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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零回 哪有后悔药

宇文信看刘纯馨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似的,说不出的嫌弃,说不出的恶心,看得刘纯馨浑身由内而外都比在冰水里泡过还要冷。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也不想的,她也是受害者好吗,二爷和王妃还可以把怒火都发到她们母女身上,还可以通过折磨侮辱她们母女来消气,她们母女又该找谁说理去

说到底,还不是欺负她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任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可这话刘纯馨不敢说出来,她只能流着泪,壮着胆子用自己在花轿里想了好多次的说辞,继续哀求宇文信:“二爷,妾身想过好一些的日子,急着为自己的未来筹谋也是人之常情,可您却不能因此就全盘否定了妾身啊,妾身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我们刘家虽不是什么豪门大户,却也是书香门第,若不是家道中落二爷,您就不能给妾身一个机会吗,只要您愿意给妾身一个机会,妾身一定会向您证明,您给妾身这个机会绝对是正确的选择,二爷,求求您了,啊”

话没说完,已让宇文信一脚踹在了胸口上,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往后栽去,等好容易稳住了身形,才发现胸口火辣辣的痛,心里就更绝望了,二爷他竟然在新婚夜就打他,他这样优雅有礼的贵公子,不打女人难道不是与生俱来的教养吗

她以后该怎么办,会不会被活活打死啊

宇文信冷诮的声音随即响起:“你想过好一些的日子,急着为自己筹谋的确是人之常情,那你因为心术不正筹谋失败了,落得如今的下场,自然也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你最好老实些安分些,我还能容你多活几日,否则,我随时可以让你病死”

说完,他便大步走到床前去躺下了,心里的憋屈并没有因为朝着刘纯馨发泄了一番,就消退多少,尤其想到自己竟迫于宇文修的威压,今晚上不得不进新房,与刘氏这个贱人共处一室一整晚,不然谁知道他会有什么后着等着他,他就憋屈得想杀人,走着瞧罢,要不了多久,他一定会一雪今日之耻的

刘纯馨见宇文信躺下了,不再恶狠狠的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了,心里的害怕总算减轻了几分,眼泪却落得更凶了。

今晚是她的新婚之夜,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一个晚上,而她的新婚丈夫,却打骂折辱了她不算,还威胁她随时可以让她病死,落到这个地步,她真不如死了算了可她还怨不得任何人,就像二爷方才说的,都是她咎由自取,她能怨谁,她又敢怨谁

她只能尽量蜷缩成一团,在又冷又饿中,默默的流着泪,度过了自己的新婚之夜

翌日是休沐日,宇文修却仍一早就起来了,轻手轻脚的去院子里打了一套拳后,回到卧室,以为简浔还没起来,一般遇上他休沐,她都会小小的赖会儿床。

不想简浔不但起来了,还已妆扮完毕了,一见他回来,就笑道:“师兄,赶紧梳洗一下,用了早膳,我们就去前面罢,今儿可是新人敬茶认亲的日子。”

昨儿的拜堂礼让宇文信给省了,今儿的敬茶认亲礼总不能再省了罢她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自己的新妯娌呢

宇文修却道:“不急,听说新人不到五更天就起来,去正院服侍王妃去了,指不定今儿的敬茶认亲礼也会取消,甚至连明儿的回门礼应当也会取消。”

“这是为什么敬茶礼取消也就罢了,左不过就在王府里,可回门礼也取消了,不是摆明了让人知道这桩婚事有问题吗,宇文信总不至于面子活儿都懒得做了罢”简浔不由纳罕道。

宇文修言简意赅道:“刘段氏昨儿在刘氏的花轿出了门后,便被人送出了盛京城,一路送回浏阳老家去,这会儿应当已过了通州了,人都不在盛京了,自然也就不必回门了。至于面子活儿,他必定想的是,再用不了多久,他就是世子甚至是王爷了,等他做了王爷,不用他说什么做什么,那些长舌之人自然就会闭嘴,所以又何必再委屈自己不然他昨儿也不会连拜堂礼都取消了。你也别管他们会怎么狗咬狗了,左不过都咬得一嘴毛而已,回头听下人们学学,解解闷儿也就罢了。”

两人正说着,瑞雨进来屈膝禀道:“才王妃娘娘处打发了人过来传话儿,说是王爷与王妃娘娘都病着,今儿的敬茶认亲礼就先取消了,等以后王爷与王妃娘娘身体大愈了再说。”

说毕压低了声音,不无幸灾乐祸的道:“奴婢可听说,新二少夫人不到五更天,就去正院候着,要给王妃娘娘磕头敬茶,只可惜王妃娘娘不但不喝她的茶,反而浇了她一头一脸,还将她的额头给砸破了,如今还在王妃娘娘的院子里跪着呢王妃娘娘不是那么喜欢二少夫人吗,这又打又骂的,果然是打是亲骂是爱,爱到深处用脚踹么”

