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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上头因无落章,瞧不出画者何人。

木奕珩笑了笑:“这”

木清鸿推他道:“世子问你呢,还不答”

木奕珩心头憋着浓浓一口闷气,勉强扯开嘴角,似笑非笑道:“画师何人,我却不知,这画是在乡间小书局里偶然得的,世子喜欢,送与世子就是。”

卫世子来回瞧了一遍那画,眉毛挑起,觑了木奕珩一眼,“这回木九办的事好,回头我与父亲举荐,给你谋个好差事,担保你能在这大都城里,横着走”

夜色深沉。木家两兄弟并轡而行,木清鸿见木奕珩面色沉沉的,不由低声劝他:“暂忍一时,谁叫势比人强如今皇上看中卫国公,那卫子谚他娘又是安荣帝姬,这人再是不堪,总算皇后娘娘心里头一份儿。你上回惹得他几乎赶杀了你,脸面重要,还是性命重要那画儿是云州得的云州有名才子,叫做唐季安的,我见过他的作品,笔触意境,倒是极似寻了此人来京,哄得卫子谚高兴,行事岂不更加便宜”

木奕珩踢着脚蹬,闷声闷气道:“我作甚要给他当狗腿子咱们木家已经潦倒成这地步了五哥把表妹送给景王,为的也是巴结宗室败落便败落了,偏不肯服输,宁可舍了脸面,去捧那些狗东西的臭脚”

木清鸿瞪他一眼:“浑说什么我们在外头,吃些苦楚算不得什么,如今好容易贵人有孕,不替她拉拢些人脉,如何顺利诞下龙胎难不成眼看着她又折在宫里”

木奕珩想到什么,脸色有些狰狞。

他一挥马鞭,座下那马儿就扬了前蹄,一溜儿蹿上前去。木清鸿喊他:“奕珩,你别胡来,城里宵禁,最忌横冲直撞瞧惹了巡防营的眼。”

前头那人只当是耳边风,辔头一转,拐入巷中不见踪影了。

木清鸿摇头叹气,“这混小子,永远没个长进。”

钟晴如今住在唐家替她安置的一个小院中,身边拨了两个婆子照应,照应是真,监视也是真。自打唐逸出狱,唐家人迅速对她冷淡起来,以致如今月余不闻不问。

唐逸与林氏已然和离,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那座山不复存在,唐逸未曾提及要续娶她,她自然也不会不矜持的主动去提。可事实是,如今肚子已经渐渐大起来了,没什么时间继续蹉跎。等到孩子出生后,她未必还有机会进门,以唐老太太的秉性,多半会强抱了她的孩子去,叫她母子分离永不相见。

姓余的婆子端汤药进来:“姑娘,安胎药好了。”

钟晴近来日日要喝这种又苦又涩的汤汁,因是唐太太特别关照,定要喝来补身安胎的,硬着头皮接过,皱眉喝了干净。

那婆子也不聒噪,无声无息的伺候她漱了口,又替她放下帐子,这才离去。

钟晴心里燥得很,翻来覆去总睡不着,唐逸到底在想什么他为她坐牢,几乎为她豁出命去,却绝口不提娶她,又不来瞧她,到底是何原因

最奇怪的还是外头的那些流言,竟一边倒的诋毁唐逸和唐家,没人提及半句关于林氏的“自私自利”和“不守妇道”,她明明安排了人,心里如何放不下,这一晚,怕是又要失眠。

迷迷糊糊到下半夜,好容易有了困意,肚子突然一阵阵抽痛起来,一开始只以为是胎动,牵扯皮肉酸痛起来,谁知越发难以忍受,那疼意渐渐分明,她猛然惊醒。

“来人来人”

下身有什么东西在向外流淌,她心里怕得很,疼得不行,捂住肚子,呼人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

“来人啊叫大夫我肚子疼,我肚子疼”她无助地在床上缩起,翻来覆去的打着滚,没人回应。

在这种危急时刻,没人应她

钟晴隐约明白了什么,她滚下床,使尽全身气力向外爬去。

门拉开了,无比寒凉的风扑面而来,下身一片凉的,是她奔流的鲜血。

在这空旷的院中,在这寂静的门前,在她被遗弃的天地间,她捶着地面,仰头嘶声哭泣,痛苦的哀求:“不要不要”

