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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四回 负责

刘纯馨出去后,宇文倩与简浔隐晦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本来她们最发愁的,就是要怎么让宇文信自然而然的出去,与刘纯馨来个“郎有情妾有意”。

倒是没想到,宇文信主动跳出来,把这个难题给她们解决了,真是天助他们也,不过也说明一个问题,宇文信是知道整件事的,本来之前可能他还只是个知情者,但有了方才主动站出来扶宇文修这一出,他便不只是知情者,更是帮凶了那他便再算不得无辜,而是罪有应得了,与旁人何尤

宇文倩与简浔遂各自吃起面前的菜来,对同一席上的睿郡王妃和刘姨妈几乎已快要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都视而不见。

如此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在高嬷嬷不知何时出去了,又悄悄进来了,不着痕迹冲睿郡王妃点了一下头后,睿郡王妃便忽然笑道:“本宫才想起,白日里恍惚听丫头们说,园子里的睡莲都开了,看睡莲么,就是要晚上才更有意趣,有没有谁愿意随本宫一道去园子里瞧瞧的”

这话一出,刘姨妈先就笑道:“妾身很愿意陪同前往,只要王妃娘娘不嫌弃妾身呱噪。”

睿郡王妃笑道:“姨太太说笑了,本宫不知道多喜欢与你说话儿,怎么会觉得你呱噪,其他人呢,可还有谁愿意一同前往的”

众侧妃孺人都是聪明人,早觉着今儿情况有些不对,这会儿就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了,傻子才有好戏不看呢,何况看王妃娘娘的样子,也不是她们想不去,就能不去了,遂都笑道:“我们也愿意一同前往。”

连宇文倩都拉了简浔道:“弟妹,我们也去凑个热闹罢,如今吃饱喝足了,在这里枯坐着也是无趣。不过,你们几个小的,方才你们大哥在,拘束得很,之后你们大哥出去了,也没见你们放开,就不必跟着我们一块儿去了,且留下再乐呵一会儿罢,二妹妹,你看着大家一点。夫君,你呢,是先回去歇着,还是在这里陪弟弟妹妹们玩儿”

宇文佳忙起身应道:“大姐姐放心,我会看好弟弟妹妹们的。”

胡严则笑道:“我陪弟弟妹妹们玩儿罢,我这个大姐夫虽早已转正了,适当的讨好一下小舅子小姨子们,还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睿郡王妃与宇文倩带头,一众女眷被簇拥着,浩浩荡荡去了园子里的水池边看睡莲。

果见水面上的睡莲花都开了,在朦胧的月光和灯光下,暗香浮动,说不出的静谧与柔美,众人看了一回,赏了一回,睿郡王妃便笑着吩咐高嬷嬷:“让人取了大剪刀和铁钩来,剪一些花儿上来,每人带两朵回去插瓶,今夜也好在淡淡的花香里,都做个好梦。”

“是,娘娘。”高嬷嬷忙笑着应了,自指了几个婆子去取大剪刀和铁钩来,不一时便将近处的花儿剪得差不多了,遂慢慢分散去了远处。

年纪最小的唐孺人已忍不住捧了一朵睡莲在手,轻嗅了几下,笑道:“这样放在近处闻更香更好闻了,晚上大家一定都能承王妃娘娘吉言,做个好梦。”

自睿郡王生病,尤其是最近只肯让睿郡王妃一个人靠近以来,连两位侧妃都安分了许多,对睿郡王妃更是恭敬有加,何况其他几个孺人。

所以唐孺人话音刚落,另一个孺人就笑道:“王妃娘娘这般疼我们,连一朵花儿都想着我们,我们本就已生活在好梦里了,做不做好梦,倒是没多大关系了”

“呀”一语未了,远处一个婆子忽然叫了起来:“是谁,快出来,王妃娘娘在此,岂容你们撒野”

高嬷嬷立时斥道:“什么事这般大惊小怪的,惊着了主子们,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那婆子支支吾吾道:“高嬷嬷,不是奴婢大惊小怪,实在是,实在是您自个儿看看就知道了”

高嬷嬷闻言,越发恼怒,道:“还说你不大惊小怪,在咱们王府自家的花园里,再稀奇再古怪,又能稀奇古怪到哪里去”话说如此,还是恭声与睿郡王妃道:“娘娘,奴婢这就亲自瞧瞧去。”

然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顺着那婆子的手指看了过去,随即也惊叫起来:“表小姐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忙忙折回睿郡王妃面前,涨红着老脸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道:“娘娘,是表小姐,与一个、与一个男子在前面花丛里,那个衣衫不整的交颈而卧,得亏少爷小姐们没有跟来,不然可就”

