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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在简玫看来,子信公子的脸端正而又透着丝丝邪气,与张踏的脸,是同一股邪气,也许那只是些许玩世不恭,也许转瞬即逝的神情,什么也说明不了。

只是张踏的邪气重些,可能因他是苗族,本就生在异域,生来带着异样风华,而子信的邪气像是后染的,本不该出现在那样端正的脸上。

子信越走越近,简玫可以确定,来者必是子信公子。

她想起娇主曾经的话,想起内宗许多纷乱,所以也想起子信与张踏二人之间那相似的邪气,到底是子信学了张踏,还是张踏学了子信,现在看来,必然来自于子信公子;只因娇主说神情这个东西,染的越深,看上去越像后天塑造之物,而天然的神色,往往并不十分深刻。

这一时臆想,使简玫眉目生情,子信走到面前,细细的看着她的神色,简玫始才想起了自己,一分也不敢多做,只是将面前之人迎进来。

子信:张踏回信了,即日折返,简婷可往北去接应,若不嫌,也好早些启程,代替我去看看五妹。

子信满脸喜色,只自顾自说着;简玫听着陌生之人一句句叫着姐姐的名字,简玫一句未敢应答,目光交汇处,只学着姐姐的眉色,嘴角温温的笑意,亦不知自己学的像不像。

听着公子喊着姐姐的名字,心中肃然腾起一种情愫,她不知那是什么,胸腔中有些激动,继而想起邬先生的叮嘱,转而又是温温的笑意,正想应子信一声是,却不知姐姐平日里,会不会答个是否,她隐于自己的面具之下,诸多不敢碰触,只能转口道

徐简玫:张大哥安好

子信:自然,他能如何,舍了他,岂不是丢了我,简婷怎么问这个。

简玫听见自己问错了,心中一紧,恰好子信抬了手臂,简玫回头见榻边衣橱,便起身为他更衣,子信今日倒真是被高兴冲了头脑,还自顾自的说着:你可知张踏与五妹一回来,便是四妹北上之日,叔父给了新任务,我知道她不愿意,自己的事还没了干净,听闻黎先生之前也去助五妹一臂之力,你说四妹是何苦,难不成还不放心我这个做哥哥的。

简玫:哪里,公子也是有脾气了。

简玫试探着和子信说话,这一句还算对上了脾气,子信随着她的话来答。

子信:我知四妹没这些意思,只是她何必苦了自己,我听见四妹有些内因

简玫:哦

子信:罢了罢了,不知是不是内人撤出来的谎,我打四妹那回来,倒也没看出什么,当面我问不得,向来这种回头事,只有我去问五妹,简婷何时能为我去问一问呢

简玫:一个张先生,一个黎先生,五主岂会好过,倒像是天建都和梅花墓互相比着。

子信:呵你这五主叫的,从没听过你叫

子信倒回过头来笑她,这一笑,简玫不敢应了,只抱着衣裳回身去叠。

姐姐对于公子究竟是什么呢自己用这幅与姐姐一样的面孔扮演着姐姐的角色,即为了保住姐姐的性命,又不得不做局外的判官,子信跟自己吐露的,都是体己话,觉着太亲近,太过招摇,就像是一台极为惹眼的戏,纵然自己知道台上是有扮相的,也忍不住回身去偷看他,这戏码很难保不穿帮。

简玫:简婷岂敢。

子信:你有什么不敢,倒是我看你明日去迎张踏一趟,只为代我去看看五妹,你总不能只活在这天建都里,你代替我去,身份自然不同,你这一去,五妹也就明白了,往后自然有你的颜面在。

简玫:我去就是了,倒不敢图别的。

子信:你啊你啊,打小儿就让你跟张踏出去就好了,把宴云白给我留下,也让你出落出落,让那个淘小子安静安静。

简玫:若没有公子,简婷倒是没有今日了。

子信:我走这几日,婷儿伤感许多,今日又像转了性子,这几日有事儿

简玫:没有,哪来的事儿能架着天建都呢。

子信:这倒是像句你说的话,往日都是你劝我,若没有你,或不知要平添多少罪孽,到没见过婷儿今日这幅稀松样子。

简玫:我明日便动身,公子可有何交代

子信:呵,你倒是想想,我平日总提起什么

这一问简玫冥顶眩晕,最忌讳不过是提起往事,简玫思前想后,又不敢拖延迟疑,只学着姐姐的笑意。

子信:哎,你笑什么

简玫:笑我所笑

子信:你这丫头,这次且要帮我取得,不然饶不了你。

简玫还是似懂非懂的笑意来掩饰弥乱,她要把眼前的人瞬间看做相仿十几年的爱人,说着他的秘密,转过脸去却是满脸的迟疑,简玫觉得,这有悖自己。

交谈许久,简玫始才敢去打量这个人;今日相见以前,子信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权力的统治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她从未见过,亦很少言论,今日相见之时,便要化作相思浓泪,在心底把那张脸,当作看了十几年的脸,把这个人当作可以付出生命的爱人,这一切就像自己迫使自己陷于迷幻,否则将会是硕大的破绽,今日一见

