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悲恸的嘶吼

“怎么会是你？”

独孤晟看着怀中的香凝，错愕之极。

旋即他一把将她推出去，蓝眸中的喜悦尽失，恶狠狠的盯着香凝。

“啊。”香凝被独孤晟推出，她从屋檐上向下滚落，正好想借机逃掉。

独孤晟却飞纵而起再次抓住她，飞纵向屋檐间，最后停在一片荒芜之处。

他将香凝丢在地上，眼中迸射着阴寒的戾芒，说：“丫头呢？”

香凝揉着被他抓生疼的手臂，狠瞪着他说：“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小姐拜你所赐葬身于崖底，之后小姐尸身不也是被你带去东海了吗？你现在却来问我，真是可笑之极。”

“你少给本王费话，说，丫头现在哪里？”独孤晟伸手掐住香凝的脖子，看着她呼吸困难，又放开了手。

“咳咳……”

香凝咳着，看向独孤晟冷哼一声，清亮的眸子里尽是轻蔑之色，说：“独孤晟，你问我小姐在哪里，我还要向你要小姐呢，你把小姐还我，还我，……”

香凝说着，冲向独孤晟扬手狠打向独孤晟：“是你害死我家小姐，你还来与我要人，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枉我家小姐对你真心一片，却是因为你，姬家家破人亡，你就是嗜血的魔王，我与你拼了，为我家小姐，老爷夫人，小少爷报仇……”

独孤晟看着哭得满脸是泪，发了疯要与他拼命的香凝，他的心紧紧揪痛着，又仿若掉进冰窟中令他寒彻心扉。

香凝如此悲痛的表现，让他心慌意乱，他不想承认心中的猜想，惶然看着香凝，说：“你，骗本王，丫头明明还活着，她回来报仇了，她没有死……”

“哈哈……，你还真会想啊，人都从悬崖下摔得支离破碎了，你不是亲眼所见吗？你还敢说人能活着，是啊，要是小姐活着该多好啊，小姐……，我可怜的小姐……”

“你不许哭，丫头就是还活着，你休想骗本王……”

“独孤晟，你这是在干什么，在与我装你有多爱小姐，多想念小姐吗？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若真爱小姐，这四年你都在干什么，为什么不为小姐报仇。

小姐的仇，别人不记得，我记得，我会让害死小姐的人一一得到应有的报应，这其中就有你独孤晟一个，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是说，是你，是你在为丫头报仇？不可能，夏胜看到黑妞跟着丫头出现在圣医堂附近。”独孤晟颤声说着。

“哦，我还以为自己隐藏得足够隐秘，还是被人看到了，但他看到的，是我和黑妞。

当年小姐上青峰山，我本是要跟着小姐一起去的，可小姐叫我照顾夫人，我便留下来，黑妞自然一直与我在一起。

我虽是姬府的奴婢，可是小姐夫人从没有把我当成下人，都视我为家人，小姐更是手把手教我医术……”

香凝抽泣着，晶莹的泪在她的脸颊上划落，在月下闪着璀璨的光芒。

“你胡说，不可能，凭你，怎么可能设下精密的杀局。”独孤晟惶然瞪着香凝低吼。

香凝抹去脸上的泪，冷冷看着独孤晟，说：“当一个人心中有着刻骨的仇恨，你能知道那会是怎样一种感觉吗？

这滔天的恨会让她做到不可完成的一切……，这四年，我为了能给小姐报仇，我吃尽了苦……”

“不可能，绝不可能是你，这一切，一定是丫头在背后布的局，一定是的……”

香凝看着悲伤绝望的独孤晟，说：“独孤晟，你别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多么深情的样子，真真是恶心之极。今天我被你抓住，要杀你就痛快点，不然就放我离开。”

香凝眼中那骇人的恨意，让独孤晟无地自容，他禁锢着她的手在颤抖，他无法接受丫头没有活着的事实。

他颓然放开手，蓝眸中盈满泪水，他抱着头低吼一声。

“不会的，丫头一定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你骗我，一定是你在骗我。”

“独孤晟，今日你不杀我，它日，我必来取你狗命，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为小姐报仇的。”

香凝说着，纵身一跃飞上屋檐，瞬间消失在夜幕中。

独孤晟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旋即，他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悲伤，捂着脸绝望哭泣。

抱着所有的期望回到皇城，想着马上就能看到日思夜想的丫头，他每晚都欣喜的睡不着觉。

然而，一切皆是他太渴望她活着的梦。

香凝说的对，她不在了，她死了，他亲眼看着她跳下万丈深渊，亲眼看到她那被野狼啃食过的残破尸身……

他是太想丫头了，一直无法接受她已不在的事实，极微小的希望，都被他放大，都被他相信。

而结果，就是一次次的绝望，让他生不如死。

“啊……”

他仰着头，悲绝大喊，震动天地，山河都为之悲恸。

姬珑玥看着独孤晟将香凝掠走，她狡黠一笑，翻窗离开太后的寝殿。

她慢慢顺着来时的路出了未央宫，刚一落地，就听身后一声轻唤。

“珑玥，是你吗？”

听着熟悉的声音，宽大的帏帽下现出微微弯起的唇角，她转过身看向李猛，说：“好久不见，李猛。”

李猛听着令他苦苦思念的声音，他笑了，笑容无比的灿烂，明亮的眸子里泛着泪光，他紧走几步上前，却见姬珑玥退后几步。

“你别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我知道，李猛，永远都不会伤害姬珑玥。”

