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船葬

风雪肃肃，秦慕白等人坐在山下的屋子里，三个人各自面对着中心的火炉，看着虚拟的火苗轻轻抖动，心头却有不同的感受。

秦慕白想着这马拉山背后的秘密，景立秋想着接下来和秦慕白该如何相处，而徐梦莹只是在想景家大小姐做秦慕白的助手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这样陷入沉思的几个人，出奇一致地保持了沉默，d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互相发呆的几个年轻人。

徐梦莹的心思最乱，所以她第一个看到门口的d，拍了旁边的秦慕白一下就站起身来。

秦慕白的心思最专注，被拍了一下只是浑浑噩噩地站起身来，并没有注意到d。倒是景立秋，因为她一直看着秦慕白，所以看到徐梦莹的动作立马就反应过来，对着门口的d低下了头。

d没有管这三个胡思乱想的年轻人，他也只是来这里烤烤火，毕竟外头冷得沁人，他也有些受不住。

“都坐下吧，暂时没什么事，要等各地把王冠的消息发来再说，我叫人送了点玉米和山芋过来，这个天吃点烤玉米、烤山芋，最适合。”

d坐下来搓了搓手，秦慕白他们也陆续坐下来，秦慕白刚才就没清醒过来，现在依旧在想着马拉山的事。

不过徐梦莹和景立秋可不像他这么心大，毕竟d在警局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除了局长吴倒得，d是权力最大的人，某种意义上，大家更怕他，吴局长有很多事都交给他来做，他是某些人心里的煞神。

很快东西就送上来了，d拿了几个取用，示意他们几个随意，徐梦莹和景立秋也都拿了几个在火炉上烤着，她们拿的差不多，都额外准备了秦慕白的那份。

至于秦慕白，则依旧在想之前的问题，按理说有些大惊小怪，因为他现在也算是见多识广，连世界异常管理局这种东西都见识过了，应该没什么能超出他的认知了。

但是马拉山仍然让他念念不忘，因为这开启祭坛的模式和内容都和一款游戏类似，可以说是设置这样机关的人就是根据游戏来设计的，这样说倒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真正让秦慕白担心的并不是这个小问题，他现在在怀疑，不是怀疑某个人，而是在怀疑这个世界，既然奥尔大陆能是假的，那么他现在生活的这个宇宙就是真的吗

人一旦有了某个念头，就忍不住顺着这个念头推进下去，秦慕白开始把世界和游戏联系在一起，渐渐也觉得有些出奇的符合。

这个世界有管理局这样毁灭文明的背景，有各种各样的世界异常就像是游戏里的副本，有各种各样的超能物品就像是游戏里的特殊装备，有类似游戏各种各样的职业设置比如赏金猎人、警探、联盟警卫队，也有类似游戏的阵营选择比如说鹰派或者财团派。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个游戏好像也没什么不合理，这样科技和超能并存的世界观和蒸汽朋克的游戏也如出一辙。

不过这个世界并没有玩家，这让秦慕白松了一口气，再说这么压抑痛苦的游戏，应该也是少见，大家玩游戏，不都是为了寻求刺激、追寻现实里没有的快乐吗

想通了这点，秦慕白总算是清醒过来，他只记得刚才d来了一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这时回神一看，面前已经放了两份烤山芋和烤玉米，而景立秋和徐梦莹正一左一右看着他，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似乎在问他究竟要吃谁烤的。

秦慕白没有管这两个姑娘的争斗，一手拿了一个烤山芋开始吃，这样的风雪天，靠在火炉旁边吃着烤山芋，的确是人生享受，美中不足的就是这火炉是假的，要是真有些烟火气就更好了。

