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０章

她是时候炼制一些毒了。

她那幻摇指银针的尖端无不抹着剧毒。但若不是到了紧急时刻她也不会随意使用。

对了，幻摇指的事情她怎么忘了，叶锦烟立即唤来绿云，“绿云，你帮我把这个小荷包拿给钟离澈。”

“还需要说些什么吗”绿云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还需要说什么”她不解了。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伤心啦难过啦求安慰啦”绿云小声嘀咕着，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句话恰好能让叶锦烟听见。

叶锦烟面无表情地抬眼，就差没丢了个枕头过去了。

七日之后，回魂丹炼成，叶锦烟去了钟离澈居住的小院。

“回魂丹，给你的。”叶锦烟把小盒子朝钟离澈扔了过去。

钟离澈眼也没抬，听声辩位，准确无误地接到了盒子，然后放在了一边。

叶锦烟恼了，她这么辛苦地炼制回魂丹，那可是回魂丹不是什么疗伤的金疮药，他就这么看也不看丢到一旁一点吃惊的表情都没有。叶锦烟都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多少人求回魂丹而不得，她给他白白送了一个，他竟然无动于衷

“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是回魂丹啊我跟你说，回魂丹可是好东西。这世上无论什么毒都可以解的，无论什么病都可以治的，这可是稀物啊。”

“与那些有何区别。”钟离澈依旧是那副欠扁的不冷不淡的样子。

叶锦烟当下就明白他说的那些是哪些，他能这么说也是知道回魂丹的出处的，“当然有区别，不管你信不信，这是真正的回魂丹。虽然那些也是，但它们最大的不同是份量的多少。”

钟离澈听到份量两字，提笔的手蓦地一顿，“你又为何说这是真正的回魂丹，你会炼药你又哪来的药方”

“这个你就别管了。”叶锦烟心虚地别过头去，她可不能把那本毒经说出来。不过近日钟离澈有点奇怪，说好的一起用膳也不来了，一整天把自己闷在房里。而对于叶锦烟的事他之前不会多问，除非她自己愿意说，可是他刚才竟然问她何来的药方。

“份量不同，药也可以成为毒。”叶锦烟坐到一旁，眼神有些缥缈地看着端坐在书桌前的人。

她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他的重点之处。

“你很聪明。”

“当你是夸奖我了，但是这种聪明却是种负累。”叶锦烟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以毒攻毒，毒可以成药，但如果用毒过了，则也会成为致命的毒药，火上浇油。”

钟离澈似是在听也不似在听，叶锦烟了然无趣，又说道：“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来找我，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相信吗

钟离澈看了看放在一旁的小盒子。她若说是便是，他何时不曾相信。

只是月国此举若真是锦烟所说的份量不同药可成毒，那他们的目的就很显而易见了。钟离府在商业界的势力为多数其他国家所忌惮。眼下更是有多双眼睛明里暗里盯着他们，他万万不能再将叶锦烟无故拖入这漩涡之中。

叶锦烟之后又随手炼制了一些丹药，她总得在身上备着一些，以解不时之需。

日子本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了，可偏偏叶锦烟遇到了他。

叶锦烟是想着去香满楼看看的，但在路上的时候她看到了几个衣着打扮甚是奇怪的人。

她所认为的奇怪，就是他们穿的是北华的服饰。不过叶锦烟同样也看的出来，他们是月国人。因为他们都具有月国人独有的气质，身形，最重要的是他们身上的那股味道，那股常人难以识别出来的味道。

那种味道只有炼毒的炼毒师才会有。

总而言之，一群穿着北华服饰的月国人躲在小巷里鬼鬼祟祟的，肯定没安好事

叶锦烟蹑手蹑脚地接近他们，躲在一堆废弃的箩筐旁边，想听清楚他们的对话。

隐隐约约她只听到什么华州、太子、会合等词。这都是什么意思是说太子要去华州会合

月国的太子

叶锦烟太阳穴猛地一跳，立即反身一把掐住来人的脖子，抬手就要刺入银针。

她虽然在偷听，但不代表她对周围的一切无从感知。

但她这么一下显然是闹出了不少动静，“什么人”其中一人警惕地寻声而来。

叶锦烟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刚才在后面偷袭自己的那人一带，侧身闪入了另一条巷子里。

那一帮人都冲过来瞄了瞄巷子，然后拍拍那大喝一声的人，“这分明就是死胡同嘛，哪儿有什么人，怕不是那些个阿猫阿狗什么的。”

随后他们就笑着离开了。

殊不知正是那个死胡同里，叶锦烟被人从背后反手着抱了起来。那人一手攀着高高的墙壁，另一只手抱着叶锦烟不让她下滑。

“你放开我”

那人见刚才那帮人走远了之后，才落回了地上，“好久不见的锦烟竟是这样待我”

声音里带着的宠溺让叶锦烟久久回不过神来。

“傻了吗。”步殇上前敲了敲她的头，“还是高兴坏了”

“不过你坏了的话那我又该怎么办”步殇依旧是自言自语着。

叶锦烟和步殇的相遇可谓是很早之前的事了，在她还没进入醉仙楼之前。叶锦烟十二岁的时候父亲去世，她也被迫被赶出了家门，她那时无处可去，一心想着来黎国寻找柏云。在北华与黎国的边境，她遭人抢劫，是步殇凭一己之力救下了她。步殇兴许是知道她是谁，便对她的云袖之舞指点之一二，使它成为真正的利器。但那时步殇要她承诺此舞只能在自保的时候用，她答应了，同时也答应了不随便使用毒针。这是她跟步殇的承诺。

“所以你为什么来了黎国。”

“开口第一句竟然是这个，我也很伤心的呢。”

