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节、 牛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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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寒气，让画皮老太婆动也不能动。她吓得呆了，带着哭腔道“姑娘，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往往活得越久，就越怕死。尤其是对这种几百年甚至千年的老鬼来说，只要活着，就能有无穷的享受，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若是太平时节，很少有听说那里闹鬼的；只有乱世，或是“大劫”来临之时，那些道行深的千年老鬼才会出来；或为浑水摸鱼，或为求一线生机。就像自从我十九岁生日以来，老遇到这样那样的事，固然与我自身的劫数有关，但更大的关系，还是与萧先生所言“大劫将至”有关。

当然，我后来听到一个说法。一个人自身的劫数，如果和大劫相关，这个人，便是应劫之人。这句话，我到很久以后才懂。

书归正传。总之，像画皮老太婆这样的鬼，自然不甘心就这样烟消云散。

她想挣扎，却发现，剑阵的气势，压地她无法动弹。

张媛柔却是无动于衷。

一来，心有余而力不足；二来，当看到画皮老太婆的“衣服”，她便没打算给予她任何宽恕。

为了一个该死的人，而冒着让自己受伤的危险停止法术，张媛柔又不傻，自然不会去做。

“快住手”色书生却急了，哪怕他此时看到了画皮老太婆的本相，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看样子，他对画皮老太婆还算有几分感情。

“老头子，快救救我”画皮老太婆哭道。

此时，诛仙剑阵的剑气，已经割得她浑身伤口，她的整个身体，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慢慢失去生机。

“老太婆”色书生脸色大变。

便见他忽然脸色涨红，右手招魂幡缓缓提起。在玲珑塔的压力下，招魂幡显得无比沉重，色书生脸上青筋毕露。

张媛柔看了他一眼，本能的知道他要做什么。可是，她自己已经是筋疲力尽，一时间，不知怎么阻止

她在默默沟通着紫府玄门中萧先生中的法力，让那些法力，尽快回复自己的体力。一丝极少法力流动出来，开始在她体内缓缓流淌。张媛柔瞬间感觉精神了一些，只是萧先生的法力太过霸道，以至于她冲击得她经脉有些刺痛，手脚也一时不得灵便。

色书生却是已经提起了招魂幡，然后，种种往下一顿。

一声黄钟大吕般的声音响起，当的一声，一道极为浓郁的佛光，从招魂幡上弥漫开来，冲到诛仙剑阵上，和画皮老太婆身上。

诛仙剑阵的剑气，顿时紊乱。

金色佛光拂过画皮老太婆的身体，顿时，她身上的冰霜，好像遇到暖阳般，竟缓缓融化开来。而画皮老太婆的身体，竟然慢慢开始恢复气息。

与此同时，色书生好像是失去了力量一般，身形顿时委顿。招魂幡倒了下来。而他头顶的玲珑塔，也当头罩下，把他罩了进去。

张媛柔愣了一下，哪怕她恢复了一些力气，能把画皮老太婆杀死，可此时的情况却出乎他的意料。

她没想到，色书生会为画皮老太婆做到这一步。

都说坏人也是人，坏人也有人的感情。可是一个人若是杀人放火，偷鸡摸狗，你就真的很难相信他的人品。是以，张媛柔很明显被震到了。

其是，如果是李纯良或者我在这里，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心软或者犹豫，肯定是趁他病要他命。你有真感情有怎样，你有可怜的过去又怎么样这就是你不把人命当人命的理由你珍惜你的感情，可你想过你害死的人吗，人家就没有珍视的人

不管什么人，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谁管你的故事有多可怜

不过张媛柔到底是女孩子，感情丰富，这一瞬间，她就脑补出了一出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让她觉得，或许这两个人，也可以不用死。

而就在她犹豫之际，画皮老太婆已经恢复，她没去管张媛柔，而是跑到玲珑塔旁，喊道“老头子，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玲珑塔里，色书声虚弱的声音传出“很不好。这个玲珑塔虽然不及真正的玲珑塔万一，但里面有大能级别的人的法力，我顶不住多长时间了。你赶快跟人家认个错，承诺不要再害人性命了，大劫又怎样，到时候未必真能落到你的头上，还是有可能躲过去的”

画皮老太婆神色慌急，又看向张媛柔，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猩红的眼睛里往外泛着泪水，道“姑娘，是我错了。你要杀杀我，别杀他，把她放出来吧”

