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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一回 回门 异想

回到睿郡王府,宇文倩与胡严已等候他们用晚膳多时了,宇文修知道简浔今日累得不轻,偏中午连让她小憩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方才虽一上马车,便将她抱在自己怀里,让她歇一会儿,但马车那般颠簸,又怎么歇息得好,所以用晚膳时,便不知不觉有了在军中时吃饭的架势,那叫一个风卷残云。

不但自己三两下就吃完了,吃完了还催宇文倩与胡严:“姐姐姐夫用好了没用好了就早些回去歇着罢,我们收拾一下,也要歇息了,今儿着实累坏了。”

弄得宇文倩与胡严先是愕然,随即便放下筷子,站起了身来:“我们已经吃好了,已经吃好了,这就回去,你们早些歇下罢。”说话间,夫妻两个还挤眉弄眼的,笑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显然误会了宇文修的意思。

不过也不怪他们误会,简浔都误会了,以为宇文修的早些歇下是想那个,之前在马车上,他已忍不住动手动脚了,更别提其他时候,也是一逮着机会,立刻便凑上来腻歪所有宇文倩与胡严一离开,她便羞怒道:“都是你,让我快成笑柄了,我以后还怎么见倩姐姐和姐夫嘛”

宇文修此时也已反应过来了,多少有些心虚,何况老婆既说他错了,那他就真是错了,毫无疑问,因忙谗着脸上前赔小心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这就去追姐姐姐夫,告诉他们我没有旁的意思,是真的想让你早些歇息,以免明儿没精神,好不好”说着作势要追出去。

却让简浔给拉住了,没好气道:“也许他们没误会呢,你再追出去,才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算了,事情既已这样了,还是回房梳洗了,早些歇下罢,只是一点,今晚上你不许我可不想明儿在娘家亲戚们面前呵欠连天的,那笑话儿就真是闹远了。”

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体,今儿一整日都有些痛,虽不至于痛得多么难以忍受,却也极不舒服就是了,所以,她迫切的需要“休养生息”。

宇文修就垮下了脸来:“一次也不许吗好师妹,好浔浔,好宝贝,真一次也不许吗好好好,不许就不许,反正来日方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磨刀不误砍柴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说得简浔到底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娇嗔道:“你都胡说八道什么呢,这些话能这样用吗果然张冠李戴是打小儿的毛病,再改不了了。”

“我这人罢,打小儿的坏毛病改不了,好毛病也是一样,譬如对你的心,可就自打我们认识以来,至今没变过。”

“自打我们认识以来我们认识时我才三岁还是四岁来着,你竟然就可真是禽兽啊”

“好啊,说我是禽兽,那我索性禽兽给你看”

“啊,不要,我说错了还不行吗”

两个人一个追一个跑的,笑闹着回到了卧室里,沐完浴躺到床上后,宇文修到底还是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不过,他也知道简浔着实累坏了,所以克制住没有动她,只将她抱在怀里,老老实实的睡觉。

简浔打小儿到大就没与人这般亲近的睡过觉,昨晚上她是太过紧张也太累了,等终于能睡觉时,早顾不得旁的了,这会儿被宇文修这样抱着,隔着薄薄的中衣,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有多滚烫,甚至还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她能睡得着,才真是奇了怪了。

因不自在的想往外躲,嘴里还嘟哝着:“好热,师兄你能不能别抱着我,而且你骨头好硬,硌得我好痛床这么大,我们还是各睡各的罢”

宇文修却道:“热吗那我让人再加几块冰进来,至于我骨头硬,刚开始你可能是不习惯,等过两日,自然也就习惯了。”

说来说去,就是不肯松开她。

简浔没着了,只能闭上眼睛让自己尽快入睡,怕再这样说下去动下去的,才真是不出事也要出事了,某人这会儿有多灼热,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好在她是真的很累,虽各种不适应各种不自在,还是很快就在宇文修怀里,找到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余下宇文修看着她恬淡的睡颜,身体虽仍一直剑拔弩张着,心里的满足却是无以复加,抱着她,在满鼻好闻的清雅淡香中,慢慢也睡着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简浔睡得正熟,忽然感觉到有人在吻自己,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对上宇文修亮晶晶的双眼,“师兄,什么时辰了,该起床了吗”

