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这天，温启逃掉了两节课，从学校后门翻墙出去，在校外溜达了一圈，找了家牛肉面馆吃了碗面，吃饱喝足后又翻墙回来了，当他踩着第三节课的上课铃声走进教室时，得到了全班同学瞩目的目光。

温启倒是没有觉得任何不适，盯着几十双眼睛的注视，就晃晃悠悠地走进了教室，身上比翘课出去时还多了件外套，那是萧承落下的。

这回连同桌张扬都没为难他，看到温启走了进来，居然很主动地站起来给他让路了。温启出去时，他桌上的课本被他一推一踹都散落到了地上，此刻书本也都好好地整齐地摆放在桌上。

温启刚坐下就听到张扬“嗝”地一声，打了个嗝。

张扬苦兮兮地捂住嘴，他不是故意要打嗝的，实在是在第一节课时，温启猝不及防的脾气一下子把他给吓住了，然后这嗝就控制不住了。

打了大半节课才缓过来，没成想看到温启回来居然再一次复发了，“嗝”

温启缓缓地转头，盯着他看。

张扬一颤，“嗝、嗝”打得更频繁了。

温启沉默了一下，从桌洞里掏出一罐旺仔牛奶，食指轻扣拉环，一拉

安静的教室里顿时发出清脆地一声响，正在滔滔不绝分析卷子的物理老师一顿，环顾了教室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温启身上。

温启盯着旺仔牛奶看，心里寻思着这罐旺仔牛奶是旺仔牛奶中的领头奶吗，怎么声响这么大。

“温启。”物理老师用严肃地语气喊了他的名字。

温启抬起头来，毫不怯地对上老师的目光，也是一点都不怕批评了，毕竟被班主任骂过垃圾后，其他老师的批评就是毛毛雨了。

物理老师盯着温启手中的那罐旺仔牛奶，沉默几秒后，突然道：“很好”

温启错愕了一下。

“下面请温启同学给自己刚才拉易拉罐的行为做一个受力分析”

温启慢慢地站了起来，同时，伸手把旺仔牛奶放到桌上，众目睽睽之下将罐子推到张扬那边，“老师，是张扬让我开的，他想喝。”

张扬：exe

物理老师沉吟了一下，“那就请张扬同学来。”

“嗝，”张扬无辜躺枪站了起来，虽然这个受力分析对他来说没有难度，但他此刻实在是说话不便呐，“首先嗝，它本身有一个向下的，嗝，重力，温启给了它，嗝，一个向上的拉，嗝”

张扬说几个字就打一个嗝，物理老师居然也有耐心一点不怕浪费时间地听了下来，并且给予了夸奖，“很好，两位同学请坐。温启同学虽然把分析的机会让给了张扬同学，但帮同学开易拉罐的助人为乐有爱同学的行为也值得表扬，同学们掌声来一波”

教室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三秒没。

这个物理老师是鼓励式教学的，只上了他一个多月课的温启也已差不多知晓他的套路。反正就是同学回答问题回答的好，就一次表扬的掌声，回答的不好就鼓励的掌声。

其他的班级，光听个掌声就能知道了，这是又在上物理课。

张扬坐下后，默不作声地把牛奶推了回去。

“给你的啊。”温启又推了过去。

张扬怀疑的目光看向他。

温启转着笔悠悠地道：“因为你想喝。”

“嗝。”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班主任过来走进教室，打断了上课，“杨老师，我叫个学生有事。”

杨老师点点头。

班主任的目光径直落在了温启身上，脸色极为阴郁，“温启，跟我来。”

在班主任过来的时候，班上的同学就猜想到目标肯定是温启。事实上，有的同学已经发现，在上一节课，班主任就在窗户边转悠过，想必是来看温启回来没有。

看着温启站起来，杨老师捧着卷子说了句：“刘老师啊，温启刚刚表现不错，我才表扬过他，你也不用太费心，适当表扬表扬就差不多了，省得他自傲。”

下头有学生憋住笑，是没想到杨老师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班主任的脸色怎么看都不像是把温启叫出去表扬的。

班主任没应，黑着脸走了出去。杨老师只得摇摇头，发生了什么事，事实上他也有所耳闻，也就一个课间的工夫，刘老师用她的嗓门把和温启之间发生的不愉快在上下楼办公室间传了个遍。反正是把温启一顿数落，没一点好的。

共事那么久，这位刘英老师什么脾气秉性，诸位老师都知道个七七八八，刘老师将温启骂个一文不值，还着重说了温启骂她“傻逼”的事反正当时同一个办公室里的老师都没怎么回应他，只有个别老师意思意思说了句，“这学生确实过分了点。”

实际上，老师们心里有数，肯定是刘老师先张嘴骂了温启过分的话。刘英最重视学习成绩，这跟她的绩效挂钩，以前有学生稍微退步了一些，就会被她叫道办公室里一顿批，每次说话还挺难听的。还打电话跟家长询问情况，是不是在家里太放松了，让家长给孩子多安排点课外题，甚至还无中生有地怀疑学生早恋。

而温启这个学生，同一个办公室的老师在他刚转学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听刘英不满地念叨过好多次了。一个三流学校转过来的学生，光听那学校的名字就知道是一个差生，因为家里给学校捐了两栋楼，学校遵循其家长的意愿硬是把他给安排进了刘英所带的重点班。

刘英找过上头好几回，都明确地表达了自己不愿意接纳这个学生的意愿。当然她没那么傻，直咧咧地就说不要这个学生，而是从成绩和规矩入手，给领导分析了一通。不过任她怎么讲，领导看在两栋楼的面上，愣是对她的说法无动于衷。