话没说完,刘姨妈已惊呼起来:“怎么可能我们刘家虽败落了,却也是书香门第,小女也是幼承庭讯,怎么可能何况,何况嬷嬷会不会是看错了”

高嬷嬷断然道:“奴婢绝没有看错,不信姨太太自己瞧去,也好给表小姐,那个,先遮挡一下,这也太不雅观了,怎么就那么着急”

睿郡王妃则满脸怒色的道:“那看清楚那男子是谁了吗真是好大的胆子,在咱们王府的内院也敢不对,除了王府的主子以外,谁敢这么大胆,何况这会儿二门早下了钥了,主子以外的男子,根本就进不来内院才是,难道,竟是大爷他也太着急了罢,人早早晚晚都是他的,大少夫人也答应了,他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不由分说想先把事情给彻底闹开落实了,那哪怕立马清了场,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只是她的话音还未落下,就听得远处传来了一个清越冷冽的男声:“怎么都到园子里来了,宴席已经散了吗,我还什么都没吃呢”

睿郡王妃瞬间如被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宇文修的声音,怎么会从后面传来,而且听起来什么事都没有那,那这会儿花丛里的那个男人又会是谁

说来信儿的确自扶了鬼之子出去后,就再没见过踪影,如今整个内院有那那方面能力的,除了宇文修,就只有他,难道

刘姨妈也从满腔的窃喜中回过了神来,心里浮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来,若占了她女儿便宜的不是宇文修她已不敢再想下去了。

高嬷嬷反应快一些,再想到方才她大略扫了一眼搂着刘纯馨的人,那张脸分明就是宇文修,她也没多想,以为事情已经成了,且比她们原本想象的还要更成功更完美。

她们只是想的,宇文修在刘纯馨的逗引下,动个手脚占点嘴上便宜什么的,大家“无意”发现他们时,他们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过来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就够了,果然这世上就没有放着便宜不占的男人,如今想来,二爷与宇文修到底是一个父亲生的兄弟,怎么可能长得没有几分相似

念头闪过,她已满脸肃色的与众侧妃孺人道:“万万没想到竟会出这样的事,王妃娘娘定会彻查到底的,众位主子且先请回去歇着罢,更深露重的,万一累众位主子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睿郡王妃也应声回过神来,冷声道:“大家都散了,记住管好自己的嘴,若让本宫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本宫决不轻饶”

只可惜话音未落,宇文倩已淡声接道:“王妃,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您方才张口就是难道是大爷,什么意思这是打算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屎盆子扣到弟弟身上是不是他哪里得罪您了,您要这样空口白牙的污蔑他还说什么人早早晚晚的他的,大少夫人也答应了,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儿,浔妹妹,你知道吗”

简浔摇头淡声道:“我也不知道有这回事儿,更不曾答应过,我就算真要给夫君收人,也绝不可能收自己的亲表妹,以后我到底是拿她当表妹待,还是屋里人待又到底拿我以姨母当姨母待,还是妾的娘家人待,若是妾的娘家人,那就不是亲戚了,我怎么可能这样作践自己的表妹和姨母,王妃娘娘,还请您务必慎言”

宇文倩立刻接道:“既是意外,出事的还是亲戚家的小姐,王妃很该立刻查明真相才是,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在场这么多人,总会有不同的想法不同的发现,所以,大家必须都留下,横竖在场都是过来人,并没有未出阁的姑娘家,也没什么可避讳的,请您即刻查明了真相,给亲家表小姐一个公道,更还弟弟一个清白”

说完吩咐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的月姨:“月姨,你去瞧瞧到底是谁玷污了亲家表小姐的清白,堂堂王府内院,竟发生这样的事,传了出去,别人还当我们睿郡王府是什么地方呢,以后哪个亲戚还敢登咱们王府的门得亏弟弟来得及时,否则岂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又安慰简浔:“浔妹妹,我就说弟弟绝不是那样的人,你们之间的感情,也绝不会那么经不起考验,你就只管放心罢,我是绝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弟弟和你,也离间你们之间感情的”

简浔一脸的波澜不惊,道:“倩姐姐放心,我从来没怀疑过师兄,一丝一毫也没有过,否则,我何必嫁给他”

说着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忙看了过去,果不其然是宇文修,虽然二人隔得有些远,其实看不清楚对方的神情与眼神,但简浔就是知道他在看她,并且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歉疚与心疼,于是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笃定的笑容。

二人说话间,月姨已应声大声往前面的树丛走去。

“站住”只是才走出没两步,已被睿郡王妃近乎是尖叫着叫住了:“高嬷嬷,你去”

