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几个月前，她收过同样的恐吓电话。

“你最好乖乖待在美国，否则，我保证你哥哥一定出不了icu.”

——

无论曾经多么艰难，多么伤心欲绝，都不及眼下让她感到绝望。

灰色的幕布笼罩天地，一切都变得更加晦暗难辨。暮色深沉，灰蒙蒙的天空渐入黑暗。

晚上醒来时，顾停雨感到太阳穴一阵剧烈地抽痛，一跳一跳的，暗处像有只手在撕扯她的神经线。

她滑下床，无力地扶着桌子缓缓吸气，试图缓解疼痛。

沈承郁推门走进来。

客厅明亮的灯光涌进房间，倾泻在锃亮的地板上。

顾停雨才发现家里竟然进来人了。

沈承郁站在门口静立须臾，背对着光。但不难看出，那双墨黑的眼睛正锁住她，浓眉紧蹙，神情冰冷。

“你是怎么进来的？”顾停雨眼神戒备。

沈承郁状似妥协地叹了口气，轻轻启唇:“你身体不舒服？”

顾停雨神情淡淡地望住他，没有任何感情。

沈承郁往前迈步。

“别过来！”她嘶哑着嗓子呵斥。

沈承郁闻声脚步一顿，又继续往前走。

顾停雨抓起桌上的玻璃杯，扬手就冲着他砸过去，低声吼:“滚！”

沈承郁不躲不闪，杯子砸在额角上，随后“砰”一声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他怔住两秒，抬手摸了摸火辣辣的额角，已经鼓起了包。

顾停雨见状，心脏狠狠地抽了下，却快速低下头掩去眸中的惧意。

她的腿也在微微发颤。

“落落，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他的视线落在她苍白的上，又无奈地说道:“你有气可以冲我来，但是不舒服要去医院。”

顾停雨凄然一笑，暗觉讽刺，一言不发。

沈承郁慢慢地走到她面前，直视着她的双眼，看到了如洪水般倾泻而出的怨恨。

他看着顾停雨布满冷汗的前额，失了血色的嘴唇，包括那只紧紧抓住桌沿的手。

忽然心疼地抽搐。

“落落，我该怎么办……”他痛苦地抱紧她，埋首在她纤细的颈间。

如今的他，只有被疼痛折磨着才能觉得自己还活着，仿佛已经堕入魔道，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不仅伤人，还伤己。

顾停雨的手一抖，缓缓地抬起手，想要推开他。

只是举起一半的手，又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她很清楚，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对于此时的沈承郁来说都无济于事。

俩人就像困兽犹斗，过去那阵疲惫劲儿，依旧毫不犹豫地举刀相向，只要他们还绑在一起，只能折磨到死。

彼此都很清楚，这样的处境，长此以往，只会有一种结局，以惨痛收场。

两个犹如狠兽的人，只会越撕越凶狠。

……

眨眼，二十过去了，这期间陆沉始终在忙公司里的事情。

而顾停雨也已经窝在家里二十天没走出家门，她不论醒着或者睡着了，都是一副安安静静的状态，不言不语。

别人跟她讲话，一双明亮剔透的杏眼静静地望着你，眼中不含任何杂质。

食物放到眼前，她会自己动手吃，不送她也不要。

水杯递到她的手边，她会给你个浅浅的笑，然后乖乖地喝干净，又找个背光的地方，蜷缩成一团坐在那里。

沈承郁尝试过各种方法，无论冲她喊冲她发怒，还是轻言软语地哄，她始终睁着那双如镜般明亮的杏眼，茫然地看着你，仿佛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顾停雨将自己完全封闭了，像是一种自我保护。

“小雨，我带你出去玩好吗？”林晚蹲在她面前，朝着她伸出一只手，试图把她拉出那个世界。

顾停雨无声地望着他，两只手臂环膝，下巴搁在膝盖上，歪着脑袋盯着她的手，神情如一汪平静的水，波澜不兴。

林晚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她微微眯起双眼，似乎享受于她的触摸，但是依然纹丝不动。

她问:“小雨，我是谁？”

顾停雨把头转向了另一边，不再看她，似乎觉得她的问题有些傻缺。

“好吧……”林晚无奈叹息一声，又挪到她面对的方向，继续循循善诱:“小雨，还记得顾晨阳吗？我带你去看他好么？”

顾停雨依然无动于衷。

林晚终于失去了耐心，故作生气地说:“小雨，你再不理我，我可生气了，以后再也不来看你了！”

谁知顾停雨学她刚才的动作，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状似安抚。

林晚瞬间满脸黑线，这……生病了，也不耽误她气人阿喂！

她心疼鼻子一酸，往前抱住她，柔声道:“小雨，你以前不是怕黑么？我们出去晒太阳好么？”

顾停雨任由她抱着，像只乖顺的小动物，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小雨，你受了什么委屈，告诉我啊，我帮你报仇，好不好？一个人多不好玩，我带你去酒吧喝酒、唱歌、跳舞，就像我们大学时候那样，或者你想去哪里说出来，我都满足你好么？”林晚絮絮叨叨讲了一大堆，始终没得来半个字的回应。

包括简单的一个鼻音都没有。

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

午餐时间，沈承郁亲自下厨做了些饭菜，来到卧室里，见顾停雨还保持着双臂环膝的姿势，却已经倚着床睡着了。

他简直要吐血的节奏，眼下这种情况，究竟是谁折磨谁？

这分明是个活祖宗，自己捱不住痛苦，倒是很会耍赖皮，直接不理人了。

沈承郁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想把她抱到床上。

谁知刚一碰到她，立马警觉地睁开了眼睛，静静地望住他，眼神戒备十足。

他的心底泛起一股强烈的酸意，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顾停雨似乎怕他，拂开垂落的额发，抬眼一掠又快速低了下去。

她用细弱的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玩，缠满手指，松开，绸缎般柔软的秀发，弹跳着滑落白皙的指尖。

“落落……”沈承郁抓住了她的手，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