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爷爷

或许是因为儿子的工作事情解决了，王大成心头最大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他整个人显得有了些精神。

连咳嗽都比平时少许多。

在听到王志强说两人还没吃饭，花婶赶紧跑去厨房忙活。

弄了三个菜，一荤两素。

荤菜是花婶把自己的打鸣公鸡给杀了。

对于这只公鸡，王大成是很喜欢的，每每总说他家的公鸡打鸣都比别家的响亮。

花婶要杀了做给赵晨吃，王大成是一点儿也没有意见。

饭菜上桌后，花婶还拿出来小半瓶的白酒。

“小晨，这是你大成叔留着准备过年时候喝的，你也别嫌弃啊。”

花婶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赵晨笑了笑，道：“花婶，我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和我还客气什么，又是杀鸡又是拿酒的。”

“应该的。”

床上，王大成说道：“小晨，大成叔不能陪你喝了。”

“志强，好好陪陪你晨哥喝两杯。”

“嗯。”王志强重重的点头。

山村里的酒都是散酒，口感上不能说好，而且，特别的冲鼻。

关键是，度数高。

两杯下去，王志强晕晕乎乎的了。

赵晨倒没有什么。

饭菜也没有吃多少，不是说饭菜的味道不行，实在是没有心情吃。

因为，王大成家只是小王庄的一个缩影。

别家真的好不到哪里去。

甚至，有的家庭还不如呢。

赵晨是小王庄长大的，他不在村子看不到这些还没什么，他每一次的回来，感触都很多。

特别是这一次，赵晨竟然冒出来一个能不能带动村民发家致富的念头来。

赵晨叹了口气，他自己还是给人打工的呢，怎么帮助村民？

在花婶和王大成百般劝解下，赵晨还是离开了。

他朝着村口方向走。

远远地，他看到了一棵老槐树。

他的眼睛立马红了起来。

爷爷在的时候，他每一次回来，爷爷都坐在老槐树下面抽着旱烟袋。

看到赵晨，爷爷会笑呵呵的把烟袋锅子里的烟叶渣滓磕掉，然后，去迎赵晨，帮赵晨拿着行李。

然后，一老一少一起朝着老槐树对面的家里走。

再也不会有一个老头坐在老槐树下等着他了。

再也看不到那张慈祥的脸了。

那个爽朗的笑声以后都听不到了……

赵晨来到了老槐树下面。

他看着凸出地面的老树根，爷爷每一次都是坐在老树根上的。

赵晨蹲下身子，还能看到老树根的光秃秃没有皮的一块位置。

是因为坐的多了坐的久了，树根的皮都磨没了。

在树根的一处地方有着磕痕，是爷爷抽完了旱烟袋磕掉烟袋锅子里的烟叶渣滓造成的。

赵晨用手抚摸着那块位置。

他的心堵的难受。

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下来。

眼泪掉在了手上，掉在了老树根上。

许久，他才站起来。

他回头，面前有一个小院。

院门掉了一块木板。

那块木板还在门边躺着。

“爷爷，你老是修补它干吗啊？回头，我给你到山上砍一棵树来，咱们重新做一扇门。”

这句话，赵晨说了多次，然而，他从来都没有去砍树。

因此，一年一年的，爷爷修了多次。

恍惚间，赵晨还能看到一个老头弓着腰，拿着小锤子在门上钉钉子。

赵晨走了过去，从地上捡起那块木板。

木板已经腐烂了一块，却还能看到上面好多钉眼。

上面还挂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钉子呢。

 门上也有。

赵晨用手把生锈的钉子都扣了出来。

然后，他从旁边找来一块石头。

砰砰砰……

赵晨做着他爷爷生前做过的事情。

他把门板钉得牢实了。

他摸着门，说道：“爷爷，一直说要给你做一个新门，小晨都失言了……”

赵晨拿出一个钥匙，很小的钥匙。

门上的锁生锈了，开了好几次，才打开。

吱呀！

赵晨推开了院门。

院子里都是枯草。

爷爷在的话，院子里是很敞亮的，他不会让杂草生长的。

赵晨走到了西边的一个小棚，翻倒出来一个草框，拿起一把破旧的镰刀。

他开始弄着院子里的枯草。

以前都是爷爷做的工作，赵晨会坐在旁边看着。

现在，他做着这个工作。

恍惚间，他能感觉到爷爷就在不远处看着。

好几次，赵晨抬头，他对着夜空露出笑容，然后，他会喊上一声：“爷爷……”

“小晨，你刚刚回来，就别忙活了，洗洗脸洗洗脚去睡吧。”

仿佛，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赵晨笑着说道：“没事的爷爷，我把这里弄干净了。”

赵晨从来没有这么仔细过。

每一根杂草都不允许存在。

“爷爷，你看看，干净吗？”

赵晨抬头看着夜空，他笑的如同一个小孩。

更像一个讨要夸奖的小孩。

可，笑着笑着，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没有人回答他了，更没有人夸奖他一番。

爷爷已经不在了。

赵晨将枯草堆放在一起，然后，他走向屋子。

屋子的门上面没有锁，只是用一个木棍别着。

赵晨拿下木棍。

推开了门。

扑鼻的是发霉的味道。

赵晨走了进去，在正对面的靠墙的桌子上拿起一盒火柴，只是，火柴都发霉了，擦不着火了。

赵晨拿出打火机，在桌子上有一个煤油灯。

嗯，赵晨家里没有通电。

还好，煤油灯可以点着。

光线亮了起来。

屋子的模样和王志强家里差别不大。

赵晨找来一个扫把。

如同在院子里收割枯草时候一样的仔细认真。

他清扫着房顶房角各处的蜘蛛网。

还用抹布湿水将桌椅板凳和床都擦洗了一边。

屋子里有着两张床。

大一些的是赵晨的，小床是爷爷的。

爷爷的有一米八多的身高，却睡一个小床。

用他的话来说是小晨要长身体，可不能因为床小睡觉的时候伸不开身阻碍了生长啊。

赵晨坐在了爷爷的床上。

他的思绪根本就回不来。

脑海中全是爷爷的身影。

耳中总是响着爷爷的声音。

“呜呜……”

赵晨忍不住的哽咽。

他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

他哭了好久好久。

他躺在了床上，两眼无神的看着房顶。

突然，他的眉头一皱。

上方有个竹篮，篮子周围都是蜘蛛网。

赵晨起身，重新拿起扫把。

他用扫把将竹篮给挑了下来，弄好了屋顶上的蜘蛛网，他看向竹篮。

竹篮里有一些东西。

尤为吸引他目光的是一根旱烟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