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嚼舌根

“她喜欢骂就让她骂吧，只要不惹到我们就好。”顾泠泠没所谓道，“后院都收拾好了”

还有五六天就要过年了，看楚君酌的样子，是不打算走的。加上他，及天枢、玉衡，也就五个人，上次他拿来的菜，完全足够过个好年了，因此顾泠泠现在操心的，反倒是年后种红薯的事。

楚国的气候跟前世的南方差不多，红薯也是每年的四五月份栽植，到十月、十一月份的时候成熟。距离四五月份，还有两三月的时候，这事暂时也不是很着急，唯一要准备的，大概就是农肥了。不过，这事她也只知道个大概，具体的还要与顾君宝商议过后才能操行。

等过年后再说吧，顾泠泠决定道。

“小姐放心，除了四周的围栏外，其他的都收拾好了。”花锦道。

吃过早饭，听到赵红雨那边还在骂骂咧咧的，顾泠泠摇摇头，脾气这么不好，怕是更年期到了。反正没事，加上吃得有些多，顾泠泠叫上花锦，两人又打扫起了院子里的雪，顺道也听听赵红雨要骂到何时才会停止。

楚君酌没事也来凑热闹，等顾泠泠将雪扫一块后，他便堆起了雪人。前前后后，堆了二十好几个，每一个的形象都不相同，但同样惟妙惟肖，比前些时候顾泠泠堆的强了数十倍不止。

堆好之后，他退开几步，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道：“真是鬼斧神工”

自卖自夸还不够，又将在不远处修缮围栏的天枢、玉衡叫过来，让他们也品评一翻他的杰作。天枢、玉衡自然又是好一通夸，夸得楚君酌越加自鸣得意，“花锦，你也说说，这些雪人好不好看”

花锦很实诚的回答道：“好看，跟真的一样。”

楚君酌又问道：“那是小爷我推的雪人好看，还是你家小姐堆的好看”

花锦立刻犹豫了起来。

楚君酌循循善诱，“花锦，做人要诚实。”

“小姐的好看。”花锦答完就躲到了顾泠泠身边，她是有些畏惧楚君酌的，总觉得他的两个眼睛就跟刀子一样厉害。除了面对小姐的时候，那两把刀子会收起来外，其他时候，都会割人。

顾泠泠得意的看一眼楚君酌，回头宽慰的拍拍花锦的肩膀，“好样的，小姐我没有白疼你一场。”

“狼狈为奸”楚君酌不满的看两眼花锦，直将花锦看得躲到了顾泠泠的背后，才得意一笑，背着手走了。

顾泠泠拉过花锦，两人相视而笑，继续扫起了雪。

这边笑笑闹闹一片和谐，那一头，小周婶端着饭碗，特意走到赵红雨的院子外，“红雨，这是怎么了，一大早上就听你在这里吵来吵去的。”

赵红雨知道她这是来打听她与李氏勾结谋害顾朋远的事呢，但她并不在意，将顾安喝骂着去后院煮饭之后，推门出了院子，朝顾泠泠家院子瞟了一眼，走到小周婶跟前，一脸忧心的道：“我这是担心呀。”

“担心啥”小周婶顺嘴问道。

赵红雨就等着她开这个头呢，“嫂子，不是我说人坏话，我来顾家沟也有二三十年了，你来得比我更早，这顾家沟一向平平稳稳的，就是出个事，也就谁家的牛生了，谁家的鸡又病死了，何时像现在这样子三天两头不安宁过”

小周婶扒拉了两口饭，没有接她的话。

赵红雨凑近两分，“你说，那丫头的爹娘真是自己死的吗”

“你这话啥意思”小周婶抬头问道。

赵红雨叹一口气，脸上的忧色更深了些，“你看，她没回顾家沟之前，顾家沟都是好好的，她一来，朋远就出事了。你说，她是不是天生带克克死了自己的爹娘不算，还要回来克我们所有人来了上上前天朋远醒来后，水生都说只要好好养着就不会留下啥病根，兰子怎的就突然要谋杀他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小周婶看着她。

“周嫂子，我是个啥人，你也和我接触过这么多年了。我是爱贪小便宜了些，但害死朋远对我有啥好处我承认，我是唆使过兰子几句，但那是在朋远没有救醒之前。我当时也是好心，想着朋远若是醒不来了，总得让兰子和几个孩子有个依靠吧哪晓得兰子那人死心眼，竟然会做出那样的事”

赵红雨说着说着眼眶子就通红起来，指着脸颊上的几道疤痕，“你看看我的脸，若不是为了朋远与兰子两口子着想，就凭兰子，她能打得到我”