简浔本来正喝水的,听得最后一句话,忍不住“噗”的一声喷了出来,笑骂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嘴巴也变得这样坏了,这话又是打哪儿学来的”

便是宇文修,也忍俊不禁。

瑞雨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道:“奴婢前儿无意听人说起的,当时只觉得好笑有趣,倒是没想到这么快便派上用场了。少夫人,您要去正院探病吗,奴婢随您一块儿去好不好琼雪也说要跟您一块儿去呢。”

新二少夫人好容易才进了王府的门,可谓是求仁得仁,她们这些奴婢也勉强算得上是她的“故人”了,自然要去好生恭贺一番,向她道喜一番才是。

宇文修也问简浔:“师妹想去吗,想去就去罢,什么都比不上你高兴来得重要,不然我打发人去与姐姐说一声,让她陪你去”

简浔忙摆手道:“不必了,倩姐姐要照顾父王呢,如今什么事都及不上这件事重要,且别让她分心。我自己也不打算去,就像师兄方才说的,狗咬狗有什么可看的,倒是刘段氏竟这么快便被送走了,宇文信倒是难得聪明果断了一回。”

方才她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刘纯馨,想看看她如今悔恨凄惶成什么样儿,但转念一想,刘纯馨连同刘段氏,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了,那她们的一切好的坏的,自然也与她无关了,她若真特意跑一趟去看刘纯馨的狼狈样儿,岂不反倒显得她多拿她当一回事儿似的,连自己的格调也跟着一并降低了,本来么,有谁会特意跑一趟,就为看狗打架的

宇文修道:“他估计是怕留下刘段氏,以后再节外生枝,刘段氏虽与刘氏一样贪且蠢,好歹还有一二分脑子,有她在,万一就让她找到了可乘之机,再生出事端来呢,自然是远远送走了最好。好了,我们别说他们了,没的白影响心情,让人传早膳罢。”

刘段氏被送离了盛京之事他想来想去,还是得告诉浔浔,毕竟那么一个大活人,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就消失了,与其等她事后万一从旁人嘴里听说了,倒不如他一早就告诉她。

至于刘段氏真正被送去了哪里,会遭遇什么,又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他都不知道,自然也就没法儿告诉她了。

简浔见宇文修不欲再多说这些事,她也不欲大清早的,就膈应自己,便叫了瑞雨摆饭。

夫妻两个对坐着吃毕,简浔接过琼雪递上的茶漱了口,宇文修便道:“等我换件衣裳,我们回一趟侯府,马上过了祖父的六七,就该准备出殡的事了,他老人家最后一件大事,我们因为要忙这忙那的,也没能竭尽所能,我实在心中不安。”起

身要去换出门的衣裳。

“师兄等一下。”却让简浔叫住了,道:“爹爹与母亲这几日还忙得过来,最后出殡时,才需要我们回去帮忙。父王如今正是治疗身体最关键的时期,倩姐姐与姐夫已守了这么多日了,连银安殿的门都没出过,难得师兄今儿休沐,且去换一换倩姐姐与姐夫罢,得亏姐夫是个孝顺厚道的,不然倩姐姐这样日日都待在娘家,换了别人,怕是早有微词了。”

逝者已矣,他们这些活着的人心情再沉痛,也该渐渐的放开,以活人为重了,她相信祖父泉下有知,一定不会怪责他们的。

宇文修闻言,皱了皱眉,道:“那两味最紧要的药材至今还没找到,只怕短时间内,父王是好不了,虽说如今也日日都在泡药浴排毒,没有那两味最要紧的,到底事倍功半。”

简浔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吗,偏正院那边也是没有进展,崔公公旁敲侧击,也没自宇文信口中问出个所以然来,难道她们真只有毒没有解药吗”

宇文修沉声道:“好在父王的身体总算有几分起色,神志也有几分清明了,再过些日子再看罢,若实在还是找不到那两味药,父王的神志也又清明了几分,我们就可以直接出击,逼他们交出解药了”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宇文修到底还是打消了回侯府的念头,与简浔一道去了银安殿看睿郡王。

睿郡王看见他们进来,终于不再像往日似的,嚷嚷他们要害他了,眼神也不再像往日那般迷茫,但仍是对他们不亲近,更遑论叫出他们的名字,理清彼此的关系了。

倒是宇文倩在一旁笑道:“父王,这是弟弟与弟妹啊,弟弟倒还罢了,弟妹却是您向来最看重的,您这些日子最爱吃的那几样小点心,可都是弟妹打发人送来的。”

睿郡王闻言,看向简浔的眼神便多了几分友善。

大家又说了一会儿话,宇文倩喂睿郡王吃了药,让崔公公守着他后,便轻手轻脚的鱼贯退到了外面去。

宇文倩这才压低了声音与宇文修道:“据崔公公说来,宇文信见父王连日来对我很是亲近,对你姐夫也颇友善,怕药效过了,前功尽弃,已有些慌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再动手,所以我打算就这两日便与你姐夫回去了,你也抓紧时间找药,若能让父王痊愈了,亲自抓他们一个现行,那就再好不过了”

