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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官场

八月上旬初三,长安城南门外驶来一架马车,车狭,四角的璎珞都沾满风尘,拉车的两匹瘦马已是疲惫不堪,行动甚慢,驾车的是一老翁,干瘦的面容在烈的照下变得暗红,一手挥动马鞭,一手用布衫袖口擦拭额上的汗珠,马车停在城门下,他住了马,向车内壤:“老爷,到长安了”

童成文打开车门,风沙扑来,他咳嗽了好几声,拿了包袱,跃下马车,从袖间摸了几锭碎银子递给老翁:“一路老人家辛苦了,拿着银子快回家去吧。”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老翁颤抖的手捧着银子,佝偻着腰,连连点头答谢,口音听似南方人。

马车走后,童成文抬头仰望了下长安城门,口中念叨:“三年了,可算回来了。”

南晋一概外放官员每隔三年必要回帝都述职一次,如有优异功绩,或有升迁之机,他为了这次述职也是准备良久,难免感慨颇多。

童成文本是洛阳人,略有家资,三年前考了科举,名次末等,得了县令一职,便举家去了南方庆阳做官。科举选仕,并不是所有中举者都能立时入朝为官,就算是状元也得通过吏部官试之后,才能分派得官位,名次不如意者多需吏部保荐才能获得官吏之位,当时中举待官的他正是由崔言之举荐才得了县令一职。

项长为帮罗云门调查吏部,遍寻破绽提供于苏景宁,注意到将返帝都述职的童成文,他在任时就多有检举文书从庆阳送来,他徒食禄位欺压百姓,目不识丁无有才学,甚至有人他大字不识一个,胡乱判案在任上闹出不少笑话,只是因为多往吏部打点,得崔言之庇护,检举文书多被吏部压下,才一直没让朝廷知晓。这次,项长为了向苏景宁表忠心,就把他给卖了,只他将回来述职,苏景宁即刻让人去查他,得知了检举之事,怀疑他当年是卖官入朝,在科举中舞弊,崔言之收了他的贿赂,果真如此,查出来,崔言之就落实了卖官鬻爵之嫌,办了崔言之,吏部一干人都跑不掉了。

而童成文尚不知晓自己已被罗云门盯上,进了城,找了家客栈下榻,换上正服,去当铺票号换了许多银钱,采购礼品,忙着到各处打点,为自己的升迁忙活不停。

一进城,从长街到朱门华府,尤其是吏部各要员家,每每携厚礼叩门,然而事事不顺,次次被拒之门外。如今罗云门查官员甚严,处处都是耳目,哪有人敢收礼

大暑,他抱着礼盒从项府门房中退出来,本是来拜见项长的,无奈项长现在避他如瘟疫,连门都没进,直接被门子赶出来了。

方出大路,又有一队官车疾驰而来,路上无他人,官车仪仗也敢放肆些,直直冲来,他一时不防,被撞倒在地,礼盒也摔了一地,弄得衣衫破败满面灰尘,爬起来之后,认出那是吏部尚书崔言之的官车,他马上去追,连喊,“大人大人”

可惜那官车已经扬长而去,后面的仪仗护卫见他追来纠缠,把他拦下,他自报家门苦苦哀求请见崔言之,但是俗话宰相门前七品官,那些护卫又是亲随,哪会给他一个县令脸面,与他纠缠起来,将他打了几棍,立时轰走了。

童成文一又是土又是赡,好不狼狈,喘了半会儿气,回捡散落的礼盒,不料已有人赶在自己之前弯拾着礼海

那人清俊书生模样,面相甚佳,风姿绰绰,他瞧真了,痴看了一会儿,直等他将礼盒都拾完了,连灰都掸掉了,抱着礼盒走到自己面前,与他道,“大人,你的东西”

年轻公子飘至前,见他愣怔,便戏笑道:“大人怎么了莫不是怕生要偷你宝物”

童成文方回过神来,急忙用袖子擦拭面上尘土,接过东西,笑道:“哪里,哪里多谢公子了。”

来人正是女扮男装的秦凤歌,她见自己扮作男装都能惹得男子发痴,心中甚是得意,伪作外地口音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大人面上有土,恐观之不雅,用手巾擦拭下吧”

她拿出一方男用手帕递给他,童成文抽手接过,垂目看了一会儿,却没有用,怯怯地睨了她一眼,把帕子又还给她了,只恐脏了帕子,拿出自己的布巾来拭面。

秦凤歌只是笑看他,跟他搭话,不想他也恐秦凤歌立走,搭讪道:“公子怎会称我为大人”

她答:“方才见大人追尚书官车,想大人是与尚书相识,故而妄猜之。”

童成文不置可否,苦笑摇头,不想再提难堪之事,“公子口音听着不像是长安人”

秦凤歌故意引他,自己是到长安赶考的外地书生,又似是无意地叹了几声,道家微薄不得门路,以暗示他,猜想他会引自己行贿。

童成文听罢,深望她一眼,很是疲惫的样子,竟引他到路边门檐下避阳,坐在大街上直叹道:“诶,长安路迢迢,偌大帝都,哪给人进之机一到晚,东奔西跑,受人白眼,为谁辛苦为谁忙官人微,谁都能低看你三分,官场更是水深火,外人看着风光,哪知其中滋味想想这功名利禄有何趣还不如放山林,每抚琴读书。我今见公子是玉质冰清之人,真不愿公子坠入官场泥淖,故而衷心相劝。”

