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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妻妾成群

“大人的意思”

楼大揣测着他的神色,不知他到底要拿季辰虎如何。

楼云因为早已经拿定了主意,反倒有心情在船头久久驻立,迎着海风远望,权当散心。

季氏手伸得太长,自然让他不悦,但眼前难道是和这女子计较这些的时候

有季辰虎在,他未必需要与她打交道。

他遥望着广阔无边的大海,看着天尽头层层涌起的海浪,仿佛是连绵山峦般起伏。

他只是想起,听说那季氏十四岁时就与王世强相识,大约是十六岁时两人相恋生情,王世强比她大了六岁,那些年在外走海几乎都不回大宋的老宅,一年里倒有大半年在唐坊里陪着她。

应该是她十七岁时,王世强回返明州准备禀告父母成亲。

然而,一去却不再回来。

楼大听得他笑了起来,

他正觉得楼云的笑声带着些苍凉时,只见他抬手,指着远处海浪间露出来的尖角,指着尖角下两座高耸箭楼,道:

“你看,像不像我们寨子外面的铁箭树”

“云哥,咱们寨子外面的铁箭树可比这更高一些呢”

楼大难得听他说起以前西南山中的旧事,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

楼云十四岁时离开西南山中,本来说好了出去见识见识就回来的,结果一直到了他二十六岁科举为官回到寨子里,他就没见过楼云的影子。

他一去就是十二年。

中间他只送了口信回来,叫了几个相识的兄弟去江北边军寻他。

他楼大本来是一肚子怨言,觉得他早把兄弟们忘记了。

但转念一想,想到楼云当初在北边寨子里认识的相好,她还翻山越岭地过来问了他两次,得不到他的音信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听说已经死了。

“云哥你自从在家里找出了什么家谱,非要离开寨子,到外面去寻亲后,我还以为你把咱们小时候的事情都忘记了”

楼大唠叨着儿时的往事。

但他可不敢提那死去的女子,只知道她是山北边另一族里的夷女。那时也只有十三四岁呢。但各峒寨里的男女都是那个年纪就开始和寨子外面的人来往,一起过夜酬神。

当初楼云第一次参加各寨里的祭神大会,就认识了她。

从此就再也没有理睬别的女子。

他还拉着那夷女,不肯叫她一起去参加祭神大会,时不时地和那她要吵上一架。

楼云从小就是个怪人。

记得就是一次大吵后,楼云就一个人离开峒寨,去外面汉人的地方了。

楼大一边回想,一边说着峒寨里的破草寮,林子里搭起来的树屋,每天在深山里的狩猎。

还有兄弟们,偶尔在山路边藏着,偷偷看着宋人客商路过时的好奇。

楼云微笑着,不时接上一两句,眼中却平静凝视着宽阔的海面。

风吹起湛蓝色的巨浪,被夕阳染红,泛出斑驳的紫绿之色,就像是西南夷山中高低起伏的墨绿山岭。

他还记得那本残破的家谱,记载着明州世宦楼氏的过往。

楼氏一族,在一百年前靖康之变时,随赵氏皇室逃到了江南,然后在明州定居下来。

但在那之前,他们本来是黄河以北,西北边塞上开荒的粗悍小民,巧的是楼家祖宗的名字也叫楼大。

他想到这里,侧目瞥了身边楼大一眼,让他半晌摸不着头脑,只能傻笑。

祖先楼大,在西北屯田安家之后,开枝散叶传了四五代。

因为范仲淹范文正公戍边时,在西北建学,有一支楼氏有了机遇,开始让子弟读书。

接着,那一支楼氏依靠几代积累步入科场,最终有子弟得以在北宋末年科举登第。

如此,成就了日后江南书香世家,明州楼氏。

更多的楼氏子弟却都是军伍出身,如他楼云的那一支祖先,参加的就是川陇军。他们曾经在两百年前,随名将狄青大将军南下,镇压西南峒族的叛乱。

狄将军大胜之后分兵驻守,而他那一支的楼氏也就在西南山中留了下来。

他们娶了归化的夷女为妻,在本地繁衍不息。

西南山中,汉民和夷民的归化、反叛、镇压、安抚、内附、外迁总是循环不息,西南楼氏在这二百年中,有时候名在汉籍,有时候是土司府峒丁名册上的夷人。

只有祖宗姓氏,未曾丢弃。

而到了他楼云,因为父母早丧,田地俱失,十岁之前,他只是西南边境土司山寨里的一个小小的峒奴。

楼大见他沉默不语,凝视着五十外的唐坊海面,远望着那酷似山中铁箭树的两座九层箭楼,他居然也能把握到楼云的心思。

他是在后悔当初没有早一些回来,说不定还能去北边寨子里,和那相好见上最后一面

他不由得就劝说道:

“云哥,我是不愿意再回寨子里做峒奴了,兄弟们也是。一辈子只能侍候头人们有什么好连我们的后代也只能是峒奴我就想和云哥一样靠自己的本事谋个前程,等我封官荫子,妻妾成群,再风风光光回去让他们看看”

听到这里,楼云不由得失笑。

过往在西南山中的事情他并不愿意念念不忘,只是因为刚才突然发现那季氏完全不像名普通的夷女,只是因为已经来到了这海上的边夷岛国。

不由得,他就有了些回忆。

少年时遇上的她,即使他一直留在寨子里,或许也并不能在一起吧

他无法和楼大一样,与喜欢的人手牵手,看着她与其余的男子一起参加祭神。

就算是这是寨子里的风俗,他也并不觉得理所当然。

所以,他只有离开。

楼大还在叨叨着封官荫子,妻妾成群,当初的头人祭师统统都不在话下,惹他发笑。

他脸上的沉郁消去,转头训斥道:

“胡说什么为大宋尽忠,为官家效命,为百姓谋安定,自然有我们的前程,你心心念念什么妻妾成群成何体统寨子里自有寨子的规矩,土司和祭师他们这几百上千年都不是这样过来的他们心里也未必就甘心,我们也不需要回去打扰他们了”

“云哥,我也不是要回去教训他们。我就是想去一趟西边寨子,让佐娜扎家那七个姐妹知道我的本事云哥你不知道,就是你离山前那年的祭神日,云哥你去了北边林子找相好”

说到这里,他心里一惊,暗骂自己多嘴。

偷看着楼云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早不把西南山里死去的少年初恋放在心中,他连忙不再提旧事,只是恨怨道:

“云哥你没和咱们在一起,所以你不知道佐娜扎就看上了小头人家的小子,不肯和咱们兄弟唱对歌,也不肯和我们兄弟一起钻林子里过夜酬神。我就是要让她们知道,现在我楼扎吉一个人娶的老婆,就比她们七姐妹还多,还好看”

扎吉,在峒语里就是“大”的意思。

“住口”

楼云听他仍然念念不忘西南山中的往事,居然还怀念每年春秋之际“过夜酬神”的群-婚风俗,顿时把脸色放得更沉,他只觉得恨铁不成钢,

“子不语怪力乱神寨子里的那些淫-俗不是早教你全忘了明天记得把论语抄一百遍,辰时前交给我看”

楼大顿时闭了嘴,只怕自己再多话,不仅要罚抄书,楼云会连他逛妓寨的乐趣都剥夺了。

在他心里,山外面什么都好,比如云哥一个峒奴,就能靠自己读书考科举,做大官,比寨子里一代接一代世袭的土司和祭师们强多了。

但这山外面的人,就是有一点不好。

他们居然不知道敬畏神灵。

那些人居然不明白要男男女女,大家兄弟姐妹一起钻林子开心欢乐,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才受神灵庇护,才能又强壮又长寿

非要计较那孩子是谁的种,真是太奇怪。

不都是兄弟们的孩子谁养不是养呢

楼云只看他的眼珠乱转,就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已经懒得再教导他大宋的教养礼制。

反倒是那季辰虎,他已经看出此人对大宋的兵器、铠甲甚至兵制都有所知晓,应该是由他长姐教他读经识字,然后他自己自学的汉书。

那季氏,在驻马寺中受老宋僧的教养长大,所以熟读汉书,心向大宋,这样的传说在海商里已经传得是人人皆知了。

他当然也知道。

在他看来,把季辰虎留在这边夷岛国,沦为飞禽走兽一般不知礼义的畜-生,实在是可惜。

“去告诉季辰虎,我给他三天的时间,他如果能一举拿下唐坊,再来提扶桑之事吧。”

说话间,他转过身来,看向楼大,微笑着,

“大丈夫立世,本该志向远大,岂能如妇人女子般,只顾眼前”

楼大在女人面前挪不动步,心心念念是妻妾成群,但耍手段对付起敌人,却是一点就透,顿时笑道:

“是,大人,小人这就去问他,难不成他还想永远躲在姐姐的裙子底下”

楼大匆匆而去。

楼云独立船头,侧目再看了一眼唐坊所在的方向。

他回想着画像上那唐坊女主在廊道茶雾后的朦胧身影,便也知道那季氏虽然生长在边夷岛国,却和西南夷山中的女子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他也在心中思索着:

他与其为陈家出面和这难缠的夷女打交道,还是扶季辰虎为坊主,更为方便。

只等季辰虎愿意为他所用,为他姐姐订下婚姻,他再出面接她上船,保了这次的大媒。待她与陈文昌同回泉州,他自然会在陈家大宅为这对新人亲自主持婚事。

何等的顺理成章

如此一来,将来她夫妻和睦,儿女成行,这季氏再与夫君说起当初,说起与王世强的口头婚约,她想起年少天真时这一段无疾而终的悲伤旧恋,便也不会再有怨言了吧

说不定也有一日,他楼云辞别泉州回返京城,临别时,少不了在陈家宴饮游园。

也许,在席中饮酒送别时,他也能不动声色地和陈家走海的当家男子们说笑,略提一句普陀寺中的扶桑游僧,说一说夷岛深山间那些蛮夷的风俗。

传到内宅她的耳朵里,她应该也早已不会在意了。

她当然也会明白:

多年前,离开的旧恋即然不会回来,又何必追问他离去的原因

他的叹息声落到了海浪中,随波涌进了唐坊河道。

坊中大街的季氏货栈大堂里,东侧是柜台财神,中间屏风虚隔,西侧客室的桌椅摆设,都是宋画里的式样,坊中会木工的坊民们按她的的口述打制出来的。

六张长脚束腰高几桌和十二张靠背椅。

二椅一桌,整齐排列,每张高几桌上都摆放着一盆从大宋运来的白瓷盆春兰花。

背后的三围厅墙上,也挂着一副长长的清明上河图仿制画。

这是开坊时王世强送来的贺礼,所以季氏货栈从一开始,就用全中式的风格搏得了宋商们的好感。

“大娘子,今日查帐的帐目,老夫已经准备好了”

季氏货栈的大帐房李先生,是季辰龙的养父,又是坊中极少数本来就读书识字的坊民。

他虽然被闹事的坊丁们围了一整天,仍然是神色淡然,见着她进门,早已经迎了出来。

她也不等他说完,便道:

“货栈里的事,你作主罢,我到后面去歇一歇。”

汪婆子的事情,当然还在是后院里处置才方便。

不提季辰虎打劫宋使惹来的麻烦,这阵子三郎住在南坊大屋,在坊里坊外暗中惹出来的事,她还得一件件地替他打点清楚。

免得起了祸事还不自知。

“是,大娘子,老夫一会把赎人的财货打理明白,就把单子送给大娘子过目。”

李先生头戴曲脚幞头,身形格外高大,唇下三络浓黑长须,再配上红光满面的脸庞,颇有几分关公灯下读春秋的斯文。

别提他在唐坊里是难得一见的不是从坊学里走出来的真正读书人,就算让他站在楼云的公厅舱里,和秦从云这般的三榜进士,还有市舶司里那些举子、童生们出身的属官们混在一起,他也有几分干练吏目的样子。

他身穿玄色光绸长袍,腰间悬着串玉,年纪已经上了五十,虽然妻室早丧,这十年的日子却越过越好。

有了季二郎辰龙做养子,他在坊中无人不敬,膝下当爹又当娘养大的三个女儿,更是兰心惠质,个个尽心孝顺老父,他当然是舒心顺意。

坊丁的闹事,他只当是小孩子的气急败坏。

三郎的事情他向来不会多言,只等大娘子亲自来处理。

眼着看季青辰不看帐目,抬脚就要一直向后院里去了,他连忙又追上一句道:

“大娘子,王小纲首和黄东主离开季家后,就出坊去太宰府了。以老夫看,从平安京城逃出来的那位式部丞应该是从濑户内海入东海,找机会上船求见了宋使,他随身也许还带着扶桑国主的国书,所以王小纲首才会去太宰府查对。”

“扶桑哪里还有国主不是只有所谓关白摄政大臣平大相国吗听说平安京城里传出的谣言是,天下除了平氏族人,全都不是人”

她毫不在意地笑着去了,他便也没有再多言。

他也知道,扶桑京城里当权的平氏一族,在扶桑已经是民怨沸腾。

“天下除了平氏一族,其余都不是人”的平氏族人自夸之语,他听到耳中也是摇头以对,但毕竟和唐坊无关。

唐坊人不是扶桑人。

她对西坊扶桑商人的戒备,坊中人都是一清二楚的。

所以在拿不准她的心思前,他并不想胡乱开口说起扶桑的内乱,免得被她误认为是二郎季辰龙的意思。

至于她此时到季氏货栈的原因,他当然明白。

她一来是给货栈解围,把汪宝儿那些小混帐们吓走,二来,也是为了等三郎的消息,她去后院,是表示把季氏货栈给了二郎后,坊中公帐就不再由她公然出面查问的意思。

他当然是为二郎欢喜的。

虽然不是亲姐弟,但季辰龙这十年一心辅助这位堂姐,回报她的教养之恩,为开坊立下了汗马功劳,谁说这坊主之位不该是他继承

也只有汪婆子那糊涂老娘们,才敢混闹

她也太贪了些

他捋须斜眼,看着汪婆子提裙跨进了货栈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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