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他回来了,我曾想过十年间他会长成什么样子,却没想到会是面目全非。
晚饭后,我在跟菲菲描述安异签约的场面时接到了莫非的电话。
他在电话中并没有说拍摄的事情,而是约我咖啡厅一叙。其实当他在办公室说晚上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只当成了一种客套,谁知却真的打了过来,我踌躇着要不要赴约,毕竟我们之间有那么一档子事。
他好像从电话中感觉到了我的犹豫,声音很是平静:“现场不光我们两个人,今晚只谈公事,再说咱们之间也没私事可谈,不是吗”
听他这么说,我无法拒绝,快速收拾了下准备出门。
菲菲见状拽着我的胳膊问:“你是不是跟陆阳掰了从没见你跟别的男人约会过。”
我眨了眨眼对她说:“所以我是太乖,乖得男朋友都不设防了。你看,陆阳最近从不约我,至于他是不是跟我分手了,我真不知道,但是我确定的是我还没跟他分手。”
菲菲点点头,不再说话。
走出家门后,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飘飘洒洒,像春天里随风洒落的梨花一样静谧,唯美。细小的花屑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我的脸上、鼻尖上,随着喝出的热气,融化成了冰凉晶莹剔透的水滴。
我望着眼前慢慢变白的世界,很想多待一会儿,可想到约会,便急忙叫了出租车。一上车才知道咖啡厅的位置如此偏僻,几经辗转,一个多小时后才到达地点。
我快步走进咖啡厅,里面的灯光有些昏暗,音响中流淌着理查德克莱德曼的冷藏的爱,衬托着初雪的夜晚别有一番韵味。
我环视咖啡厅四周,努力从寥寥的几个客人中辨别莫非的影子,而灯光的昏暗,加上自己的近视眼,着实无法分辨哪个才是莫非。
我拿出手机,欲打之际,昏暗的角落里突然出现了一只挥舞的手臂。是莫非吗伸出手臂的方向只有一个黑影,我快速的看了看周围,除了服务台小姐在望着我微笑,其他人并无反应。
我思忖着,快步向黑影走了过去,可等看清楚后自己大吃了一惊:“安安”,没等我说出口,安异快速的用手捂上了我的嘴。
我推开他的手,虽然心里对他的无礼行为心里有些稍稍不悦,还是客气的说:“安先生,怎么是你,莫莫总呢”
安异眼睛紧盯着我,将自己面前的咖啡推到我面前,脸上好像有些紧张:“你,你先坐下喝杯咖啡,莫非他没来,我来了,我有事找你。”
我顿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我们在工作上没有交集,私下也是才见过一次,他找我会有什么事想起今天见面时的情形,难道他真看上了我不绝对不会,他是高高在上的星辰,而我只是毫不起眼的一粒沙。
想到此处,我稍微镇定了些,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位子上,顺手将咖啡推了回去,干干的说:“安先生,不。知道您找我什么事”
安异看着我的眼神闪烁不定,却明亮的犹如星辰,他把帽子摘掉放到桌上,整张脸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中,没有了白日里的刚毅,闪耀又温暖。
他将咖啡重新推到我面前,声音有些沙哑:“你,你先喝杯咖啡吧。”
我不好再推脱,拿起咖啡轻抿了一下,随后望着他。他喉结上下滚动着,好像有些难言之隐,片刻后抬头望着我,四目对视间突然心脏一阵猛跳,像白天那般,紧张中藏着一丝欣喜。
他颤颤的问我:“难道小桐,你真的没认出我吗”
小桐好熟悉的称呼被他这么一叫,我马上戒备起来,当年父亲给我取得名字是杜小桐,当年错了的那个人也是杜小桐。
当年我出生时,父亲在我们不大的院子里种上了一株梧桐,他说梧桐能引来金凤凰,并因此为我取名为杜小桐。可随着父亲过世母亲改嫁后,我便将名字改成了杜静桐,因为那件事,那件我一直不敢去想,却又忘不掉的事。直到今天,猛地被人提起这个名字,好似那些过去,又血淋淋的呈现在了眼前。
