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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回 迁怒 地动

cpa3004;“所以表妹可千万要替我保守秘密,不然我投不了军,就只能日日过来缠着表妹,缠到表妹改变心意为止了”

平隽最后的话虽是以玩笑的语气来说的,但他自己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如果他如今不去投军,不远远的离开盛京,离开简浔,他真有可能做出日日缠着她,必要时候,甚至会动用一些不光彩心计手段,来达成自己心愿的事来。

他本来就有那个心计和手段不是吗,只不过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得到了自己心爱人的人,却得不到心,他也不想破坏了彼此这么多年下来的感情罢了。

所以挣扎了这么些时日后,平隽做出了投军的决定,他是四处走过四处看过的,知道跟这世间很多饭都吃不饱,为了一个馒头一个鸡蛋,都有可能酿成一桩流血事件的人们相比,他这点只是求而不得的痛苦,实在不值一提,可这样想了,他还是很痛苦,谁让他什么都不缺,就只缺这个呢

想来想去,既然以前见过的那些苦难不足以让他减轻痛苦,那便只能去军中了,谁都知道一旦上了战场,流血死人都只是眨眼间的事,也许见多了鲜血和死人后,连他自己都觉得那点痛苦只是在无病呻吟了呢

当然,平隽做这个决定时,也不乏与宇文修一较高下的心就是了,宇文修都能做到的事,他难道还做不到不成等他在军中也闯出一片天地了,看表妹眼里还会不会只看得到宇文修。

至于为何不告诉平大爷和平大太太,却是怕他们会拦着不让他去,也是怕他们会迁怒于简浔,回头变着法儿的找简浔的麻烦,他们到底是长辈,要为难一个小辈还是很容易的。

原来平大太太也已经平氏带信,知道了简浔与自己儿子的亲事不成了之事,虽然平氏话说得委婉:“隽哥儿这般聪明这般优秀,值得更好的女孩儿,浔姐儿被我们宠坏了,想一出是一出的,任性得很,还是别让她拖隽哥儿的后腿了。”

但平大太太何等人也,如何听不出这是小姑的托词,其实就是变相拒绝了自己的儿子,或者更直接一点说,是简浔没有瞧上自己的儿子,毕竟之前平氏的态度不是这样,那显然简姑爷也是赞成此事的,如今却忽然改了口,问题不是出在简浔这个当事人身上,还会是哪里

立时气黄了脸,她儿子那般优秀那般前程远大,满盛京哪家不想将女儿嫁给她儿子了,她不过是看在小姑的面子上,再想着难得儿子也喜欢,才默许了这门亲事,只等两人再大一些后便正式定下来,没想到简浔竟然嫌弃她儿子,她凭什么嫌弃她儿子,她以为自己是谁,一个丧妇长女,性子又古怪,不爱女儿家爱的那些花红柳绿,反倒成日书不离手,看的还净是些史记传记之类,这是女孩儿家该看的书么

还有一点最让平大太太难以忍受的,是她与睿郡王府那个哥儿走得那般近,听说照顾起后者来,比自己两个亲弟弟还无微不至,衣食住行样样都想到,可后者不是她的亲哥哥,与她丝毫血缘关系都没有,她竟也不知道避嫌,她儿子真娶了她,以后还不定得生多少气呢

万万没想到,自己都这般委屈求全了,可她倒好,还敢弃她儿子如敝履,她以为她是谁,这样也好,她总算可以可着自己的心意,挑一个十全十美的儿媳了,将来她儿子与儿媳夫妻和美,她与儿媳婆媳相得,那个有眼无珠的黄毛丫头,就等着悔青肠子罢

平大太太之后再对上平隽时,便少不得将自己心里的不忿与恼怒带了出来,还安慰了平隽好些话,“我儿子这般优秀,便是公主也娶得,其他人家的女儿更是随便挑,何必偏一条死胡同走到黑娘这便着实替你相看亲事,定会给你相个真正十全十美的。”

