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新的世界

诅咒之地

纳萨诺斯手中的羽毛笔突然断裂开来，笔尖在字迹清晰的羊皮纸上划出一道黑色的线。这感觉很不好，他的帐篷口正对着黑暗之门，一抬头就可以看见。黑云之下的黑暗之门显得更加阴森，是个人看了一眼都会退而远之。但是纳萨诺斯却很紧张，似乎被提前预知要发生什么事情，但具体是什么他不清楚。最近从德拉诺送来的战报越来越少，但好消息是远征军已经站稳脚跟。

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有些心烦意乱，走出帐篷，发现奥蕾莉亚正在远处指责刚刚到来的物资运输队，他们迟到了整整两天，即便是绕路走也不会迟到这么久。

不知为何他有些心烦意乱起来，每当看见黑暗之门的时候纳萨诺斯都会皱起眉头，当初为什么自己要去阻止那次爆炸，如果他当时没有去管的话，黑暗之门就已经再次被毁，甚至战争可能已经结束了，也不至于有那么多的人穿过黑暗之门去冒险。事到如今纳萨诺斯也不明白为什么图拉扬要选择去远征德拉诺，而且还宣称要去拯救其他的世界，他心里不止一次只疑过图拉扬的决定，那个圣骑士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嗯？”纳萨诺斯向前走一步，他发现黑暗之门正中央出现异动。闪烁着些许绿点的传送门出现一团旋转的云雾体，像黑洞一样。毫无疑问，这是有东西正在穿越黑暗之门才会产生的现象。不过，门内显现出来的影子实在有些大的超出人的想象。越来越多的守卫发现了异常。而且大多数人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突然慢慢变得炎热起来。

“怎么了？”奥蕾莉亚走过来问道。

“嘘！”纳萨诺斯示意她安静。

两个人屏住呼吸，静静等待接下来即将降临艾泽拉斯的“来客”。天上的阴云突然雷声乍响，首先冲出黑暗之门的不是什么生物，而是巨大的熔岩球，滚落到联盟军营中，引起一片混乱。

“快躲开！”奥蕾莉亚声音尖锐的大叫道，她还没来得及去找地方躲闪。身旁的人类突然伸手用力摁在她的右肩上，并且大喊道：“趴下！”

奥蕾莉亚和纳萨诺斯一起匍匐在地面上，就在她想弄清楚是什么让纳萨诺斯如此惊慌的时候。一阵狂风吹来，女精灵几乎睁不开眼，她身后的披风被吹的斯斯作响，大有要被扯断的趋势。除此之外，她还听见了马儿的嘶鸣以及手下士兵的叫喊声。一个重物飞了过来，奥蕾莉亚感受到了冲击力，但是却没有疼痛，似乎是砸在了纳萨诺斯的身上。箱子碎裂，帐篷车马被拔地而起再落下的声音不绝于耳，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良久，动静逐渐消失，两个人站了起来，四周去他们所想的那样一片狼藉，就像被洗劫过一般。木桩、帆布到处都是，不少人手上了，还有些丢了性命。奥蕾莉亚心里惊恐地同时不禁问道：“到底怎么了？”

“那儿！”纳萨诺斯回答了她，伸手指着一个方向。女精灵顺着望去，她看见一个很小很小的背影，扇动着翅膀，离这里很远。

“那是什么？”她明知故问，那是一头龙，不过奥蕾莉亚想知道的是，一头龙怎么可能让这里瞬间就如此狼狈。

纳萨诺斯尽力平复心情，他鼻息粗重的回答道：“我不敢想象那头龙有多大，而且他的速度很快。”

“他是从黑暗之门里面冲出来的！那边发生了什么？”

听到奥蕾莉亚的话，纳萨诺斯转过头，重新审视黑暗之门，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不清楚，但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一切，希望图拉扬他们平安无事。”

奥蕾莉亚复杂地看了看纳萨诺斯，他是对的，这里有多事情无法解释，但首先她要做的就是派人处理巨龙留给他们的狼藉。

德拉诺

“看天上！”

图拉扬吃了一惊，抬头望去。一个身影穿云而出，向众人俯冲而来，划过那阴暗的天空。图拉扬准备命令自己的士兵进入防御姿态，要不是那一声叫喊，联盟士兵只怕已经开始了攻击。图拉扬停了下来，双手放在自己两侧，脸露微笑等待着。斯卡雷伸展着自己的双翅，一个下扑，稳稳当当地着陆。

