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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岚的身体原本就跟普通人不同,她见郭佩儿毫无预兆地朝地上滑过去,而她的呼吸并没有跟之前有所不同,便明白过来,这个女人她在装晕

只是凤启帝他像是真的信了郭佩儿晕了过去,急忙一把抱起她,冲着门外高声喊道:“太医快叫太医来”

屋外一阵忙乱,而屋里,凤启帝轻柔地将郭佩儿放到床上,阴冷地看了青岚一眼:“青氏,你跟朕出来。”

他的声音并不如何高,但话里的寒气以及他的肢体动作都让青岚十分明白:自己这一关恐怕是不好过了。

她暗暗提起心神,跟着凤启帝穿过忙乱的宫婢,到了主屋旁边的一个侧房前,这里应该是个静室,见他指着地上的蒲团:“冲撞宫妃,不知礼数,跪下”

跪下

他让自己在这里跪下

在他小老婆的宫里跪下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居然让自己的儿媳妇在给自己的小妾下跪

这是普通人家也干不出来的,有违礼教的事

要不是凤启帝一直就在她的面前,青岚几乎要以为面前的人被人给调了包

只是,他说跪,自己就得要跪吗

青岚冷冷地撇了一下嘴角,她连给郭佩儿斟茶都没有斟,更何谈下跪。但是凤启帝现在就在她身后看着,她要怎么办

青岚看着那个蒲团,抿了一下嘴唇,正要抬头说话,只听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好了,岚儿,你珍妃娘娘看也看过了,你身体余毒还在发作,快回家养身体吧。”

凤启帝和青岚转头看过去,慕昱清站在门外,虽是在对青岚说话,但眼睛看着的,正是神情莫测,喜怒不辨的,自己的父亲。

青岚明白慕昱清话里的潜台词,他是在借着她的毒也在叫自己学郭佩儿一样装昏。

其实她现在站在这里,几次情绪起落,身体已经一阵寒似一阵,感觉到了十分的不舒服,她现在之所以还撑在这里,不过是害怕自己装晕躲过了一劫,却把所有的压力都给了慕昱清,让他一个人面对凤启帝。

她知道慕昱清之前或许跟凤启帝早就叫板无数次,他并不怕自己的父亲使手段来为难他,也有法子避过凤启帝的为难,可青岚就是不愿意享受他这样理所当然的庇护。

她的力量虽然微薄,可也想要给他一点支撑。

慕昱清读懂了她的倔强背后的含义,微微一叹,摇头,神情蓦地温软下来:“你啊”走过来执住了她的手。

凤启帝见他们两人如此无视于他,果然大怒:“你这混帐,难道没听我刚才说的话我说了,让青氏就跪在这里”

慕昱清跟青岚对视的柔软一闪而过,转身面对凤启帝时又是一脸的冷然:“陛下,请恕臣不能从命,臣妻身体娇弱,不能下跪。何况,”他讥诮地一笑:“我母是陛下的原配嫡妻,她珍妃一介妾妃,有何资格让臣妻对她下跪赔礼”

他声音清朗,一番话掷地有声,有意无意地,竟是盖过了整个大殿里其他的声音。

郭佩儿原本就是在装病,此刻听到那个铭刻在心里的男人的声音,原本又是苦又是恨,不知是在做何滋味,忽然听到他后面的话,差一点按捺不住:他就这么喜欢这个不男不女的女人吗为了她,连自己的父亲都能当众顶撞他,他还叫她为“妾妃”

郭佩儿心里的那一腔血都只觉得化成了无可排解的毒

御医胆战心惊地搭着郭佩儿的手腕,见她染着红色蔻丹的手紧紧握住身下的缎子床单,将那么结实的缎子生生地抠出了几个洞来,却什么也不敢说,只低头开了药方:“黄连,夏桑局,葛根熬成一晚,给娘娘喝了。”

全是下火的药

而宫殿的另一头,两父子的火气一点也不比郭佩儿高,凤启帝被慕昱清戳破自己有意要折辱青岚的那一点,恼羞成怒:“朕说要她跪下,她便得跪下青氏跪下”

慕昱清却不看他,只望着青岚:“走吧。”