所以平隽才会知道了她对简浔的不满,连带自己父亲,也对姑父姑母颇有微词起来,只是平隽现下哪有心情娶亲,他痛苦郁闷得想杀人好吗,反将平大太太抢白了一通,平大太太才不得不暂时打消了为他相看亲事的念头,也暂时没有上门找平氏和简浔的麻烦。

但若让她知道了自己不日便会投军,她会做出什么事来,他就说不好了。

简浔见平隽满眼的认真,相劝的话便再说不出来了,只能道:“既然表哥心意已决,那我只能祝表哥马到功成,一切顺利了。”

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道:“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表哥一个人纵有三头六臂,怕也不会时时护得自己平安,还是得带几个人在身边帮衬保护自己才是。”

他这样的身份和才能,便是去投军,也必定不会只是普通的兵卒子,军中怎么也会给他个官身,只要是官身,配几个亲卫就名正言顺了,像宇文修若不是有秦三英周四平等人贴身保护着,也不可能毫发无伤至今日,更不可能似前世般,站到最高处。

平隽点点头:“我会安排好的,多谢表妹关心,我也会让自己平安归来的,表妹就只管等着多一个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表哥罢。”

可安邦定国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尤其如今大邺还满目疮痍,岌岌可危,就更不容易了简浔暗暗苦笑着,没有泼平隽的冷水,反而笑道:“那我可就等着引表哥为傲了,虽然现在表哥一样是我的骄傲。”

平隽笑了笑,没有再说这事儿,岔开了话题:“至于庄王处,本来他已查出一些眉目了,太后也快要引起警觉了,偏皇上又病了,两边都只得暂时把什么都放下,围着皇上的病情打转,不过不管皇上是一直病着,还是很快就会康复,庄王应当都不会有时间来烦表妹了,等时日一长,指不定他彻底忘了表妹也未可知,所以表妹大可安心了。”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若宇文修与睿郡王府还是护不住表妹,那他纵得不到表妹的心,只能得到人,也少不得要出手了,真让庄王把人弄了去,表妹一辈子岂不是都毁了

简浔这些日子没再受过庄王任何骚扰,便知道定是她的计策奏效了,如今听了平隽的心,心越发落了回去,庄王的性子她知道,只要动了疑,便会一直追查下去,只要认定了的事,便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看来她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可皇上又病了这事儿,就由不得她不糟心了,皇上这辈子至今仍是没有一儿半女,再这样病不去,只怕至死结果也不会改变了,届时庄王顺位登基还是次要的,关键是,皇上驾崩前那次由太后懿旨定下的选秀要怎么办,若太后仍跟前世一样,要求四品以上人家至少也要送一个女儿进宫,他们家该送谁进去

前世她进宫后,可是听说了好几个秀女其实进宫前都是定了亲,或是正在议亲的,可皇权之下,他们的父母又能怎么样,只能忍着憋屈给女儿退了亲,然后送进了宫去,也就是说,她届时纵然已跟宇文修定了亲,也不能保证就绝不会进宫了她这几年安逸日子过惯了,竟把这么重要的一茬儿给忘了

送走平隽后,简浔依然在思索这事儿,不然,她提前与宇文修成亲得了她都成亲了,太后总不能再强迫他们家还送她进宫了罢,可她还有一年多才及笄呢,宇文修如今也是发展壮大自己势力最关键的时期,哪来的时间回来成亲,两家又都不是小门小户,成亲这样的大事,岂是三五日就能办好的

再不然,两家把什么都操办好了,宇文修只需要回来迎亲行礼便是那也太便宜他了

简浔一时也想不出好的法子来,只能暂且丢开,去了平氏屋里,平隽是说了要她替他保守秘密,可他投军那么大的事,她不知道也还罢了,既知道了,怎么也该给长辈说一声儿才是,不然回头有个什么好歹,那责任她可担不起,她也一辈子都难以心安。

