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胜负

当下姚丞相上前对着永安帝拱手道：“陛下，慕家大小姐与九殿下一同下出了珍珑棋局，此等棋力当属罕见。臣以为今日的折桂之人必定是慕家的大小姐。”

若非今日出了慕含霜这个变数，姚丞相根本不可能站在慕仪这边，只可惜对上了慕含霜，皇后和姚丞相都希望折桂的是慕仪。

那些上来观瞻的朝臣也纷纷赞成地点点头，他们觉得那月下鸣虽然好，可是跟玲珑棋局比起来可差点火候。

礼部尚书站起身朝着永安帝行礼道：“陛下，毕竟慕大小姐年纪尚轻，怎么可能下出这先代圣贤下出的珍珑棋局呢况且这珍珑棋局的棋谱众位大人都见过，说不定是故意下出来的慕二小姐的月下鸣是失传已久的古曲，臣以为慕二小姐更胜一筹”

礼部尚书见到情况不妙，赶紧劝道。

那些上来观棋的官员纷纷侧目鄙夷地看向礼部尚书：“尚书大人，你也可以上来观看这棋局，慕大小姐和九殿下下的这珍珑棋局跟先代圣贤的并不完全一样，还有几子的落处不同，这几子变动巧妙，但是和珍珑棋局黑白两子相杀抗衡，一样精彩”

沐兰台上争喋不休，本来慕含霜一曲月下鸣已经够惊艳，谁知半路生出慕仪这个意外，而且棋艺和琴艺也不能轻易地比较，霎时间抉择难断。

慕仪听着那些官员在争锋相对，方才明白为何君北珩不担心她被那些朝臣戳破，抬着眼看向他：“你竟然将珍珑棋局给改了”

“嗯。”君北珩颔首点头，一双凤眸比天上的夜空还要深邃无垠，却平静柔和。

慕仪深深地佩服看向君北珩，霎时间觉得君北珩就像是神一样，无所不能。

“可是那凤簪我要来也没用，而且这样胜之不武，我也不稀罕要这个折桂的名头，还是留给慕含霜吧。”慕仪思索了片刻还是打算推却给慕含霜。

而且她只要今日没有丢脸就行了，毕竟那名头不属于她，凤簪出自皇后的手她觉得膈应。

君北珩目光闪过一丝诧异，凝视着慕仪的双眼：“你不打算要”

“嗯。而且我觉得慕含霜很是心急想要拿到这个位置，恐怕有所图谋，还不如将计就计让她拿到正妃之位，既膈应了姚丞相和皇后，还可以知道秦王安排慕含霜回来下一步想要做什么。”慕仪眨了眨眼，一边沉思一边说道。

君北珩眼中发出一阵赞赏之色：“还是本王的王妃考虑得深远。更何况那凤簪也的确寒碜了些，我九王府的王妃当衬得上天下最好看的珠宝。”

君北珩伸手替慕仪拢了拢鬓角的碎发，动作温柔，如拭珍宝。

永安帝回到了高台上，其他朝臣也各回席间，慕仪自然也回到了女眷席。

君玲珑见到慕仪心底高兴地凑了过来：“阿仪，你还真是好样的没有想到连姚丞相和皇后都亲自为你说话。”

夜韶光看出来是九殿下故意帮着慕仪的，毕竟宫廷司里面慕仪也学过棋艺，可是下出珍珑棋局那一定需要棋力高超的人。

夜韶光能看出，姚烟画也知晓了一些，可是姚丞相和皇后一个劲帮慕仪，她不可能出来拆台。

“他们更不希望慕含霜赢而已，我也是捡了个漏子。”慕仪淡然地道，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永安帝侧身看向身边的皇后：“皇后，你觉得今日是哪位千金更胜一筹”

永安帝将话抛给了皇后，慕含霜只觉得心如死灰，凭着皇后刚才对她的偏见，不可能将凤簪给她。

皇后听到慕仪下出珍珑棋局早已经在心里高兴不已，此时听到永安帝更是将话抛给了她，这摆明就是让她做决定：“慕大小姐此等才情果真堪当九殿下的正妃，这折桂的头衔当然是给慕大小姐。”

慕含霜只觉得此刻自己已经身为一颗弃子，就连五王妃也默默跟她疏离了很多。五王妃也没有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帮慕含霜，带慕含霜入宫，竟然白费了。

永安帝颔首，片刻后沉吟道：“只可惜皇后今日的凤簪本该是给老十物色姑娘的，如今竟然给老九的王妃给占了。”

永安帝早就已经看出了皇后的意图，皇后一心想让夜家的姑娘成为老十的妃嫔，可是他也看出来夜家的姑娘无意。

皇后谦和笑道：“老九和老十都是陛下的儿子，这凤簪无论落到哪位王妃中都是皇家的儿媳。

永安帝看了一眼皇后然后又略过慕含霜，最后明睿地做出决定：“慕家的二姑娘会弹月下鸣，此等才情也是罕见。不若皇后将凤簪赐予慕二姑娘，朕另外赏赐一样东西给慕仪。”

