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民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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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锦初一只脚搭在车辕上，一只手握着缰绳和马鞭。方才在路上，她请求路叔教她驾马车。对方正好想偷个懒，跟她说了一下经验，很快就将她教会了。

马儿很温顺，他们在最后一个车子，只要紧跟着前面就好了。元锦初渐渐摸到了一些窍门，将刚刚回忆到的不安，从心里彻底消除。

事情跟着她的预期发展，如果能一直跟着月家，她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可惜的是，最终还是要分到扬镳。

水峪和宴河分在两个州，几乎是天南地北了。而谢鸾也是同样，说不定谢家得到月家送去的消息，早早就会派人过来接他离开。

不过这样也好，少一个人，总要少些负担。等她顺利把元锦修送到宴河，她也可以去她心之所向的地方。

马车车轮咕噜直响，刺目的阳光渐渐西沉，血红色的残阳，悲壮的撒向大地，在漫无目的的苍凉中，疯狂的燃烧起来。

远处的山峦起伏，在平坦的大地上拔地而起。空气里蒙着灰尘，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

地面上拖着沉重脚步，向前行走的流民们，都成了一个个只有黑色轮廓的细长钉子似的扎在地上，和被斜阳拉长的漆黑影子，形成一个直角。

“大爷行行好，给些吃的吧”

“求求大爷，赏口饭吃吧”

马车还行进当中，过往的流民想要靠近，却没有办法跟上脚步。

他们拼命的呼喊，伸着手，跪地祈求。奔跑，摔倒，在地面上用尽全身力气，向前匍匐。有人在哭，有人在喊，有人在死去。

荒野之中，处处可见人的尸体。三个人刚刚才轻松一些的心情，又不禁沉重起来。

他们到底是走了运的，也堪堪只能救活自己，对别人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哎，天道不公，民不聊生啊。”突然间，路叔发出一声叹息。“你们算是幸运了，这一去千里，处处都如此处这般。你们三个半大的孩子，要想逃出这片荒地，难哦”

“是啊，要多亏了月老爷和月公子心善。”元锦初应付了一句。

明知道拉出谢鸾，利用他的身份，来给自己谋利，对他并不公平。但是元锦初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逃荒的路上，所以哪怕是她的行为，对谢鸾心里造成伤害，她也在所不惜。

大不了，以后补偿他好了。

再者，他既然是要去灵阮，已经发生的事情和即将发生的事情，他都必须要面对。他若想强大起来，就必须承认自己的身份，哪怕他不喜欢。

“当然，也多亏了你。”她突然回头，对着表情沉重的谢鸾这样说道。

“知道多亏了我，往后就不要你啊你的称呼我了，知道吗”谢鸾回神，对上那一双碧波般清澈的眼眸，伸手在她打结的眉心点了一下。

小屁孩元锦初心中暗暗腹诽，懒得理他，转过头去专心赶车。

直到领头的马车，挂上了一面红色三角旗，元锦初慢慢拉紧缰绳，马儿的速度慢下来，跟着前面的马车一同停了下来。

夜晚仍是露宿在荒郊野外，因为前车之鉴，月家这次总算学乖了。吃的东西都变得十分简单，夜里睡觉，也有好多家丁和护卫轮流守夜，防止再有难民偷窃和抢夺东西。

元锦初他们偷偷分吃了一张饼，正靠在火堆旁边闲聊着，就看见月瑾澜在两个护卫的拥簇下，从远处走来。

“今日之事，是我疏忽了，明日你们便随我一起坐车吧。”他在说马车之事，面上带着歉意，看上去十分诚恳。

对于月三老爷的安排，他没有辩解，而是直接给出了更好的安排，可以看出他是真心实意。

只不过，不说元锦初，就是谢鸾也不会答应。

“怀缺兄客气了，我们三个坐在一起，也算是怡然自得，不用大费周章的，再关照我们。”

“若是你们觉得跟我坐在一起不适的话，我再另外给你们安排。”月瑾澜听出谢鸾话里拒绝的意思，便又想出其他的解决办法。

他也是没有想到，自己将这件事交托给月三老爷，竟然会被办成这个样子。

“不必如此，我们已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了。”谢鸾继续拒绝。

“可是”

“怀缺兄，真的不用。”谢鸾说的认真，表情里没有半点介意的样子。

月瑾澜吞了后面要说的话，没再继续坚持。

“若是你们有什么需要，只管来找我。”

“自然。”

寒暄一阵，月瑾澜又被月家三房的小姐们拉走，而元锦初等人，则平白受了一顿白眼。

月家的小姐一看就不大喜欢他们，不过好歹还记着自己的身份，并没有和他们有过多的交流，也没有刻意为难。

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虽然中途也因为有难民来偷东西被吵醒，但是都被月家的护卫解决。后半夜，元锦初也睡不着了，便守在悬挂的匕首旁边，直到天亮。

早晨月家早早醒来，在严防死守中，用了一顿简易的早餐，然后重新开始上路。

跟着月家车队，果然有诸多方便。虽一路上走走停停，可还是很快到了新的城镇。

此处已经快要到梁州边境了，荒凉的景致总算有了一些改变。地势渐渐错落起伏，变成以丘陵为主，更有一条大河流淌而过，故而村落变得密集起来。

只不过，虽然已经离北面很远，可仍是灾害波及的范围内。不过，相对于北地，这里看起来，已经相当不错了。

昏黄的河流已经渐渐干枯，田里的庄稼几乎颗粒无收。但仍有不少的居民，不愿意不远万里，去往一个新的地方扎根。

到哪里也比不上的故乡，更让自己有归属感。

在灾害来临之时，农民们抢收了一部分庄稼。加上去年的存粮，勉强度日。

可是一直等了数月，也不见天降甘霖。再多的食物，也经不起这般消耗。后来陆陆续续有人青壮年，离开家园，最后留下来的便是老人和孩童。锦绣良缘富贵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