我呆若木鸡恍恍惚惚的说:“啊,安先生,你在说什么啊”
他突然紧紧抓住我的手,细长的眼睛泛起一层水雾。我惊恐起来,颤抖着用力抽手,却被他牢牢的攥在了手中,他声音中是微微的颤抖:“我是哥哥,你的杜宜安哥哥。”
杜宜安我吃惊的望着他,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我想自己肯定是在做梦,以前便经常做这种梦,不仅能梦到相遇,还会梦到好多小时候的事情,最可怕的是梦到那天血淋淋的场景。
我想今天的一切肯定又是梦,是个美梦,这么美好,这么真实,我闭起眼开始默念:别醒、别醒,别醒
“小桐,你怎么了”
我猛地睁开眼,安异的脸近在咫尺。
我望着他陌生的脸,哆嗦着问:“这不是在做梦吗”
安异拉起我的手轻放在他脸上:“小桐,这不是梦,安异就是杜宜安,只是改了个名字而已。”
不是梦我用闲下来的一只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很疼,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哥,你,你的脸。怎么了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十年的时间变化太大,我曾经想过无数次他变化的样子,甚至在电脑上做过拼图,却没想到他竟会变得面目全非。
我紧盯着他的脸,努力寻找那些往日的痕迹,安异苦笑着把我的手放进他的手心:“我整了容,是不是跟以前有很大不同”
这张陌生的脸,轮廓变得更加立体,眼睛如过去般细长敏锐,嘴唇却变得薄凉。我抬起手摸着那道刀疤曾经的位置,心脏的跳动好像有一刻的停止。
他给我擦擦眼泪,声音中有些哽咽:“别哭了,不管脸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是杜宜安。”
我流着眼泪问他:“为什么要整容是因为那道疤吗”
他点点头:“也不全是,工作需要。”
“是不是在莫非办公室你就认出我了”
他点点头,嘴角噙起一丝笑:“不止在他办公室,还有机场、酒店,只是当时的情况我不确定是不是你”
我眼泪不断的往外流:“哥,你整了容我没认出你。”
他轻轻给我抚掉眼泪,宠溺的说:“傻丫头,怎么还这么爱哭。”
我撒娇道:“我就是爱哭,就是爱哭。”
“嗯,嗯,爱哭鬼。”
他宠溺地附和着,有一刻间我觉得自己突然从丑小鸭变成了公主,这么些年我想象过许多再见时的情形,却从没想到会这么突然,这么戏剧。
安异见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瞧,用手捏了一下我的肥脸:“看什么呢”
我擦干眼泪,用双手将脸托住问他:“这些年,你怎么过的,好不好怎么就变成了明星”
他笑笑,像小时候一样手不自觉的转动起杯子:“我过的很好,先去了英国,在英国出道,后来又去了韩国,生活工作都很顺利,只是有时候很想你,很怀念我们小时候的日子。”而后一顿,接着说:“只是我以为你会先问另一个问题。”
我心一抖,拿起他杯子里的咖啡喝了一大口,说:“凉了。”
说完我向服务员招了招手,服务员看到没戴帽子的安异后有些愣神,我说:“服务员,别看了,要两杯爱尔兰。”
服务员不好意思的撤走身子,走到吧台后还不停的向这边看过来,安异笑笑说:“怎么还那么凶当心嫁不出去。”
我心里还想着他刚才的话,呐呐的说:“现在已经嫁不出去了。”
“哦给我说说听听,怎么会嫁不出去”
我摇摇头,对于我跟陆阳的事情自己并不想让他知道。
他见我不回答也不再追问,只是默默的望着我,说:“爱尔兰咖啡,又叫情人的眼泪,你点这个咖啡有什么故事要告诉哥哥吗”
我低下头没说话,其实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爱尔兰咖啡确是承载着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说的是爱尔兰都柏林机场的一个酒保爱上了一位长发飘飘的空姐,但是空姐只爱咖啡不爱酒,酒保花了一年的时间把威士忌与咖啡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空姐喝到了却也离开了。我想讲给他听,想让他尝到那种思念被压抑许久后所发酵的味道,但又怎敢讲给他听呢
