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重伤而回

看着太子又是一脸的疑惑与茫然，沈修就知道他定然又是不知了。心中不禁疑问，陛下究竟是在出于怎么样的考虑呢如何这等重要的事都不曾告知于太子，这也未免太让人费解了。“若说这天下间，还有一处是让锦衣卫都不敢招惹的存在，那大概就是自太祖皇帝时期便奉命时代守护孝陵的孝陵卫了吧殿下可知，这锦衣卫自创立之初，便有三个不能触及的禁忌，而这孝陵卫，便是其一”沈修若有所思的缓缓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

“孝陵卫。”太子喃喃地念了两遍，对于一向生活在京城的他来说，这个名字实在是太陌生了，可以说几乎从未听闻。每个皇帝大概都只有在自己驾崩后才会有机会见他们一次吧，如果那样也算见面的话。

“若是孝陵卫听从兵部请求，负责在城外阻击城内逃出去的人，而夙千户领命后又不愿放弃的话，那我想夙寒千户此刻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不会的夙寒师承指挥使大人，一生所修剑术当世几乎无人能敌。怎会被一个负责守卫皇陵的孝陵卫给拦住”嘴上虽是如此说，但太子一想起今早起来发生的种种，以及在城内处处可见的太祖手笔，心中难免已经有些肯定沈修所说的不假了。

“你既然知道夙寒的下落，为何还不去寻找”

看了太子一眼，沈修缓缓说道“在下臣回来的路上，已经命人往那个方向去了。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了。只是事已至此，还请殿下宽心，以免伤了身体”

“本宫没事，你快去将夙寒寻来，我要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交代了一声，太子似是不愿再多说，便命沈修退下了。

经过一夜的紧张细致的筹谋布置，眼下对于南京主事的三位大人来说，可谓是远虑不在，可近忧却不得不面对了。

“国公有生之年，能有几人如我等这般能够在一夜之间做出这等轰轰烈烈的大事啊怕是除了那些乱”齐大人这一夜可谓是已经将自己这一生宦海浮沉中从未敢做的事都一次性做了个遍，即便是此刻心中还是感觉像是在在做梦一般，忍不住有些自嘲道。

毕竟在这短短两天内，手无兵权的他更多的是在老老实实地扮演一个旁观者的角色，本该是三人共同裁决的大事，却都因为面前这两位手中握有实权的大人给直接决定了。想起这两人如此严密的布置与计划，没有人能比一直身在其中的他更了解，当然，也没有人比他更感到恐惧。这不由得让他想起自己当年做京官时那些前辈们一直告诫自己的话“做官，要知道，皇帝是可以上书指责的，阁老也是可以上书弹劾的。但是，千万不要轻易招惹那些既手握兵权，又是科场出身的文官。他们，招惹不得”

“齐大人，还望你慎言我等忠心为国，所思所行皆乃恪尽职守，为陛下分忧。你口中的那些人人唾弃之辈怎可与我等相比”眼下大势已定，曹国公心情大好，言语间谨慎中倒是不乏些意气风发的意味。想起自己祖上曾经因为皇室而背负的那些不好的名声，今日所行之事倒是为自己家族正名了。

“两位还不可大意，眼下倭患虽除，太子殿下的安危不必再担心，可是只要殿下在南京一日，那些别有用心的宵小之辈只怕也不会轻易罢休。终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等可以在不确定对方有何阴谋之时举手间毁掉一个已经没什么希望的小镇，可若是在偌大的南京，我等又该如何眼下朝中形势风起云涌，两位万万不可大意”

兵部尚书的一席话，将两人从极度紧张后的过分松弛的情绪中拉了回来。两人闻言各自沉思着“的确，此次虽不知究竟是何人在背后作乱，但其手段现在想来确是可怕，每次太子都将要妥善离去，可总是会有意外使太子殿下对于南京留守官员的信任大受打击，从而与自己这边对着干，想起那次若不是镇守太监明事理，亦或是太子的年龄再稍稍大几岁，这南京城内真的恐怕会有一场兵灾也未可知。”