声音沙哑软糯得就跟有羽毛在挠宇文修的心似的,让他只说了两个字:“还早。”便忍不住又低头亲吻起她来,从嘴唇到耳垂到脖子再到肩膀,甚至还把她的手举到自己嘴边,亲起她的指尖来。

简浔一开始还有些抗拒,趁嘴巴终于得了自由的空档急道:“不是说了今儿要回门,不许的吗”

但那种被宠爱,被珍惜的感觉,却很快让她放松了下来。

等到结实紧致,有着丝绸般顺滑的滚烫肌肤再次紧紧的贴住她,带着薄茧的指腹,也火热的游走在她的身上,微刺的感觉化为颤栗,让她全身发软时她就再也忍不住,搂住了宇文修的脖子。

黑暗中,宇文修的嘴角就弯了起来,刚才还在生气,这么快就回应起他来,是不是意味着,她与自己一样,情不自禁呢

他再次捧住她的脸,热烈的亲吻起她来,直到她的身体和他一样热,和他一样急躁的探索起他的身体,还依言娇娇软软的叫起他好哥哥来,他才纵身跳进了那片甜蜜的火热中

云收雨歇之后,天也已大亮了,简浔累得只想睡觉,可今儿要回门,便不回门,也得去给睿郡王请安,哪能跟做姑娘家,在娘家时一样,虽不能日日睡懒觉,偶尔想睡次把次,还是不打紧的。

宇文修见了,心疼得不行,又想搬出去了,搬出去就是她最大,还不是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可如今,竟连她想睡个懒觉都不能由着性子来只能让人备了水,仍加了药材,自己抱她去了净房沐浴。

待沐浴过来,简浔整个人才算是清醒了过来,坐到镜台前,由瑞雨琼雪给自己妆扮起来。

因今儿要回门,自然要往华丽隆重了打扮,头发梳成了繁复的高椎髻,戴了华丽的九尾嵌宝石大凤钗,反正她如今是二品的诰命了,戴这样的凤钗也不算违制。

身上则是一袭真红遍地金花纹的妆花褙子,衬得她一张脸明艳艳的,恰是夏日里开得最绚烂的一株娇花。

等简浔收拾好,宇文修已也梳洗完,换好衣裳了,一身绛红色海水暗纹长袍衬得他英挺逼人,与简浔站在一起,实在不能再养眼,看得月姨与何妈妈都是满脸的欣慰与感慨,若是王妃夫人还在就太好了

一时用过早膳,宇文修与简浔去辞过睿郡王,便去到二门处上了车。

回门礼是宇文倩早就准备好了的,猪一口鹅一对,俱拿红绿罗的彩绸扎了,还有各色好酒四十瓶,各色好茶四十盒,各色糖果四十盒,再有贴了红纸花贴面的喜饼二百个,十分的齐备。

一上了车,宇文修便伸手去抱简浔:“得大半个时辰才到呢,我抱着你眯会儿罢。”想起早上自己闹得有些过,这会儿难免讪讪的,眼角眉梢的喜意却是挡不住。

他不说还好,一说简浔就打了个哈欠,道:“是你让我没睡醒的,你可不该抱着我眯会儿吗”

不客气的窝到他怀里,果真打起盹儿来,只马车一颠一颠的,哪里睡得着,却仍舍不得从他怀里起来,昨夜还嫌他骨头硌人,这会儿却觉得他身上的气息真是醇厚,闻着就让人安心。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崇安侯府的大门口,平氏早派了贺妈妈在外等着,车才到巷子,就有下人出来放了鞭炮,撒了喜果喜糖喜钱,巷口的小儿们见状,都涌上来举了手跳着去接,知道这家子前日送了女儿出阁,今日是回门日,必定还有糖果喜钱拿的,如今果然如此,少不得又说了一通吉祥话儿。