子信随意修剪着窗沿下的花草,那花草茂密而从容,像是他亲手所栽,亲手所剪,只有他背对她的这一刻,简玫才敢完全睁开笑意的双眼,来审视他的生活,他修建花草时的身体,好像可以融入树木,这种感觉告诉简玫两个字主人,他是姐姐房间的主人。

子信:婷儿,你要快快的建立自己的势力。

子信打断了简玫的意想,不紧不慢的说着这样的话,说着说着从后面抱住了简玫。

子信:婷儿这些年,太过销声匿迹,如若你永远在我这天建都中,何时能名正言顺,出现在人前做我的手臂呢

简玫:公子

子信:你很清楚,如若我有不测,便没人能保护你,你早晚要靠己。

简玫:公子,是尊主中的尊主

子信:不要忘了死去的人,活着的人不缺我这样的尊主,死去的亦不多我一个,你明白我是嗜血的人,早晚躲不过血泊,你若出息了,亦可以帮我,让张踏帮帮你。

简玫:张先生还不够么

子信:张踏是张踏,他名声在大,中原人看他,也是异域之人,他是兄弟,你是妻子;今日若娶你,外人看来,你是婢,纵然当年为你杀了那么多人,罪孽我来承担,也不及你有朝一日可以自立。

简玫:婷儿明白了。

子信:你还有个妹妹不是

简玫:公子怎么知道。

简玫吓得着实不轻,原来他知道,子信却不提。

子信:听闻她是凤衣的燕儿,你就算不为了我,也要为了你妹妹不是。

简玫:怎么说

子信:四妹派出黎先生,你当黎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简玫:什么样的人

子信:也就婷儿还能问出这般话语,不管黎先生是怎样的人,我这次派你去看望五妹,也是叫你探望你妹妹,时之将至啊

简玫知自己不能这么个问法,又迫于急切,转口道:公子几时这般讲话,纵我与妹妹只有血缘并无感情,自小活在两处,妹妹有难,公子怎能说的不紧不慢

简玫假装生气,试探着子信的脾气。

子信:你不说这辈子只有我,还管你妹妹做什么。

简玫:那公子还叫我去探望什么

子信:我只告诉你一句。

简玫:快说。

子信觉得今日简婷极为有趣,道:黎先生与凤衣,自然与我们兄弟姐妹相见不同。

简玫:怎么不同

子信:我说过只告诉你一句。

简玫不再做声,子信摇了摇她的肩膀,简玫只是笑,想着姐姐的笑意,子信以为她生气了,望了许久,

子信:好吧好吧,黎先生算是两朝老臣,是长公子年少时入坠朝廷阮王府时引荐于北祁的,追随主公多年,主公因四妹是掌上明珠之故,才将四妹托付于黎先生,先生是辅佐之臣,自然是搜罗一切为四妹所用,四妹将凤衣看做嫡亲挚友,黎先生却不会,黎先生带伤走着一遭,他岂会甘心。

简玫:那公子说说,黎先生最想要什么

子信:你且去就是了,回头自然明白。

简玫:妹妹会如何

子信:你就不想想,黎先生如此这般争势,他会陷主公于不义吗

简玫:尊主不会说。

简玫想起祁琳,竟回答的如此肯定,子信听得,也是一惊简玫忽地想起自己此时此刻的身份,自知失言

子信:怎想起妹妹这般清醒,你们最近见过

简玫:哪有,公子

子信:什么

简玫:如若我想将妹妹引荐于天建都,请公子收容。

子信:我只怜你这一次,再说这样的话

简玫自知犯了死士忌讳,却扭不过自己的心,虽这句话是谎,自己哪能再带回来一个简玫,但却想阻止黎先生的掠夺,才说了这样没有边际的话。

简玫:婷儿知错,好歹是个妹妹。

子信并没有怪她:五妹不喜欢血泊,纵然黎先生威胁到燕儿,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倒不如乖乖回来,你若早日自立

简玫:婷儿明白

子信:我嗜血多年,真怕有一日我不在了,都报在你身上,倒不如我还在,便成就了你,到时我也没有遗憾。

简玫感觉到身后的子信,有多么爱着自己的姐姐,终于明白姐姐在野火烧身之时,为什么剥离了自己的一切,隐藏起来,放弃身份地位和可以成就许多的位置。然后又让一母同胞的自己出现在子信的生活,仅仅是在保护着他,不可以存在一丝的褒贬。