张媛柔有些犹豫。

虽然被他们的感情感动，有些心软，但毕竟班长当久了，行事的原则性还没落下太多，还有基本的现实感在，知道把这两个人就地处决，其实最是玄门中人应该做的。

但同时又想到，其实自己对这个灵界还不是那么了解。现在，看他们感情伸笃的样子，如果真不把色书生放出来，让他死在里面，这个画皮老太婆未必会配合自己的审问。

到时候，自己又得从头开始收集信息。那样的话，要走出这个灵界，还不知到什么时候了。

这时候，时间，就是严复的生命。

她不想浪费。

这时，画皮老太婆又道“姑娘来这里，肯定是为了救人，若是姑娘放了他，我愿意为姑娘效犬马之劳”

玲珑塔里，色书生似乎也感觉到了张媛柔的犹豫，道“姑娘，若是跟大能层次的人有联系，你早说啊。给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动你啊。不过我也早该猜到若不是有大能层次的人相助，姑娘怎么会得到真正的扎纸传承总之，是我们瞎了眼，求你放过我们，从此，你说往东，我们不敢往西，如何”

画皮老太婆更是低下头，一幅臣服的模样。

张媛柔心头却是一动。

早就听萧先生说什么劫数的，张媛柔虽然看书多，对过往的历史知道一些，但这次大劫，她却不甚了解。

但很明显，像色书生和画皮老太婆这样的人已经开是站队了。他们的目标就是那个六公子。

而色书生的话，潜台词就是从今往后，他们就跟自己混，无疑是看上了自己背后的萧先生。如果这样的话，自己以后让他们不要害人，他们估计还真不敢不听。

所谓迷途知返，善莫大焉。

这样不光自己会凭空得到两个助力，还能提早走出灵界，杀死番邦降头师，可谓一举两得。

看起来，事情似乎有了很大的转机。

只是，张媛柔一时间也下不定决心。

虽然刚入玄门，她对玄门中的一些事情可是很了解，接纳一个人，就是接纳一个人的因果。而这两个人恶孽缠身，虽然一时不会发作，还会带来助力，可等到发作那天，无疑会很严重。到时候，如果只牵扯自己也就罢了，若是牵扯到严复和萧先生他们，那问题可就大了

感觉到她还在犹豫，色书生又道“想是姑娘怕牵扯因果。我觉得，其实大可不必。在未来的大劫，恐怕会把所有玄门中人卷进去。以我们两个人的层次，牵扯的因果在这件事情里简直无足轻重。甚至，就算没有大劫，就凭姑娘被后的人，也足可以化解”

张媛柔轻轻点头，理解了这点。

道理很简单，你如果是宰相家人，收了一个穷山村的小伙做门房，你会担心他曾经得罪过他们村的王二狗子吗

色书生又道“而且，想必姑娘已经知道我的来历了。我既然与西牛贺洲有关，自然对因果有其他处理的办法，不说能完全消泯，我敢保证，牵扯到姑娘的身上的因果极少。哪怕不动用姑娘背后之人，也足以应付。”

张媛柔眼睛一亮“你就是牛头阿傍”

牛头阿傍，是传说中的人物。五苦章句经有云“狱卒命阿傍，扭头人手，两脚扭蹄，力壮排山。”“铁城泥犁经”说，牛头“于世间为人时，不孝父母，死后为鬼卒，牛头人身。”

听起来不算什么，问题是，这个牛头阿傍，其实就是牛头马面里的牛头。

至于为什么说他来自西牛贺洲。因为他本来就来自佛国西牛贺洲。上面说的两部经书就是佛经。张媛柔判断色书生就是阿傍，就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佛光。如果他真的是，张媛柔可就真是看到了传说中的人物，自然有些兴奋。

色书生虚弱的声音传来“区区贱名，何足挂齿。而且，书上没记载我做过什么好事吧”

一句“不孝父母”，可让他承担了许多年的骂名

张媛柔却是很快过了最初兴奋的劲头，反而质疑道“若你是牛头阿傍，起码也有两千年的修为了吧，怎么还打不过我”

色书生疑惑道“姑娘既然是扎纸行中人，没和阴间做过生意吗如果做过，想来你也看出阴间的变化了。这其中的曲折我也不方便说，总之，我是受了伤损失了修为。”渡人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