“投军”平氏听罢简浔的话,霍地站了起来,“他这是怎么想的他是平家的长子长孙,平家未来几十年的顶梁柱,战场上却是刀剑无眼,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可叫你大舅舅大舅母靠哪一个去,又叫那么一大家子人,靠哪一个去不行,我得立刻回去一趟,怎么也要阻止他才是”

平氏自然知道娘家大嫂连日来都恼着自己,所以这些日子都不打算回娘家去了,省得触了平大太太的霉头,可如今这么大的事,她不回去也不成了,真让隽哥儿去投了军,大嫂才真是要恼她到死了,何况她私心里也不想让平隽去投军,她是简家妇,却也是平家女,娘家一直兴盛不衰,于她只会有百利而无一害,以平隽的聪明才干,自然能让平家继续兴盛下去。

简浔没想到平氏说着就要回娘家去,等待会儿平隽知道果然是她出卖了他,还不定恼她成什么样儿呢,唯一庆幸的,就是她并没有答应替平隽保守秘密,便算不得食言,只是两人之间,怕是彻底再回不到最初了。

平氏换了衣裳,便坐车出了自家,直奔平西侯府。

只可惜已然迟了,等平大太太知道儿子竟想投军,忙忙赶去了外院儿子的屋里时,才发现平隽好些衣裳和细软都不见了,桌上还留了一封书信,说他投军去了,定会保护好自己的,让父母亲人们都勿念。

原来平隽早料到简浔怕是不会真替他保守秘密了,毕竟兹事体大,所以去见她之前,已经做好了出行的一应准备,等出了崇安侯府后,便直接打马出了盛京,这会儿只怕早出了城,杳无踪影了。

平大太太当时就瘫软了,若不是平氏忙忙搀了她,就要栽倒在地上了,好容易撑住了一口气,忙忙便吩咐人请平大老爷去。

平大老爷过来知情后,也是又急又怒,立刻派了人去追平隽,可连平隽是往哪个方向去的都不知道,平隽还安了心躲追兵,又哪里追得上

一时夫妻两个都恼上了平氏,把账都算了平氏尤其是简浔的头上,谁让平隽离京前最后见的人就是她偏那样一个女儿,妹妹还百般护着,到底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侄儿亲,还是根本不是自己生的继女亲

连带平夫人也对平氏没了好脸,宝贝孙子真有个什么好歹,她也不活了,一叠声的让平氏赶紧离了自己眼前,别再碍自己的眼。

平氏又是委屈又是伤心,只得坐车回了崇安侯府,心里也恨了一口气,不回去就不回去,这种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把错都推到她女儿和她头上算怎么一回事,隽哥儿自己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简浔这才知道平隽竟已离了盛京之事,对他临告辞离去前,何以会那样深深的决绝的看自己,也终于明白了,心里满不是滋味儿,这下可好,她不想有心理负担,不认为这事儿都是她的责任,也不可能了。

为此简浔一连几日脸上都没个笑模样儿,惟有在心里默默祈求老天爷可千万要保佑平表哥安然无恙才好。

这日宇文倩来看她,她也是懒懒的打不起精神,宇文倩遂假意委屈起来:“我们都这么长时间没见了,而且这次再见,关系就不再只是好姐妹,更是货真价实的未来大姑子与弟媳妇了,你就这样对我啊可真没良心,枉我还给你带了那么多好吃的好玩儿的呢,既然你不稀罕,我这便带回去就是。”

说着假意要起身。

叫简浔一边拉住了,懒懒道:“人回去可以,东西得留下好好好,我开玩笑的,其实很高兴你来瞧我,不带东西来也高兴,这下满意了,可以坐下我们好好说话儿了罢”

“这还差不多”宇文倩这才坐下了,道:“你这是怎么了,一点精神都没有,果真是在别庄上天广地阔的住得太高兴,回来后反倒不适应,打不起精神了你还好,好歹在庄子上住了一个多月,我这个只住了几日的人还没说什么呢,所以,别再无病呻吟的眼气我了啊”

