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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放长线钓大鱼

算着年纪,吴家那兄妹两个,大的应该不过五六岁,小的也才三四岁,都是正懵懂无知的年纪,郭氏本来也不是很放心把他们两个小孩子放在老宅让吴振刚照看,只是吴家要把生意往北面发展,首当其冲地要打开京城的第一站。作为吴家老大,吴振刚要在南面坐镇督办原来的生意,这开疆拓土的事便到了吴振强的头上。

原本,吴振强是打算一个人来的。可是她夫妻二人自打成亲以来就恩爱异常,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况吴振强此去是到人生地不熟的京城,这一间间店铺开下去,没有个一年半载如何能回去郭氏放心不下吴振强一个人来京城,这才不顾自己身怀六甲,执意要跟着一起过来。只是这样一来,她又要照顾吴振强,又要准备待产,京城又不比老家吃的用的住的还有伺候的下人一应俱全,少不得要等他们来了一一准备,到时候租房子买家具雇佣人收拾院落又是一番折腾,郭氏自顾不暇,又如何顾得来两个半大不大的孩子。

虽说舍不得,权宜之计,也只能把兄妹两留在老家让吴振刚照顾,只是这当娘的有哪一刻的心思不在自己孩子身上郭氏虽然人到了京城,可是心里无时无刻不再记挂着家里的那两个孩子,不知道吴振刚待他们好不好,有没有想自己的爹娘。

郭氏心里放心不下,此时听见楚玉璇这样说,哪里还坐得住,连忙问道“妹妹的意思,是说大伯待他们两儿,不好么”

楚玉璇心里叹了口气,暗道岂止是不好,你若是知道在你们夫妇二人死后,那吴振刚做的事情,恐怕要难受的从坟地里爬出来找他偿命。古来罔顾骨肉亲情贪图富贵的人多,可能做到吴振刚那样不留一丝退路,把人往绝路上逼的却是不多。

顿了一下,楚玉璇踌躇地解释道“其实,这事儿我也只是由己度人猜测的。说来也不怕姐姐笑话,我母亲去的早,没过两年父亲又续了弦,自打后娘进门,我的日子便不怎么好过了。说起来,我那时候也只有两三岁,并不懂事的时候。后娘狡诈,每每苛待了我,还吓唬我不许我告诉父亲祖母,否则只会更加严厉地对待我。我那时候小,被后娘一吓,再委屈再害怕也不敢说出去,就是祖母问我后娘待我如何,我也只敢说好,不敢讲实情告诉祖母。哪知道后娘见我软弱,越发大了胆,更是变本加厉地苛待我,手段也比之前歹毒了好几倍。”

“姐姐你想,我那时父亲祖母还在身边,我受了后娘的欺负尚且不敢说,姐姐的孩子远在老家,姐姐和吴掌柜的又不在身边,吴家大伯人好便罢了,若是不好,又或是吴家大嫂对两个孩子有个什么别的心思,姐姐的两个孩子,岂不是任人欺负了去”

楚玉璇自然知道吴家是个什么情况。吴振刚和吴振强的爹娘早几年就过世了,长兄如父,这几年吴家的生意一直以吴振刚为主。然而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就是这个理了,按说吴家的生意做得红火,就算兄弟两个将来分了家,吴振刚是长子也必然占得大头,分到的产业就是几代人坐吃山空也花不完。可他偏偏觉得不够,手里握的钱越是多,就越想要更多的钱,自然,就把弟弟名下的那份产业都盯上了。

只是吴振强夫妇两个人好,念着兄弟情分并没有跟他计较太多,但这并不是说,吴振强和郭氏夫妇两个人,就对吴振刚的做法一点都不知道。至少,从前可能是看见了也不愿意去往那方面想,如今有了楚玉璇的话梗在那里,也由不得郭氏不去猜疑了。

果然,郭氏听了之后,面色就沉了下来,抿着嘴脸上显出一丝忧色。楚玉璇是没做过母亲,可她曾经带过吴家的兄妹三个,知道这儿女就是当娘的心头肉,当娘的宁愿自己多受点委屈,也不愿意孩子受到一丁点的欺负。

郭氏的脸色沉了沉,试探地开口“那这事儿依着妹妹的意思,可有什么好法子”

楚玉璇看了郭氏一眼,见她脸上的担忧着急和诚恳不似作假,心道这郭氏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面自己没个主意,难怪会被吴振刚拿捏住呢。

两手一摊,楚玉璇无奈道“姐姐又糊涂了,这是姐姐的家事,我一个外人,只是想到了不妥的地方不由地说出来了,已经是无礼至极,又怎么能插手姐姐的家事呢这件事,还得姐姐跟吴掌柜的商量才是呀。”

