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灯亮了

庙里有人说话，庙里众人读书，庙不见了。

虽然文老师生病，停课了两三天，文老师却没有一丝的懈怠，因为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环境，面对这样的一群半大孩子，想想自己的过往，他觉得教书这件事情，既然开始了，就不能马虎，必须认认真真，时刻用心。也许，在这个学堂学到的字，他说的话，将是他们一辈子仅有的学习的经历。

文老师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再次看了看所有的孩子们，打开放在讲桌的书。这不同于普通的装订完整的书籍，是文老师自己一笔一划的写上去的，内容也是一家又一户的拜访孩子们的家里，交谈问询而来，虽然普通，却弥足珍贵，都是慢慢的心意。

庄里孩子能来读书，是家里大人的支持和庄里所有人共同努力的结果，文老师是认真地对待这些孩子的，容不得半点马虎。

准备好上课的课本，文老师看着孩子们，说道：“现在开始点到，樊小苟，你来。”樊小苟挪了挪坐着的木墩，站起来，走到讲台下面的位置，接过老师的小本，双手认真地捧着，一脸神圣。

点到是每次开课必备的事情，所有的孩子按照顺序，每天轮流来进行，这是文老师一直以来的传统，他想让所有孩子都知道彼此的名字，知道彼此的名和姓。

樊小苟略带稚嫩的声音，喊着每一个小伙伴的名字，一个又一个小手此起彼伏的举起放下，点到的人，会很是大声的喊道：“到”，小孩子们可是不知道害羞和害怕，都跃跃欲试，想要盖过其他的小伙伴的声音，一声高过又一声的嗓音，回响在整个厢房里。文老师默默的看着，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放在了稀疏的胡子上面，真担心一不小心，本来就没多少的胡子，就这么没了。

点到完成，孩子们都拿起自己的毛笔，忽闪忽闪的眼睛盯着讲台。文老师大声的说着：“你们的名字，已经写得不错，今天，所有人学习你们父母的名和姓，学会读和写。”现在我们从你们爹爹名字教起，从李二娃开始，一个一个来，说着，拿起粉笔，在黑板上面下下了三个大字“李大力”，名字普普通通，字却是横平竖直，满是筋骨。

上课的时间是漫长也是短暂的，教完所有孩子的爹的名字，看着他们照猫画虎的在自己的纸上写下，小心的看着记着写好，文老师宣布今天的上课时间结束。仔细的收好所有的粉笔，断掉的粉笔头也没有放过，都收好放在盒子里面，粉笔是来自不易的，能省则省。

孩子们听到老师说道下课，一个个收起自己的笔墨纸砚，整理好背包，注视着老师走出门外。安静的教室发出轰隆的声音，仿佛平静的湖面丢入一大块石头，又像是炸锅了一样，争先恐后的往外跑。

等着孩子们走完，文老师锁好大门，看着天色还早，太阳还需要再走一会才要落山，心里比较满意，时间刚刚好。庄里孩子早早回家，才是最好的，因为傍晚额时候，远处的南山，总会有狼嚎声，偶尔也有光顾村庄的，大人们还好，孩子们是脆弱的，经受不了野兽的伤害。

樊小苟出了学堂的大门，找到范二蛋的，顾不得和其他的小伙伴们说说话，两个人急急忙忙的往回家里赶，他想去看灯盏，二蛋想着那个碗。

穿过大路，走过小道，往上山沟的路，没用多久，到了二蛋家的柴垛前，两个人停下来，往四处张望了一会，没有什么人影，大人们还在北山地里忙碌，这是属于两个人最好的时间。拨拉开柴草，看着静静在里面的碗和灯盏，两个小手分别抓住，互相看了看对方，没有言语，各自直接回家。相当默契。

樊小苟推开自家柴门，走到窑门前，看着锁着的门，转身就往院里的鸡窝走去，伸手进去鸡窝，左边摸摸，右边摸摸，摸到了硬硬的东西，直接拿了出来，一看，一把钥匙在。钥匙有了，打开窑们，回身合住门栓，然后拿出灯盏，放在炕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上下的仔细看着，心里有个声音呢再说：“这是我的，我有自己的小东西了。”

灯盏还是那样，颜色也没变，造型还是一样的，灯芯还是黑乎乎的，小苟想着是不是应该点着灯，看看是不是可以用，可是还没等他去找煤油火机，忽然，就这么突如其来的，“灯亮了。”小苟呆呆的看着，一动不动，小脸满是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