简玫觉得姐姐的作为,可以说完全是有今朝没来日,也许会丧生在自己的选择里,但还是义无反顾的,不允许有一点缺失,刹那间好像明白了姐姐脸上常年的笑意。

简玫:我要如何做,如何可以成为公子的臂膀

简玫心中默念,若成就了自己,虽别人眼中看到的永远是简婷,但可以保护姐姐,不死于那般的悲哀,因简玫觉得姐姐而今的境况,无异于一种别样的屈辱。

子信:你去见我五妹,她便会懂,她若肯帮你,明源便会愿意,你若得到梅花墓的帮助,便是以后没有了我,也

简玫含情,侧目望着他,子信不再这么说话,简玫很想流泪,但不知该不该,她不知姐姐面对子信,应该是什么样子,可惜了与姐姐长着一摸一样的脸,却是不一样的心。

子信已回来几日了,并不曾想过简婷的变故,近日虽与过往有些不同,但始终并无疑虑,直到偷看她平日练武。

子信不得不疑了,徐简婷的武功套路,是他一手调教的,就如曲乐有抑扬顿挫,简婷招招势势的习惯,几日间竟不翼而飞,难不成是短时,成就了新的路数

祁琳在先,张踏在后,二人分别回归北祁,一切尽已平息了,四妹明源领了任务,虽北上走了,但并没有求援事宜,也未打扰天健都,可算一切安好,唯独自己的简婷,变了味道。

待子信与张踏说起此事,张踏只是不言不语,他在江南,是见过简玫的,乍听此事,便已然猜的八九不离十,张踏心知此事,和祁琳脱不开关系,不便当下就回禀主子,需得查证清楚,方可言语,何况还有诸多不明之处。

这等大事,祁琳怎能不知张踏,是见过徐简玫的,所以张踏犹疑的就是,祁琳为何卖给自己一个纰漏,又不除之后快呢

天建都刚刚帮她,她回头就是设计,好没道理,若公子身边的女人是简玫,那简婷又在哪里邬明尧是公子的内侍官,他又岂会不知。张踏思前想后,便想到了今日听闻的风声,在脑中一来二去,便明白邬明尧的心思了,当夜便将邬明尧提到竹林深处问话。

邬明尧虽是忠的,但他是天建都的内侍官,身份不低于宫守,张踏虽功高于人,但无正经名份,只要邬明尧想死守这个秘密,张踏逼他,也是无可奈何的。

然而邬明尧知道张踏与祁琳的交情,纵然各有所图,立场不同,但遇此事,执拗不过,终将汇作一江之流,张踏是公子眼中第一忠臣力将,安抚子信公子,尚需借助张踏之力,是故张踏启口之时,邬明尧也便全盘托出

张踏闻言,对邬明尧怒在一时,但想想如此,息事宁人,罢了,罢了,只是他执意要亲自去见祁琳。如今在北祁境内,鱼龙混杂,刚刚见过,不便执意再去见,邬明尧自知阻拦不住,但他对张踏是尊敬的,虽不想因此拉他下水;然张踏只留下一句话,邬明尧便不得不放手。

张踏:明尧,云白往后,托付于你了此事与你再无干系,你日前为公子所作所为,尽算在张踏名下,你以后也无需招认,我与五小姐总还有些交情,我不瞒你,公子已然怀疑,想等到简婷产子,恐怕不能了。

邬明尧想着张踏平日浪子模样,玩世不恭,就算神仙来劝他改邪归正,都不会立见果效,如今却凝眉深目这般模样。

想自己与张踏,往日人前的公子力将,开口闭口的自家兄弟,却从不想大祸临头,真会有今日代人受过的情分在。

邬明尧视其为兄,若往日兄要担待,为弟可以作罢,只需铭记恩情便可,然今日不可同日而语。

所谓朝廷,以社稷为本,所谓北祁,法不容情,这事不偏不倚,就栽在一个法字上。

但凡邬明尧是有良心的人,都不会让张踏去承担,然而不知是此事太过紧要,还是张踏从来说一不二,邬明尧心中不忍,但口中却不知要如何劝辩了。

在张踏身后跟了几步,道:我跟大哥一起去。

张踏一双清目回眸望他,月色之下好像他一身黑锦是夜,一双冰目是溪,溪从月夜空中流,邬明尧心知张踏也是虚虚实实的人,义气是义气,除了他对子信的忠心,他定然也没有几分把握。

张踏:你不要随我去,我去拜访,身边无论有谁,五小姐都不会真开口。张踏心知肚明他此去,祁琳并不想见他,只是非见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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