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废宅

长舒一口气，沈商卿垂首道：“也许那时候，我们应该留下多陪他一段时间。”

应如非弯眉笑了笑，摇摇头：“不然，他不会让你们留下的，那个时候他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人冷静冷静，其实我们都明白，对于蔺瑟来说，真正难的根本不是外人的刁难，而是他自己的内心。”

沈商卿没有说话，侧身看她。

“这些年蔺瑟一直游走在外，逍遥快活，却始终不愿回到碧波府接任掌门一职，他不喜受约束，喜欢自由，这本不是坏事，于他自己而言，并没有什么错。可是，若换个角度，站在碧波府唯一传人的立场去想想，他也确实为了追求自己的自由，忽视了于父亲之间的感情，忽视了自己肩上的责任，这才是他真正懊悔之处。”

一旁的九挽连连皱眉，似是想到了自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蔺瑟的处境是何其相似，只不过蔺瑟是亲生子，而他只是一个远亲，可是落在他们肩上的责任却是相同的。

旁人只知他是因为不愿娶颜淑君而不愿接受阁主之位，可他自己心里明白，就算颜文渊同意让他不娶颜淑君，只接受阁主之位，他也绝对不会接受。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他早就算过，也许，他会比颜文渊更早离开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沈商卿心口有些堵得慌，她放慢了脚步，无奈一笑，“神棍心里的难过和伤痛，也许没有任何人能够填补。”

她说着看了应如非一眼，只见应如非微微垂首，轻轻点头，双目泛红。

鬼门将启，蔺瑟算得出，自然也有其他人能算到，如蔺瑟所言，小栈的掌柜和小二已经不止一次嘀咕，这几日酆都城里来了很多外人，有不少人刚进酆都城就嘈嘈着要进鬼域，惹得原本就住在酆都城里的人暗暗嗤笑。

正也因此，为避免节外生枝，几人决定这几日尽量减少与外人接触的机会，不下楼用膳，只在入夜之后，与蔺瑟一道出门去打探一下情况。

茶足饭饱，几人在蔺瑟房内围着桌案坐下，各有所思。

“现在可知这鬼门开启的确切时间”沈商卿先出声问道。

蔺瑟略一沉吟，点了点头，从腰间的锦囊里抽出一张字条递到几人面前：“不出意外的话，后天夜里子时。”

“后天”沈商卿脸色沉了沉，“还有两天时间。”

九挽问道：“开启之后何时关闭进出的人鬼又要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回到自己的地方”

“根据往年情况推算，鬼门会开启一个时辰，这段时间内可以通过鬼门自由出入酆都和鬼域，一个时辰之后鬼门关闭，直到七天之后的夜子时方才会再次开启，让之前出入酆都鬼域的人鬼各归其位。”

“七天”楼凤霄看了一眼神情有些严肃的沈商卿，“也就是说，我们有七天之间在鬼域找到我们要的无心血。”

其他几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挪到沈商卿身上，沈商卿愣了愣，继而垂首握了握拳。

“七天就七天。”她深吸一口气，用力点点头，“我一定会在这七天之内找到无心血，将它带回来。”

“好”应如非握住她的手，看了众人一眼，弯眉笑道：“那我们就陪你一起，无论如何，都要把这无心血拿到手。”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齐齐冲沈商卿点点头，楼凤霄眼角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蔺瑟也跟着笑了笑，目光与沈商卿相触，下意识地避开，顿了顿，又重新回望过去，冲她撇嘴笑着，看似与往常无异，神色间却隐隐藏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绪。

众人了解了鬼门开启和关闭的时间，将各自知道的消息也共享了一番，心里大概有了个数，便各自回屋休息。

楼凤霄和蔺瑟两人身着玄色长袍，借着黑夜的掩护在城内疾行奔走，走出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两人终于稍稍放慢了脚步。

“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那里。”蔺瑟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漆黑的建筑。

楼凤霄夜视不错，隐约看出那是一间废弃的宅子。

“废宅”

“虽表面看起来像是废宅，但那宅子了后门却是别有洞天，听出入过鬼域的人回来说，鬼门便是在此。平日里穿过那废宅的后门，就是平日里众人都能看到的样子，但是在鬼门开启之时，穿过那后门，进入的便是另一番天地，而且只有进去的人才能看到，站在外面的人透过那扇门看到的依然是寻常光景。”

楼凤霄颔首，已然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可曾有人说过，鬼域里是何光景”

“据说，进了鬼门之后，看到的是一条条街道，就像酆都城里的这些街道一样，与人界介乎没什么不一样，只不过那里买卖的东西多半都是人界没有、又或者是人界难以得到的东西，那里还有酒楼茶馆，可休息吃住，不过”

他停了一下，低头笑了笑：“到如今，那些地方早已不是简单的休息之处，而是一个消息网罗之地。”

“看来，进出的人鬼都已经默认在那里进行消息交换和传递。”

“嗯，但是我们所有人之中以前从没有人进去过，没有人了解里面的具体情况，所以你们进去之后，要自行判断和分辨善恶真假，在这一点上，没有人能帮得了忙。”

“你们”楼凤霄轻轻重复了一遍，定定看着蔺瑟，“你不准备跟我们一起进去”

蔺瑟迟疑了一下，低下头去，久久没有应声，过了好大一会儿，他轻叹一声，张口正要解释什么，却听楼凤霄道：“我并非是要强求蔺兄与我们一道进去，也知道你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否则也不会如此费心费力替阿卿安排好进入鬼门之前的诸事，我相信你有你的顾虑和原因，只是，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阿卿似乎比以前情绪敏感了许多，我怕她会担心你。”

闻言，蔺瑟愣了半晌，突然轻呵一声，颇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我又岂会没有想到这些我也不曾想着要隐瞒你们什么，只是，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解释。”

“无妨。”楼凤霄拍拍他的肩，“只要能确保你无恙，不管是什么原因，阿卿都能接受。”

听他这么一说，蔺瑟心情越发沉重，往回走的脚步也越来越慢，心中踌躇。

想了会儿，他停下脚步，问楼凤霄道：“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楼凤霄在他身边停下，摇摇头：“阿卿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不过蔺兄你，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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