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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浮生若梦 第一百八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  兄长曾言,凤阙非宝,反为祸石。她静待了这么些年,便是等着有一天,她能将这块烫手山芋亲手扔给刘氏族人,叫他们日日夜夜怀璧自罪求而不得而如今,刘峥的贪心不足,叫她能得偿所愿,也叫她失望非常。她不禁想,这就是她往昔爱慕的儿郎么她是瞎了眼罢

琅琊王氏的王子楚是继琅琊王三王玉溪后,王氏百年都难得一见的贵子,他一入府门,便惹得院中侍婢翘首以盼。而周如水院子里的侍婢一直守在院外,是真真偷瞅着了王五的正脸的。

待他走远,众仆婢纷纷入院,忍不住就悄声议论了起来。

先是有一圆脸女婢羡慕道:“那就是王五郎啊琅琊王氏的王五郎啊这夫人真是个有福的既得公子宠爱怀得皇嗣。如今,琅琊王五也来瞧她了”

闻言,一旁年纪稍大的青衣女婢斜眼看她,忍了忍,实是眼热难当,便扭着腰走近,撇嘴道:“你懂甚么”语落,她转身弯进了内屋,借着加炭火的空当瞧了瞧周如水。她实在想不明白,大伙都是侍婢出身,那榻上之人还是前朝宫中出来的罪籍,怎么就成了她的主子了

实是嫉妒,见周如水似是睡熟了,她腰扭出了内屋,冷笑着,便将前些日子探得的辛秘全抖了出来:“哪里来的甚么福气这夫人才是天下顶顶倒霉之人。你别瞧她一副孕相,但她肚里早就没了胎气,只剩下胀气了公子不愿让她得子,自然不会叫她顺利生产伺候这样的主子,咱们才是真真没了出路”

“你休得胡说夫人都已显怀了啊”那圆脸女婢年纪小,也是个心善的,她实在不信,跺脚就辩。

“胎死腹中这话你可晓得这样的事我还能胡诌么这夫人小心有甚么用那日公子亲自喂她喝粥,她拒了就有用了么日日的吃食用那硕鼠验过就有用了么这法子世家中可是常见的,她的吃食日日都掺了料,只不过不是毒药而是药引罢了。硕鼠食了药引自然无碍,反会长得更好。那真正杀人于无形的毒,却是这满屋子的炭火与熏香,它们与平日吃食中的药引一遇上,便可致女子宫寒。再加上这夫人本就体寒身虚,自然就比旁的妇人还易胎死腹中。如今她面色枯黄,也是因胀气积身所致。她那身子算是废了,将来也甭想再怀上孩子了。你们想想,跟了这样再无出头之日的主子,咱们是不是可怜”

她说的得意,圆脸女婢却是吓得白了脸,颤着嗓问:“这怎的可能”

“如何不可能这夫人的身底子寒,炭火加得越旺,药引又不停歇在喂,毒便渗得厉害了。再说了,一般女子到这时早就有胎动了,可她却无,为甚因她积气如石,那肚里只有死胎,就是敲着也是半点不会痛的。前几年,我阿姐伺候的主子便是这般死的呢”

“可不是前几日大夫栖来时,面色也是死白一片的。我听他说,这夫人的身子亏得厉害,这胎流过后,怕是活不过两载了。公子当时大怒,险些把御赐的屏风给砸了。而且,昨日我还见总管引了几名与夫人孕期相仿的妇人进门,听管事的说,是要备着换子用呢”

“这事儿也是怪怎么自个的娃儿不要,偏要换个无亲无故的来夫人这胎虽不是嫡长子,但换个外人来占着庶长子的名分,也是不好的罢”

“却是如此,那日我也听公子再三问大夫栖,大夫栖答说夫人腹中已是死胎了。可怜她还不晓得,如今胎死腹中甚久,也怪不得亏了身子。”

出乎众人所料,谢姬认公子珩为子那日,周王却并未出席。

只因当日,长公主岱在宫宴上又献了个羸弱美人高氏,此女云英紫裙,碧琼轻绡,在太液池中突起的陆地瀛洲上舞蹈,那舞姿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实是美艳不可方物。周王见之大悦,搂着高氏便入了寝殿宠幸,一时间,早把谢姬忘在了一边。

次日,恰逢初五。瀞翠坐在廊下俏生生地磕着瓜子,活灵活现地道:“女君,您不知谢姬那张脸,白得都能刷锅底了。”

她正绘声绘色,夙英忽然喘着气小跑进了殿来,乍见周如水仍披散着长发,慵懒斜倚在软榻上,夙英登时便叹了口气,急道:“女君,王三郎的马车已候在宫门前接您来了。”

闻言,周如水噎住,少顷,才支支吾吾地问道:“接本宫”

瀞翠也是一怔,直被瓜子呛得咳了起来。她猛得起身,疑惑地望住夙英,云里雾里道:“阿英你倒说明白啊甚么王三郎王三郎的马车怎么会来接咱们女君”

却哪还有时间慢慢解释夙英快步地走向了周如水,一径瞪着瀞翠,有气无力地嗔她,“你就是个不着调的,都这时候了,还不快服侍女君梳头”