库德兰从自己坐骑背上跳了下来，径直朝着图拉扬等人走去。本来图拉扬看到矮人的时候，他心下很是快乐。但是当他注意到矮人僵硬而缓慢的步伐时，他感到有些失落。

“啊，真高兴看到你们都在这里！”库德兰说道，他和图拉扬及卡德加互相击掌，但矮人注意到两个人类身上的衣服或多或少都有被烧焦的痕迹。“你们经历了什么？”

图拉扬皱起眉头，打量着他矮小的朋友。“一言难尽。”

“库德兰摆了摆手。“那就暂时别说了。先谈正事，我们干掉了许多兽人，不过不值得庆幸的，耐奥祖跑了。他和一些死亡骑士去了一个叫黑暗神殿的地方。我们在路上遭遇了阻击，所以没能追上他。”

图拉扬叹了口气，将手放在库德兰的肩头。“别担心，库德兰。我知道，你和达纳斯都已经尽了全力。你平安回来才是最重要的。”他一只手在发间捋过，思考着。“黑暗神殿……听起来可不怎么吉利。我们现在甚至不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我知道。”库德兰笑了笑，他说着：“我已经打探清楚了。我就是来给你们带路的。”

几天之后，他们走在两道较低的山脉之间，在他们前方绵延的是一个一望无际的山谷。远征军一路南行，然后向东，绕过一片海域。黑暗神殿就矗立在大陆另一头的边缘之上。达纳斯以及联盟其余的军队正等待着他们。

“见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图拉扬和达纳斯互相抱了抱。

“我们可没有闲下来。”达纳斯说道，他带着图拉扬参观了前方的建筑。一座粗陋但是实用的营地挺立在山谷的西南角，在它周围的则是尚未建好的厚木围墙。

达纳斯解释说道：“我们需要有一处据点，在进攻之前以便监视整个山谷的动静。这里不论是地势还是位置都对我们有利。”图拉扬点点头。正如达纳斯所说，从这里，他们可以一直看到大陆的边际，可以看到那山谷中心拔地而起的巨型火山，以及那不断向四周喷涌的熔岩和灰烬。

“你们看。”库德兰指着前方补充道。“那些岩浆是绿色的，没人想要踩上去。”

卡德加点点头，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厌恶。“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古尔丹到底是用了什么法术才造成了这种现象。这是对自然的亵渎，难怪这个世界已经快要崩溃。”

“我已经侦察过了整个山谷。”库德兰拿出一张羊皮纸，给众人展示着他大致勾勒出的山谷地图。“这是黑暗神殿，在最东边。”他朝着远方清晰可见的一座阴暗的建筑物，说道。“除过这山谷之外，那里并没有什么很好走的路。”

“有没有耐奥祖的消息？”图拉扬问道。

“他就在这里。”库德兰回道。“还有那些死亡骑士，以及一些兽人，不过数量不多。“他笑道。“我们已经把他们困在这里了，他们根本无处可躲。”

图拉扬转头望向达纳斯，后者点了点头。“我们最好现在就开始围攻他们，”他解释道。“耐奥祖很有可能已经准备开始行动了。”

“好。”图拉扬转身面对其他人。“我们需要赶过去。卡德加，我们需要你对付耐奥祖，并且阻止他的法术。库德兰，你和你的狮鹫骑士保护卡德加，避免他受到敌人的威胁。我会和达纳斯逐步击破他们的防御，取回那些神器，然后离开这鬼地方。明白了吗？”

“明白了！”卡德加道，而其他人也都点了点头。

“很好。”图拉扬轻叹一口气，开始快速祈祷，召唤着圣光来保护他们所有人。他顿时感到，温暖而让人心情平静下来的圣光之力笼罩着一众将士，他的心中默念着感谢。

“出发。”

他们一路穿过山谷，剩余的联盟军队紧随其后，只有极少数的士兵留在了后方守卫新的营地。在大部队绕过那座火山之后，图拉扬终于第一次见到了黑暗神殿的全貌。

这是一个巨大的存在。即便是从谷地之上拔地而起的火山，和它相比之下也显得小了。神庙由巨石构成，那些石块就像是灰烬或者其他肮脏的物质所组成，一眼望去简直就是是一个实体化的阴影，丑陋而危险，让那些胆敢接近它的人胆寒不已。石面上全部都是各种各样的雕刻。神庙最中间的凸起物就像一只抓向天空的巨手。

