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商卿心里一个咯噔，却很识趣地没看楼凤歌，只微微抬首，看向那转过来盯着自己的男子。
光与影在他身上意外贴合，彼此相溶，竟叫人辨不清朦胧光感下对方的表情如何。
少顷，她勾唇一笑，佯装懵懂，“道长这是在跟我们说话吗”
说罢，她才看向已然白了脸的楼凤歌，“虽说我们兄弟俩长得是挺秀气，但也不能叫姑娘吧”
姬明昊一根眉毛微挑，没有说话。
而这时楼凤歌将将回神，闻言急忙应道：“对啊对啊，而且我这位哥哥姓申，不是沈。还有你说那什么凤歌是谁啊，我我叫小四，不叫凤歌，对吧申大哥”
楼凤歌没底气地说完，急忙去寻求沈商卿帮助。可惜早在她开口的时候沈商卿心里就又一个咯噔，此刻正扶额流汗，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毕竟，解释的时候，最忌讳就是话多。
戏到这儿，再下去便没太大意思，姬明昊看着神色各异的二人，垂首抿了嘴角，“楼凤歌，楼家老四，天灵教里外都称一声四小姐，你的兄姐们也喜欢唤你小四，所以，名字没错。”
“而申姓、沈姓口快时念起，其实并无太大差别。关键在于，在林绪面前你们不曾遮掩，却因我的询问而故作解释。”
“另外我听他说，你们一起的另两人，一个唤作棍儿哥，一个唤作费大哥。我记得，你们往常就叫蔺道长神棍吧，所以棍儿哥一说也没毛病。至于费大哥应如非姑娘听到的时候没有不高兴吗”
随着姬明昊越说越多，沈商卿的脸色越见苍白。
言至此，他笑笑，“所以，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听及此，沈商卿放下了扶额的手。她对姬明昊突然在这时挑明他们身份的行为隐隐感到不安，却还是继续道：“难道你只是凭名字”
姬明昊自然知道这问题的含义，他垂首细想，道：“你们易容的不错，乔装也花了心思，对付旁人的确有用，但我不是旁人。”
“沈姑娘你在九幽门内第一次见我时，我想你自己都没发现你的眼光有多犀利，多幽怨。若是你发现了，就该知道对初次相见的两人来说，这种表情不该有。”
难怪那日他会问起她那是什么眼神，却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
“还有呢”沈商卿脸沉了几分。
“还有，当日我是在禁地发现你们的，为以防万一，就在那里留了自己的探虫。后来我得到消息，你与其他人打晕林绪进入禁地，我担心你们出事所以赶了过去，不想你竟然过了貔貅那关。”
沈商卿想起那日情形，眉头轻蹙，“这么说，那日我听到的声音是你发出来的我还以为是林绪”
“先声明我并非瞧不起记名弟子，只是禁地乃九幽门重地，以他的资历可没办法进出那么自由。”姬明昊淡淡道。
“那姬大哥，是你让林绪来救我们的”楼凤歌这时插话道。
姬明昊这时才看了过去，相比面对沈商卿时的眸光深邃，他在看向楼凤歌时，目光明显和缓不少。
“林绪虽然单纯，但绝对不傻。那日他醒后就察觉到了禁地异样，于是我顺水推舟露了一条路给他，也算借他的手带你们出来。”
说着，他复又看向沈商卿，“而在你们离开后，我稍作掩盖，才没让其余人发现任何痕迹。”
这一句略显责备，沈商卿微微垂首。虽然她对姬明昊怨言颇深，但也绝非不辨是非之人。
“当日是我鲁莽，险些害得众人受伤，所以，谢谢了。”她有些别扭地拱了拱手。
姬明昊表情不变，幽幽眸光下似有什么在闪动。
“不过你既然早知我们的身份，为何不一开始就戳破，甚至还要替我们收拾烂摊子”少顷，沈商卿问道。
姬明昊眸底沉色涌动，他突然避开了沈商卿的目光，笑了笑。
“若是楼兄知道你们在这儿出了事，他会难过的。”
他垂着头，表情到底如何，沈商卿并不知道。在她心里，对这人的看法又添了几分意味不明，那种早从沈承泽出事以后就有过的猜测，在经过这段日子的洗礼后，似乎有些确定了。
因着这一句回答中引出的楼凤霄三个字，在场三人都不自觉陷入沉默，两人因为想念，一人情绪不明。
也不知过了多久，姬明昊才又道：“那么沈姑娘，我现在可以问一句，你们四人来九幽门，是为何事吗”
早在姬明昊道明他们身份的时候，沈商卿便知道会有这样一个问题。
千年老尸，神器，前者关系到两大门派，后者关系到整个修真界。
神器种种她无法说明，而千年老尸涉及太广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想至此，沈商卿深吸口气，抱歉道：“我现在还不能说。”
姬明昊对此并不意外，他深望沈商卿一眼，“那么如果我现在请你们下山，你们也是不肯的喽”
沈商卿静静望着他，没有说话。
姬明昊了然一笑，视线侧转，“那么凤歌”
“姬大哥你放心，我发誓我大哥知道我来这儿的事儿”楼凤歌立马卖乖道，“我跟你保证，我接下来一定安分守己，不乱跑不胡闹不招惹那些杂碎”
话未说完，她头上便挨了沈商卿一巴掌。
“说什么呢，这可是九幽门，什么杂碎不杂碎的”沈商卿凑过去悄声道。
姬明昊将二人言语的全都听在耳朵里，在沈商卿说到“九幽门”三个字时，眸光微暗。
沈商卿见状，以为他是心里有气，尽管一百个不愿意，却还是好声好气道：“你别跟凤歌置气，她小孩子家家的口无遮拦，并不是故意冒犯你们”
“无所谓。”哪知姬明昊却很快道。
沈商卿一愣，“你说什么”
姬明昊眸光恢复深沉，淡淡道：“我是说，随你们怎么说九幽门，我无所谓的。”
蓦地，沈商卿忽然想起那一日追楼凤歌出去时曾看到听到的。
“你这句话我可以理解为，无论我们是对九幽门众是打是杀，你都不会有反应”
姬明昊看着她，良久，嗯了一声。
“为什么”可很快，沈商卿便道，“他们，不是你们的同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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