说着,夙英扶起周如水往椸前更衣,边走边道:“二殿虑罢笞邮旅就忘了告知您,上回下棋,是二殿下赢了↓郎因此觓硕殿下,此后他在邺一日,便每逢初五,都会接您至竹苑习字br>

瀞翠撇着嘴跑去净手,听了这话,一趔趄便摔在了门槛上,这一摔也不轻,周如水只听瀞翠哎呦一声。待她换好裙裳从屏风后出来,便见瀞翠的衣裙都被划开了道口子,连乳白色的亵裤都露了出来。

睨住狼狈不堪的瀞翠,这下她也不得不附和:“你还真是个不着调的。”

如此,瀞翠便留在了宫中,只由夙英搀着周如水登车,去了琅琊王府。

一路上,周如水都有些忐忑。因想着事,她的眉眼间自然而然地就流露出了几分倨傲和贵气来。半晌,才听她喃喃地嘀咕道:“兄长哪里是会忘事儿的,他是在算计我呢如今王三郎的马车都来了,我还能往哪儿跑总不能拂了三郎的面子罢”说着,她细白的手指都在广袖下扭做了一团,直是无处发泄地有些羞恼。

再想到王玉溪清透高远的深邃眸光,她就不禁在回宫与不回宫之间挣扎着,更是纳闷道:“但,怎么会是与他一道习字呢前几年,母亲倒想叫我随三郎学琴的,但那时他不在邺都,这心思便也消了。如今倒好,阿兄送了方端砚来,却是叫我去王三郎那儿出糗”

现下,邺都之中,有传她还爱慕刘峥的,也有传她已变心王玉溪的。她几个月来不动生色,便是因她发现自个落进了死胡同里,她若坚持自个欢喜王玉溪,王玉溪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但她若不坚持下去,外头那些讲她与刘峥纠缠不清的传言又总是不得消停。索性,干脆就缄默不言了。

如今,她还未想到万全之法,兄长却又加了把柴周如水莞尔,不禁在心中唏嘘道:“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事事都在变。她怎能料到,自个竟有一日要随王三郎习字”

见主子有些犹豫,夙英在一旁小声宽慰道:“女君,您既向王三郎示好,二殿下疼惜女君,自是会千方百计助女君如愿。再者,琅琊王氏在国中朝中声明显赫,地位微妙。王氏青年才俊中又数三郎最为拔尖,您与他多多相处也是好事。即便往后女君与他无缘,一齐习字的情份也算佳话,有助于女君的名望,更能成就知己良友。”她这话,是道周如水每月初五与王三郎一见,是近可守退可攻的好事。

周如水颔首,也是福至心灵,又想起远在夏国虎视眈眈的夏锦端。她不禁点了点头,指尖一下一下拨弄着腰间的玉佩,徐徐地笑道:“然”笑着,她又问:“端砚可带了”

“带着呢。”闻言,夙英立即将端砚从暗箱中取了出来。

瞅着端砚,周如水眯了眯眼,稍余,她娇俏一笑,朝夙英神秘兮兮地扬了扬眉稍。

太阳灼灼,风过耳畔,马车直接驶入了王府内。到了苑门,夙英被留在了苑外,唯周如水随着侍者入苑。

竹苑内,风景依旧,安静依旧。周如水缓缓走了一段,便见水边整齐的草地上铺着缎,上头已摆好了榻几,几上也备着笔墨,但,王玉溪却不在。

见周如水走近,暗处,一皮肤白皙,尖脸长须的中年文士施施然地迎上了前来,他朝周如水一长鞠,复而抬头,微垂着眼皮道:“三郎吩咐,若千岁先至,可摹写十篇长短经。”

接了她来,主人却不在她这才上门,就叫她摹书

周如水暗自憋了口气,浅笑着踱步走向案边,缓缓将端砚放在了案上,才道:“三郎何在”

见周如水这动作,中年文士明显一愣,他盯了那端砚一眼,再次一礼,道:“实不瞒千岁,今日府中有宴。”

这时,周如水才注意到自前院传来的隐隐丝竹声。她静静听了一会,倒是想不明白王玉溪的态度了。她暗自私揣着,盈盈一笑,转身便在几旁坐下,心中暗叹了口气,才一字一顿地说道:“便照三郎说的办罢。”不就是摹几篇字么她摹便是了

天空万里无云,不知过了多久,安静中,王玉溪在十几名剑客文士的簇拥下回到了竹苑。周如水闻声抬起头来,便见他一袭白袍,白玉束发,缓缓朝她走来。他的姿态雍容,悠然中透着清净,直是宛若月仙。

见她看来,他朝她微微一笑,态度自然,语气温和,低沉沙哑的嗓音像一阵顽皮的微风,轻轻刮挠过周如水的耳膜,他道:“是溪之过,叫小公主久等了。”

因他的话,周如水摹书的动作一顿,她只觉心口一热,仿佛窜上了无数只蚂蚁。见王玉溪越走越近,目光正朝她摹的这些字看来,她慌忙地,下意识地用手臂盖住了自个誊抄的长短经,红扑扑的小脸腾地就沉了下去,不知怎的,忽就像只惹急了便呲牙的兔子,朝他不满地嗔道:“我为甚要随汝习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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