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燃铁

小林是毕业不久的外科医生，警戒者招募了他在凉城警局做验尸官，他对这份工作还算比较满意，因为他的病人不会苛责他粗糙的手艺，也不会在之后找他麻烦。

而且按理来说他应该去军中服役，不过他的成绩比较差，而且之前实习的时间他的病人大多都伤重不治，所以警戒者这么使用他也算是物尽其用。

让他没想到的是之前看似小打小闹的矿军，这群苦哈哈竟然真的占领了暨矿星，警戒者的部队不战而逃，听传言说是矿军内新加入了一名代号c的a级超能者。

不过这对他的生活没有什么影响，矿军确认他没有加入警戒者后就恢复了他的职位，他的工作还是和以前一样，安安稳稳，波澜不惊的日子。

这天他还是按时来到停尸房上班，这几天出了个连环杀人案，死者都被残忍的分尸，他特意早早吃了早饭，免得上班时间被尸体恶心到。

可当小林走近停尸房的大门时，一个黑影正站在尸体前举起手左右移动，就像是在施魔法。似乎听到了他进门的声音，黑影慢慢转过头来，斗篷下的并不是人脸，而是一个骷髅，小林当时就吓得腿都站不稳，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秦慕白看了看刚才那个神经病，没有太在意，继续用手环扫描尸体，手环的分析和西伐水说得一致，这三具尸体都是被没有开锋的大剑分尸的，凶手的力气非常大，与其说尸体是被切开的，不如说是被砸开的，很多部位还有些血肉粘连在一起。

三具尸体都是在活着的情况下被分尸的，凶手用没有开锋的大剑更加剧了这种痛苦，这是有意的折磨，不管传说是否可信，他都对受害人充满了恨意。

从停尸房出来，刚刚的神经病带着一帮人站在外头，他指着秦慕白大声叫到：“就是他，在停尸房里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底下的军士在动员大会那天都见过台上没说话的c，这时他们纷纷低头行礼：“c统领好。”

秦慕白看了看这时在人群里无所适从，颤颤巍巍低着头的小林，说了一句：“你们好，不用管我，你们继续工作吧。”

一行人很快散去，小林也逃也似地跑回了停尸房继续工作，庆幸这位c大人没有找他的麻烦。秦慕白摸了摸自己的面具，他自己感觉还是挺帅气的，没觉得有鬼鬼祟祟的感觉。

西伐水在外头等着他，见到他出来就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尸体上看不出太多东西，这三个的资料在哪里，我想看看。”

西伐水递了一份粗略的报告给他，现在政局混乱，暨矿星上没有专门的警局，都是由驻扎部队来维护秩序，也没有相关的专业人员，所以调查的报告也显得比较业余。

秦慕白拿着报告粗略地看了几眼，实际上不粗略也就几眼，上面的资料很有限。三名受害者生前没有什么联系，除了他们的名字都人被刻在雕像后头烧掉了，这三个人并没有什么交集。不过秦慕白注意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他问了问西伐水。

“这个报告是谁写很会讲故事，是个人才。”

虽然资料很简略，但是三个人的感情故事却讲得很详细，把整个背叛的过程写得撕心裂肺、感同身受，就好像他才是那个被背叛的人。

西伐水有些尴尬的笑笑：“是我写得。”

秦慕白看着他头上戴着的帽子，突然觉得黑色的帽檐边缘沾染了些绿色，没有继续问下去，换了个话题：

“他们的雕像是在哪里买的我可不相信他们都自己雕刻了黑骑士的雕像。”

“就是城里的旅游特产店，他们本来就卖黑骑士的纪念雕像，这个传说流传开来以后他们就扩大了生产，现在有专门的黑骑士雕像的专卖店了，其他的不少商家也在跟风生产，现在市面上卖的很多。”

秦慕白不禁有些好奇：“这些人都买了雕像回去，可是才死了三个人，这传说不是明显有问题吗怎么还有这么多人相信”

西伐水开口解释道：“这个传说对背叛的定义是十分明确的，只有像黑骑士那样真正的爱情遭到背叛以后才能得到黑骑士的回应，大多数人虽然嘴上说着自己是一腔真情被辜负，但是他们其实自己也不太确定这感情倒是真不真挚，所以没得到回应是自己的问题，与黑骑士存不存在无关。”

“原来还有条件，这个约束条件听起来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越听越像是人做的，只有人才会不断找理由辩解。”

这个凶案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可能隐藏在凉城里的强大超能者，至于这三个人的死亡并不是很重要，眼下一定要搞清楚杀人的究竟是什么。

西伐水的准备十分充分，他找到了一些肯定自己可以触发黑骑士回应的人，在固定时间焚烧雕像，看看他们选择的对象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青年男女，说来可笑，即使在这样朝不保夕的战乱年代，仍然有些人沉迷于情情爱爱，他们无视身边发生的一切，固执的追求自己心目中的爱情，哪怕为之付出一切。这样盲目愚蠢的人，得到这样的结果，不免有一丝天理循环的味道。

随着十几个雕像付之一炬，监控画面里却只有一个人出现了异常，黑骑士真的出现了。

剩下的十几个人的脸上满是尴尬，他们证明了自己也不是真心付出的那一个，只不过对方提前的背叛让他们感到难以忍受，这些人和那些背叛者的差距就是他们更加胆小，没有勇气去面对自己是一个人渣的事实。

