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马修

温妮回到秃鹰团之后继续默默地做着自己的管家，一切都像之前一样井然有序。不过秃鹰团的人都觉得缺少了点什么，但是说不上来缺的是什么，马修知道缺少了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秃鹰团的行事作风带上了温妮的风格，而现在的温妮像是失去了灵魂，秃鹰团也同样如此。

可以说这三年的时光是温妮最为努力的时光，努力的人总是散发着自己的魅力，无论男女。

温妮是秃鹰团的管家，她参与了秃鹰团的所有行动，为了秃鹰团早日壮大，温妮没有少给出自己的意见。马修说温妮是一个优秀的决策者，也是因为这些决策秃鹰团才能快速崛起。也是因为这些决策才让马修觉得惊艳，或者在心底马修觉得温妮和自己是同一类人。

正确的决策，快速的成长并不代表秃鹰团做的事情就是符合人性的，相反，秃鹰团用的最多的手段是杀人绑架，威胁恐吓。赌上自己的性命和别人的性命取得了很不错的效果，暴力起家最快。

通过这些年的相处，温妮知道马修是一个天才的领导者：强大，冷酷，果断，而且不乏个人魅力，往往三两句话下来就能赢得别人的信任，跟着马修无论是杀人还是放火都会呈现一种乐观的心态，仿佛这家伙无论干什么都理所应当。

不过，温妮还知道：人性是马修无法理解的东西，他分辨不出国战和自己的帮派之争有什么区别，在马修看来都是一样的，以实力去掠夺资源。那为什么国家这么做就是正义的，而秃鹰团这么做就是泯灭人性马修认为拿人性来说事都是目光狭隘的表现。

偶尔有那么几个瞬间，温妮会站在马修的立场，觉得作为一个决策者这么理解应该没什么可指责的，因为决策的过程往往就是一个裸地利益分配过程。

无论是用欺骗暴力或者道德信仰都是对人性的约束，既然帝国可以约束人性，为什么团体就不行

马修对这个观点的理解是：帝国相当于用道德和信仰绑架了帝国内所有的人并以此相要挟，用来约束人性为己所用，这是帝国无坚不摧的利器。既然是利器，那就只能掌握在极少数人手里。为什么其他团体用欺骗暴力的手段约束人性帝国会坚决的惩罚因为帝国在害怕，怕这些利器流传于井市。

这就是如此强大的马修却流离于所有帝国之外的重要原因，温妮在这三年的时光里为了复仇完全泯灭了人性，做出的决策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道德和信仰，这就是马修认同温妮的原因，人活着就应该没有任何约束。

温妮为了让秃鹰团尽快强大起来，不知道要了多少无辜人的命，毁灭了多少幸福的家庭。为了报仇温妮可以不顾一切，如果自己的性命可以换来沙文家灭亡，温妮肯定会哈哈大笑地走进地狱之门。

可惜命运里没有这个选择，命运残酷到你想达到目的就必须先得双手沾满鲜血。温妮有时候会认为这是让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的必要手段，但是在温妮内心深处知道这种想法掩饰不了自己杀人的事实。

命运就是如此。

大仇已报，也许现在暗处的某个角落也有一个如同自己仇视沙文一样仇视自己的小女孩，温妮很愿意这个在苦难中磨砺自己的小女孩早日到来，拿出刀剜出自己的心脏让自己快意，好让自己解脱。

如果报仇能够跨过那该死的磨砺多好。

温妮知道马修对自己着迷，也隐隐约约地知道原因，在报仇之前这是温妮求之不得的事情，因为一切有利于报仇的事情，温妮都乐意去做。

现在温妮知道马修在等自己的决断，留下或者离开。不用说明缘由，因为马修和温妮彼此都知道原因，那就是仇恨。

毕竟温妮家一大半人都死在了马修一伙人手里，如何理解这段仇恨决定了温妮的去留。马修不是温妮家毁灭的原因，但是绝对算得上是结果。

对于去留，温妮自己也是迷茫的，她对马修的想法才最为复杂。没有当初马修对自己的好奇就没有现在的自己，没有马修的秃鹰团就没有现在报仇的快意。

温妮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和沾着父母鲜血的家伙过一辈子，不过现在不用考虑这个了，因为沙文临死前跟自己说的话，让自己无从选择。