又喝命众侧妃孺人并下人们:“你们全部给本宫退下,全部退下,谁敢再停留,休怪本宫不客气”

月姨却是对睿郡王妃的话充耳不闻,只管继续往前走,高嬷嬷见状,只得加快了脚步去拉她,二人一时间拉扯成了一团,谁也不让谁。

这边宇文倩与睿郡王妃也是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宇文倩先冷笑道:“王妃为什么不肯让月姨去看看那个男人究竟是谁,莫不是心里有鬼殊不知您这样的行为,恰好应证了一句话此地无银三百两”

“本宫能有什么鬼”睿郡王妃也是横眉怒目,“本宫是王府的当家主母,高嬷嬷是本宫跟前儿最得用之人,如今府里出了事,本宫自然要打发她去一探究竟,因为兹事体大,若人多了,万一不小心毁坏了现场,造成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谁来负这个责自然是去查探的人越多越好,大姑奶奶还是别胡搅蛮缠的好”

话虽说得硬气,心里却是慌得不行,乱得不行,知道自己八成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中了贱人们的奸计了,恨得简直想杀人,想着事情如今不知道会发展到什么地步,该要怎么收场,又恨不能立时晕过去,什么都不管了。

可那是她的亲生儿子,唯一的儿子,既是她倾注了全部心血的情感寄托,也是她后半辈子唯一的依靠,她哪里能晕倒,她必须撑下去,死也要撑不下,不能让可恶的鬼之子和贱人们毁了她的儿子

宇文倩继续冷笑:“我胡搅蛮缠,到底是谁在胡搅蛮缠又是要将所有人都屏退,又是只许高嬷嬷一个人去看,又是张口就污蔑弟弟的,说您心中没鬼,谁信啊,您是不是以为父王如今病了,您就可以在府里一手遮天,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哼,只可惜弟弟和我还在,还轮不到您一手遮天春燕,高嬷嬷既拉住了月姨,你去看”

春燕随宇文倩过去胡家不久,便在宇文倩再四问过她本人的意思后,做主将她许给了胡严的奶兄,如今已是宇文倩跟前儿最得用的媳妇子,宇文倩用起她来,也比以前更加得心应手了。

闻言大声应了一声“是”,便飞奔上前,很快便越过了仍厮缠在一起的高嬷嬷和月姨,高嬷嬷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拨开树丛,然后惊呼起来:“是二

爷,竟是二爷,怎么可能”

睿郡王妃已是摇摇欲坠,声音尖利得刺耳:“你这贱婢,胡说八道什么,怎么可能会是信儿,他早回房了,怎么可能是他,你再敢胡说八道,本宫撕烂了你的嘴还有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全部给本宫退下,都把本宫的话当耳旁风,非要本宫当众打你们的板子,你们才知道厉害是不是”

众侧妃孺人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王妃分明就是打鹰不成,反被鹰啄了眼,让县主和大爷大少夫人将计就计给埋坑里了,可真是好一出大戏,也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都说从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如今看来,王妃与二爷这阵风,终究还是不是大爷和县主的对手,怎么也吹不倒他们了。

满心幸灾乐祸之余,都想留下来,继续看戏。

奈何宇文倩也跟着发了话:“时辰的确不早了,众位侧妃孺人就听王妃娘娘的命令,散了罢,记得管好自己和底下人的嘴巴,该说的才说,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许说”

反正春燕已经叫破与刘纯馨有染的是宇文信了,众侧妃孺人已没有留下的必要,她们留下,反倒有碍他们接下来和睿郡王妃唇枪舌战,自然是尽早打发了好。

而众人将她那句该说的才说听在耳里,又是另一番想头,县主这话,摆明就是在暗示她们,下去后可以偷偷的议论今日之事嘛,那她们还等什么,且回去与要好的姐妹说“体己话儿”去,虽比不上留下来看戏那般让人兴奋满足,也聊胜于无了。

于是齐齐屈膝应了“是,妾身等人告退”,转身鱼贯而去了。

很快方才还满是人影的水池边,便只剩下宇文修简浔和宇文倩,并三人贴身服侍的,再就是睿郡王妃刘姨妈并睿郡王妃的另一个心腹嬷嬷唐嬷嬷了,后者闻讯一赶来,便立刻知机的将下人们都远远打发了,当然,没有忘记警告下人们管好自己的嘴巴。

这一番突如其来的变故,早让刘姨妈的双腿软得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软软瘫坐到了地上去,脑子嗡嗡作响,心跳更是快得随时有跳出胸腔可能似的。