授命观察这位被黑骑士追赶的军士开车带着他在城市间飞速穿行，秦慕白和西伐水从另一个方向去和他们会和，车速飞快，秦慕白很快就看到了军士的汽车和后头紧追不舍的黑骑士。

这个黑骑士全身笼罩在一层黑雾之中，手上拿着一把骑士大剑，身下是一辆冒着蓝火的摩托车，俨然一副恶灵骑士的模样。

两车相接，秦慕白从车上跳了下来，一脚踹向摩托车上的黑骑士，黑骑士想用剑将他挡开，但是秦慕白的速度太快，所以还是被一脚从摩托车上踢了下来。不过他的反应也很快，在原地翻了个跟头就站了起来，举着大剑就往秦慕白的方向冲。

这黑骑士的速度比秦慕白想象中要快，不过在他的装甲下还是显得慢吞吞，秦慕白顺着他横劈的大剑卷身而上，一拳打在他的头盔上。

不过让他惊讶的一幕出现了，他的拳头直接穿过了黑骑士的头颅，在空中无处借力之时，黑骑士的大剑已经转过一圈劈了过来，紧急之下他只好召唤出无光，两剑相击，火花四溅，秦慕白借力飞快后退，围着黑骑士打量起来。

这个黑骑士竟然能在实体和虚化之间随意切换，秦慕白是真的没想到，这下就麻烦了，这个物理无效的效果非常克制武道家，那么穿着装甲的秦慕白也是一样。

不过不同的是秦慕白拥有的是真正的力量，伟大的科学，他用面具标记了黑骑士的两个状态，持剑不停上去攻击，并不贪刀，他一击之后就是远遁。

黑骑士明显表现出不耐烦，很多次都想离开，但是秦慕白时刻黏在他的身边，它一有离开的动作就被秦慕白打断，秦慕白一直让他和那台摩托车保持距离，黑骑士显得越来越着急，果然，那辆摩托车就是他离开的方法。

连续这样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秦慕白通过面具终于确定了黑骑士的变化状态，他在化为实体的时候有细微的颜色变化，身边的雾气会稀薄一点点，这样的细微差别如果不是面具的定量化分析是很难发现的。

既然知道了他的状态，秦慕白就退了开来，装作一时的疲劳，让黑骑士回到了摩托车身边，等黑骑士骑上摩托车的一瞬间，秦慕白瞬身而上，这时黑骑士的头颅仍然是虚化的，不过他的双脚却是实体，秦慕白右手反握住无光，以惊人的速度穿过黑骑士的身体，剑刃轻松割开了他腰间以下的部位。

黑骑士很愕然，他的断腿处流出了黑色的血，但是这种愕然只有一瞬间，他用大剑挑起被切开的下半身，趴在摩托车上发动了引擎，原地一阵熊熊烈火从车身上喷涌而出，再一看，黑骑士已经消失在原地，只有地上留下的黑色液体证明这不是什么幻象。

旁边的西伐水已经看傻了眼，以他的实力，根本看不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两个黑影来回闪过，能听到刀剑相击的声音，但是完全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最后c一剑割开了黑骑士的身体，黑骑士远遁而去的场面。

在场的其他军士都非常震惊，以前听说a级超能者的强大只是听闻，具体有多强却完全没有概念，只知道肯定比一般的超能者强很多而已。现在亲眼目睹了一场根本看不见的对战，他们才明白a级超能者已经完全超出了人类所能达到的范围，他们连看都看不见，又怎么和人家对战呢

最后黑骑士仍然能跑掉让秦慕白很惊讶，他离开的方式非常特别，秦慕白怀疑这个黑骑士极有可能是某个人的召唤生物，所以才能以这样的诡异方式离开。

不过被他割了那一剑，短时间应该是看不到这位黑骑士了，无光割开的伤口非常难以愈合，这是他在这段时间的实验里发现的特点，虽然没有了那种bug般的远程剑气，但是却多了撕裂伤口这样奇特的属性。

秦慕白看了看地上的黑色血液，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位黑骑士，这个召唤物的能力非常强，如果被这样的东西偷袭，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活下来，而以他出现的形式，这样的突袭并不是不可能出现，所以他觉得还是斩草除根的好，夜长梦多是这世上最让人难以接受的事。

打开面具的分析功能看了一下这滩黑色的血液，这血液的成分里头含有大量碳氢化合物，他做了一下成分比对，是能量矿初步处理后的一种副产物，叫做燃铁，主要用于金属加工。

他把西伐水叫了过来：“老西，你知道附近哪里有出产燃铁的地方吗”

西伐水此时的态度比一开始愈加恭敬：“c统领，您可能不知道，我们暨矿星现在是不生产燃铁的，现在引进了最新的提纯技术，已经不会有燃铁这样的副产物的，本来因为难以提纯导致被剥离的部分也能够被提取出来，扩大能量结晶的产量。”

秦慕白眯着眼，已经没有燃铁了，那这黑骑士身体里的燃铁是哪来的他从西伐水那里拿了一份地图，仔细看了起来。

在凉城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矿场，不过被打了个叉号，秦慕白指着这里问西伐水：“这是个什么地方”

西伐水回答道：“这是以前的凉城矿场，曾经是暨矿星上最大的矿场之一，不过因为资源枯竭已经废弃使用了。”

“废弃使用是在新的提取技术面世之前对吗”

西伐水点点头：“没错，当时还有不少人觉得可惜，如果开采的速度慢一些，等到最新的提纯技术面世，凉城矿场创造的效益一定比之前多多了。”

在距离凉城这么近的地方有一座废弃的能量矿场，很可能就有库存的燃铁，秦慕白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巧合，他立即让西伐水带他去这座废弃已久的凉城矿场。

去的路上，秦慕白紧紧握住手里的无光，刚才对战里，这些人并没有看到他是怎么拿出无光的，都以为是藏在衣服里头，他索性就把这剑拿在外头，把它伪装成一把厉害的兵刃，无光能够召唤会是他永远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