍襟里取出一大块浸着蜜的蜂巢，递到舒月眼前，笑道：“舒月小师妹，这块是你的。”

    舒月接过蜂巢，小脸上显出两个深深的酒窝，一口咬了上去，入口的香甜让她的眼眉眯成了一条缝，，那蜜沾的她满脸都是。

    无戒看着妹妹吃着蜂蜜，咽了口唾沫，眼巴巴的盯着小师兄，眼眸里满是渴望。

    蓝袍道童冲他笑了笑，又挑出一大块递给他，道：“这一块是无戒小师弟的。”

    无戒接过蜂巢，迫不及待的咬了上去，也顾不得满脸都沾上了蜜，大口咀嚼起来，还不忘用舌头舔干净指头缝间溢出的蜂蜜，小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看着他们吃的如此香甜，蓝袍道童脸上乐开了花。似乎在这一刻，那些被蜂蛰的痛苦他全然忘了，不管是以前下河捉鱼，还是上树掏鸟蛋，他时常便是这样，能看到小师弟和小师妹脸上挂着幸福，便是他心里最大的满足。

    竹林间山风又起，似也这般浸着淡淡的甜蜜。

    不一会儿功夫，无戒和舒月手中的蜂巢便吃下去大半，蓝袍道童坐在他们身边，看着他们，眸间温和如水。

    无戒又咬下一口蜂蜜，冲着小师兄嘿嘿笑着，却恍惚间发觉到了他的异样，他凑上前仔细的打量了小师兄一番，疑惑问道：“小师兄，你的脸怎么长大了”

    蓝袍道童忍着疼痛洒然一笑，摸了摸他的头，道：“没事，被蜂蛰的，过几天就好了。快吃，吃完了我这里还有呢。”

    “小师兄。”舒月眨巴着动人的大眼睛看着蓝袍道童，用小手摸了摸他的脸，奶里奶气的问道：“你疼吗”

    无戒也将小手放在他脸上，他的眼睛肿的已经只剩下一条缝了。

    蓝袍道童眼中浸着泪水看着小师弟和小师妹，将他们的小手按在自己脸上，忍着哭意摇摇头，道：“不疼。你们快吃，吃完了还有呢。”

    无戒和舒月将手收了回去，小小的咬了口，将剩下的蜂巢递到蓝袍道童眼前，“小师兄，你也吃。”他们异口同声的喊道。

    蓝袍道童笑着，从袍襟里掏出一块蜂巢，浸着泪水咬了一口，含混道：“那我们一起吃。”

    无戒和舒月被蜂蜜染花的小脸上又喜悦起来，冲着小师兄点了点头，朝着蜂巢大大的咬了一口。

    三人吃着蜂蜜，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哈哈大笑起来。

    竹林间春色无限，他们的笑声如山野间最美的花儿，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和深深的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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