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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

这是许馨十六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有人和她说。

——你和你背后的家庭无关,你只是你。

那些被她背在身上,自懂事以来便像宿命枷锁般,努力挣开的东西。

突然在管语清澈的眸光里,变得如释重负。

“你不可怜我,不同情我?”

她梗着声音问,越是想哭,越是用力凶狠的瞪管语。

她心里尤不敢置信。

演的。都是演的。

你什么都没经历过。

一生下来就拥有一切。

你又怎么会知道我的苦痛。

她别扭的扭过头,不想看管语此时的眼神。

她在那双眼里,看见了自己虚张声势到可怜的丑样。

你只是借着你我之间的区别,假做清高的来展示对我的同情。

而我竟然可耻的差点被感动。

管语沉默,望着许馨。

明明是十几岁的少女,也不曾经历过什么人生浮沉。

可眸光,却罕见的有几缕,历经世事后才有的通透。

她好像有一瞬间,忽然懂了许馨。

明白她为什么总是用那种尖锐的姿态,去对待身边接近的所有人。

一种强大的共情感,仿佛融在夜风中,悄悄包裹住了两人。

许馨没有掉下来的眼泪,一咕噜从管语眼眶里滑落。

她眨了两下眼,眼眸里的泪水就不受控制的掉了。

许馨一低头,看见管语低着头抽噎,炸毛的跳脚。

“你、你哭什么!”

“没…”管语抬手,掩饰的去擦眼泪。

手心擦破皮的地方,碰着了眼泪,却火辣辣的一痛。

她身子一颤,将手心往身后缩。

许馨这才看见,对面小少女手心的伤。

管语一向爱干净,皮肤白白净净,像玉做的人。

此时手心上却沾着些尘土,中间擦破了口子的地方,正往外渗血丝。

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对方的那滴眼泪,还是因为看见管语受的伤。

许馨别扭的神色里,多了几分微妙的歉疚。

“熄灯了,回去擦药。”

“…我宿舍有云南白药。”

“嗯。”管语低着头应,鼻音有点重。

少女软软的声音,像棉花糖。

“……”

许馨从来没这么接触过,态度如此温柔的人。

明明是她把管语推倒弄伤,为什么对方还不怪她?

别人看她不是厌恶,就是可怜。

冷嘲热讽和白眼,她经历的够多,已经形成了抗体。

可对这种陌生的温柔。

她却有种难以形容的烦躁和不知所措感。

好像内心破了一个口,骤然间落进了一丝光。

光芒的明亮,是从前她不止一次厌弃,憎恨的。

可真的照到了心里,她却猛然明白。

为什么大家都会喜欢管语。

感同身受的倾听和善良,能抚慰人心。

人们大概都是喜欢温柔的人,所以本能的被管语吸引。

“别哭了!”

她低低的吼了一声,眼眶红了,却倔强的忍着眼泪不落。

管语抿着唇应她。“嗯。”

许馨停住步子,瞪着管语。

“那你怎么还在哭?”

管语慢慢抬头,嫩白的脸上,是几道透明的泪痕。

她几乎哭成了一只花猫,却一直忍着小心翼翼的抽泣。

透过泪眼,她看着许馨,抿了两下唇。

“我…我忍不住…”

许馨还要说什么,却在看见管语眼神的那瞬间,猛地怔住。

那是怎样一种眼神啊。

“我只是…觉得很难过。对不起…”

“我知道认真学习,想要考出成绩,顶着所有人的期望,是一件有点辛苦的事情。”

“那如果没有期望,只有这个世界的压力和恶意呢。孤军奋战,不得不往前走…所有人都不支持你…”

管语哽咽了两下,看着许馨,声音温柔到小心翼翼。

“…你太辛苦了。”

许馨僵住。

她从九岁那年,被继父毒打了一顿,赤着脚跑出家门,却发现无家可归无人可依靠的那天起。

就知道这个世界不信奉弱者的眼泪。

从那天起,她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她把所有收集到的恶意,全部装到身上,变成刺。

你狠,我比你更狠。

没有什么是自己做不到的。

她能忍,也有野心。

反正本来就什么都没有,能抢到一点是一点。

她是个无所畏惧的掠夺者,对抗这个世界。

可现在。

管语不无温柔的那句“你辛苦了”,仿佛是一道打开了封印的咒语。

不知道是谁先开口哇的哭出声。

昏黄的灯光下,就在这座来之前敌意满满的基地。

两个少女放声大哭,抱着蹲在地上。

竹林里的蝉鸣一惊,停下来听她们的哭声。

风声也变得轻柔。

天上的明月挣脱了乌云,露出明亮面庞。

许馨哭的声音嘶哑,脸颊抽搐。

等哭完了,低头一看。

比她矮一头的管语,哭的比她还狼狈,眼睛像桃子红肿成一片,几乎要昏厥过去。

望着管语哭成了个泪人的脸庞。

许馨闭了闭眼。

她知道。

从这一刻起。

她再没办法像从前那样,一意孤行的嫉妒和讨厌管语了。

*

半个多月的军训,回忆起来,像做了个梦。

管语似乎一夜之间,成长了很多。

人生到底是什么样的。

大家在十六七岁开始,或者更久之前,承受的东西,就开始有如此迥异的悬殊了么。

刘玲洗完葡萄和桃子,走到卧室一瞅。

书桌旁坐着的管语,盯着空空的桌面,正愣愣的发呆。

见惯了女儿埋头学习的样子。

骤然分开了半个多月,忽然见她一副沉思的模样,刘玲很有些诧异。

“小语。洗洗手出来吃水果。”