青岚心里有点担心他要怎么脱身,但她知道这个人从来跟莽撞扯不上关系,点了点头,将自己全部地交给他,任由他把她拉出了殿外。

“站住”凤启帝追出来大吼道,颜面尽失。

风荷宫里的人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局面,那个之前领着青岚他们过来的胖太监更是吓得瑟瑟发抖,跪在角落里听慕昱清道:“臣说过,臣妻需要休养,恐怕不能答应陛下的话的。”

胖太监不用看就知道皇帝此刻有多狂怒,他不由得抹了把汗:自己之前是怎么起的熊心豹子胆,连宫里人人都不敢惹的煞星也敢这么挑衅,他该庆幸自己幸好没有太失礼数,对狄王妃太过不敬,让狄王爷来针对他吗

以后,得对狄王妃尊敬一点才是

他不知道,他的这个想法很快便漫延到了整个皇宫。

慕昱清像没听见似的,根本不管那个气急败坏的父亲,拉着青岚朝外走去。

“来人给我把这”凤启帝的怒吼并没有吼完,因为慕昱清拍了拍手。

青岚跟他身周突然就冒出了十几个黑衣人,他这一天第一次回过身来跟自己的父亲对视:“陛下果真要坚持不顾臣妻的性命,执意这么做吗”

凤启帝发热的头脑像被冰水浇过一般,突然冷静了下来:他这个儿子一向有一支自己的秘密力量,他也知道,只是没想到过,这些人的隐藏能力如此之高,如果不是他主动示出来,他都不知道自己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人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儿子在跟自己示威,也是在警告他,如果他还要一意孤行的话,他不介意在这里跟他拼命

他不是没看见青岚变白的嘴唇,也知道这个讨厌的儿媳妇体力虚弱,只是在强撑着一口气,郭佩儿的“生病”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契机:这两个人在他面前从来没有低过一次头,他是帝王,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天底下的人都该对他低头,而这两个人,他凭什么

越是无法轻易屈服的人,他越是想叫他们弯折下拜

看着慕昱清无言的决绝,凤启帝知道,这一次,恐怕他将无法再如愿了:因为,慕昱清不介意亮出自己所有的东西,只为了保护这个女人

如果他再坚持下去,只怕一场皇室里喋血相杀的事件即将上演

凤启帝再恨自己的儿子,也不至于到了要杀他的地步,而且,刚刚这个儿子在之前那么对峙的时候,也没有想到利用这暗处的力量来杀他,让他也心生了些许安慰。

作为暗字营最大的统领,他当然明白,自己刚刚露出了多大的破绽,而这个儿子之前能够不动声色地往宫里带来这么多人,也让他十分心惊:如果他心有不诡,或许,自己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他毫不怀疑自己儿子的能力:即使他干了那等大逆之事,也绝对有很大的机会篡位成功,从而成为名正言顺的王

可他没有那么做,或者说,他不屑于那么做。

他选择了堂堂正正地亮出了自己的肌肉:我有力量保护我自己的女人,你如果想要硬碰的话,那就放马过来吧我不怕

年轻的狮子已经向老年狮王呲出了獠牙,作出进攻的态势。

而凤启帝他心惊地察觉到,自己,竟然是怯了。

他移开了目光,看到远处的曾铨已经赶来,他还带着张笈,那名出手从不落空的神射手

假如他一手挥下去,他毫不怀疑,曾铨一定会命令张笈执行自己的命令,将这个敢挑衅狮王权威的大逆之人一箭射杀

那么,他要不要这么做

凤启帝的一生中从没有过像此刻这样的挣扎。

在他为那个心惊的念头所动摇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他眼中那个身体孱弱的儿媳妇在不动声色地调整着姿势,从张笈射箭的角度把慕昱清身体的要害给牢牢地挡住了。

她虽然没有看见远处的杀机,但已经敏感地感觉到了危机是在那个方向而来

“曾统领,你说,那个女人该不会是看到我们过来了吧”