温妮留在了秃鹰团，一直到马修带着温妮去参加帮派联谊派对，之前的秃鹰团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只是这几年发展得太过迅猛，秃鹰团终于拿到了今年的帮派联谊派对的名额。

孤狼团的团长伊诺克在联谊派对上的抢眼表现赢得了温妮的青睐，温妮对着伊诺克的展示欲拒还休，秋波连连，这些年来的磨砺让温妮做起这些事情来再容易不过了。

在男人们谈判分瓜周边利益的时候，温妮跟伊诺克有了单独会面的机会，温妮只是暗示了对现在状况的不满之后就离开了，临走之前温妮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地说：“多么期待，有人能在二月十四来解救我挣脱牢笼。”

二月十四情人节，当晚温妮一身华丽长裙，马修就在身边，温妮递过去一杯酒，马修接过酒杯，多年来的阴谋诡计让马修觉察出了酒中毒药的异样。

只不过马修展颜一笑，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笑着看着温妮问：“为什么”

温妮脸上的优雅尽去：“为什么我问你，那天你为了逼迫我父亲交出财产，做了什么”

马修紧绷着的身体垮了下来，幽幽地说：“这就是你不能释怀的么”

温妮嘶声力竭地叫道：“我知道你会否决掉只干掉我父亲一个人的提议，因为对秃鹰团来说，干掉一个人远没有踏平一个庄园来的实际，因为我也做过这样的决议。既然我做过同样的决议，那么你应该知道我一定可以理解你当初的处境，所以这些不应该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可是为了财产你对我的母亲做了什么残忍的事情你还要期待我的原谅么”

马修把一个手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嘴角溢出暗红色的血：“沙文对你说的对吧你选择相信一个没有在场的人说的话，而放弃了去询问一个在场的人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马修收缩成团，不知道是因为毒药还是温妮的话语。马修转身离开，接下来秃鹰团被外面传来了杀喊声淹没。

温妮瞬间如同雷击，眼泪如洪水一般流了下来。马修认为温妮和自己是同一类人，所以行事风格应该是相通的，马修一直是个孤独的人，因为没人能够理解他，好不容易发现有个心意相通的人，这让他无比惊喜。没有同类可以独自前行，有了同类那什么好处都是她的了，士为知己者死。

马修死了，温妮见到了他的头颅，即使只剩下头颅，他的眼睛里还是一片冷漠，马修坚持着自己没人理解的想法，他从来不认为自己错了，即使错这是这个世界错了，而不是自己错了，所以他注定孤独。

有温妮这段时间，马修眼里偶有温情，现在他的眼里又只剩冷漠了。温妮捧着马修的头颅，看着他眼里的冷漠，温妮知道当他喝下毒酒的那一刻起，又成了孤独一人。

一个人一直孤独下去，他会坚强，一个人再次回归到孤独，他会试着重新坚强，马修以为自己能抗过去，以自己的四星级实力抗过去。只是他哪里知道往日的温情已经让他千疮百孔了，毒要不了他的命，外面那个三星级的家伙要不了他的命，但是温妮能。

所以，马修现在存在的唯一方式就是现在眼睛里的冷漠。

温妮捧着马修的头颅眼泪哗哗流下，伊诺克理解，因为在孤狼团里也时常会发生类似的事情，有很多时时刻刻恨不得对方死的人会强颜欢笑地躺着一张床上。当你失去热血开始苟且偷生的时候，你会发觉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所有的一切和性命相比起来都不值得一提。

显然伊诺克把温妮看成了这样的人，但是只有温妮自己才知道，最了解自己的人是现在捧在手里的家伙，同样温妮也了解他，马修之所以对温妮着迷是因为温妮是同类，但是马修不会因为着迷而改变自己的想法，所以马修不会跟着温妮去过温妮想要的闲散生活。

与其说马修喜欢温妮，不如说马修喜欢自己，喜欢和自己想法一样的温妮。如果温妮去过闲散的生活，温妮知道马修会立刻厌恶自己。所以马修只会在自己的世界里，你可以进来，但是你不能拉他出去，谁都不能。

因为马修只忠于自己。

如果可以改变，温妮愿意试着原谅马修，但是温妮除了在报仇的时刻，其他的时候一点也不喜欢杀戮。

杀戮会制造太多类似的自己，而现在的温妮是自己所厌恶的。所以除了离开，温妮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