马车直接到了二门处才停下,贺妈妈忙亲自拿了小凳上前,请宇文修与简浔下车,见简浔满脸都是喜意,脸上的红晕任是再珍贵的胭脂也点不出来,宇文修也是难得的笑容满面,知道二人连日来必定如胶似漆,蜜里调油,忙屈膝给二人行礼:“恭喜大小姐、大姑爷,大爷与夫人早已等着了,侯爷也已念叨好多次了,要不是亲朋们都已到了,大爷都想亲自出来迎接大小姐和姑爷了。”

简浔闻言,忙道:“那我们快进去罢,祖父这两日可好”

贺妈妈笑道:“侯爷挺好的,就是很挂念大小姐,大小姐不必担心。”一头说,一头引了二人进去。

果然简君安与平氏早已等着了,这两日夫妻两个都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虽知道宇文修必定不会委屈了女儿,宇文倩又是打小儿与简浔一道玩到大的,这样的婆家于新嫁娘来说,已经极难得了,可做父母的,又怎么可能因着知道女儿不会受委屈,就不担心了

于是待简浔与宇文修进了门,给二人行礼磕头时,简君安不错眼的打量女儿之余,少不得又敲打了宇文修一回,直到平氏在一旁咳嗽了好几声,开玩笑道:“大爷,亲朋们都还等着见新姑爷呢,您要教育女婿,等回头得了闲再教育可好,果真是当了女婿十几年的师父,如今弟子变女婿,您也改不了严格要求了不成”

简君安方打住了话题,与宇文修道:“那先见过亲朋们罢,等见完了,再去给你师祖祖父,给你们祖父磕个头,陪他老人家说会儿话,他这两日念你的次数,都让泽儿沂儿快打翻醋坛子了。”

说着,起身带了宇文修去东花厅里,见简家的亲朋族人们,一一给宇文修介绍:“这是族里的三堂伯、这是五堂伯,这是”

宇文修便一一行礼问候了过去,送上了给长辈们的礼物,也得了回礼,平辈与小辈则给了红包,因见平隽今儿终于没有来凑热闹了,还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让他影响自己的好心情。

很快男眷们见完,轮到女眷了,平氏便接手了介绍的任务:“这是三堂婶,只是五堂婶,这是”

大家都惊讶于宇文修竟这般年轻俊美,想着他那一身好本事,再看他看向简浔的目光,简直温柔得让她们这些旁观者都要融化了,便都明白简君平为何会把女儿许给他了,纷纷赞不绝口:“姑爷与大小姐可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最后介绍到刘姨妈与刘纯馨,却是崇安侯府能出席这样私密场合的亲朋实在不怎么多,刘姨妈母女论起血缘关系来,偏又的确与简浔很亲近,平氏一是想着二人多少能帮着捧个人场,二是不让她们出席也的确不好,是以今日母女两个都是打扮一新,坐到了安置女眷们的西花厅里。

前日送简浔出嫁时,刘姨妈已见过宇文修了,见他生得昳丽非凡,偏又有那样可怕的名声,家里也一团乱,还曾暗暗感叹,二姐夫怎么能以貌取人就高门嫁女呢,很该给浔姐儿浔一个人口简单,门风清白的书香人家才是。

不过这事儿她也没有置噱的余地,何况都已在办喜事了,她纵然置噱了也是无用,便把满腔的话都压在了心底。

只这会儿受宇文修的礼时,难免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便只笑着受了礼,给了见面礼一对碧玉簪,说了句:“祝你们相敬如宾,白头到头。”再无他话。

倒是刘纯馨,虽已想到以表姐的人品才貌和二姨父对她的疼爱,给她挑的夫婿定也是人品才貌家世俱佳的,却万万没想到,这位新表姐夫会俊美到这个地步,她

这辈子也没见过这般俊美的人脸瞬间红透了,心口也“砰砰”直跳,声若蚊蚋的叫了一声“表姐夫”,双手接过宇文修递上的封红,便退到刘姨妈身后,低垂下了头去,惟恐旁人瞧出了自己的异样来。

