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了许久,柳晏决定暂时不再理会这些皇权争夺。这种事,以女皇的智慧应该能处理好,完全不用自己操心,而且自己也没必要操心。眼下最要紧的是仙界和岱宗各各势力的带来的麻烦。他虽然态度强硬,但并没有多少信心控制住局面。
于是,他对女皇说道:“陛下,来神都的,不仅有上官宏,还有天庭、瑶池、南海和灵山等几方势力。”
“是吗”女皇问道:“他们都汇集到神都,有什么目的”
柳晏道:“初步了解,是为了仙园中的蔷薇花精。据说,她即将渡劫成仙,因此成为各方势力争夺的目标。事实上,上次的星雨普降,就是为了创造更多的成仙之人,以增强仙界的力量。但这也存在弊端,如果仙者让灵山或岱宗抢了去,天庭和瑶池必然会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看上去,他们似乎很有信心。”
“不能由着他们胡来”女皇脸色冷峻地说道:“不管是什么花精妖兽,既然诞生在朕的治下,便是朕的子民。他们是属于朕的”
“臣也是个意思”柳晏忙道:“所以,臣已经跟他们强调过了,如果谁敢不遵守朝廷法令,一律要按律治罪。”
女皇笑道:“就应该这样,否则他们还就真无法无天了。”
思虑了片刻,她又接着说道:“当然了,这帮人都不是普通人,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说吧,你需要什么,朕一律应允。”
“军队”柳晏直白地说道:“臣跟他们都打过交道,虽然他们对身负异能,却也不是刀枪不入的。臣需要更多的军队才能震慑他们。另外,还需要大量的法器,比如避风幡之类的。”
“朕再给你两个营的禁卫军,你可以自己去挑。至于法器,玄天观应该准备了不少。”女皇慷慨地说道:“如果这些还不够,朕许你招募能人异士。你的那些江湖朋友,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
柳晏笑了笑,经过这么多事,女皇一定对他手中掌控的江湖势力有所了解。他赶忙解释道:“那些人是臣为了寻找薛燕而结交的。”
女皇摆了摆手,笑道:“你不必紧张,历朝历代,这些人都永远存在。他们在你手中,总好过在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手中强。”
“谢陛下信任”信任是一种奇怪的东西,柳晏知道不能过多解释。
柳晏一直在积极准备着,等着跟各方势力一决高下。也许是被他的决心吓着了,在蔷薇蜕变成仙的那天,既没有神佛过来抢夺,也没有鬼怪过来捣乱。南宫鹤他们似乎是跟他开了个玩笑,然后就消失了。上官蝶一家也自此音讯全无。至于叶七娘和癞头和尚,更是不知所踪。过于平安顺利反倒让柳晏疑神疑鬼,总是担心有什么更大的阴谋在酝酿着。
这一日,柳晏奉召去见女皇,数月不见,发现她苍老了许多。对于那些突然消失不见的神佛灵仙,女皇似乎不像以前那样在意了。她让柳晏过来,是帮她解一个梦。
“朕这几日一直在做一个梦,梦见一只双翅折断的鹦鹉哀嚎。”女皇看着柳晏,然后又看了看同在的崔琰。就在柳晏低头沉思的时候,崔琰忙道:“陛下,臣有解了。”
“说来听听”
“那臣就直言了。”崔琰道,“鹦鹉代表陛下自己,两翼代表陛下的两个儿子。”
女皇不语,她显然明白崔琰的意思,但没有表态,而是等着看柳晏怎么说。崔琰也盯着柳晏,眼神很是复杂。柳晏犹豫了片刻,认可了崔琰的说法。他并不觉得女皇会做这样的梦,料想风烛残年的女皇可能思念自己的儿子们了。纵然是九五之尊,她始终是一位母亲。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柳晏便得到消息,女皇秘密派人将庐陵王一家接回了神都。紧接着又重新册立他为太子。与此同时,柳晏兼着的芳州都督、内府总管等官职被撤销。他不在乎这些功名利禄,所以坦然接受。但崔琰却提醒他,只是坦然接受还不够,最好能放弃那个有名无实的郡王爵位。柳晏于是上书自请削爵,女皇随即下旨将其降为景安公。
此后几年,平安无事,无论是朝廷还是仙园。蔷薇蜕变成仙后,似乎悟到了什么,决定闭关。柳晏专门给她腾了个园子供她闭关。虽然对于仙界和岱宗的人突然消失感到不解,但柳晏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种平静的生活。他大多数时间都呆在草堂里,透过窗户看着长在坟茔上的石榴树。石榴树长得很快,但阿措却始终没有再出现。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的季节,清晨,柳晏在沉睡中被敲门声叫醒。随后,赵无云便带着李珩等人进来,他们似乎忧心仲仲。
“何事”柳晏慵懒地问道。