说得简浔笑了起来,“倩姐姐说话还是这么有趣,对了,王爷的身体都已大好了罢想来是的,不然

倩姐姐也不会放心出门了,只要人痊愈了就好。”

宇文倩笑道:“其实父王早就已经大好了,是我不放心,逼着他又多将养了一阵子,才一直拖到今日才有空来瞧你的。父王今儿知道我要过来,还叮嘱我千万与简伯母说,他这么久没进宫面圣,没去衙门,公务早堆积如山了,必须先把最紧急的一部分处理了,才等得闲登门替弟弟求亲,让简伯父简伯母千万见谅,千万不要觉得他是在拿乔,我方才见简伯母时,已把这话说与她了,如今再说一遍与浔妹妹听,也好让你放心。”

简浔见宇文倩说话时,一直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眼里分明全是打趣与取笑,虽知道她是善意的,也忍不住红了脸,道:“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便真有不放心的人,也不该是我才对。”她抢手着呢,好吗

宇文倩笑靥如花,“是是是,该我不放心,该弟弟不放心才对,浔妹妹这么好的姑娘,就算是我亲弟弟,我也要说一句忒便宜他了”

笑完之后,正色道:“浔妹妹,你能答应弟弟,给他机会,不瞒你说,我心里比他自己还高兴,你也知道,他生来命苦,小时候的经历也就不堪回首四个字能描绘一二了,是你给了他新生的机会,他才能有今日的,可就算如此,盛京城内但凡好些的人家,也不会有肯将女儿嫁给他,当然,他也势必不愿意娶的。他平时在你们家还好,还能在下人跟前儿有个笑模样儿,还能与大家伙儿有说有笑,看着与常人无异,可他在我们王府,却是一应人情世故不通,谁也不肯理,连我父王都能不开口绝不开口的,可见骨子里有多偏激有多执拗,不敢想象,你若是没有答应他,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以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儿,所以我心里对浔妹妹的感激,实在无以言表,就让我给浔妹妹磕个头,以聊表我心里的感动与感激罢。”

话还没说完,已离座行至简浔面前,当真跪了下去。

急得简浔忙起身赶在她磕头之前,搀住了她,道:“倩姐姐,你这是做什么,自家姐妹,你这不是摆明了折杀我吗你快起来,快起来,不然我也只能跟着你跪下了。”

宇文倩却坚持要给她全礼:“我知道浔妹妹什么都不缺,我送什么都没法儿表达我的诚心,也就只能这样了,你放心,只此一次,绝不会再有下一次,以后你便是我的亲妹妹,弟弟尚且要靠后,以后他若是敢欺负你,敢让你受丝毫委屈,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说着慢慢红了眼圈,心里却知道,自己这是高兴的,总算她对得起母亲临终前的交代,总算她将来有脸去见母亲于九泉之下了。

简浔见宇文倩动了情,也忍不住动容,见实在搀不起她来,只得也跪下受了她的磕头,姐妹两个才复又坐下,继续说起话儿来。

宇文倩因笑道:“不止我高兴,你不知道月姨高兴成什么样儿,得到好消息的当日,就又是要开我娘的库房挑拣聘礼,又要着人休憩新房了,也不怪她高兴,她盼这一日,比我盼得还久呢。就是军情紧急,弟弟连与你多相处几日,告个别的空档都没有,你可千万别怪他,他如今这般拼命,也是为了你们的以后。”

简浔如何不知道宇文修这般拼命是为了什么,甚至宇文倩不知道的她也知道,更能理解,摆手道:“倩姐姐放心,我都明白,不会怪师兄。”想了想,到底还是把脖间的玉佩亮出来,给宇文倩看了一眼。