叶锦烟在见面之初，早就知道了他这个调调，依旧淡淡的表情，“所以呢，废话这么多。”

“差不多一个月前来的，你都没注意到吗”步殇说的很是震惊，叶锦烟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来了没来我怎么知道，茫茫人海她又怎么看的到。

嗯不对不对。一个月前的话，应该是她去赏烟火的那个时候，她记得她回来池州之时，坐在马车里，的确是有看到背影长的像步殇的人。但因为怎么想也觉得他不可能会在黎国出现，就排除了，没想到还真的是他。

“你来黎国有事”

“小锦烟怎么感觉你是不欢迎我啊”步殇贴了过来，眼看着眼前准备无限放大的脸，叶锦烟无声地抽了抽嘴角，把他推开。

步殇故作痛心地捂住胸口，抱怨道，“不欢迎我还要赶我走么。”

真是脸上写满了大大的委屈。

“步殇你能不能正经点”叶锦烟终是忍无可忍了。

“哦”步殇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听说你现在住在钟离府，我来接你回去。”

叶锦烟皱眉瞧了他一眼，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就你啊那得好好加油了。”

“你听我说，”步殇急忙拉住她，生怕她不继续听下去，“你也知道钟离府的立场的，你自己的处境你也很明白。钟离府站在黎国王上那边，钟离澈就算保得了一时，也保不了你一世。若是有必要的话，他会亲自将你交由给黎国王上的”

“他不会。”

叶锦烟平静地注视着步殇，这些她不是不明白，可她愿意去相信他。而且，她根本不会担心这个，她所担心的是怕自己会连累了钟离澈。

仅此而已。

所以她相信钟离澈。

“那我再问你，你说要带我走，那要带我去哪里”

步殇稍微犹豫了一会儿，看着她却又欲言又止。

“步殇，我知道你，你也知道我。所以你是想带我去月国可你要知道，在这个世间我哪儿都可以去，唯独月国不能。”叶锦烟语重心长地说着，月国是她解不了的结。她八岁那年母亲去世，偶然之下她得知害死她母亲的那种毒药是出自于月国，自此她从小就对月国有些非常不好的印象。

“那好吧。再见。”步殇出乎意料，爽快地答应了。

叶锦烟还在纳闷怎么步殇答应的如此之快，晚上回到钟离府便知晓了。

大堂中。步殇一见到叶锦烟立即扑了过来：“小锦烟”

钟离澈投了个询问的眼光，意思是：你们认识

叶锦烟默默地点了点头

“想不到你竟会认识尚布。”

尚部叶锦烟马上反应过来，“嗯，先前遭遇危险时，是尚部兄施以援手，我才幸免于难。”

“那得真要好好感谢。”

－－

凰栖阁偏僻处。

“步殇，你还是快些离开吧。钟离澈迟早都会猜出你的身份的，他一旦知道，必定会对你下手。”

步殇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冷声道，“只要我留在钟离府，在你的身边，他就不会对我动手。如若我离开，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封杀我。留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步殇”

“小锦烟，我来黎国就是为了带你走，不管你信不信。我想过了，就算是你不愿，我也只想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如果，如果你真认为我继续留在钟离府是错误的，那么我可以离开。”

叶锦烟皱了皱眉，她明白的，步殇此行的确不会带有任何目的，否则他就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然后不顾一切地来钟离府找自己。

可是，她又该怎么和钟离澈交代

“步殇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离开的。”叶锦烟不敢直视他，他是为了自己，而她却狠心不跟他走。他明明说了那样的话，她还是铁了心的让他离开。步殇，我亏欠钟离澈太多，在一年之约还没到的时候，不能离开钟离府。而你，我也同样亏欠你，但请不要让我欠的太多太多，我怕哪一天我真的还不了了。

步殇依旧笑着，如四月春风却带着些冷意，他缓缓点头，“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过了今天我再回去，怎么说也不能刚来就走。”

叶锦烟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慌乱地小跑了出去。

步殇，我真的很抱歉。只是，现在你不应该出现在这。

夜晚的时候，钟离澈特邀了步殇一起用膳。

饭桌上的气氛很微妙。叶锦烟没有动筷，钟离澈也是。只有步殇一脸吃货的模样，双眼放光地不停席卷着菜肴。边囫囵吞咽边说着，“天呐，这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啊，月国那边都喜甜食，连个炒茄子也要加点白糖，真是难吃死了。”“哇呜，这鱼汤也太美味了吧，清香瞬间就溢满口腔啊”

“你说够了没”叶锦烟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不够不够。这是真的好吃就算把天下所有的语言用来形容都不够”步殇简直就没顾及到另外两人，唾沫星子直飞，“对了对了，小锦烟不是喜欢吃北华菜嘛，来来来，我给你夹块小辣炒笋。”

就在步殇快要把竹笋夹到她碗里时，钟离澈默默地拿起筷子“啪”地一声打掉了步殇夹着的竹笋，然后迅速用筷子夹住，送入了口中。

步殇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的筷子，刚刚钟离澈的动作前后不到三秒，他也是没反应过来。步殇生气了，“钟离澈你什么意思啊，这桌子上这么多菜，竹笋也这么多，你干嘛抢我夹给小锦烟的那块”

钟离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懒得夹，你的比较近。”

然后他又装作去拿酒壶，再装作不小心地打翻了那盘小辣炒竹笋。

“你是故意的吧”步殇挑了挑眉，这小子，护人之心倒是很强啊

钟离澈淡淡地抿了口酒，带着些挑衅的眼神向步殇探了过去。

两人就这么隔空眼神交织对打起来。叶锦烟无奈地双手撑着下巴，望了望虚无的空气，有些惆怅啊

第二天，步殇遵守了他的诺言，悄悄地离开了钟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