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没有人能回答花曜的问题，她也从未想过得到答案。

那从14岁开始就从未停止过的想要去死的念头，作为得到某种能力的代价，称其为诅咒也不为过。即使压制住这种想法，结果也只会变得焦虑，痛苦和备受折磨。14岁的花曜能为了自己唯一的亲人把一切都死命地压在心底永远不会表现出来，也不会因此而混乱。

如此整整四年。

她的心也从未被这能逼疯一个人的痛苦染黑过。

22：

杉荣学园。

穿过铁轨没有多久就到了杉荣学园，这个学校离她住的地方有点远，但是坐地铁要不了多久时间。花曜提前一站下车，为的是熟悉一下这所学校周边的环境。

学校的大门是紧锁的，花曜抬头看了一眼里面的教学楼，脚下用力就翻了进去。

借着月光，花曜可以看清整个学校的轮廓。无声矗立在月光中的教学楼，两行正飘落着樱花的樱花树，树叶在随风动着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一切都寂静的可怕。

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樱花，花曜闭上眼睛站在原地开始放开对黑气的禁锢，任由它入侵自己的身体。

听见了。

树叶在风中簌簌作响的声音，大火燃烧起来的声音，被禁锢在这个学校中的鬼魂凄厉惨叫的声音。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达芬奇亲救命啊”

人类男性的声音

睁开眼睛花曜迅速地锁定了声音的发源处。在快速地移动，应该是在奔跑。呼吸有些急促，后面有什么在追着他。

马上把黑气禁锢回左臂，花曜以正常人完全无法企及的速度和跳跃能力飞奔向发出声音的教学楼，到了教学楼之后她几个借力跳跃就跃上了声音所在的七楼。

向着自己跑来的是一个扎着粉色马尾的男人，而在看见自己之后这个男人明显的愣了一下似乎是很惊讶看到她出现在这里。花曜可以肯定那并不是出于这里居然有人的惊讶，男人那一瞬间的本能反应绝对是认识她的。

“躲在我的身后，不要乱跑。”把还在发愣的男人拉到自己身后，花曜拿出木刀对准了追在后面的鬼魂。

“好痛啊”

“救命”

“救救我”

不对，有哪里不对。从这些鬼魂身上除了怨恨花曜感受到更多的是恐惧和痛苦。

“怎么了”男人紧张地看着那裹着一层火焰在逼近的鬼魂，扯了扯一直没有动手的花曜衣角。

“走。”

收回刀，花曜释放出黑气拉着男人的手就往黑气移动的方向跑了去。

手这么猝防不及地被拉住，男人的脸颊有些微红，撇过脸跟着花曜跑了起来，跑一会他又偷偷转回来看着花曜的侧脸。

这个没见过的感受不到任何恶意的男人为什么认识自己

为什么如此信任自己

为什么要盯着她看

那可以感受到的目光也让花曜的脸颊染上了一层浅粉色，但是她很快就把这诡异的尴尬感压了下去，因为两个人不知不觉已经跑到了楼道的尽头。

一边是在凄厉嚎叫的鬼魂，一边是三面堵住的墙壁。

“那个”指着后面的鬼魂，男人终于问出了他从一开始就特别特别想问的一个问题，“那个就是传说中的幽灵吗”

“也可以这么称呼。”

花曜刚回答完，两个人身后的墙壁“轰”的一声向后倒塌。还没等男人张口吐槽这墙壁质量真差，脚下的地板也以他无法反应过来的速度崩塌。

而本能躲开的花曜则一把拽住了下落的男人。

“松开我快跑吧。”看着花曜身下已经布满了裂缝的地板，男人露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软绵绵的轻松笑容，“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摔死或者摔残怎么看都不划算嘛。”

和男人四目相对，表情本还有些严肃认真的花曜也露出了笑容：“我叫花曜，如果找不见路了，记得大声喊这个名字。”

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男人就看到花曜和自己一起坠落而下。他甚至无法反抗地被一把拽到了上面的位置，如果砸到地面那一定是花曜先着地，而他肯定会因为这层保护而得到一定的缓冲。

“罗马尼阿其曼”

这是我的名字。

后半句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两个人就先后砸入了一潭黑影之中。就像是两滴水落入墨水之中一样，空气中荡起了圈圈涟漪，接着又恢复了平静。整个学校一如花曜踏入其中的时候一样安静，没有凄厉尖叫的鬼魂，没有破损的墙壁和地板，而地面上也同样的什么都没有。

