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在干嘛”
沈商卿双目圆瞪，望着前方诸人，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地方。
她以为的修仙门派，大抵都与玄音谷差不多云山雾绕，庄重祥和。每个人匆匆来又匆匆去，他们穿着妥帖，一丝不苟，或抱着卷轴，或捧着小抄，满心满脑子都是修仙大计。广场中央，长老站在上首，教导下面的内门弟子如何修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那儿，欢声笑语是一种奢侈，满天飞舞的不是什么鸟兽珍禽，而是没完没了的法器跟灵兽。
可眼下，她站在九幽门中，望着面前闲散慵懒的诸人，她满头尽是不解。
那边三五成群念诗的朋友，你们以为这是在书院学堂吗
那边几个生火烤鸡的朋友，你们以为拿树叶盖住头大家就看不到了吗
还有那边两个，光天化日大手拉小手的男女修士，你们这成何体统
这便是沈商卿看到的九幽门内景，除此之外，什么唱歌的，耍把戏的，玩闹的等等，应有尽有。其中偶有几个怀抱卷轴，讨论修习方式的修士当是最正常不过，可处在这种环境里，反倒成了异类。
“我的妈呀，这是干嘛呢”一旁的楼凤歌也禁不住叹道，“这比集市还热闹啊，你们九幽门就这”
在她尚未说出不妥当的话之前，沈商卿已经捂住了她的嘴。
林绪见她二人欲言又止，茫然道：“唔，九幽门几百年一直都是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问题大了好吗沈商卿一边摇着头一边暗自腹诽，也不知他们是如何坐上这天下第一的宝座的。
“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咱们九幽门是天下第一的大派，我又一直听说这里门规森严，挑选弟子也很严格，所以以为会是”她斟酌着，“以为会是个更严肃的地方。”
“啊这样还不严肃吗”林绪刚说完，从另一边飞来一鞠，直接砸在了他头上。
沈商卿与楼凤歌齐齐摇头。
“那个沈大哥，你跟小四还去过其他门派吗”林绪小跑着将鞠还回后，一边又带着他们往前走一边又问道。
沈商卿急忙摆手，“哪儿能呢，我们这种山野粗人哪有机会啊这次不也托了你的福换成正经流程上山，怕是刚落脚就得干活了。”
林绪被她一顿吹捧搞得面红耳赤，不好意思道：“沈、沈大哥你也太客气了，我只是随便带你们转转，免得你们日后冲撞了旁人。”
他说着，手指向刚才的广场道：“那儿是修习场，内门弟子多在此修习训练”
“什么修习训练，不过是嬉闹玩耍罢了。”语不惊人死不休，沈商卿一个留神没看住，楼凤歌便开了口。
林绪一怔，蹙了眉头却没有说话。
楼凤歌便蹬鼻子上脸道：“你看，你也没话说了不是证明你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对不对呀小林子”
沈商卿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姑娘似有不服，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沈商卿死死捂住了嘴。二人正较着劲儿时，林绪那头却轻叹张了嘴。
“其实我上山前，以为修真门派会是一个特别庄严肃穆的地方。可真到了这儿，眼睛里看到的跟感受到的，一点都不一样。”
他望着已经隔了很远的修习场，缓缓道：“我只是个记名弟子，工作便是打杂帮差，每日累的半死，有时候通宵都在做事。我以为内门弟子会比我们更辛苦，可直到有一天看到他们在”
似乎很难用自己的解释去说这种情况，林绪选择了跳过，苦笑着道：“我便不解，为何我感受到的九幽门跟我看到和听到的一点都不一样。”
沈商卿静静看着这个略显失落的孩子，没有接话。
“那么现在呢，你找到答案了吗”楼凤歌却出声问道。
林绪的视线慢慢转移，落在她身上。那双眸子如溪水般清澈透明，适才的迷茫已过，唯余清明，只叫她心中一紧。
“还没有，但我师傅说，这世上万千事物都有自己存在的理由，我们没有必要去强行挖掘，因为时间会给我们答案。”
虽是一贯虚无缥缈的说教，可这位师傅在林绪口中已经存在了很多次。对方每一次的道理听起来空洞无用，但细细琢磨，却总有意想不到之处。沈商卿对九幽门了解不深，眼下却对这位师傅有了几分好奇。
接下来的路途，未免有些沉重，林绪不再像刚才那般开朗，楼凤歌也莫名安静下来。沈商卿就像个家长一般，左哄哄右看看，原本计划要探查的九幽门内景，也因这两个孩子不给力而暂时搁置了。
“沈大哥，这里便是禁地了，你们这几日在山上做工，唯有这里不可以进入。”
在经过了修习场、练功堂、丹药房、弟子间跟长老间一系列开放性的院子后，林绪带二人穿过一片竹林，到达一处静谧又神秘的地界时说道。
在沈商卿看来，这地方平平无奇，普通的房屋建筑，空旷的院子丝毫没有点缀跟摆设，跟玄音谷的密门比起来简直太过寒酸。然而这样的想法刚刚出现在大脑，她便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冥冥中仿佛有一双不，是好几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似乎只要她敢动，下一刻便是粉身碎骨。
“哇，这里就是禁地啊。”沈商卿假装叹道，“可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林绪很快中招，低头道：“沈大哥你可别看这里没什么特别，这四周都有高人看管着的。”
“高人”楼凤歌也开了口，“哪来的高人，我没感觉啊”
林绪急忙道：“你感觉不到那是你资质太低，但对方是可以感觉到咱们的。我听说，之前有刚进门的弟子不懂事冒然闯进了这里，结果就死了。”
根据林绪所说，那弟子不仅死了，而且还死相很惨。但具体到底有多惨，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是听说。
因为他无法详细描述当日情况，沈商卿不能做出更好的判断，内心突然升起的疑虑也只好就此压下。在林绪看了眼时辰说要回去之际，她笑着答应，望向禁地的目光，却深不见底。
“师师兄”
然而还未等她回头，林绪早已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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