看着各怀心思的两人，兵部有些怅然的叹了一声“听闻今日太子于梦中受到惊吓，想是昨夜那么多的兵士车马冲撞到了殿下吧毕竟还年幼，一直在深宫之中长大，那里有见过这等场面，也怪我等思虑确有不周了。等下还是一起前去给殿下请安吧，清风镇之事终究还是要有个交代的”

“还是尚书大人想的周全，此事的确应当即刻去办。”这位兵部尚书大人虽然一向沉默寡言，且素有清名。但此次全靠他安排得当才能如此天衣无缝的解决此事。齐宗道和曹国公心中都不由得暗暗赞叹着。“果真是临危知臣节啊”

“对了，国公，在城中还应小心戒备，加紧排查有无图谋不轨之徒以免横生枝节至于给朝廷的奏章就由我南京兵部上表，两位附议即可。”

对于兵部尚书的安排两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此事本就是三人一同决定的，眼下奏章也自然要三人一同上表。所幸近年来倭寇猖獗，屡屡犯我沿海地区，此番调动如此庞大的军队，连红夷大炮都用上了，若是没能好好给朝廷一个交代的话，只怕是内阁的诸位大人也保不住自己了。

却说三位大人商议完毕后便决定以南京兵部，南京守备以及应天府尹三人联名上表此次发生的事，全然没有提及有关太子的任何事情，倒是将此次事情在朝中所能引起的风波降到了最小。而后，便决定一同前往去给太子殿下请安，方才各自散了。

而沈府内，沈修也没让太子久等，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便又沈修的随身家仆来报，说是在城外五里亭的地方找到了已经浑身满是伤口，早就昏迷不醒的夙寒，现在已经将他安置在自己房中，已经请了全城最好的大夫在为他诊治了。太子闻听，哪还顾得许多，赶紧便往夙寒房中去了。

夙寒房中，此刻另外两位锦衣卫千户已经到了，而对于浑身满是鲜血的夙寒，陈小渔是没有什么兴趣的，毕竟还是女孩子，便和沐郡主守在了门外。

看着此刻床上鲜血已经染红了被褥，衣服上也满是刀剑割裂的口子的夙寒。太子心中一时真是五味杂陈，连一向都未让自己失望过的夙寒竟也不能敌吗“他，究竟是怎么样了性命有无大碍”此刻虽是心中慌乱，但眼下还是夙寒的性命最为紧要，太子忙对大夫问道。

那大夫正忙着用小刀将夙寒身上早已破烂不堪的衣物清除，以免不利于上药。并未答话，倒是夙冰对于医道有些研究，回道“三哥性命倒没有什么大碍，对方想是无意取他性命，只是为了阻止他罢了，故而，三哥只是失血过多才陷入的昏迷。”

“可知是何人所为”

“冰儿并不知，三哥身上的伤口都是些平常刀剑所伤，看不出门路。只是，想来除了孝陵卫的人，这金陵城只怕也很难找出能将三哥弄成这样的人”夙冰面色有些难看，从这些伤口来看，对方明显是手下留情的，这对于一生修炼拔剑术的三哥来说只怕也太残忍了些。

“孝陵卫你们锦衣卫竟然还斗不过孝陵卫”太子闻言，难以置信的向夙冰问道，一直以来，父皇都告诉自己锦衣卫以后会成为自己主宰天下必不可少的一把利剑，可以为自己斩断一切阻碍，可为什么明明在上十二卫中都名列前茅的锦衣卫，在自己手中竟会如此不堪一击。竟敌不过那些守陵的。

那大夫全神贯注地将夙寒身上那些已经与血肉连在一起的衣物小心分离后，头上已是布满细密的汗珠，这些已经与鲜血结痂后粘黏在一起的衣物一不小心便又会将伤口给弄开，实在是马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