惟余一个念头,完了,一切都完了

刘姨妈虽已被即将到手的富贵荣华冲昏了头脑迷住了心窍,却深知自己母女之所以敢冒这个险,最大的倚仗还是简浔与她们的血缘关系,那是无论任何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改变不了的,自然将来自己母女的日子,怎么也差不了。

可若那个人换成宇文信,就不一样了,王妃娘娘嘴上是说着如何如何喜欢她女儿,但说到底,她只是在利用她们,利用她们给简浔添堵,让她和宇文修夫妻失和,他们母子好渔翁得利如今与她女儿当众有染的成了宇文信,这个事实还被嚷嚷了来来,王妃娘娘必定恨死她们了,就算她女儿能做宇文信的妾,与她们之前设想的美好前程也已是天差地别,别说富贵荣华了,极有可能她们很快便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怎么办,她们要怎么办啊

刘姨妈越想越恐慌,越想越后悔,几乎就要忍不住爬上前去,给睿郡王妃磕头求饶,说自己母女绝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还是想着自己若真上前了,岂不是不打自招,只会让睿郡王妃越发的恨她,且心里终究还是残存了一分希望,只要女儿肚皮争气,能早早怀上身孕,并一举得男,那她们就仍是有光明前程的方堪堪忍住了。

却是忍不住怨毒的看向了简浔,你不答应就直接一口回绝了便是,只要你态度坚决,宁死不同意,我们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死心,可你倒好,表面上答应得好好儿的,背地里却挖了这么大个坑给我们母女跳,不将我们母女摔得头破血流,置我们于死心不罢休,真是好狠毒的心

简浔对上刘姨母的怨毒目光,不用想也知道她心里这会儿是怎么想的,就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只是笑意却未抵达眼里,眼神因此无比的冰冷凌厉。

竟还有脸恨她,觉得她狠毒,也不想想,到底是谁狠毒在先,谁不念骨肉亲情在先的,真以为有那层所谓的血缘关系,她就不会对她们下狠手了说到底,还是拿她当软柿子,以为她好捏,不然她怎么就不敢那样怨毒的看睿郡王妃呢,只可惜,她从来不是软柿子,她们知道得也太迟了

刘姨妈果然是个欺软怕硬的,被简浔冰冷而洞悉一切的目光一瞪,就不敢再看她了,转而哀哀的哭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宇文倩才不管她和睿郡王妃这会儿心里乱成什么样儿,既敢算计人,就要做好也被算计的准备,脆声道:“春燕,你看清楚了,真是二爷吗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二弟和亲家表小姐都给叫醒了,更深露重的,再这样下去该着凉了,关键事情不出也出了,如今很该想想怎么善后才是。”

宇文修彼时已走近了,应声沉声接道:“还需要想怎么善后么,二弟既然坏了人家小姐的清白,就该负起责来才是,王妃不是说父王如今病势不妙,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最大的心愿便是早日抱上孙子,那便即日将喜事办起来,一来争取早日圆父王的梦,二来就当是替父王冲一冲了,没准儿父王见二弟成亲,一高兴病就好起来了呢”

话音未落,睿郡王妃已尖叫起来:“成亲成什么亲谁要成亲了就刘氏那个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狐媚子,连给信儿做妾都不配,还想成亲,有你这样坑自己亲弟弟的吗,你是不是非要把他彻底毁了,才肯甘心”

看向宇文修的眼光若能杀人,宇文修这会儿必定已满身都是血窟窿了。

宇文修冷冷道:“我毁了他于我有什么好处,我不毁他,他跟我也已是云泥之别,我才懒得脏自己的手,何况毁他的人,将他陷入如今这般境地的人,不是王妃你吗”

简浔也凉凉接道:“王妃娘娘这话怎么跟之前说的大不一样,之前您不是说,我表妹温柔可人疼,是个万中无一极好的,想将她长长久久的留在府里吗,怎么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了,您却不同意了,不但不同意,还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说她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是个狐媚子了您这到底是喜欢她呢,还是不喜欢呢,若说不喜欢,也不可能越过我的次序,非要将她和我姨母留下了,还让父王赏了那么珍贵的南海夜明珠给她,若说喜欢呢,您这个样子,瞧着又不像,我都快被您弄糊涂了。”

顿了顿,接道:“不过不管您到底喜不喜欢她,事情既已出了,二弟就得给她一个交代才是,我姨母家虽败落了,败落之前也是书香门第,所以也勉强配得上二弟了,您还是尽快挑选一个吉日,给他们把事情办了罢,不然传了出去,二弟的名声可就要扫地,以后只怕连我表妹这样的,都娶不上了”