“叮铃铃”

“上课了上课了。”

“相田老师的脸色真臭，也不知道是谁又惹他了。”

“怕不是青木那家伙又考了一个零分吧。”

吵吵闹闹的教室即使上课铃声已经响起也没有安静下来，等那个四十多岁的老师站到讲台上狠狠地拍了几下桌子，这才安静了下来。

“昨天的测试成绩已经下来了，有些人考的一如既往的好，但是有些人也考的一如既往的差。”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个宛如更年期来临的啤酒肚大叔黑着脸看向了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

那里坐着一个看起来非常阴沉的少年，刘海长得遮住了眼睛，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的死气沉沉。

“相田老师都不怕被诅咒吗，听说那家伙会在家里做诅咒仪式什么的。”教室里有人回头看了一眼少年笑嘻嘻地和同桌说起了悄悄话。

霸凌。

班级里谁看起来最不合群那就最有可能被集体霸凌。成绩不好，沉默寡言的青木翔太就是最好的对象。

书本被破坏，置物柜里出现了虫子，桌子上用粉笔写满了零分，体育课被人故意用篮球砸中。

“江川同学又考满分了，真厉害啊”

少年暗恋的隔壁班青梅竹马崇拜着领头霸凌他的“品学兼优”的优等生江川哲也。

“青木你不是喜欢诅咒别人吗看这地方多适合你，我们还给你准备了道具呢。”

放学后被反锁在器材室，用烛火照明的少年在睡着之后不慎打翻了蜡烛，器材室着火却无法逃出去的少年最终葬身火海。

宛如看了一场电影一般，花曜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着，看着眼前的场景不断变幻，最终停留在了那场大火之中，停在了少年痛苦地喊着救命最终带着怨恨死亡之时。

“求你，救救我。”

那个被烧死的少年站在还烧着熊熊烈火的器材室前一脸苍白地看着自己，抬起头露出眼睛的他看起来虽不帅气却也称得上清秀。

“救救我，我不想被困在这里。”

“等我两天，等我把他带出去就来找你，他只是个普通人。”花曜微笑里带着歉意地注视着少年，“你可以帮我们出去吗”

犹豫了几秒，少年点了点头：“我可以给你指路，但是我出不去也不能送你出去。”

“就在那里，不要回头，一直走下去就是了。”

“谢谢。”

微微鞠躬，在花曜转身的那一瞬间一缕黑气从她的眼角飘过，接着视线里就只余一片黑暗。

“花曜”

是男人在呼喊她的声音。

“花曜你在哪里我什么都看不见好可怕啊”

“我在这里。”轻笑着回应了一声，接着花曜向前伸出手就拉住了男人在向前胡乱摸索的手，“跟着我，不要回头。”

“哇，这个光滑细腻的手感。”

“”

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jpg

“是花曜对吗刚才的自我介绍还没有说完。我叫罗马尼阿其曼，你也可以叫我dr罗曼，因为大家都是这么叫我的，当然我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啦。刚才谢谢你救了我，你是魔术师吗你掉下来之后去哪里了我一直都在像这样的黑暗里喊着你的名字。”

因为花曜没有说话，所以罗曼一直在拼命地寻找话题，以此来摆脱自己那句没过大脑的感慨所带来的尴尬。

花曜还真不是因为尴尬而不说话，实在是因为罗曼一直在说话她不好开口打断，所以等他停下来的时候她才有机会回话。

“不是魔术师，大概是猎魔人。”

黑暗之中罗曼看不见花曜的笑脸，如果能看见的话他肯定是不会信这句话的。

“猎魔人”

“嗯。”

“听起来莫名帅气的职业。”低声呢喃了一句，罗曼又兴致勃勃的问道，“那有恶魔这种生物吗”

“奇拉美算吗”

“唉”

不等罗曼继续问下一个问题，一道光线就划破了黑暗。等花曜的眼睛恢复了视觉，她已经站在了学校大门外。而她一直拉着的罗曼在和她对视上的那一瞬间便失去知觉晕了过去。

“罗马尼”

搀扶着晕倒了的罗曼站了一会，花曜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将他公主抱了起来。

这个男人身上有着和富樫勇太他们一样的违和感，所以肯定很快就会离开的。不会产生什么羁绊，所以暂时收留也不是不可以。

用这种自我安慰一样的想法，花曜抱着他走向了最近的地铁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