那样低贱的出身,费尽心思手段,从那虎狼窝里爬出来,遇到真心疼惜她的郎君,遇到值得托付一生的人。

却为何,要一次次地将她的希望夺走。

“不要唐逸救我,唐逸救我”

“木爷,前头是景王仪仗。”

木奕珩骑在马上,心里乱七八糟想着事,听见吴强回报,这才抬起眼。

木家虽是百年世家,在皇亲国戚眼里却是不够看的,在卫国公府被迫殷勤讨好,见了景王殿下,更得下跪行礼,口称“奴才”。木奕珩哼了一声,缰绳一勒调转方向,直接拐进了身侧的巷子。

和诚药铺门前,出来两个极眼熟的女子,木奕珩打马经过,一眼就认出当中一个。

她今儿穿的是件藕荷色宽袖褙子,袖口细细绣了银线团花,垂头掩口咳嗽数声,抬起头来,轻纱半掩,只见那对长眉杏眼,柔柔挑目看来。

站在药堂阶前,她瞧见了木奕珩,在他看不见的面纱之下,紧紧抿住嘴唇。几番犹豫,才向他轻轻颔首。

木奕珩只觉这一眼看去,许多情绪纷至沓来,在心头结成乱糟糟的一团无解茫然。

其实不过一瞬。

他没甚反应,趾高气昂打马而去。

一刻钟后,纵马而过的男子去而复返。

他揪住药堂中的坐诊郎中,将他扯到一旁,阴恻恻问道:“适才那妇人开的什么药生的什么病”

郎中被他手劲带得原地转了半圈,头晕眼花,赔笑道:“小小相公,适才那位那位夫人,咳咳,您先放开小可,小可慢慢和您说。”

木奕珩放了人,抱臂肃容立在郎中对面。

“敢问,小相公与那位夫人是何关系这个女人家的病情,总不好随意与外男提及,小相公你”抬头,对上木奕珩冷冷的眸子,郎中缩了缩肩膀,笑道:“这莫非,小相公是那夫人的丈夫”

木奕珩嘴角抖动两下,没承认,也没否认。

那郎中便当他默认,笑道:“夫人自己带了药方过来,并未诊脉看症,叫小可依方抓药而已。据小可多年行医经验瞧来,夫人抓的是活血化瘀,催血行经之药。”

木奕珩怔了怔,面色微微泛红。他咳了一声,忽然想到什么,蹙眉道:“活血难不成是落胎之用”

那郎中吓了一跳:“这小可却不知情了,中有一味藏红花,确有落胎之效,不过,照方看来,却不是用来落哎,公子,您别忙走,小可还未说完”

木奕珩火速从药堂奔出,飞身上马,穿回大道去追前方小轿。

晚霞走在轿旁,乍见一马飞蹄而来、横截道前,给吓得脸都白了。

待看清了马上之人,更是意外,“木、木爷”

轿子骤然停住,将林云暖给震得不轻,听到晚霞唤人,她隐隐头疼起来,不知这祖宗怎么又追来了前番那般尴尬,实无再见必要。

轿内安静无声,见林云暖并无下轿与他面见的想法,木奕珩在轿前停驻片刻,忽然十分后悔。

他做什么要飞速追来阻止她落胎可这关他何事她如何处理唐家孽种,与他何干

脸上的伤才好了,莫不就忘了当日之辱

侧眸,一眼望见晚霞手里提的药包。木奕珩眼眸眯起,刷地抽出腰间短刀。就见他忽然俯身冲来,伴着“哗”地一声,药包被割裂开,草药散了一地。

晚霞给惊得花容失色,尖声道:“木爷”

这是做什么故意找茬好端端的做什么抽刀弄烂她的药包

木奕珩冷哼一声,不屑道:“虎毒尚不食子。”马头一转,朝前方疾驰而去。

晚霞一行人目瞪口呆,这木爷脑子有毛病了吧

“奶奶,木爷突然拦轿,割坏了药包。这”晚霞哭笑不得,“奴婢如何得罪了他不成”

林云暖扶额,想道,他这是报当日她抓伤他的仇吧

“罢了,回头重新抓过。”林云暖怎么觉得,木奕珩这行为就像一个垂髫小娃儿在与大人斗气

“做什么停在路上好狗不挡道”身后陡然传来一个凶巴巴的男音。

晚霞回头,见一众气势汹汹的护卫,簇拥着一驾金雕玉砌的马车向他们驶来,忙低声道,“奶奶,这些人凶神恶煞,不知是哪家亲眷。”被骂成“狗”,任谁也不会开心,晚霞这话里便带了不平之气。