徐梦莹和景立秋两个姑娘却还在斗气，互相瞪着对方，这两个人八字不合，一见面就要生气。

虽然刚才的行为有点像争宠，不过秦慕白心里很清楚，这两个姑娘并不是喜欢他才这样，只不过是把他当成比较的工具罢了。

景立秋是奉了年兰的命令来保护他，徐梦莹则是把他当成警局里唯一的朋友，这两个姑娘只是需要他在身边，而不是喜欢他在身边，秦慕白并不像因为自作多情而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

d在一旁看着这几个年轻人，主要是看着中间默默吃东西的秦慕白，觉得他不愧是秦嘉的儿子，身边总有女人为他争风吃醋。

秦嘉来警局之前，d就做了好些年的警探了，因为某些原因，吴局长很赏识他，要不是秦嘉的到来，他一定是最年轻的队长。

他是看着秦嘉来到警局并且成为卧底的，在做卧底之前，他在警局里就很受欢迎，不少姑娘都对这个年轻多金的大帅哥心生爱恋，他当时的师妹甄洛桑就是这样，一直跟在秦嘉后头来回转，可是秦嘉却一直当她是个小妹妹。

开始d还不太明白秦嘉为什么能拒绝甄洛桑这么漂亮可爱的姑娘，直到他见到年兰，任何一个男人如果有了年兰这样相伴的恋人，都不会再对其他女人有什么兴趣，了。

在d的眼里，年兰就是完美的代名词，所以他最不能理解的就是秦嘉为什么放弃和年兰一起在宣传部工作的机会而来到吃力不讨好的警局，在他看来，这是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所以，秦嘉这样的不懂得珍惜的人，死了也是活该，但年兰的心却跟着秦嘉一起死了，他真是死了都是个祸害。

不知不觉间，陷入回忆的d握紧了手指，尖锐的指甲把手掌都刺破了，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腕留下来，滴在火炉上，“呲”的一声化成一阵烟雾。

徐梦莹和景立秋此时仍在大眼瞪小眼，她们心底到未必有多么喜欢秦慕白，只不过一个因为命令，一个因为堵气，都不想在此时弱了气势。

秦慕白倒是看到了d的失态，他明显很生气，但却不知道因为什么，d也感受到了秦慕白的视线，很快恢复了正常，他的恢复力很强，仅仅片刻伤口就已经结痂了。

秦慕白不知道d是因为想起了他父亲的事才如此失态，不过他看了看这里的其他三个人，觉得d的生气绝对和他有关，毕竟其他两个姑娘和他都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八成是为了年兰，秦慕白忍住没有继续看d，反正他戴着面具，怎么看也看不到脸上的表情，秦嘉啊，秦嘉，你人死了还要你儿子为你遭罪，真是“死有余辜”啊。

因为是局长发的指令，各个部门的动作快得惊人，这个世界上只有警局不想找的东西，绝对没有警局找不到的东西，没过多久，下头的分局就传来了消息，一位收藏家的藏品里就有这个锯齿王冠，他本人因为贩卖毒品已经被扣押，这些收藏正好就摆在警局的仓库里，马上就能送来。

在心智破除的时代贩卖毒品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因为心智破除本身会屏蔽毒品带来的这种扭曲的精神感受，所以毒品只会伤害身体，却不能提供快感。

但是这难不住魔高一丈的犯罪分子，他们对心智破除芯片做了某种意义上的反工程，开发出了一种骗过心智破除的药物，这种药物可以把负面的感受掩藏起来，吃下去之后并不会有极端的快感，这种超过限度的感受是会被屏蔽的。

他们将原本爆发性的快感变成了持续不断的，似水流一般绵延不止的快乐，这种药物本质上并没有这样的功能，它实际上是激发了心智破除的功能，给人带来长时间的愉悦，除了强成瘾性以外并没有什么副作用，在某些权贵里风靡一时。