据说，在确认说不通后，刘英当时就急了，直接飚出来一句，“非要扔进重点班，怎么不放赵老师那儿，不会是赵老师提前过来通过气了吧，成绩一直被我们班压着，故意把这个差生丢进我们班，好拉低平均分，也影响我的评比，渔翁得利的倒是她了。”

不过这句话也只是传言而已，并没有人证实。可既然有类似的言语传出来，总是无风不起浪的。反正这学期，二班的班主任赵老师遇着刘英，也是没给过好脸，想必也是听说了此流言。

刘英对温启如此不满，骂了极难听的话，并不意外。其实很多老师都不太赞同刘英带学生的方式和对学生的看法，只注重学习，学习差就瞧不起。

刘英领着温启去的不是她的办公室，而是政教处。

她早就第一时间跟政教处沟通了。对她来说，这是一个把温启甩出去的极好机会。

很意外，走入政教处温启居然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他怔愣了一下，就算刘英飞速地请来了家长，可来的怎么会是他

刘英直接开口跟政教主任道：“主任，温启的家长也在了，关于温启辱骂老师和当众逃课这么恶劣的行为必须要严肃处理，这在学生中间产生了极差的影响，我当班主任那么多年，还没遇到过这么糟糕的学生。”

后半句话是跟温启的家长说的。

温启的家长看着很年轻，似乎比温启也大不了几岁，于是刘英还不放心地问了一句：“请问你是温启的什么人，年纪轻轻，不会是温启找来冒充的吧，我教学这些年，也不是没遇到过学生为了逃避学校请家长，请人冒充的事。”

那温启的家长闻言就笑了笑：“这位老师，不是你亲自打电话给我的吗请问我家小启怎么有机会找个假冒的来”

刘英看了他一眼，来的不是温启的父母长辈，来了个这么年轻的，一开口又没有顺着她，她就不太满意。在带温启过来时，她就先见过这位一面，对方开口就是，“这只是老师单方面的说辞，我还是要听听小启怎么讲。”把刘英给气的。

她以前碰到的学生家长，哪一个不是听到自己家里孩子犯错了，诚惶诚恐地先替孩子道歉的。

“咳咳，”政教主任有些责怪地看了刘英一眼，“这是温启同学的哥哥小邵总。”

刘英心说，既然是哥哥怎么还不是一个姓，不过看到主任的眼神，她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小邵总你别太介意，我们刘老师就是太过负责任了，她实在也是担心温启同学不太适应新学校。”

“主任”一听政教主任嘴巴一张一合就把温启骂她这事变成了不适合新学校的环境，刘英就有些急眼，“温启他分明就是不尊师重道”

主任口中的哥哥小邵总将目光看向刘英：“嗯，类似的言论我在电话里的时候就听老师反复说了，现在还是要听听我们小启的说法，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还没等刘英开口，主任连忙道：“当然不过分，咱们学校又不是一言堂。”

于是小邵总才看向一直站在边上没出声的温启：“说说看”

温启没说自己骂没骂，只简洁明了地一句话：“你说你没遇到过我这么糟糕的学生，我还没遇到过骂学生是垃圾的老师呢。”

她跟政教主任说这事的时候当然不会说自己也张口骂了，所以温启一说“垃圾”这事，刘英连忙开口辩驳：“主任，他这是记恨我因为他这次考试没考好说了他两句的事呢，我是一位高级教师，多次被评为优秀班主任，怎么可能会骂学生垃圾，这话从一个指着老师鼻子骂的学生嘴里说出来，能信吗不然去问问我们班的同学，反正我是问心无愧的。”

“呵。”听刘英说问心无愧这话，温启忍不住冷呵了声。

刘英连忙抓住小辫子，“主任，还有温启哥哥你们看，这当着你们的面温启就敢是这样的态度，我可一点没夸大吧。”

小邵总等刘英告完状，才缓缓开了口：“刘老师是吧，我家小启是个怎么样的人，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比你这个才教了他一个月的老师要了解的多。他从来就是个很乖的孩子，如果有问题那大概也是学校和老师的问题吧。”

温启错愕地看了他一眼，却得到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温启撇了撇嘴，错开了头。

“你这就太无脑护了，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家长，才会教出温启这样的孩子，他指着鼻子骂我是傻逼，可是全班都听到的事”

“傻”小邵总觉得这词有些糙，说到一半给吞了进去，“刘老师莫不是给听错了”

“怎么可能”

“我家小启最近在积累巩固英语词汇，在家的时候就经常夸我sharp，老师你应该不是教英语的吧，听不明白也是很正常的。”小邵总露出一个十分“善意”的微笑，“sharp，是指聪明的的意思，小启这是在夸老师呢。”

刘英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这天底下还有比她更能睁着眼说瞎话的人。

温启侧着脑袋，没有说话，但嘴角却也是可疑地抽动了两下。

“对对对，那肯定是刘老师听错了，”这时候主任赶紧接过话来，还指责了刘英两句，“瞧瞧，这么点误会，居然闹成这样，太不像话。还让小邵总百忙之中跑过来一趟。”

“那这事算是说明白了”小邵总问。

“明白了明白了，是刘老师的问题。”主任道。

刘英搞不明白，这说话间，怎么就成了她的问题，忍不住叫道：“主任”

主任不待她说话，就打断，“刘老师，作为老师还是要给学生以表率作用的，虽然你教的是数学，但英语方面能抓也抓一点吧，这回可是在学生和家长面前丢了大脸了。”

“哈”

刘英还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就听小邵总的指尖敲了敲桌面，气定神闲地来了句，“既然我家小启没骂老师，那么接下来来说一说垃圾是个怎么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