“你”睿郡王妃气得发疯,那些话都是她曾说过的,如今却被原封不动还了回来,实在太憋屈太可恨了,又悔恨自己轻敌大意,“你们你们这样算计我们母子,我告诉你们,我哪怕官司打到金銮殿去,也绝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宇文倩似笑非笑的接道:“那王妃娘娘就把官司打到金銮殿去罢,想来皇上一定会还弟弟弟妹和我一个清白的,毕竟皇上和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到底谁算计谁,一看便知。”

睿郡王妃哪敢真把官司打到御前,本来就是她算计他们在先,何况宇文修在明贞帝面前那般体面,明贞帝怎么可能向着他们

可让她为自己的儿子娶刘纯馨为正妻,也是万万不能够,别说正妻了,连做妾她都不愿意,那样一个贱人,还是宇文修不要的贱人,给她儿子做妾都是玷污她儿子好吗气急攻心之下,她身形忽然一晃,喉间也尝到了甜腥味儿。

急得远处的高嬷嬷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及时扶住了她,又以眼色示意唐嬷嬷过去继续守着宇文信,争取能快点儿将他叫醒后,方以仅够彼此听得见的声音与睿郡王妃道:“娘娘,好汉不吃眼前亏,就如了他们的愿,纳了刘氏那小贱人又何妨,以后关在屋子里,不叫她饿死也就是了,何况还能以刘段氏来羞辱大少夫人,她的姨母见了您,却连个座儿都没有,以后进王府也只能走侧门了何必非要与他们硬碰硬到底,真惹得他们鱼死网破,说什么也要逼二爷娶了那小贱人该如何是好您想想将来罢,将来只要二爷您还发愁娶不到好媳妇儿吗,不知道多少人家上赶着把女儿嫁给二爷”

心里着实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有死活拉住娘娘,不让她弄这些小巧,也不想想,她的算计只差写在脸上了,那刘段氏母女也是轻狂愚蠢得快没边儿了,野心更是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大少夫人除非是傻了,才会同意给自己的新婚夫君收个这样的所谓表妹在房里

可再想到睿郡王妃的固执与武断,又忍不住暗暗苦笑,她哪里劝得住她啊,当初口水都只差说干了,不也没劝住她对王爷下手么,结果差点儿坏了大事,连那样的大事她都那般刚愎自用了,何况此番的事,一开始在她看来,只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一件乐子而已如今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又怪得了谁呢

睿郡王妃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是赤红着眼睛,近乎癫狂的叫着:“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我哪怕死,也绝不会让你们如愿的,你们休想毁了我儿子,休想夺了本该属于我们母子的一切去,休想”

叫到最后,已有些歇斯底里,口不择言了。

高嬷嬷看得暗暗叫苦,娘娘这会儿便是把姿态放得足够低,事情尚且未必有回圜的余地,能让大爷大少夫人和县主同意只纳刘氏为妾,何况她还这个态度,火上浇油一般,大爷大少夫人与县主便方才只是做个样子,这会儿必定也要逼他们必须娶刘氏为妻了

果然睿郡王妃话音刚落,宇文修已冷冷道:“王妃既觉得刘家小姐配不上二弟,就该管好二弟,不叫他招惹人家才是,如今他既不招惹也招惹人家了,那就该像个男人,负起责来,不然传了出去,睿郡王府还有什么体面名声可言若王妃实在不同意,我只好进宫去求皇上下一道圣旨,为二弟赐婚了”

“你”睿郡王妃尖叫道:“你不就仗着你在皇上跟前儿腰杆子硬吗,竟敢这样威胁我,我告诉你,就算皇上下了圣旨,也还有宗人府呢,轮不到你一手遮天”

宇文修笑容冷峭,目光阴鸷:“我数十下,若你不答应为宇文信迎娶刘氏为妻,我会即刻进宫,让你知道我在皇上跟前儿腰杆子到底有多硬,也会让你知道,宗人府到底会不会、敢不敢管这件事”

睿郡王妃嘴里就再次尝到了甜腥的味道,浑身抖得筛糠一般,既是气的,也是怕的。

她无力的靠在高嬷嬷身上,这会儿已不是想晕过去,而是想死过去才好了。

宇文修开始冷冷的数起数来:“一、二、三七、八”

正要数第九下,宇文信从树丛里挣扎着站了起来,头发衣裳都还凌乱一片,但眼神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清明:“大哥,我会对刘氏负责,娶她为妻的,请大哥高抬贵手,将此事就此揭过。”

话音落下,宇文修还未发话,睿郡王妃已先凄厉的叫了起来:“信儿,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答应他,你不能啊”人也软软瘫到了高嬷嬷身上,终于如愿以偿的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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