就在图拉扬仍在观望的时候，他的战马不安起来。大地开始颤抖，而他也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天上出现紫色的雷电，带着黑暗划破天空。他的马儿嘶叫着，不自觉地向后退步。图拉扬也被吓得不轻，但是他仍在尽全力安抚着胯下的坐骑。

“怎么回事？”在电闪雷鸣之中，图拉扬向卡德加喊道。

“在哪儿！”卡德加大声回答，并且指着黑暗神殿最高处——那只伸向天空的“手”。

图拉扬猛地抬起头。

那里在发光！

“耐奥祖已经开始施法了。”

“我们还能够阻止他吗？”

“来得及！”卡德加严肃地答道。“只要我能够及时赶到那里。”

“你已经到达了！”图拉扬半开玩笑地将自己的战锤高举过头，凝聚着自己的信念，并将它导向自己的武器之中。战锤的表面开始发光，随着那光亮逐渐变大，它也开始四下扩散。士兵们欢呼着，而图拉扬骑着战马绕过众人，用自己的战锤为士兵们打开了一条通往神殿的道路。

直到一个身影出现，挡住了他前进的步伐。

“你该歇息一下了，圣骑士！”塔隆·血魔喊着。

图拉扬的目光透过那暗红色兜帽，看清了那张恐怖而腐烂的脸，以及那双燃烧着的红色眼睛。年轻的圣骑士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死亡骑士领袖。

“你阻挡不了圣光，怪物！”图拉扬的战锤指向血魔，驾驭着坐骑冲了过去。他的武器正中血魔胸膛。图拉扬很惊讶，他尽然没有躲闪，也没有格挡。死亡骑士向后退着，却没有倒下。

“你赢不了我。”血魔咬着牙，嘶吼道。“我已经死了，你还能对我怎么样？”他的权杖向前刺出，打在图拉扬肚子上，让图拉扬疼得弯下了腰。但是圣骑士并没有失去抵抗能力，他再一次挥动着自己的战锤，用上了全力。

一声骨骼碎裂声传来，血魔向后蹒跚一步，一只手臂无力的悬着。就在死亡骑士还没有重新平衡下来时，图拉扬直向前冲，战锤高举。他再一次召集着自己的信念。光芒从他的武器中散发着，明亮到让人不敢直视。死亡骑士痛苦的喊叫着，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但那光芒已经让他的身体开始燃烧起来。

“以圣光之名！”图拉扬喊着，仅这一句话中就同时囊括了对圣光的赞美和祈祷。他将战锤砸下，圣光形成了一道弧线，击碎了那身体。

一声凄惨的嚎叫穿透着图拉扬的耳朵，他向后退步。地上的尸体升起了一个扭曲尖叫着的灵魂，是血魔！圣骑士再次举起闪光的战锤，又一次挥出。但是他只差了那么一秒钟，那在痛苦与挫败中尖叫着的灵魂却经逃向了天空。

黑暗神殿之上。

耐奥祖正站在中心一处刻有符文的圆圈中。在他的头顶，阴云低沉，紫色的闪电不时响起。德拉诺大地中仅存的能量已经全部会聚在他的脚下。老萨满感觉整个世界都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就是为什么他会来这里的原因。从这里，他可以吸取整个星球的能量以供己用，保证自己能够成功。

在他身旁还有几个死亡骑士，以及几名影月兽人，他们举着武器，朝向外面站立，保护着耐奥祖。

仪式已经接近完成。但联盟已经攻入了黑暗神殿，而且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来到这里。但是，耐奥祖知道，人类已经太迟了。他右手拿着萨格拉斯权杖，左手拿着达拉然之眼。这两样神器聚集着大地的能量，导入耐奥祖的体内。

“是时候了！”他喊道，权杖顶端触及达拉然之眼的中心。两样圣物中所蕴藏的剩余能量通过他的双臂，流入他的体内。他的双眼在闪耀，而他依然能看见，魔法正在他的周围不断流动。德拉诺同其他世界的帷幕即将揭开！