孩子好像忽然沉稳了一些。

怎么说呢。

以前她也知道这女儿,长得水灵,走出去人人都夸。

但孩子从小被保护的太好,与其说单纯,不如说是有点呆。

现在却…

刘玲多看了几眼,忽然捉摸不透孩子在想什么了。

女儿半个月没在家,还怪不习惯的。

晚上例行在客厅看电视的日常,少了女儿,都变得没意思了。

管正国在沙发,调好了电视。

看刘玲走过来,伸长了脖子道。

“女儿呢?前几天小妹寄过来的椰子,拿出来没。给女儿吃啊。”

刘玲一拍脑袋。

“哦,这个忘了。我现在去。”

夫妻俩就这一个孩子,平时虽然不说。

心里却是永远把管语放在第一位的。

这段时间,管正国在国外的妹妹,又寄了很多特产零食回来。

两人都没动,全部放冰箱,只等着管语回来吃。

一家三口看电视,刘玲捧了三个椰子出来。

椰子顶端都被敲掉了个小孔,吸管就放在小孔里。

“女儿。军训苦吗。”

管正国瞅了好几眼管语,发觉这孩子今天格外沉默。

他担心孩子是受什么委屈了,便旁敲侧击的问。

刘玲回眸,看管语露在外面的胳膊还有脖子,以及脸蛋。

肤色还和之前一样嫩生生的泛白,直接道。

“看着没黑。妈妈给你买的防晒霜都擦了对吧。”

夫妻俩以不同的方式关心管语。

管语垂下眸子,手里捧着椰子,半晌,声音轻轻道。

“爸爸,妈妈。以后我会更加努力学习的。”

“我不会…再让你们担心了。”

夫妻俩齐齐愣住,像被雷劈了似的瞅管语。

如果不是管语模样没变,他们几乎都要怀疑,眼前的女儿是不是被人换了个芯子。

管语可不是那种善于表达,爱说话的人。

刘玲尤其纳罕,愣了片刻笑了出来。

“这孩子。没指望你光宗耀祖。”

“学习不是给爸爸妈妈学。妈妈一直让你好好学习,以后考个好大学。只是想你以后能独立,把日子过好,不后悔。”

“…妈妈对你没别的要求。”

刘玲住了口,拿胳膊肘顶管正国。

“你说是不是。这军训没白训啊。女儿终于不像你那么闷了。”

管正国看看管语,父女俩一起苦笑。

“对了。这两天我遇到隔壁的阿珍,她说司决那孩子这两天状态不对,好像是生病了。”

“我去看那孩子,他也不说话,死活不出来见人。”

“小语,冰箱还有椰子,你送两个过去问问,看看司决怎么了。”

“你们同龄人,好沟通。”

“人家暑假给你补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了我也答应过你欧阳阿姨,要照顾他的。”

管语愣住,眼底神色震动。

司决不舒服?生病了吗?

*

管语抱着椰子,站到铁门外时,踮起脚按门铃。

足球大的一个椰子,抱在手里大概也有四五斤。

有点压手。

管语手小,一只手拿不住。

只能用左手抱在怀里,然后再空出右手按铃。

阿珍很快就出来开门。

黄昏日下,盛夏的夜晚,总是姗姗来迟。

管语进门时,踏着后背一地的夕阳。

整个人沐浴在金黄色的剪影中,带来一股朝气。

“珍姨,司决在家吗。”

“是小语啊,司少爷在卧室呢。”

阿珍看到管语来,有点高兴。

司少爷高烧不退,不吃饭也不吃药,只把自己关在房间。

他不让人进去,她也不敢进去。

心里实在是担心。

她对这份工作,可是很满意的。

除了小主人的脾气怪了一点,薪资待遇和环境都很好。

看到管语主动来关心司决,她几乎是双手双脚的欢迎。

卧室虚掩着。

管语站到了门口,有些拘束。

她抬手敲了两下门。

“司决,我…可以进来吗。”

门里没有回应。

管语站了好一会,不知道是走还是进去。

屋里的空调温度打的很低。

司决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放在额头上挡着眼睛。

那样子看起来好像睡着了。

温度太低了,冷风从门缝里扩散开来。

管语站在门边,感受到的瞬间,打了个寒颤。

她本来想明天再来看司决。

可是…

司决已经不舒服了,还吹那么冷的风。

会不会着凉?

鬼使神差的,她轻轻挪动脚步,像着了魔似的,径直走到沙发前。

屋里只开了亮度淡淡的壁灯,很安静。

她回眸找了个毯子,轻手轻脚展开,正要盖上去。

却见司决不知何时挪开了手臂,凌冽的黑眸已经睁开。

他看着她,黑眸里仿佛装了沉寂万年的寒潭。

是那种既残酷又冰冷的凝视,审视的意味。

管语吓得松手,毯子掉到地上。

少年坐了起来,长臂撑着沙发,将她一下拉到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司决: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无数的妖精蛊惑老子。这次的妖精,呵,原型是什么。

是你家小白兔!o(* ̄︶ ̄*)o

——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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