宇文倩便知道自家弟弟临行前,还是忙里偷闲去与她道过别了,与宇文修如出一辙的凤眼立时亮晶晶的。

简浔惟恐她又打趣自己,或是说感激自己的话,忙赶在她开口之前岔开了:“对了,听说这些日子内阁与军机处并六部的大人们吵成了一锅粥,主战的主和的都有,偏皇上又病了,也不知道最后会是个什么章程王爷不是掌过一阵子的户部吗,户部就真一点银子都拿不出来了木临卫与另一个叛降的卫所,不就是因为常年领不到军饷,饭都吃不饱,才倒戈了的吗,朝廷要是再不拨下军饷,只怕剩下的将士也要”

说到这事儿,宇文倩也笑不出来了,皱眉道:“父王说如今国库到底还有多少银子他不知道,但当年他掌户部时,的确是寅吃卯粮,年年亏空的。本来这么大个国家,硬要挤百十万两银子出来,也不是做不到,可皇上病着,迟迟都不见好转,一旦一旦山陵崩,治丧再怎么省,几十万两银子也是跑不了的,大丧过后,又是新帝的继位大典,一朝天子一朝臣,该赏的也要赏,又是几十万两银子跑不掉,也不怪那些大人们吵得面红耳赤了,说到底,都是没钱闹的。”

本来朝廷再没钱,那些大人们吵得再激烈,也与她们闺阁女儿扯不上干系,可宇文修如今就在蓟州战场上,宇文倩心系弟弟,怎么能不闻不问不担心

无论是今上驾崩的丧礼,还是新帝登基的大典,都攸关大邺的国体门面,也的确该先把银子预留起来,不然届时非得抓瞎不可。

简浔跟着叹道:“一文钱尚且难倒英雄汉呢,何况如今的大邺就跟个筛子似的,哪哪儿都需要银子去堵漏,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多少总得先凑一笔银子送去蓟州,以解燃眉之急,不然倩姐姐待会儿就去见荣亲王妃,让她老人家牵头先在宗室和勋贵圈子里的女眷们中募一点即便只能凑个三五万两的,好歹也能让将士们多上几日饱饭。”

前世荣亲王妃便牵头做过这样的事,以简浔素日对她的了解,她也的确是个正直无私的,所以她才会给宇文倩提这样的建议,换了别人,譬如睿郡王妃,她便打死也不会开这个口了。

宇文倩被说得眼前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呢,宗室里哪个王妃夫人少夫人,不是荷包鼓鼓私房满满的,凑个几万两十来万两的,绝不成问题。我还可以向荣伯母建议,搞一个义卖会之类的,让大家拿些素日收藏的画啊,孤本的拓本啊,还有平常用不到的瓷器摆件之类的出来,盛京城里的富商还是不少的,素日他们哪来的机会与宗室们套近乎献殷勤,如今好容易有了机会,一定都会不惜本钱”

说着一拊掌:“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这就见荣伯母去,回头得了闲再来瞧浔妹妹。”

风风火火的说完,便风风火火的走了,连简浔留她用了午膳再去都不肯,倒让简浔的心情又好了几分,她不可能让人人都喜欢自己,也不可能如人人的意,所以,她还是坚持只做自己,坚持自己的本心罢。

次日,简浔在牵肠挂肚了一个多月之后,总算收到了宇文修自他们好了以来的第一封信。

这次的信就比以往的厚多了,差点儿都快及上他以前写的信的总和了,简浔打开一看,除了通篇各种想念她,让她脸红心跳的话以外,还有他写的打油诗,甚至还有好些他画的画,不过,都是舆图地形图一类的,简浔根本看不懂不由好气又好笑,这家伙不会是不知道该写什么了,所以字数不够画画来凑罢那他下一次又该怎么办呢

笑过之后,她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师兄的信上一个有关战事的字都没有,哪怕只有一小段甚至一小句,她都可以安慰自己,他没有报喜不报忧,可如今叫她怎么相信他不是在报喜不报忧那只能说明一件事,蓟州的战事比大家想象的还要惨烈还要残酷,不然他也不会这么长时间才给她写信了难道,这一世终究与前世还是有所不同了