“避一避吧。”林云暖吩咐。自打进了大都,才知道这天子脚下,皇亲贵胄何其多,平素随便出个门,都能遇着好些个官家贵眷。她无意引人侧目,为长远打算,更要谨慎小心,何苦争一时意气

轿子刚避让道旁,那扈从众多的马车就从面前隆隆而过。

车中一个妇人放下帘子,转过脸来,头上金玉堆叠,耳畔坠子滴溜溜地轻转。

“雪痕,可瞧清楚了适才那轿前,真是老九”

妇人身侧坐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样貌端丽明艳,此刻她轻轻抿着嘴唇,轻声道:“是九哥没错,我便是如何眼拙,也错认不了他。”

下一章一并发了。

“”妇人没说话,转脸掀帘打量身后渐远的那顶轿子,没标没识,随从打扮随意,该不是官家亲眷,老九却做什么拦他、与他过不去

妇人与少女在街前一家琴铺下车,在内耽搁片刻,待出来时,迎面一顶轿子,正是适才所见,车帘掀开,一个妇人与侍婢说话,命进铺中买几样精致糕点。

少女紧紧盯住那妇人,雪肤乌发,比一般大都女子都白上两分,素素戴两朵绢花,下半张脸遮着轻纱,瞧不真切,却只那眉眼就能叫人辨认出,这是个极美的人儿。

想到“九哥”素来的老毛病,但凡遇着美人儿,总要口花花调戏几句,这妇人不知与九哥有仇,还是与他有旧

少女的两手在袖中紧紧拢在一块儿,那轿帘放下了,惊鸿一瞥的震惊还遗留脑海,身侧妇人轻轻推她一把:“雪痕,愣着做什么上车吧。”

犹豫间,那轿子被抬起,渐渐走远。

林云暖近来带着人出来闲逛,心想做个什么生意,却总拿不定主意,从前她在那个世界,做的是活动策划。若论特长,她这老本行在这里却是没多大用处的。这几年自己手里的铺子也多经营不善,还被掌事的欺瞒造假,损失不菲。轻易不敢投资做大买卖。好在她也不急,只慢慢瞧着,找寻能够用来打发时间又能维持生计的事业做。

谁知这一个多月的闲逛,倒叫她想到一个点子。

如今林熠哲在城西开了一家“集雅斋”,专做文人雅士的生意,前头铺子挂着各色书画琴瑟,后头是个茶楼模样的大厅,上层隔开一间间房,里头摆着从各处搜罗来的美人,有客来了,或是手谈一局,或是歌舞一曲,或品茗聊天,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大多卖艺不卖身的。放在她从前那个世界,这种地方,称作“会所”,在这儿,便是包装得斯文些的楚馆。

唐家曾对林熠哲所行之事极为不齿,以色侍人的生意,乃是下九流中最为卑贱的第九流。林熠哲是读书人,乡试中了解元,曾为林氏一族的骄傲,他也并非从一开始就能接受这门生意。让他转头做这一行的不是别人,是他的妻子钱氏。钱家由画舫起家,后来渐渐做大,赌场妓院、茶楼酒肆,直到首饰玉器,绸店绣坊。

她自作主张跟来京城,还不知筠泽林家闻知后是如何的鸡飞狗跳,若叫她父亲林旭知道,她毫无顾忌的出入“集雅斋”,与那些卖艺的姑娘混在一处

林云暖嘴角噙了抹笑,轿子在集雅斋后门停住,下轿径往里去。

阿倩正在梳头,寻常这个时辰,客少。听说林云暖来了,忙不迭迎出来,将她在回廊前拦住。

“好姐姐,上回你说了一半的故事,可把我这颗心给吊起来了,这几日食不下咽辗转反侧,快与我说说,后来那杨过可当真没了手臂”

闲来无事,把自己看过的武侠故事与她们讲了几个,阿倩听得最起劲。

林云暖抿嘴笑道:“写手已寻了几个,待写成本子,交由说书先生来讲,那才绘声绘色。”不再为感情蹉跎,心思也跟着活了起来。从前战战兢兢地去迎合这个时代,委曲求全的活着,如今试着将自己独有的一些东西糅杂进来,看到这时代世面流传的书册,多是名家典籍,除有一定底蕴的,粗粗识字的根本读不通,价格也高。她小试牛刀,推出时人少见的通俗白话本子,会否有惊喜等待,还未可知。