涉及到心智破除，政府一向是毫无容忍，所以贩卖这种毒品的人要被终身监禁并且没收所有财产，这位收藏家的现状就是明证了。

报告的警局就在中央星海，王冠送来的速度非常快，秦慕白刚刚把玉米也吃掉，东西就已经送到马拉山下了。

d接过送来的包装盒子，轻轻打开，里头有一顶灰扑扑的王冠，时间抹去它曾经的辉煌，连上头那颗蓝宝石都有些蒙尘，只能依稀想象它曾经的光彩。

这顶王冠的形状非常奇怪，那些锯齿状的尖刺不仅仅是朝向王冠外头，在王冠内部也有一层小小的尖刺，如果戴在头上，这些尖刺就会刺进头皮，这实实在在是个“血王冠”。

一行人又回到了山顶的洞穴，这次秦慕白等人没有挤在那张滑板上，坐的是d的越野车，要暖和舒适许多。

洞穴的祭坛前，机器人还在不厌其烦地尝试，d把王冠交给他们，机器人很快就拿着王冠走了上去，把它放在了祭坛之上，不过料想中的成功并没有出现，机器人再一次被吹得倒地不起。

d看了看王冠，若有所思，他让技术人员把那瓶王室血液滴在王冠上，果不其然，那些尖刺一接触到血液就好像活了过来，瞬间就吸干了那些血液。整个王冠上的锯齿缓缓移动，渐渐在王冠外部变成了类似花朵状血红色的包围，王冠本身的颜色也变得金光闪闪起来，正中的蓝宝石也变得晶莹剔透。

另一个机器人很快准备好，当它把这顶崭新的锯齿王冠放在祭坛上的时候，整个山洞开始剧烈地晃动，秦慕白都有些站不稳，紧紧扶着旁边的柱子，两个姑娘也紧紧抓住秦慕白的胳膊，防止自己摔倒。

晃动过后，原来黑漆漆的陵墓大门已经打开，这扇大门不是两边推开的，它下头有个凹槽，原来的门落到凹槽里，整个大门就露出来了。

d没有着急带着众人前进，他继续让技术人员操控机器人往里头走，自己盯着监控看，这样小心谨慎才是警探的风格，千百的行为实在是有些不同寻常。

秦慕白三人站在d的后边，一起看着屏幕，机器人戴着夜光设备，即使里头漆黑一片也看得很清楚，这个陵墓的风格非常奇怪，从外头看是个很标准的古代陵墓，但是里头的建筑风格却并不陌生。

这个陵墓里头简直和飞船内部如出一辙，包括长长的狭窄的过道，里头比外头看起来更大的房间，可以明显看出有仓库、厨房、休息室的配置，直到机器人走到走廊尽头，来到了最后一个房间。

这里已经完全可以看出是一个驾驶室，这座陵墓本质上就是一艘飞船，d若有所思，他显然看出了更多的东西。

“这是艘飞船也就是说不是陵墓了”

徐梦莹问了一句，d看了看她，回答道：“这是飞船也是陵墓，这是船葬。”

“船葬”徐梦莹皱了皱眉头，她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词。

秦慕白知道这个词，d看得出他明白，示意他给其他人解释一下，他只好开口说道：

“船葬是一种很古老的墓葬形式，最早是伟大的冒险家兼星际海盗布鲁斯死后，他的船员为了纪念他，将他的船和尸体一起埋葬，后来的海盗们纷纷效仿。

不过，在联盟成立以后海盗这个职业就消失了，现在已经很少有人采取这样的墓葬形式了，毕竟飞船的价格很高而且寿命很长，一艘飞船可以历任很多个船长，就这么埋了不免太可惜了。”

d点了点头，秦慕白的知识储备超乎他的预料，他也只是因为曾经在案子里见过这样的船葬才知道，黄正义肯定给秦慕白留了什么，他在那个小孤儿院绝对学不到这么多东西。

秦慕白不知道d已经开始怀疑他身上有黄正义的东西，他只是在想这如果是船葬，那么尸体在哪正常情况下，尸体会被葬在驾驶室里，但是现在却并没有看到，这是个没有主人的墓葬

既然没有人被葬在里面，那千百这么着急进去是为了什么机器人看得几个房间都空无一物，而且船葬的传统是不留任何陪葬品。

说道陪葬品，秦慕白突然抬起头看着面前驾驶室的图像，这墓葬主人的尸体，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