给众亲眷都见了礼,简君安便吩咐简浔与宇文修:“趁这会儿还不到开席的时间,且随我去见过你们祖父罢。”

二人应了,随简君安去了景明院。

不过才两日没见崇安侯,简浔便发现他老人家又瘦了一些老了一些似的,连眉心都透着一股沉沉的死气,不由心下一“咯噔”。

贺妈妈是下人,不能说主子不好,所以才说侯爷挺好的,父亲与母亲日日都见着祖父,所以可能看不出来他细小的变化,她虽只离开了家两日,因这两日过得极慢,让她方才在看到自家的家门时,一瞬间竟生出了恍若隔世的念头来抱着这样的心态,再来看祖父,就能很轻易便发现他老人家的变化了。

祖父的大限,只怕已近在眼前了

这般一想,简浔的鼻子忽然酸得厉害,给崇安侯磕头行礼叫祖父时,语气便带出了几分哽咽来。

引得崇安侯笑了起来:“这丫头,素日不爱哭的啊,怎么这才出嫁两日,就变得爱哭起来修哥儿,是不是你欺负你师妹了”

一旁简泽简沂听得这话儿,立刻虎视眈眈看向了宇文修,再是师兄,如今更是变成姐夫了,在他们心里,姐姐仍然更亲,师兄休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欺负姐姐

宇文修也瞧出了崇安侯的情况很不好,他在战场上,不知道见过多少濒死之人眉眼间都笼罩着一层黑气,祖父如今这副样子,只怕已是回光返照他心里也很不好受,面上却笑道:“有祖父您老人家给她撑腰,岳父岳母也跟两座大山似的站在她身后,泽儿沂儿还虎视眈眈在一旁看着,我捧着顺着她且来不及了,哪敢欺负她,真是冤枉啊”

简浔已把眼泪逼了回去,情绪也调整了过来,笑着接过他的话道:“你难道不该捧着我顺着我吗,有什么可喊冤的,难道不是心甘情愿捧着我顺着我,而是碍于祖父、爹爹母亲和泽儿沂儿,才不得不捧着我顺着我的”

“就是”简泽简沂立刻齐声附和。

逗得崇安侯忍俊不禁起来,骂道:“你们就是个屁啊,你们知道什么,只知道跟着瞎凑热闹,还不快扶了你们姐姐姐夫起来”

兄弟两个便上前一人扶了简浔,一人扶了宇文修起来,宇文修便顺势坐到崇安侯床前,与他老人家说起话儿来,直至平氏打发人来催了两次该入席了,方暂时辞了崇安侯,去了前面坐席。

开席时男女眷就是分开的了,男眷开在了外面的敞厅里,女眷就开在了花厅里,不过两桌人,但因平氏热情周到,不但菜色十分丰盛,还请了两个女先儿来说书,倒也十分的热闹。

一时宴毕,平氏安排客人们都围坐了抹牌后,才拉了简浔回自己屋里,母女两个说体己话儿,这也是简君安特意交代了她的,简君安到底是父亲,有些话他如何好问的

所以平氏这会儿问得十分的细致:“修哥儿对你好吗那个晚上没有弄痛你罢我瞧你都有黑眼圈了,他也该节制些才是王妃没有为难你罢,府里其他人呢尤其那两位侧妃,虽是侧室,也是有诰命在身的,也算长辈了,她们都还安分罢想来这两日有修哥儿和倩丫头在,她们都还不至于轻举妄动,等明儿倩丫头家去,修哥儿也得开始如常当差了,她们就未必了。我知道你们的心,不愿沾王府一丝一毫,所以轻易不肯惹事,我也觉得不惹事是好的,但不惹事不代表怕事,若是事找上门来了,也不必与她们客气,除了修哥儿和倩丫头,还有我们整个崇安侯府做你最坚实的后盾呢”

