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兵戎相见

这一夜，上林苑罕见地没有下起大雪与刮起朔风。寂静的夜空，偶尔传来一两声狼嚎，远远地荡漾开来，靠着狼嚎声近一些的动物，霎时远远地逃窜而去。而离得近一些的松枝。雪花便从松枝上被震下，坠落在地，絮絮作响。

但在木屋内外，火把高举。还有一什之人在走动警惕着。远处，三两双发着腥光的眼睛在观望着木屋外。一直到天亮，才不甘地离去。

天，渐渐亮了。黑暗，也随之不甘地在上林苑褪去。木屋内，许长卿最先起来。见众人还在睡梦之中，便蹑手蹑脚地披衣出门而去。等到许长卿到了屋外，却看见东方云在一一熄灭着火把。东方云见许长卿起来，便打了声招呼。互道声早后，东方云便又去将火把熄灭收好

许长卿在木屋不远处找了个空地，便在这空地上捡了一根松枝，以松枝作剑，行云流水般舞起了一套剑术，当作活动身体之用。

没多久，淳于芷也起来了，也出了屋子，见不远处的许长卿在舞剑。瞬时想起祖父要求自己每天都要舞一遍的剑术，不由得怔怔地走了过去。也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树枝。也舞起自己熟悉的剑术来。

在一旁的许长卿见状，有意无意地朝淳于芷那靠拢。等靠近了，许长卿便道：“淳于姑娘，我们同为医者，也习剑术。不如今日。你我切磋一番如何

淳于芷虽是姑娘，但却有一番争强好胜之心，不然也不会喜欢上六博棋。只是乍逢大变。将跳脱之情压抑了下去。如今见许长卿挑战，也不废话。提枝上前，与许长卿交上了手。

许长卿有意无意地引导淳于芷将心中压抑的情绪爆发出来。却引得淳于芷下手渐重，连声娇喝。仿佛眼前之人便是自己的仇寇一般。然而，许长卿还是不紧不慢地打着。好整以暇地应付着淳于芷的挑，刺，甚至劈斩等动作。

淳于芷的招式越来越乱了，毫无章法地与许长卿交手着。直到淳于芷的松枝被许长卿一“剑”击断。淳于芷才愣了愣，好久一会，才回过神来。

许长卿见淳于芷脸色红润，想必经过一夜的歇息，又将方才的负面情绪发泄出来。淳于芷的状态却是好了很多。

许长卿便问道：“淳于姑娘今后有何打算”淳于芷便道：“等回到长陵县，将祖父落土为安先吧”“未来的事，未来再说。”淳于芷又如此道。

许长卿却有些心疼这个孤苦无依的姑娘，不由道：“淳于姑娘若还想学医术的话，不如来这长安城，吾姐义妁年事已高，欲要收个关门女弟子。不知淳于芷姑娘意下如何

淳于芷却是呆了呆，身为医家中人。祖父在她幼年时期，就要淳于芷以这位为榜样。自然是听说过义妁这大名鼎鼎人物，早些年还出入宫廷为当今天子的王太后诊治过。太后也赞叹不已

淳于芷却没想到，眼前这位许医者竟是义妁的弟弟，话说义妁弟弟不是酷吏义纵吗怎么变成了眼前的这位淳于芷却将心中的疑惑给问了出来。

许长卿闻罢不由得苦笑一声，才道：“先父是从好友手中抱养吾姐的。”

淳于芷自觉问得有些孟浪。便朝许长卿行了一礼道：“小女子失礼了。”稍倾，淳于芷又道：“小女子自是向往能学到更多的医术，好将淳于家的家传医术传承下去。不过，义妁老前辈不知能否接受小女子。倒是不得而知。”

许长卿想了想，才道：淳于姑娘若安顿好祖父后，可以前来长安城的奎文里许家医馆寻我。到时我带你去我姐那，让我姐来决定。淳于姑娘意下如何”

淳于芷又道：“那就拜托先生了。”许长卿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眼尖地发现山丘顶上冒出一群人。并且，人数还不断增多。许长卿定神一看，以青壮为主，还夹杂着老幼。青壮手中好多些还带着锄头与砍柴刀。

许长卿顿时朝木屋大喊:“敌袭”喊完就拖着淳于芷往木屋跑去。许长卿的大喊剎时就惊醒了木屋内众人和卫尉麾下兵卫。顿时，如沸腾的开水一般。没过一刻钟，卫尉八骑就已集结在木屋前，马头对着山丘上。

而那屯兵卫。也纷纷在八骑后，每个兵卫都手持大刀，虎视眈眈地望着山丘上的人群，而赵安等人，早在淳于芷出门没多久就起醒来。但没多久就听见许长卿在喊敌袭。于是，木屋内，唯剩下赵安与希儿两人。

就连李叔，也从马车的某个角落抽出了一把大刀。许长卿与淳于芷竟也手持剑在前。只是三人均没有跟卫尉他们一起，而是守在了木屋的门前。

不过除了卫尉八骑，还有一骑，那就是刚回到不久的方头领。只见卫尉端坐在马背上，与在一旁的方头领交谈着。

卫尉平静地问道：“方头领回来的时候没看到这群人吗”方头领却道：“说来惭愧，吾回来得急，并没有留意身后。”

卫尉闻言，却笑道：“无妨，方头领你看，山丘上的人群有老有少，人数虽多，但都是乌合之徒。无非是入山为盗者，或者是附近的庶民百姓。若是入山为盗者更好，如今京兆尹于己衍正烦这些盗者呢，吾等正好解决这些祸患。”

方头领却道：“卫尉大人切莫抱有轻敌之心。一着不慎，全军覆没呀”

卫尉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又不好对着方头领发泄，唯有暗暗紧握手里的刀，准备多剁几个人头下来。

这时，山丘上的人群也缓缓下来了。气氛，近乎凝重。卫尉麾下的八骑，也开始蠢蠢欲动。然而，就在卫尉将要下令出击的时候，在木屋门前的淳于芷却眼尖地看到对面的人群中，有着许许多多的熟悉脸庞，定眼一看，最前的，是县上芳文里的里正，里正的身后，是自己熟悉的街坊邻里。

淳于芷马上高声喊道：“卫尉大人住手里正住手”刹时持剑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