大地在颤抖着，云端传来震耳欲聋的尖啸。德拉诺大陆在痛苦之中哀嚎着，反抗着。

黑暗神庙也开始震动，耐奥祖踉跄着站稳，他可以感觉到魔法在空间之中穿越着，正在形成一条通道，连接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在他们的上空出现了一个散发着光芒的漩涡，那是一个空间裂缝。耐奥祖认得它，当初古尔丹打开黑暗之门的时候就是这样！世界与世界之间的联系。耐奥祖双大笑着，品尝着胜利的滋味。他做到了！他打开了一个空间裂痕！

而且，不止一个。其他裂缝也在德拉诺大陆之上不断涌现，覆盖了整个星球。耐奥祖不在顾及这一点，他只是抬头看着头顶那个离他最近的空间裂缝，这感觉就像是新生！

就在他分神的一瞬之间，手中的达拉然之眼脱离了他的手掌，在空中飞过，停在一个身高肩宽，一头白发，身着紫色长袍的男子手中。他手中法杖所发出的光芒象征着他是一个强大的法师。

在法师身后还有一个人类，他装甲精良，拿着一把闪着耀眼白光的双手战锤，背上还有一把短剑。

耐奥祖不认识他们，但他们打扰了他的荣耀时刻！

“看来我要在离开的时候解决你们！”他喊道，并举起双手。他脚下的地面向两旁裂开。石块向上升起，砸向图拉扬和卡德加。

人类魔法师才意识到这个家伙并不是术士，而是一个萨满！

耐奥祖转过身去，向众人吼道，“穿过那裂痕！现在！荣耀和崭新的世界在等待着我们！”

一个影月兽人术士目瞪口呆地望着耐奥祖。“就我们这些人独自离开？部落的其他人呢？卡加斯和他的碎手氏族依旧在战斗，纳格兰平原上还有盖亚安祖母的玛格汉，格罗姆和战歌氏族，他们现在还在艾泽拉斯。女人和小孩到处都是。我们就这样抛弃他们？这样做毫无荣耀可言！”

耐奥祖瞪大眼睛，他听到这句话后，心中的信念突然消失了。他才意识到，正是这种为自己人民考虑的负担一直在压抑着自己。他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沉重的负担。古尔丹之颅对他说过的话重新出现在他的耳旁，并且有一个声音告诉着他：

他自由了。

耐奥祖没有去反驳这个术士。老萨满伸出手，闪电在他的手掌中聚集，一道死亡射线发出，正中术士的胸膛，将他向后击退。术士撞击在墙面上，并逐渐向下滑落，没再站起来。

耐奥祖面向其他直视着他兽人。他们的脸上大都带着恐慌。“不需要再等其他人。他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从现在开始，我们所得到的都将只归我们所有。我就是部落，而且我会活下去。选择我，或是留在这里等死！”

耐奥祖威胁着，但是没有一个人有任何动静。他心中一怒，为什么自己还要再顾及他们的死活？他用自己的强大力量奴役着风元素，漂浮向空中，并维持着那道裂缝，最后飞了进去。

然后，裂缝消失了。

“我们太迟了，他已经不见了。”卡德加好不容易挣脱了元素们的束缚，但他抬起头时，耐奥祖已经走进了裂缝。“他肯定关闭了那道裂缝！”

“但是你已经拿到了达拉然之眼了。”图拉扬指出。“这东西很重要的，不是么？”

卡德加点点头。“但他带走了萨格拉斯之杖。”

“那你有没有什么追踪他的方法？”图拉扬问道。

卡德加摇摇头，承认道，“我不知道耐奥祖用的是什么法术，我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世界。所以，就算我能够在这里打开一道新的裂缝，我也不能保证它能将我们带往同一个世界。”然后，他的注意力却逐渐转移到了什么东西上。卡德加皱着眉头，向前走去，面对着耐奥祖刚才所站的地面上的那些符文。

“这是什么？”

卡德加疑惑地问道，然后走进符文中央。顿时，他的头向后一震，嘴巴大张，无声的惊叫着。如此巨大的能量！它就像不断蔓延的火焰一般席卷着他，燃烧着他的经脉，让他的感官几乎无法承受。同时他也明白了一切——为什么耐奥祖要离开地狱火堡垒，来到这里释放法术。因为他在那里做不到，那里没有足够他使用的能量。耐奥祖是一个萨满，不是一个法师。他运用的是来自世界本身的力量。而这里，就是这个世界能量的聚集点。

卡德加坚定自己的意志，他慢慢地放松自己的感官，让新的能量逐渐调和下来，直到它变得几不可闻。然后，他张开双眼，大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