简浔一开始被问得十分不好意思,少不得小声道:“师兄待我极好,我们也好,黑眼圈是这一阵子都没睡好睡足过,才会慢慢现出来的,等过几日睡好睡足了,自然也就消了,母亲放心。”

待听得平氏后面的话,才稍减了尴尬,正色说起睿郡王府的事来:“王妃没有为难我,倒是师兄,给了她和所有人一个下马威”把昨儿敬茶的事大略说了一遍,末了笑道:“如今王府上下怕是一个人也不敢惹到我名下了,母亲就只管放心罢,应当不会有让你们替我出头撑腰那一日的,除非师兄哪日对我不好了。”

平氏笑道:“修哥儿怎么可能对你不好。不过修哥儿这样行事,王爷真一点没有恼他吗还是该缓着点来,不该第一日就这样钉是钉卯是卯的,传了出去,旁人该怎么议论你们还是该等她们先出手了,你们再见招拆招,适当时候予以她们致命一击,不就面子里子都有了”

或许这就是男人与女人处世方式最大的差异之处,简浔知道平氏是为了她好,若让她说,她也会这样行事,可宇文修已经替她挡在头里了,那她就不能辜负他的一番心意。

何况睿郡王妃那样的人,若一开始对她客气了,她一定会得寸进尺花样百出,就得一力降十会,直接把她打得以后轻易动弹不得,顺带再杀鸡儆猴一番才是。

所以简浔只笑道:“王妃这几年在宗室的名声口碑早不如从前了,不喜欢她的人多得很,当年的事,也不是没人知道,只没人当面说而已,所以倒也不怕旁人议论,何况师兄既得皇上看重,又凶名在外,谅也没谁敢公然说嘴。我们在王府可住不长,谁耐烦把时间都花在与她过招上,自然是自己过得舒舒服服是正经。”

平氏一想也是,便只叹了一句:“幸好修哥儿是个有本事有志气的,不然你得多辛苦”没再多说。

简浔趁机说起刘姨妈母女来:“如今住在哪里呢,我且与她们说说话儿去”

刘姨妈母女当日近乎一穷二白的来投奔,连今日给简浔和宇文修的礼物,都是平氏给准备的,自然也没有闲钱与女宾们斗牌了,所以牌局还没开,刘姨妈便找借口带着刘纯馨告退了。

平氏见问,道:“想着你成亲后,你的院子修哥儿便可以随意进出了,姨太太和表小姐住着到底不方便,便把她们挪去了后面的远月阁,拨了四个丫头四个婆子去服侍。”

简浔便笑着起身道:“多谢母亲了,我且瞧瞧她们去,待会儿再回来与母亲说话儿。”屈膝一礼,退了出去,抄近道去了远月阁。

刘姨妈正歪在榻上小憩,旁边还摆在针线篓子,跟前儿却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还是简浔叫了一声“三姨母”,她才发现简浔进来了,忙起身笑道:“浔姐儿,你怎么过来了,快坐,快坐。”

又要动手给简浔斟茶去。

简浔忙道:“三姨母不必客气,这些事让下人们来做就是,对了,怎么屋里屋外一个服侍的人都不见,是不是都躲懒去了表妹呢,怎么也不见”

刘姨妈忙笑道:“下人们不是躲懒去了,是我想着这会子左右无事,让她们散了的,待会儿要用她们时,再叫她们上来就是,至于你表妹,也不知是不是今儿日头太大,热着了,回来一直都脸红红的,我怕她中暑,打发她吃了雪津丹,就让她回房睡去了,我这就去叫她起来。”

远月阁虽才一进,却配了东西厢房,刘姨妈自然是住了正房,刘纯馨便住了东厢房。

简浔闻言,摆手道:“表妹既中了暑,就让她歇着罢,正好我要说三姨母说的话儿,她也不方便听。是这样的,我之前就想过了,如今府里是母亲当家,母亲自是好的,可到底有这样那样的不方便,下人们也难保个个儿都是好的,所以我的意思,我在西门鼓楼那边儿有个三进的陪嫁宅子,母亲舍不得委屈我,听说修葺布置得很是不错,不然三姨母就带着表妹住到我那宅子里去那样三姨母与表妹也能更自在,我如要打发人送个什么东西出来,也更便宜。”