过了几日,荣亲王妃忽然牵头在宗室和勋贵圈子里的女眷中募捐起来,还接连办了几场义卖会,一开始便当众言明,所得的一应收益,都将送往蓟州战场,让蓟州正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知道,朝廷没有忘了他们,百姓更没有忘了他们。

简浔咬牙托宇文倩送了一万两银子去荣亲王府,蓟州的兵将们以后就是宇文修的绝对精锐和心腹了,苦谁也不能苦他们。

只是区区一万两毕竟杯水车薪,她还是得设法再多赚些银子,最好能银子生银子,生生不息才好,谁不知道养兵最是花钱的,养精兵就更不是花钱,而是烧钱了

简浔一连想了几日,都想不出什么见效最快最来钱的生意,又要担心宇文修,还要烦恼明年选秀的事,这才不得不无力的承认,她没有自己原以为的那么强那么聪明,这世上多的是她解决不了,无能为力的事。

这日她去给平氏请安,顺道与她商量阖府上下做冬衣的事,平氏自那日自娘家受气回来,身体便又不好了,连吃了好几服药,才能勉强下床,主持中馈的事,只能再次交到了简浔手上。

简浔刚抵达平氏屋里坐定,母女两个还没说到正事上,就有一个婆子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大夫人,大小姐,侯爷晕倒了,大夫人与大小姐快去瞧瞧罢。”

简浔与平氏都唬了一跳,崇安侯向来身体很好,偶有小病也是将养几日便大好了,几时忽然晕倒过

平氏便忙挣扎着要下地,又迭声吩咐左右:“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打发人请太医去,再去衙门给大爷送个信儿,让大爷立刻回来。贺妈妈,你去把我库里那支老山参取了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简浔见平氏自己光说话都要喘不上气来了,忙将她摁回了榻上去,道:“母亲,您先别急,我瞧瞧祖父去,也许只是虚惊一场呢你还是先歇着,我过去罢,不管祖父有事没事,我都会立刻打发人回来给您报信的。”

好歹劝住了平氏,才带着人忙忙去了景明院。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崇安侯却已醒了过来,靠在床头上,脸色很不好看,简泽与简沂围着他,都一脸的紧张与担心。

简浔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人醒了就好,那应当就不会有大碍,不过祖父到底是因何忽然晕倒了的,难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不成

简浔先给崇安侯见了礼,才关切的问起来:“祖父,您这会子觉着怎么样了是不是泽儿沂儿惹您生气了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不快告诉我”

崇安侯疲惫的摆了摆手,“不关他们两个的事,是我收到消息,蜀地地动了,动得最厉害的,就是,就是雅州锦州一带。”

雅州锦州一带那不是连简君平这些年所在的泸定也包括在了其中

简浔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许多,不是紧张与担心所致,而是高兴与激动所致,她当年没有对简君平赶尽杀绝,因为她那时候没那个能力,祖父也没有对他赶尽杀绝,因为虎毒不食子,下不了手,想不到这么多年后,老天爷却帮她解决了心腹大患,果然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吗

不过考虑到祖父的心情,简浔脸上丝毫也没将自己的高兴与激动表露出来,反而也跟着一副惊讶与着急的样子,道:“怎么会这样,是什么时候的事,消息可靠吗那二叔岂不是祖父您先别急,消息还没证实呢,而且以往大地动时,都会有不少幸存者,二叔一定不会有事的。”

看来祖父虽将简君平放逐了这么多年,表面看起来也一直对他不闻不问,漠不关心,心里却始终是惦记着他的,不然也不会一接到消息,就急火攻心晕过去了,只盼这次老天爷真将简君平给收了去才好,不然祖父回头失而复得心一软,简君平岂不又得回京膈应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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