“姐姐”阿倩直跺脚。

“我哥还没回来”林云暖四周瞧了瞧,见前头庭院里挂了一盏盏彩色灯笼,一个圆形舞台粗粗搭成,“这场晚宴,究竟定在何时”

她来就是为这件事。

好容易说通林熠哲,交由她来策划一场别开生面的开业礼,露天草坪酒宴,她驾轻就熟,务要将头一炮打响,擦亮“集雅斋”的招牌。

林熠哲当初听她说起那些古怪点子:“什么慈善拍卖服饰秀场你这些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她笑道:“这些都只是噱头罢了,真要做到客似云来,就得与旁的教坊、青楼区别开来。歌舞酒色,联诗作对,投壶射覆,打马郊游,旁人都能想到的,我们做来如何体现特色”

那一晚她说了很多,有些林熠哲听说过,更多的是没听过的,他不知道,七妹一个内宅妇人从哪里听来这些奇怪的故事,不过他乐于瞧她有些事做,不必沉溺在和离的悲伤情绪中,纵她搅得他的生意一塌糊涂,与她高兴比起来,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听说定在下个月初五。”阿倩挽她手往里走,“姐姐叫我们排练的节目我们都仔细练着呢,待景致都搭好了,再实地过一遍。上回姐姐问的那些养颜秘方,我从姐妹们那边搜来许多,未知效果如何,都在我房里收着,趁今儿有空,不若请个郎中过来一一瞧过。”

林云暖点一点头,随她往里去了。

后门,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探头探脑。转回头却向木雪痕回报:“四小姐,那妇人是个花娘。就在城西文家巷集雅斋中谋生活的。”

木雪痕捏紧了帕子,面色沉下去,许久,才重重叹了口气。“罢了。往后,不必盯了。”

害她寝食难安这许久,不想,却是个不值一提的卑贱人。

木雪痕淡淡道:“这事,不必叫旁人知道。”水汪汪的眸子瞥去,有种居高临下的威压。

“是,小人知道”那影子退了出去。

侍婢奉上香茶,“小姐,何必紧张成这样九爷平素遇着个丫头也要逗一逗,小姐一个个盯着防着,如何防的过来外面的女人再如何,也亲不过小姐您去,何苦拿这些人给自己添堵”

这侍婢是她身边最得力的心腹,木雪痕在她面前,也不作伪。

她有气无力斜卧在榻上,捂着胸口道:“我这辈子,便是这个命数。你也不必劝,左右我沉疴难愈,余下这短短几年光景,你由得我吧。”

木家大宅,颐景堂,是木奕珩的居所。

大丫鬟春熙是服侍他多年的,她约二十来岁,穿一身绸缎衣裳,头上珍珠银穗,流光水滑,不知道的,以为是谁家娇养的千金。在木奕珩院里当差,是件极幸运的事,他出手大方,银子整锭整锭的赏,做他的贴身侍婢,更是头一份儿的体面。

此时她端着醒酒汤出来,轻手轻脚的掩了门扉。外头服侍的翠文迎来,“九爷睡下了”

春熙轻声道:“是啊,酒太多了,醒酒汤都用不进,只一口就引得腹水翻腾,都吐出来了。”

翠文道:“这回九爷回来,总觉得和从前不同。往日他饮酒回来,总是十分高兴,自打离家后,有些郁郁寡欢,少见他笑了。”

春熙叹了一声:“你知道九爷的性子,最不喜拘束,如今家里强按着他在人面前卑躬屈膝,他怎笑得出来”

两人说了几句,各自散了。春熙就歇在木奕珩外面的榻上,夜里听他辗转反侧,似乎极不舒服。

木奕珩做了个梦。

昏暗的月下,他身后背着人,深一脚浅一脚地下山。过一会儿,转过场景,是在淡红细纱帐中,他俯身凑近枕畔,伸手去解里头睡着的人的扣子。再一转眼,一个女人被几个男人按在草堆上面,她娇笑着,伸出雪白的臂膀去勾住一个人的脖子。他手里持剑,怒冲上前,冷光挥过,那女人浑身是血地站在对面,面目模糊的一张脸,用弱弱的声音唤他,“木爷,你伤了我的孩子”

木奕珩陡然从床上坐起。春熙听到响动,立即冲了进来。

木奕珩翻身而起,一面披衣一面朝外走去。

春熙追了几步,唤他:“九爷,九爷”

