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薛婵点头。却总觉得心底有一丝不安。

裴玄贞却似乎很高兴。一直在和薛婵讲府中已经备下的关于成亲的物品和其他准备。薛婵不好扫他的兴致。便也跟着说笑起来。

日子飞快。按照本朝嫁娶风俗。三月二十六那一日天不亮。裴府人马便去薛忠那里将忠伯为薛婵准备的嫁妆一一拉了去。

薛忠请了梳头的喜婆一早为薛婵穿衣打扮。她本就生的容色非凡。换了凤冠霞帔又仔细匀了胭脂水粉。更显光彩照人。

那喜婆帮人送惯了出嫁姑娘。此刻也不禁赞叹道，“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小姐这通身的气派。倒像是皇宫里头出来的一般。”

薛婵取了喜银送与那喜婆，道，“阿娘辛苦了。”

那喜婆接了银钱，笑道，“小姐福泽深厚。您嫁的是满皇城里数一数二的公子。能为小姐梳头。是我的福气。”

薛婵笑着不说话。喜婆便帮她盖上了红盖头。

只是这样的日子。思及双亲。薛婵却不禁流下泪来。

忽然有铜锣声传来，薛婵被喜婆搀扶着走出宅门。薛婵透过眼前细纱去看眼前人。裴玄贞一身大红喜袍别样潇洒。此刻他勒马而停。对着薛婵道，“阿婵。我来娶你了。”

喜婆笑出声，“姑爷不可乱了规矩。这可不是说话的时候。”

说着便搀着薛婵一路来至软轿前。裴府接亲的喜婆扶了薛婵进轿。唱礼倌喊齐了九九八十一句吉礼。方才起轿去往裴府。

一整日里礼节繁琐。规矩重重。等到终于礼成。薛婵累的几乎要昏倒过去。

薛婵端坐于喜床之上。闭着眼睛休息。裴玄贞却端了一碗汤圆进来。

递于薛婵道，“我特意安排人在门外伺候。就是想着你在里面可以稍微自在一些。坐的那般端正做甚。来吃些东西垫垫。”

薛婵自己动手将盖头微微撩起来。对着裴玄贞笑道，“你怎么得空”

裴玄贞道，“就是不得空。所以你吃着。我晚一点再来陪你。”说着将碗放在薛婵手里。便又急忙出去应酬。薛婵听见他似乎在嘱咐外间伺候的丫鬟。要好好伺候。丫鬟们齐声应是。

大约又过了两个时辰。外间才隐隐约约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薛婵慌的坐好又将盖头盖好。只听有人道，

“新郎官醉酒了。新郎官醉酒了。”

随即房门便被一群人拥挤而开。最先进来的却是裴玄贞。只见他双脚刚刚迈进房内。转身便将房门栓了起来。一时外面一阵哄乱。只道是新郎官等不及了。甚至还有丫鬟婆子要进来伺候的声音。都被裴玄贞给锁在了门外。

裴玄贞笑着来到薛婵面前。认真将盖头揭了。坐在薛婵旁边道，“阿婵莫理他们。一会儿自然消停。”

果然。外面众人哄闹了一天。自知此刻天色已晚。又实在闹不出什么来。便渐渐的散去。或是前厅吃酒。或是归家歇息。

此刻只剩二人在房内。薛婵方才觉得过了这一大关。不禁道，“总算是熬到天黑了。”

裴玄贞忽然凑近道，笑道，“原来阿婵。这么着急等天黑。”

薛婵不疑有他，便道，“那是自然。”

说完便看见裴玄贞脸上笑意明显。心思略微一转。小脸便忽然滚烫。

洞房花烛夜。她和他的。

薛婵一时正不知如何是好。裴玄贞却忽然拉了她的手。薛婵害羞。便将手用力往回缩。裴玄贞却噗嗤笑出声来。道，

“阿婵想什么呢。为夫只是想给你两块点心吃。”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小心放在薛婵手心。

薛婵第一次听他说为夫。心中只觉得泛起一片温热。又觉得被他戏弄，一时不知如何缓解尴尬。便接了那纸包。慢慢打开。

两块颜色艳红的糕点。被做成桃花的形状。安静的躺在裁的规整的四方皮纸上。

“好漂亮。这点心可有名字”薛婵微微凑近闻可闻。香气扑鼻。

“醉君心。”裴玄贞见她喜欢。笑道，“阿婵尝尝。今日你。辛苦你了。”

薛婵点头捏了一块，轻轻咬了一口。酥软的口感像是含了一口温水。薛婵连连点头。

“嗯。好吃。”

裴玄贞道，“你再吃一些。”

薛婵从早上起来。却是只吃了刚刚裴玄贞端进来的一碗汤圆。腹中确实饥饿。便又咬了一口。

“噫”薛婵将那点心拿到面前去细看。果然看到红色的点心中间竟然有一小部分是浆汁，薛婵问，“酒”

裴玄贞但笑着点头，“阿婵觉得如何。”

薛婵笑道，“你知道我酒量不太好。”

裴玄贞摇头，“阿婵酒量很好。”他略微顿了一顿，接着笑道，“就是酒后仪态。略微有些欢脱。”

他这个词用的巧妙。薛婵一时不知该如何去接。便只得闷头去吃手中的点心。直到薛婵将两块点心都吃完。裴玄贞才起身帮薛婵倒了杯热茶。

薛婵伸手去接。裴玄贞却不给。薛婵只得就着裴玄贞手。沿着那茶盏喝了两口。

裴玄贞问，“可吃好了”

薛婵点头，“吃好了。”

裴玄贞又问，“可喝好了。”

薛婵点头，“嗯。喝好了。”

裴玄贞闻言。笑着将那茶盏丢在了床头的小几上。一时四下无声。两人安静的坐着。臂粗的龙凤火烛偶尔会发出噼啪声响。

薛婵觉得略微有些尴尬，便轻咳一声道，“夫夫君。要要不我再喝口茶”

“你刚才说你喝好了。”

“哦。”

“夫夫君。要要不我再吃点点心”薛婵说着闭了嘴巴。她刚才好像也说自己吃好了。

薛婵不知怎地。忽然觉得有些羞怯，不大敢抬头去看裴玄贞。想了半天。只得道，“夫夫君。要不我去趟茅唔”

乌沉香的气息萦娆鼻端，薛婵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只本能伸手去抓了裴玄贞胸前的衣衫。他的唇温柔的像是戏莲的游鱼。

良久。薛婵才得以重新吸入一口气。裴玄贞抵着她的额头道，“走吧。”

薛婵尚在喘息。一时不解，“去哪里”

裴玄贞，“你不是要去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