郭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思却已经飞到了五丰村的点心铺子里头。一想到她的两个孩子很有可能在老家受大伯一家的欺负,身边又没有爹娘可以依仗,她的心就如刀割一样难受,恨不得插上翅膀一眨眼飞回老家看看孩子们的情况,哪里还有心思赔楚玉璇聊天。

楚玉璇见她心思不定,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已经起了作用,忙顺势告辞回去。郭氏客套地挽留了几句,又一再说请她没事常过来坐,左右自己在京城也没几个认识的人,她来了正好可以聊天解闷。楚玉璇本就是有心与她相交,自然满口答应了。郭氏这才送她出门,看着她远去了,转身就往五丰村的方向走去找吴振强不提。

而楚玉璇一边往家走,一边心里做着计较。第一世的时候,沈氏固然害她害的狠,可嫁给吴振强她倒是不怨的,若是没有吴振刚的绝情,或许她送走了吴振强,管着铺子拉扯三个孩子长大,日子也能过得滋润起来。

可那吴振刚当真是衣冠禽兽,就算想要吞没了吴振强的家产,把弟媳妇赶出去就行了,居然连三个孩子也不放过,要知道,那三个孩子可是姓吴的,身体里留着跟他一样的血,自己的弟弟已经不在了,还要把弟弟的孩子赶出去,要让吴振强这一门成了绝户,这是人干的事么

好在,这一世她认得清楚。沈氏欠她的,她已经在讨还了。而吴振刚,没遇到吴振强的时候她还没想好要不要找吴振刚报仇,怎么找他报仇。毕竟吴振刚不像沈氏就在楚家后院住着,无论如何都能遇得上。那吴振刚的家在南面,而她作为楚家的女儿这辈子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离开京城,想要找到吴振刚报仇,还不知道何年何月呢。

现在,既然上天让她遇到了吴振强夫妇,那岂不是连老天都在提醒着她别忘了从前的仇和恨,要让仇人血债血偿。不为她自己,也要为了吴家那三个可怜的孩子

楚玉璇的主意一旦打定,脑海中就慢慢浮现出了一个计划。

吴家的生意一直在南面沿海一带,虽然生意做的挺大,无奈朝中无人,也只能做做平头百姓的生意,跟皇家跟官商是占不到半点边的。吴家一直想把生意往北边发展,最好是能把生意做到京城里,和皇家沾点干系。那样,但凡能占个贡品两字,同样的东西,价格就能翻上不止一番。

而楚玉璇的父亲楚谦正好就职于礼部,与负责采购皇家典仪祭祀用品的官员私交甚好。当初吴振刚攀上沈氏想要沈氏替他弟弟说媒,表面上说得是为了给吴振强的病冲冲喜,实际上又何尝不是看上楚谦的位置,希望沈氏能看在这层关系上,给楚谦吹吹枕头风,让楚谦去和礼部负责采购的官员说上一说,以后皇家典仪祭祀的用品就从吴家购置,而吴家有了这份体面的差事,名儿好听,那生意就能跟着发展壮大。

而沈氏则是图吴家的家大业大,一来可以打发走楚玉璇,二来她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希望仗着楚家帮吴家开拓了生意,能在吴家的生意里插上一手,就是占上那么一股也不为过。

就是这样两个各怀鬼胎的人一拍而和,才造就了她第一世的困苦悲惨。

如今沈氏已经被她囚在了楚家后院,是死是活还不是看她的心情好坏。想要指望吴振刚再来找沈氏搭线是不能够了,然而没了沈氏,吴振刚想要在京城里头搭上线把吴家生意做大的心思却是如旧,若是能利用好这一点,把吴振刚引得自己跑到京城里来,到那时,还愁见不到吴振刚的人,向他报不了仇么

楚玉璇越想越觉得这计划可行。只是这是个放长线钓大鱼的事,急不得,得慢慢来。她还得好好的,多准备些饵料,可不能放跑吴振刚这条大鱼。

楚玉璇这般想着,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楚家的大门口。远远地就看见楚家那扇黑漆大门前头站着个老婆子,抬头看看楚家大门上头写着“楚府”的黑漆烫金匾额,又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东西,再三地确认之后,方才抬脚跨过了楚家的门槛。

那婆子楚玉璇瞧着那身影觉得有一丝眼熟,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见她反复确认楚家的大门,分明是头一次来楚家,那她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的呢

楚玉璇心里犯着嘀咕,也抬脚跨过了自己的大门。守门的小厮一见大小姐回来,赶紧出来巴结“呦,大小姐回来了。”

“嗯。”楚玉璇点头,问那小厮,“刚才可是有个婆子进来了”

小厮见楚玉璇问话,赶紧点头哈腰地回答“大小姐眼力价真好,刚才是有个婆子进来,说是忠勇伯府的人,递帖子来给老太太。刚才喜姨娘已经引着她去见老太太了。”

忠勇伯府的人他们家的人来楚家干什么楚玉璇心里问着自己,也脚步不停地往楚老太太院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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