永安帝做出了决策，台上的众人纷纷恭维道：“陛下此意甚明啊”

这样一来，两个人都获得了赏赐，朝下原本争锋的两队也融成一派。

慕含霜本来心如死灰，听到永安帝这番话，瞬间死灰复燃。她没有想到自己本来和凤簪无缘，却被永安帝一句话扭转乾坤了

而且永安帝方才那番话分明是懂了皇后的想要给十殿下找正妃的意思，如今还将凤簪给她，是不是间接地赐婚

只要有了凤簪这个信物，到时候再凭着背后人的势力，那么十殿下正妃的位置她就稳当了

慕含霜此时心底将近狂笑，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达成了目的。

五王妃也惊愣在原地，她没有想到慕含霜这枚弃子，竟然又能重新派上用场。

皇后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却是笑得勉强，这么一来她的凤簪竟然又落到了慕含霜那里，实在是可气。

可是这是永安帝的决定，她不敢反驳：“臣妾无异议。”

既然永安帝做了决定，徐福就在一旁宣召道：“慕家的大小姐，二小姐请到沐兰台上领赏吧。”

慕含霜脸上露出难掩的喜色，但还是规规矩矩地挪步上前，慕仪则大大方方地走了上去。

皇后命身边的宫女用托盘拖着凤簪拿下去，慕含霜看着那红绒缎上明亮闪耀的凤簪，心中油然生出一种激动。

嬷嬷在旁边取下凤簪交托到慕含霜的手中，慕含霜低头双手高举恭敬地接过，只觉得手中的凤簪沉甸甸的。

“民女谢过皇后娘娘赏赐。”慕含霜对着皇后行了一礼。

皇后撇了一眼慕含霜，随后不情不愿地道：“凤簪今日赐给了你，还望你以后温良贤淑，恪守本分。”言语中都带着一种迫人的气势。

慕含霜抿了抿唇，顶住皇后的威压道：“民女谨遵娘娘教诲。”

永安帝等到皇后赐了金簪给慕含霜后，才伸手招来慕仪，祥和道：“丫头，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慕仪站在沐兰台上，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的君主，恭敬道：“民女闲逸惯了，并无什么想要的。”

慕仪暂时的确没有什么想要的，而且上次永安帝赐给她的那匹白雪驹现在还养在家中烧着钱呢。若是赐她东西，她倒是宁愿永安帝赐她一些实用的。

沐兰台上的朝臣席中，不少臣子都对慕仪这个姑娘的印象大好，这么一个姑娘还能不被赏赐蔽眼，果真是能下得珍珑棋局的好心性。

永安帝思索片刻后，问道：“我记得你家中还有一个弟弟，在奉天书院被夜家的太傅收作了亲传”

慕仪也不明白永安帝为何提起了慕年，如实道：“回陛下，民女却是有个弟弟正跟着夜太傅习文。”

永安帝喃喃道：“能被夜太傅收作徒弟，定然文采斐然，往后深造必是栋梁之才。既然你无所求，那我就赐你弟弟从夜太傅那里学成之后，即可入仕。”

永安帝此话一出，朝臣皆惊，就连慕含霜也是愣在一旁没有想到慕仪竟然有这么好的恩赐。

要知道学子若想入得仕途，还需要参加科举夺得名次，方能入仕。永安帝这么一说，不就等于慕年的官职是板上钉钉的，不用参加科举也能入仕，这对于学子来说可是天大的恩赐

虽然看起来像是恩赐，可是慕仪也清楚凭她弟弟的实力也能在科举中夺得名次，正常入仕。

慕仪怎么觉得永安帝赏了跟没赏一样。

“民女代弟弟谢陛下恩典。”慕仪朝着永安帝恭敬地委身行了一个大礼。

永安帝挥了挥手，让她们两人都下去。

经此一晚，众人都知道慕侯府出了两个才貌双全的女儿，众人都羡慕这慕侯府竟然有这般好的风水。如无意外，那慕含霜拿到了凤簪，说不定不日就定下是十殿下的正妃了。

接下来的宫宴，赏花的赏花，饮酒的饮酒，还有一些过来和慕含霜套近乎的贵女。

忽然一个小宫女捧着一碟糕点过来，放在了慕仪的桌上，现在宴席都到了半旬，早有的糕点都已经摆在桌面了。

君玲珑很是诧异，为何仅仅只有慕仪有，而其他人都没有这糕点。

“这是”慕仪好奇地一问。

那个宫女道：“慕姑娘，这是贵妃娘娘小厨房里刚做出来的桂花年糕，娘娘让奴婢趁热给您送来。”

慕仪想到刚才自己帮冷贵妃捣弄年糕的事情应该被贵妃知道了。

慕仪起身道谢道：“慕仪谢过娘娘了。”

永安帝虽然坐得远，但是听到贵妃娘娘几个字，目光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停留在那桂花年糕上，看起来竟然有几分想要尝试的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