小周婶想了想，凭兰子，还真打不过赵红雨，心里不由就信了她几分。

“顾家沟在这里几百年，谁都没有想过大冬天的上大青山去捡什么野味，偏生那丫头回来了后，就唆使大伙去了。结果去了如何，捡回来一个人，那人现在还住在她家里呢。看他们整天打打闹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口子呢。”赵红雨再接再厉道。

“而且，朋远上吊自杀，我问了抬他下来的人，当时朋远明明已经没了呼吸，最后却活了过来”

小周婶手一抖，一块干红薯掉了出来。她看着赵红雨，心有余悸道：“有没有这么吓人，你说得我心七上八下的，若她真的命中带克，又那么邪乎，那我们顾家沟岂不是都要被她害死”

“可不就是吗这一次是远朋，也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赵红雨忧愁道。

小周婶端着碗，赶紧回家了。

赵红雨看着小周婶匆忙的背影，嘴角微勾起一丝不屑，想听她的八卦，那就要付出代价。

顾家沟本来就不大，小周婶回去不到一个时辰，顾泠泠是天煞孤星转世，克父克母克所有人的事就传遍了整个顾家沟。

花锦气得当及就要去找赵红雨理论，顾泠泠拦住了她，“双手难敌四拳，况且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

“难道就这么算了”花锦直抹泪珠子。当初带他们上山去捡野味，明明是好心，现在却变成了他们攻击小姐的把柄。这顾家沟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好人

“算了谁告诉你就这么算了”顾泠泠望着院中飘飘扬扬的雪花，一字一字慢悠悠的道：“她散布谣言，必然是有所求。既有所求，我们等着就是了。”

“这种人，直接杀了一了百了。”天枢与玉衡在一边下着棋，落下最后一子赢了棋局后，天枢冷声道，“与之周旋，简直是浪费时间。”

“你知道猫抓到老鼠之后，为什么要先戏耍一翻，才会吃掉吗”顾泠泠看向他，唇畔含着笑，“直接杀了，的确一了百了，但那多无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既然有人送乐子上门，为何不耍一耍我就喜欢看对手挣扎反抗，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看着顾泠泠的笑脸，天枢莫名脊背发凉。

“放心，除非必要，我不会对自己人下手。”顾泠泠道。

一点没有感觉被安慰到。天枢看向玉衡，玉衡摇摇头，他也没有被安慰到，反而觉得更恐怖了。总觉得，谁要倒霉。

“我去整理后院。”天枢转身出门，玉衡也赶紧追了出去。在门口的时候，两人互视一眼，默默叹道：果然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

无趣

看着花锦都跟着两人跑了，顾泠泠托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旁边，楚君酌似笑非笑道：“自己人”

顾泠泠斜睨向他，“你想说什么”

“既然是自己人，小爷就提醒你一句，赵红雨暗中挑唆，散布出这些谣言，固然是有目的，但你可曾想过，她是什么目的”

楚君酌半靠在椅子中，双腿搭在前面的矮几上，看着顾泠泠，“猫抓到老鼠先戏耍一翻，并不是因为猫喜欢看对手挣扎反抗，而又无能为力的样子，而是猫有那个自信，老鼠跑得再快，它也能将之重新抓回来。”

顾泠泠若有所思。

一直以来，她都站在被动的位置，从未主动反击过，所以，赵红雨还有村里的某些人，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挑衅她。

所以，她不是猫。

看着她瞬间明亮起来的俏颜，楚君酌嘴角以可见的速度扬了起来，他喜欢聪明人。

“赵红雨野心不小，她想要的，绝不是一个金锭子能满足的。”楚君酌提点道。

顾泠泠眼睛眯了起来，一个金锭子不能满足，那就要许多个金锭子才能满足了，而许多个金锭子要如何得到还有比

“泠泠妹妹。”顾承的声音从院中传来，顾泠泠看一眼楚君酌，起身走出去时，楚君酌随手将一个匕首塞进了她手中。顾泠泠看着匕首上两颗闪闪发光的大宝石，当即将匕首藏到了袖中。

走出门外，顾泠泠脸上神色不见丝毫端倪，依旧如往常般，轻笑着招呼道：“顾承大哥，你来找我有事吗”

顾承往屋中瞟一眼，点头道：“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我们去外边说吧。”

“好。”

顾泠泠跟在顾承身后，出了院子。

天色阴沉沉的，零零散散的飘着雪花。村里家家户户的人都躲在屋里，没人在外溜达串门。

楚君酌靠着窗杓，双手环胸，看着走出院子没多远就停下脚步的两人，嘴角微勾起一丝兴味。赵红雨的目的是什么，他早就知道，他想看看，顾泠泠会如何反击。

得之可得天下，心慈手软的人历来活不长，这，也算是他对她的考核吧，看看这传言是不是真的那么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