他见我不语,只是看着我,直到服务员端来两杯热腾腾的咖啡后才问:“桐桐,这些年,你是不是一直在怪我怎么都不问我当年的事”
听他这么说,我突然不敢抬头,因为回答他便是要揭开自己当年那不堪的过往。这些年我不愿想起,躲在了离家千里之外的城市,只因那桩错误让我愧疚的无法面对。可这一天,在我们再见的这天,那晚的一幕好像又重现在了眼前,我好像看到了那个男孩像一个树桩子般无知觉的倒了下去。
排山倒海般的记忆让我抱起头痛哭,他走到我的身边把我紧拥到怀里,默默道:“都过去了,过去了,哥哥在,一切有哥哥。”
我在他怀中轻啜半天,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钻了出来,此时吧台的几个服务生正看着我们的方向交头接耳。
他见状走回自己的位置,细长的眼睛流出温暖,苦笑了说:“怪我,让你伤心了,你看大家都在笑话我们呢。”
我瞥了眼服务员们,深吸了口气说:“哥,你不要这么说,如果当年不是你,我可能其实这么多年我经常做噩梦,谢谢还有对不起”
他摇摇头,叹道:“傻丫头,那是哥哥应该做的,当年突然离开,你怪我吗”
我摇摇头,默默道:“你回来了,不是吗”
他点点头:“恩,以后不会再让你孤单一人了。”
心中的曙光慢慢升起,在我离家后心里从没有像今天般这么踏实,这么明媚。
我快速的调整了下情绪,开口问道:“哥,当年你是怎么离开的我去找过你,但是你已经走了。”
“其实,当年我的生父把我接走了,他帮我办了保释手续后,就把我送出了国。未走之前,我想给你电话,可发生了太多意外,让我没办法跟你联系,后来我便在国外一个人倒处飘。回国后,我派人去过老家,但是只得到你在云京的消息。”
“当年什么意外让你电话也打不了”
我心中升起一丝不安,猜测着他当年是否受过更大的委屈,他朝我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没事,只是打电话不太方便。”
我不甘心的追问:“打电话怎么会不方便”
他快速低下头掩着嘴轻咳了一下:“这事以后再说,桐桐。你把头低下。”
我不明所以,还未开口脑袋就被他的一只手按了下去:“有记者,你把头低下。”
我瞬间明白,用双臂圈了头趴在桌子上,轻声问道:“要不要我们离开这里”
他在我耳边低语道:“你趴着别动,我先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我趴在桌子上,竖着耳朵努力听着咖啡厅内的动静,钢琴声依旧,其他却也什么都听不到。过了很久,安异还没回来,我有些担心到服务台询问后,顺着服务生手指的方向,追了出去。
雪花已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偏僻的街道上渺无人烟,更是冷的刺骨。十年前也是这样的深夜,我蜷缩在车站等着第二天去看他,却在第二天与他失之交臂。
我裹紧棉衣,在没有街灯的黑暗中借着雪光摸索,前方依稀有人的身影在晃动,我大了胆子问:“杜宜安”
前面传来他的声音:“小桐”
我无所顾忌的冲了过去,紧紧的抱住了他,安异像是被我吓了一跳,身体有片刻的僵住,随后用双手将我环了起来。
我贴在他的怀里,好暖,好暖,那久违的在自行车后座上听到的心跳声,“咚咚,”一声声敲动着我的心灵,那么有力又那么张扬,我祈祷,这一刻能够变成永恒。
“怎么了,这么冷这么黑,你怎么出来了”
我抱着他不松手:“我怕,我怕你一声不吭的走了。”
安异用力将我环紧:“我不会再走了,走,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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