赵无云道:“刚刚得到消息,宫里出事了。太子带这韦烈等人闯进了迎仙宫,逼迫女皇退位此时不知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柳晏轻叹一声,道:“年前,崔玄微回京,我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算了,这不关你们的事,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李珩道:“恐怕没这么简单,一朝天子一朝臣,大人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柳晏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放心吧,我既然料到了这种情况,自然有应对之策。”
听他这么说,李珩松了口气,躬身告辞。
“等等”柳晏叫住他,吩咐道:“你们准备一下,新皇很快会驾临仙园的。虽然他不会找我们的麻烦,但他身边的人可不这么想。”
“是”李珩和赵无云互相看了一眼,躬身离开。
第二天,宫里再度传来消息,太子称帝改元,恢复国号,然后又大封功臣,大赦天下。
当晚,崔玄微乘坐一辆马车悄悄来到了仙园。
多年不见,崔玄微已经老得不成样子,就连走路也需要人来搀扶。柳晏将他搀到草堂中,笑道:“怎么样,老师,还是老样子吧”
崔玄微看着简陋的草堂和没有布局的园子,嘿嘿笑了两声。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东西,这个园子和草堂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但他似乎无心去关心这些事,轻叹一声,问道:“这两天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
柳晏点点头,道:“大概知道了一些,怎么,这不是您期望看到的结果吗”
崔玄微久久不语,眼下的结局不仅不够理想,甚至还埋藏着巨大的隐患。新皇即位后,除了封赏劳苦功高的大臣,还重赏了武氏和韦氏两门外戚。尤其是皇后韦氏,俨然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刚刚戴上凤冠便对朝政指手画脚。
“看来老师漏算了这个女人”柳晏揶揄道。
“你想到了吗”崔玄微有些不高兴。
柳晏苦笑道:“您都想不到,我怎么会想得到呢不过,您也不必忧心,和女皇相比,韦氏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正因为如此,才让人担心。小人向来是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崔玄微愈加忧心忡忡了。
灯火通明的宫殿中,韦氏正在宫女的伺候下卸妆。她看着镜子里不再年轻的容颜,一只手摩挲着梳妆台上的凤冠出神。宫女解下最后一件头饰,拿起象牙梳子给她梳头。韦氏留意到梳子上的断发,脸色变得阴沉。察言观色的宫女立刻紧张起来,盯着梳子上的断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韦氏伸手夺过梳子,将上面的断发扯下,端详了半晌,问道:“陛下去哪儿了”
一个女官听见,赶忙跑了过来,回道:“陛下在书房。”
“在书房干什么”她当然知道他在书房,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女官忙道:“陛下在看一幅画,就是那幅画”
那幅画,就是那幅蔷薇图,是他还在芳州的时候所画。画里的蔷薇栩栩如生。
“我听说,那个小妖精就在城外的仙园”韦氏问道。其实她知道答案,可还是想问一遍。女官给了她答案,还告诉她一个传说。传说仙园的蔷薇花精已经成仙,但是谁也没有见过。
“陛下一定是想见见的”韦氏冷笑连连。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话刚说完,便有太监前来传话,说皇帝打算明日去郊外踏青,问皇后是不是要一起去。
“踏青路边的草儿怕是还没长出来吧”韦氏道,“你去回陛下,就说我身子乏的很,就不陪他去了。”
太监领命离开。
女官忙问:“娘娘,为什么不去呢”
韦氏道:“他不想让我去,我何必讨他的嫌呢”
女官笑道:“你还真想得开要是换了我,早就把那个破园子给拆了。”
韦氏眉头一皱,回头瞪了女官一眼,一个女官敢这么说话,简直是不想活了。但她也仅仅是瞪了一眼而已,并没有再多的表示。因为这个女官不是别人,正是乔装打扮过的叶七娘,或者说是风神。她和她那不成器的丈夫能从囚禁之地回到神都,能发动政变登上权力巅峰全靠这个自称是神的神秘女子的帮助。恢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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