“珑玥，你，可，还好吗？你没有死，为什么没有来找我，这四年，你都发生了什么？”

李猛激动的看着面前的姬珑玥，那大大的帏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可是，那声音，就是她，他绝不会认错。

“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姬珑玥说罢，转身快步隐于黑暗中。

李猛急忙跟上她，生怕再次丢掉她。

他心中，就好似有惊涛骇浪，无比的兴奋欢悦着，只为她还活着，真的还活在世间。

姬珑玥带李猛走进冷宫，她坐于屋檐的暗影下，看着站于庭院中，身材魁梧，英俊卓然的李猛。

他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那目光中还有一丝愕然与小心，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她真的鲜活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她淡淡一笑，拍了拍身边的石阶，说：“过来坐啊。”

“好。”李猛欣喜应着，忙走过去乖巧的坐在她的身边，却适当的隔了些距离，生怕再吓到她一样。

“珑玥，你还好吗？”

他深深看着她，明亮的眸子里盈满心疼。

姬珑玥拉下头上的帏帽，她转头看向李猛。

李猛看到她慢慢转过来的脸，另半张脸上布满狰狞可怖的疤痕。

李猛紧紧蹙起眉头，明眸中泪光盈动，缓缓伸出手抚上她半张尽是疤痕的脸。

“痛吗？”

“早忘了。”姬珑玥勾起唇角，淡淡一笑别过脸去。

“当年你遇到了什么，为什么没有回来找我？”李猛说。

“我被人救了，救我的就是被你亲征围剿的山匪们，这些年我一直在寒山的卧龙谷里。”姬珑玥说。

“对不起，是你没有保护好你。”李猛说，泪划下他刚毅的脸颊。

“不，你已为我做了太多了，若说这世间我有亏欠的，那便是你。”姬珑玥说。

“不，我一直说要保护你，可是，每每都那么无用，对不起。”李猛懊悔的说。

“李猛，我们多年不见，不说那些不开心的往事了。我要恭喜你，再回到皇城重掌兵权。”姬珑玥说。

“忠心大夏一直是我李家的信念，可是，如今的君主……”

他不想再提到那个色令智昏无能的皇上，他笑看姬珑玥说：“我刚明明看到你被独孤晟抓走了，怎么你……”

姬珑玥盈盈一笑，说：“那个人抓走的是香凝，上次亏得你拦下他，知道他回到皇城，我知他还会出现，这次来看望太后，就想到他一定会来，在我来之前香凝早就隐在太后的寝殿里了，她也是先我一步离开，就被那个人当成我抓走了。

我之后出来，没想还是被你撞见了。”

李猛也笑了，说：“看来我们是真有缘份，我上次拦住独孤晟，这次他也想到我一定会来，便叫厉铖与冥王找到我，把我拦下，独孤晟把香凝抓走，厉铖与冥王便把我放开了，我找了一阵连个人影也不寻到。

我正气愤之时，就看到你从未央宫中跳出来，我便试着唤了声，没想，你真的应了我。

这要是让独孤晟知道，估计定要气死了。”

姬珑玥也笑了，她说：“但愿，他能相信我真的死了。”

“他那么执着，恐怕不会相信……，香凝在他手上不会有危险吗？”李猛问。

“不会，香凝也不再是当年天真的小丫头了，她能应付得了。”姬珑玥说。

李猛看着姬珑玥，眸色渐渐暗沉下来，说：“你回来报仇，要有需要我帮忙的，你知道我……”

“我知道，你定会拼了性命帮我，我还真有让你做的，请帮我保护好太后与皇上。”姬珑玥说。

“你让我保护太后到可理解，竟还让我保护皇上，当年的事，也有皇上从中作梗，他也是你的仇人啊。”李猛说。

“皇上是我的仇人没错，可在我的计划里，他还没到死的时候。我的复仇计划我会尽快收尾，为防止戚子娴狗急跳墙，加害太后与皇上，你帮我看护好太后和皇上。”姬珑玥说。

“好，你放心，太后与皇上我绝对会保护的妥妥的。”李猛笑说。

“我听说，你已有心仪的女子了。”姬珑玥笑看他说。

闻言，李猛一惊，连连摇头说：“没有，没有的事，你怎么可能有心仪的女子，你应该很清楚我只对你……”

“李猛，你应该成个家了，那个女子一直默默的守护着你，她值得你珍惜。”姬珑玥说。

“珑玥，不，我的心中只有你，此生再不会容得下别人，今日我们能相遇，就证明我们是有缘的。”李猛说。

“李猛，我再不是四年前的姬珑玥了。”姬珑玥说。

“当我听夏胜关于你的一切，特别你竟是剖心案那残忍的凶手，我心中想，这些年你必是经历了太多残忍之事，才会让你变得如此……，我心疼，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依然会与你站在一起。

今天，你能来为太后医病，可见你没有被仇恨完全蒙蔽了双眼，变得善恶不分，你还是当年那个善良美丽的姬珑玥。”李猛说。

“心中有恨，那恨意一直煎熬着我，压得我透不过气来，可是与谁有仇有恨，我还是分得清的，剖心案我杀的，也是那些无恶不作的人渣。

以前做医者，我都会秉承救死扶伤，不管是好人坏人，我都会去救。

但现在我不会了，若这人活着会伤害到很多人，我可以亲眼看着他死，或者是亲手结束他的生命。

不得不说，在这不公平的世道，以暴制暴，是最快，最爽最有效的方式。”姬珑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