宇文修立刻道:“那就太好了,我马上见丁前辈他们去,问他们能不能用其他药材代替那两味的,哪怕暂时不能让父王的身体痊愈,能让他的神志彻底恢复清醒也是好的。”

姐弟两个又低语了一会儿,宇文修便忙自己的去了,宇文倩这才拉了简浔道:“听说这两日来贺喜的宾客说什么的都有,好些聪明人已把该猜到的,都猜到了我还听说今儿一早,正院那边就上演了一场好戏,只怕这会儿还没散呢,我们要不要看看去”

简浔笑道:“不外乎就是恶婆婆折腾无依无靠,只能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儿的戏码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倒显得咱们多无聊,多拿她们当一回事儿似的,还是别去看了,去我们那儿好生歇息一下,中午再美餐一顿罢,这些日子,倩姐姐和姐夫可都辛苦了。”

宇文倩一想也是,遂点头道:“那好罢,我们去你们那儿,中午好生吃一顿。”姐妹两个亲亲热热的回了简浔他们的院子去。

而彼时睿郡王妃的正院里,刘纯馨还在院子里鹅卵石铺就的地面上跪着,额头的伤口已经凝固了,再不会有血流出,但她的眼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她昨晚上本就跪了一整晚,以为宇文信清晨醒来后,见她态度谦卑,总能消消气儿,给他个好脸子瞧。

不想等她浑身酸痛的从迷迷糊糊中醒来,才发现宇文信早不在新房里了,她正暗暗发愁,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既怕自己做了二爷要生气,也怕自己不做他要生气。

唐嬷嬷就进屋了,对着她好一通奚落嘲笑后,让她立刻收拾好了,去正院侍奉睿郡王妃,唐嬷嬷是知道这些日子睿郡王妃身体不好,脾气更糟的,连高嬷嬷都是动辄吃挂落,何况其他人,如今有了现成的出气筒,总得让王妃娘娘好生发泄一番才是,那样大家的日子也都能好过些不是

刘纯馨是既不敢违抗唐嬷嬷的命令,也的确想趁机好生讨好睿郡王妃一番,且先不说让她原谅自己不原谅的话,好歹也要让她受了自己的敬茶才是,她可连拜堂礼都没有的,若再没有给婆婆磕头敬茶,那她这个亲成的算什么,岂不是连妾室通房都不如吗妾室通房好歹还要给夫主和主母敬茶呢。

遂忙忙收拾一番,随唐嬷嬷到了睿郡王妃的正院。

睿郡王妃一直到昨日,才知道了宇文信的具体婚期,气得只差又吐血晕倒,还是高嬷嬷死活劝她保重身体,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忧,笑到最后才算赢云云,方劝得她暂时把气都忍了下去。

却是一夜都不曾好睡,到晨间醒来后,心情又糟糕了几分。

见了刘纯馨,自然不会客气,何况小贱人还敢自不量力的给她敬茶,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配是不配给她敬茶

随时抓过高嬷嬷才奉上的滚茶,便向刘纯馨砸了出去,第一次只砸了她一身的茶水,只让她狼狈,却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犹不解气,又抓起另一个茶盅,直接冲刘纯馨的头砸去,虽因病久了力气不够,但仍砸破了刘纯馨的头,睿郡王妃方觉得痛快了。

然后便让刘纯馨滚到外面去跪着了,一直到现在。

刘纯馨已见过宇文信发狠的样子了,她真是打心眼儿里害怕,原来看着再体面的人,打起女人来的样子,也与她先前在兰溪村见过的那些粗鄙的男人没什么两样。

可她却没见过睿郡王妃发狠的样子,她几次见到的睿郡王妃,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哪怕那笑时不时的会让人心里发紧,但总是在笑,总不至于凶神恶煞。

万万没想到,睿郡王妃发起狠来,竟比宇文信还可怖,还不加以收敛,纯粹就不拿她当个人看这样下去,她不用自寻短见,也活不了多久了罢

刘纯馨眼前一阵阵发黑,既是饿的累的,也是额头早已痛得麻木了的伤口引起的。

她无声的惨笑着,甚至觉得哪怕当初在兰溪村的日子,都比如今要好过,那时候,她是忍饥挨饿,朝不保夕,但至少,她不用受这样的屈辱与折磨,至少,她还可以与娘相依为命。

想到刘姨妈,她不免就想到了当初简浔一开始与她相看的人家,都是年纪与她相当,家里日子也颇过得的年轻人,若不是母亲当初贪心,非要将她许给四品以上的官员,她也不至于一被王妃调拨,就生出给表姐夫做妾的心来,是不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

她真的好后悔,可她该往哪里去寻后悔药呢她也还这么年轻,就算像二爷说的,这才刚开始,她哭的日子且在后头,她也没有赴死的决心还有母亲,不管母亲在哪里,她总不能不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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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中午说走就走,回老家接儿子去了,所以这两天只有五千字哈,请大家见谅,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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