这个什么东西,自然是指的银子一类的了。

满以为刘姨妈会同意,不想刘姨妈犹豫片刻,却小声道:“浔姐儿,你为姨母考虑,姨母知道,可姨母这几年是过怕颠沛流离,没人照拂没人依靠,只有我们母女两个相依为命,冷冷清清的日子了,所以我不想搬出去,想就留在府里,热热闹闹的,可以吗我们也尽量不会给二姐夫和夫人,添麻烦的”

简浔倒是没想到刘姨妈会不愿意搬出去,可牛不喝水她也不能强摁头,左右等刘纯馨出嫁后,刘姨妈总不好再住在侯府,也就两三年的时间,自己且再托付平氏一回罢。

遂笑道:“倒是我没想到这些,只想让三姨母与表妹自在些,就忘了三姨母与表妹只有两个人,住着那么大个宅子,难免冷清了,那三姨母与表妹就安心在这远月阁住下罢,爹爹与母亲那里,自有我呢,断不会委屈了三姨母和表妹的。”

顿了顿,继续道:“难得今儿得了闲与三姨母说体己话儿,我就索性多问三姨母一句,表妹明年就该及笄了,不知道三姨母是怎么打算的说来三姨父家书香传家,若能与表妹寻一户读书人家嫁进去,倒真是门当户对了。”

刘姨妈正发愁该怎么与简浔提这事儿呢,她与平氏到底隔了好几层,这些话如何好与平氏说的,与简君安就更不好说了,唯一能说的,也就是简浔,偏简浔之前忙于出嫁的事,她也找不到机会,且初来乍到的,她也委实开不了那个口就想着,等以后简浔归宁时,再慢慢找机会罢,倒是没想到,机会这么快便送上门来了。

因忙道:“我的儿,难为你这个时候,还想着你表妹,要不说血浓于水呢你既开了口,我也腆下这张老脸来,不藏着掖着了,我的想法,也是若能替她寻个读书人家,就再好不过了。只是一点,我们刘家如今什么样子,你也知道,便是你两个表哥能找到,也来了盛京,也已是一穷二白,若没人帮衬着,怕是再难有出人头地,重振家业之日了,所以”

“所以所以”到底自觉后面的要求太过不光彩,太过世俗,有损自家书香门第的脸面和名声,刘姨妈的脸涨得通红,吞吞吐吐了半日,才总算是把话说了出来:“所以想找个家里官位稍微高些,日子稍微得过些,最好是四品以上的人家,哥儿也有出息的,将来才好帮衬你两个表哥”

四品以上人家,家资丰饶,哥儿还要有出息的

简浔差点儿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不然刘姨妈怎么就敢这样异想天开,别说刘家如今就只剩她们寡母孤女,连一针一线都要靠着自家接济,就算是从前刘家还没败落,还住在盛京时,以刘家老太爷区区从五品,三姨夫又只是个举人的现实情况,想将女儿嫁进四品以上,还是好的四品以上的人家,也不是容易的事好吗,刘姨妈这是午觉还没睡醒,在发梦呢

见简浔满脸的不可思议都快要遮掩不住了,她这样的高门贵女,喜怒不怒于色十几年下来,只差已成本能了,却仍让她吃惊成这样,可见自己的要求,的确太离谱了些。

刘姨妈也知道这些,难堪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可她有什么办法呢,难道就让刘家真在自己手里彻底的败落下去,让两个儿子一辈子都再没有出头之日不成

他们家如今唯一的筹码与机会,就是小女儿的亲事了,也是因为如今有崇安侯府做靠山,甚至睿郡王府也算是他们的靠山了,她才敢这样想,不然,她也开不了这个口,只要两个儿子将来能重振家业,她的脸面又值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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