张笈引弓搭箭,找了几个角度,发现都无法下手,只得郁闷地扭头问着曾铨。

这两人都知道慕昱清的功底深浅,毕竟他曾在武军营里呆过,也知道这个距离是对付他的最佳距离,再近一点,只怕就不能再让他毫无所觉地对付他了

曾铨没有回答他,他的心情只会比张笈更复杂:这两个人的底细,他只怕是整个皇宫里除了凤启帝之外最清楚的人。

他一向自诩为心如铁石,此刻心里却有些苦涩,难道,真的要走到这一步

而青岚在慕昱清身边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终于被他发现了,他一把将她固定住:“别乱动”

青岚被他半按在怀里,十分郁闷:知道他是发现了自己想给他挡住危机,但那股被锁定的危险感也在此时淡了不少,她便柔顺地伏在慕昱清怀里,不再动弹。

凤启帝神色如冰,终于开口怒喝:“滚”

他这一声如冰雪开化,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慕昱清回头对着凤启帝拱了拱手:“谢陛下不杀之恩。”他准确地找到曾铨藏身的地方,微微点了点头。

连曾铨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长出了一口气,见张笈奇怪地看着自己,忍不住问道:“张将军怎么了”

张笈目光转向了慕昱清,嘿声道:“曾统领,你刚刚那样子,好像你逃过了这一劫一样。”

曾铨一僵,脑海中蓦地闪过一道飒爽的影子,嘴里却严肃:“张将军难道不庆幸吗难道你很想遇上这事”

张笈目光直到盯着慕昱清走得没了影才转过头来,认真看着曾铨:“我只知道,我惟陛下的命是从,陛下若是要叫我杀人,不管杀的那人是谁,我张某人的箭便对着谁。曾统领,你说是不是”

曾铨的目光一闪:“那是自然,我们都是为陛下做事的人。”

张笈认真地看了曾铨一会儿,曾铨坦然地回望着他,他突地一笑:“那就好,只要我们都是为陛下做事,一切都好说。”

曾铨看着张笈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一阵凉风吹来,他背心一凉,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背心已经是凉透了。

他看了看远处的凤启帝,发现那位世界上最尊贵的王者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挺直傲然的背脊已经开始打弯,即使他背着手,龙行虎步,也掩盖不了那脚步里的虚弱与颓然。

这位他自幼年开始伴驾的君王,他老了。

刚刚到狄王府,青岚的一碗药还没有熬好,凤启帝的旨意已经追来:“三日后出京。”

青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是让他们即刻去往漠北他们只有三天的时间收拾行李

青岚不是没有做好被发配就藩的准备,只是慕昱清的王府没有建好,即使再快也得两三个月的时间,她完全可以再在京里从从容容地过上几个月再出发。

而现在,他们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无视凤启帝的旨意,终于使他撕下了最后的那点面皮,几乎是将他们二人赶出了宫

即使是早就做好的选择,事到临头,青岚也不免歉意,她心痛地看着慕昱清正要说点什么,却见这男人掩住了她的嘴唇:“好了,好好休息吧,事情都交给我。”

青岚从他波澜不惊的眼神中找到了力量: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贫病与磨难,而是经历了贫病与磨难,你我还是无法相守。

既然他就在身边,自己还有什么可怕的

青岚微笑着点了点头,在他无声的承诺中闭上眼睛:“嗯。”

青岚在安心的睡觉,京城里各处地方却炸开了锅:凤启帝以往跟这个儿子都是关起门来吵架,大家虽明白这父子二人关系不睦,却从没想到过他们会在光天化日之下相当于撕破了脸一样地大闹。

燕王府里燕王慕昱宏得到了消息后跌坐椅子中:“不是吧,父皇居然对老二是来真的那,那我可怎么办”

秦王府中,慕昱阳跟余晋相对而笑:“看来大人的猜测不准哪,我看我这父皇对二皇兄真的是失望透顶。”

余晋谦卑地伏低了身子:“叫殿下见笑了,不过,殿下去了心腹大患,真是值得庆贺”

慕昱阳压抑着不住上扬的唇角,努力使得自己严肃而悲伤:“哪里哪里,我二皇兄被父皇如此打压,我怎么有心庆贺我得看看他,听说漠北苦寒,万一二皇兄受不住那里的苦,病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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