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用你换他（上）

怡然辩不清是用怎么样的一种心情离开的皇宫，在最茫然的时候，她听见陈睿的声音。

“有句话叫关心则乱。在还不知道做什么有用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做。”

陈睿说这话的时候，看着窗外后退的街景。她原本就是事外之人，又贵为郡主，本可以完全不理怡然，本只当做一项皇帝交代的人物来对待怡然。

但她是陈睿，一个医者的心永远是善良的。

“郡主的意思是”怡然怔楞的望着陈睿。

她转回头来，神色平和，“我的意思是，不要想着怎么才能帮到他，你只需要好好的生活。”

怡然醍醐灌顶，浑身一震。

是的，她绝不会让庄明觉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个自暴自弃的阮怡然。

但如何才是好好的生活吃好睡好吗

不是，绝对不是。

“民女懂了。”怡然对陈睿深深一揖，从那一刻开始，她脸上的茫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强的神色。

陈州将安置怡然的任务交给了女儿，陈睿亲自带怡然到女客居住的小院。

路上，经过了陈家父女经常使用的药房，怡然向她温委婉的询问，是否可以借用这里的药室和药材研制香料。

陈睿一听很感兴趣，“香道一科如今懂得的人已经不多了，小怡姑娘需要药房的时候，尽管使用药房便是。”

“其实香道医人之术，我也并未入门，到时候少不得还有不少问题要请教郡主。”

陈睿立刻明白过来，原来怡然方才找到的目标，便是研习制香。

她一向认为女子应有自强之术，而非为取悦男子而畸形的存活，是以在天都贵族女眷中并无多少朋友。

怡然经历了宫中的事，在失意之后能如此迅速的站起来，让陈睿很是欣赏，她与怡然推心置腹的道，“香道与医术一样，应是一件行千里路胜读万卷书的事，很多事只有亲力亲为才能学到东西。”

怡然觉得这话非常在理，这段时间，她虽没从唐蓁手中拿回外公的书，但靠着记忆力反复推敲，也熟悉了其中的几成东西。眼下最缺的就是实践。

“药房在这边，我先带姑娘去看看。”

陈睿临时变卦，没领怡然进房间，而是直接带她回头进到药房李熟悉一番。

公主府的药房是陈州父女共用的，里面有许多外面都不曾见过的专业用具。

怡然看的爱不释手，陈睿一一跟她说着用途和使用的方法。

听见怡然连声道谢，陈睿笑着摆摆手，“姑娘但用无妨，其实我平日都在父亲的医馆帮忙，会接触到许多病人，小怡姑娘如果觉得需要，也可随我一同去，毕竟香料作为药方的一种，和其他药材一样，都只有试过才知道对不对症，也只有分辨不同的病人，才懂得调节剂量。”

怡然颔首，两人就此约定，从明日起一起去医馆。

晚上，怡然辗转反侧，回想着白天的情景。

对于庄明觉，她的确什么都帮不上。但她可以重制七日诸葛，为楚风减缓心口痛的症状，如此是她唯一能为明觉求情的路。

可要给一代帝王使用药用香料，绝不像对君夫人那样，凭借她的经验和感觉就可以实施。她需要实践，需要成果，需要专业医者的认可。

她爬起来，点起蜡烛，把七日诸葛的配方背默了出来。

这一眨眼，明觉被关押已有一个月的时间，天都的盛夏比仓城来的炎热。

还没有得到明觉的消息。

还没有。

这几乎是怡然每天晚上的梦魇，制成七日诸葛为明觉求情，成了她唯一能对抗这个梦魇的道路。

她白天与陈睿在医馆，晚上回来就扎入药房，整个人又瘦又精神。

陈睿与许多医女接触过，她亦属于对医术颇有天分的人，不过却没有想到怡然接受起来的速度是如此的快。不少病症，都能顺利的以一推三，便是陈州都对此非常惊讶，并且邀请怡然一同参与他眼下正在研究的几种病症情况。

弄得陈睿都有些吃味，不过她也为怡然打心里高兴，道，“我父亲还从没有这么认可一个人，你不如拜入我父亲门下，做我的小师妹吧，这样将来我不在家的时候，有你在父亲身边帮忙，我也放心了。”

怡然不明白的问，“郡主怎么会不在家呢”

陈睿脸上少有的闪过一丝尴尬，怡然自知失言，低头继续捣鼓手里的白芷粉末。

过了一会儿，倒是陈睿主动坦白，“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到了年纪就要嫁人罢了。”

她今年已过十五，是大秦女子可议婚嫁的年纪了。

“公主和陈驸马定会为郡主择一良婿的。”怡然由衷的说，虽然进入公主府后，她从未见过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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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常年不适的公主。

不过听陈睿的表述，她父母的感情一直极为和睦恩爱。

没想到陈睿听到怡然的话，自嘲的笑了笑，“身为皇室子女，婚事从来由不得自己，即便是父亲与母亲如此恩爱，在成亲之间，也是两个陌生人而已。我”

没等感叹完，一个小医女跑来，把陈睿拉去抢救个危急的病人去了。

这一晚，医馆中的任何一个人都非常的忙碌。

被送来的那名危急病人，据陈州确诊是染了鼠疫。事情马上上报朝廷，天都实行禁严，需要做全城的药薰和隔离。

除了首当其冲的太医院，陈州的医馆也要加班加点。

一方面派人四处烧煮预防鼠疫的药汤给百姓，用草药薰蒸街道，另一方面，库房里的药材也不足够，是在需要尽快制作补充。

怡然回到公主府，已经是三天之后，听说鼠疫的来源已经明确是三百里外的壤城。故而从壤城到天都，那个携带鼠疫者经过的所有城池都要展开消杀工作。

然而繁忙的生活，并不能让怡然忘记明觉。

只要一到梦里，她就会想起他。

倒头闷睡了整整一天，她踩着月色走出自己的小院。当看到门前那抹身影的时候，惊喜的表情还没有露出，便被失望打压了下去。

她很累没错，但还没有累到连自己的夫君都认不出。

怡然握紧了拳头，冷声问，“这里是公主府，唐少帅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