木奕珩烦乱的步子登时止住,他回过头来,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瞪视她。

春熙,木老太太精心替他选的贴心人,将来是要抬了姨娘的。

木奕珩鼻息粗重,呼一口气,伸臂将她后脑扣住。

红唇就在咫尺,他喘息着,上下细细打量面前这张脸。

一个影子浮现在脑海,一截白得泛着光的手腕,戴着翠玉手串,随着抬腕的动作,那手串就滑落进袖中去。转过脸来,素净的面上长眉杏眼,启唇娇娇的喊他:“木爷。”

九爷温热的嘴唇就要覆上来,春熙心中一缩,羞涩地闭紧眼。

勾住她后脑的手臂忽然落下去。她被人推了一下,不自觉地退后两步。

木奕珩已经转身走出去,门扉开了,外头空荡荡的,是极寒的秋夜。

春熙捂住脸,缓缓蹲下身去。

十月初五,集雅斋的夜宴轰动了京城。

不论是如仙姬般缥缈踏歌而来又倏忽不见踪迹的美女,还是舞台上不曾断绝的一场场小戏,抑或美食堆叠美酒畅饮的长台,往来其间殷勤周到却不叫人厌烦的侍从,都足够令人称道。那晚每个宾客都暂忘身份,面上遮着集雅斋画手绘制的面具,随意在宽阔的庭院中与中意的女伎谈笑。几件珍玩的横空出世,引得众家纷纷竞拍,拍得最高价者,终身免费享受集雅斋的款待。而所拍得的款项,集雅斋分文不取,以拍得者的名义作为赈灾资金捐到山西河道去。

木奕珩手里握着酒杯,身侧是林熠哲,二人站在小楼上,俯首望向下面的衣香鬓影、繁华热闹。

“怎么想的这些点子这些歌舞,那些配乐,别开生面。”木奕珩满意林熠哲的安排,今晚他宴请的客人,皆尽兴而归,不用顾忌身份,谁还墨守成规

“”林熠哲顿了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事关林云暖,在木奕珩面前,他就十分谨慎。

木奕珩并不着恼。他轻笑了声,想问她落胎一事,瞥了瞥林熠哲沉着的面容,那问题就没出口。两人就此沉默下来。

十月初十,林云暖的生辰。

这时代并不流行给女子过生辰,至多在这天自己设宴款待一下闺中密友和家人,林云暖在京城的朋友只有阿倩几个,林熠哲睁只眼闭只眼,就默许她们一道出去游夜河。

因有重重护卫暗中跟着,也不需在意会否被掳劫了。林云暖和阿倩同乘一只小舟,舟上载了许多颜色各异的花灯,照得河中如泛起彩虹般,五光十色十分好看。

冰凉的夜风吹在耳畔,因穿了夹棉的披风,也只觉得舒爽怡人。

再过几日,大都就要降雪,届时河面结冰,再不会有游河的机会了。

林云暖望着拱桥上头一盏盏灯,是茶楼酒肆、风月场所还营业着,热热闹闹的迎来送往,风中夹着美酒的醇香。

晚霞烫了一壶梨花白,一人一杯递给林云暖和阿倩。

两人对酌,说些女儿家感兴趣的事,阿倩迎着风,扬声唱一曲贺生辰。

曲声悠扬,月华如洗。

林云暖觉得醉意渐渐上头,吩咐侍者将小舟划回岸去。

阿倩见着桥上买蜜糖果子的,嚷着要买回去吃。林云暖和晚霞在桥头等她。一回头,长街尽头,木奕珩骑在马上。他身旁一辆花车,上头坐着几个艳妆的花娘。

林云暖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京城这般大,却不知已是第几回撞上他。

木奕珩身旁还有几个骑马的锦衣公子,均是平素在卫世子身旁陪衬的,这时带几个教坊琴师往国公府里赴宴。一抬眼,远远瞥见立在桥上的人影。

分明穿了厚的披风,梳着他没见过的发髻,却一眼,就知是谁在那。

他的目光一直凝在她背影上,直到她似乎察觉,忽然转过脸来。

四目相对,他想到自己此刻扮演的角色,觉得有一丝窘。

他垂下头。再挑眼看,那人已被簇拥着上了轿。

木奕珩想到那晚自己做的那个梦。

若不得手,这辈子怕都要牵肠挂肚。

这般想着,他就打马上前,往那小轿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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