秦凤歌只觉他虚伪,怀疑他不放心自己,故意劝退以表清正,索嬉笑直言:“大人何必如此为男儿,志在功名,岂能安心禄禄一世大人莫不是怕生攀附大人,居心不良”

童成文脸色稍变,长久望他不语,目中有哀伤之色,缓缓抱盒起来,长叹几声:“可惜,可惜长安啊长安”

秦凤歌也起,他与她作别:“人生在世,多有无奈,愿公子事事称意,大志得筹吧。”

完他直转而去,步履沉重,叹声不息。

秦凤歌看着这个不得意的人拖着狼狈的躯渐渐走远,滞了一会儿,只是蔑然一笑。

顾长安和项歌在暗处观看这一切,等秦凤歌归位,听她完与童成文接触的详细细节,她童成文狡诈虚伪,他却另有所思。

项歌直夸赞秦凤歌伪装得妙,首次行令就十分得法,只有顾长安默然不语,项歌注意到了,就打趣他:“银狼你在发什么呆呢半也听不见动静,莫非被大火熏哑了嗓子不会话了”

他会如此,是因为顾长安告诉他们,自己在大火中烧毁了脸面才戴面具示人,听他这样刻薄取笑自己,顾长安心里自然有气,可惜自己现在的人设是沉默寡言笨嘴拙舌,不然真想狠狠怼回去。

顾长安忍了,只用伪声回道:“不是,师兄,我只是在想,童成文的种种表现都很奇怪”

项歌不笑了,也分析道:“是的,我早有注意。按理,他是富家出,早年有种种纨绔行径,报也他平挥霍无度傲慢轻人,但是他此次回长安述职,这么重要如此需要排场的时候,他却是孤一人,连个仆从都不要,一辆破烂马车还是租的,对待平民下人也是谦恭随和,一点傲气都没迎”

秦凤歌点头应和:“是,方才与他交谈,听他言语观他行止,完全不像是个没读过什么书的人,就算是虚伪做作,也似是真的别有一番见识,行事谨慎,更不像是狂妄昏官”她猜测道:“莫非报不实还是他伪装太好”

项歌摇头:“报是绝对不会错的,或许真是他伪装太好,还需要多加监视,就不信逮不到他的马脚。”

顾长安继续沉默,无语地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后来秦凤歌终于将他想起来了,意识到他的存在,问他:“那银狼你是觉得哪里奇怪”

他想的都被他们得差不多了,不过还有一点他们似乎没有注意到,顾长安转头看看秦凤歌此时的装扮,确实与女子模样大相庭径,于是更确信了心中的猜疑,没有回答,而是问:“师兄曾,童成文贪色,有两房妾,还有许多外室,育有三女两子是吧”

项歌不解其意,“是啊,你问这干嘛”

顾长安犹豫要不要,恐怕这些古董人觉得荒唐,只能言又止地看着秦凤歌,几次张口又把话吞了回去,最后只含糊道:“在下只是觉得,方才他望飞鸾的眼神有点别扭”

秦凤歌不明白他真正的意思,还很得意,故意凑近他道:“我倒不觉得,我都习惯了,男子一贯如那般看我,银狼你不也是吗”

顾长安汗颜,真想敲敲她脑袋,打醒这样过分自信的她,老妹,你可长点心吧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一副痴汉的样子看你的

他努力咬住唇才忍住吐槽,不再话,往后推了几步。

项歌见此状,心中不快,挡开了他,对他们道:“银狼,你潜进童成文住的客栈去监视他,自次,寸步不离地盯着他,你面具显眼,切莫露面,时时要隐在暗处才是,记得吗有什么异常况及时报与我知。”

顾长安只好道:“遵命。”

他脱口多问了句,“那师兄你和飞鸾去哪”

项歌不喜他多问,白了他一眼,又对秦凤歌别有深意地笑笑:“我们自然另有要事要做,你遵令去行事就好了,不用管我们。”

顾长安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憋住气,回了声是,就去做事了。

不用猜也知道,这时候还有什么要事不过是把自己支去干累活,他好和秦凤歌单独相处你侬我侬罢了。

“把老子支开,自己去泡妹子,还泡我的妹子知道我面具显眼还让老子去监视去你妹的项歌”顾长安一路潜行,一路在心里暗骂,别提多怨念了。

顾长安想得没错,项歌正是这样打算的,然而秦凤歌倒不是只想玩乐偷闲,还是心念正事,问项歌:“师兄,昨童成文已经将述职文书交到吏部了,我们是不是要去偷出来好看他才学如何”

项歌带她往九回街走,听她此言,直笑得合不上嘴,摇头道:“确实要看他述职文书的,只是不用我们偷,昨就有人抄了他的文书给掌门送去了,掌门看过,无有破绽,恐是他人代写也无可知,才让我们继续跟踪监视。”

“谁这么厉害这么快就潜进吏部偷看了官员文书”秦凤歌讶异道。

项歌更加欢喜,笑个不停,故作高深:“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只是那文书本就要到他手里的”

秦凤歌见他有意掩饰,似有不能言之处,也没有刨根问底,心中猜测是罗云门安插在吏部的细作,很有可能是某位书吏。

两冉望月楼照常吃茶,闲到黄昏时分,于窗前看景的项歌忽下楼去了,秦凤歌疑惑,挪到窗边去看,瞧见他在楼下与一人相见。

项长今散值后,就领人去置办中秋节宴所需的物什,在九回街上转了一个多时辰,来至望月楼下,正要上来与掌柜预订雅间,不期被项歌碰见了,父子俩就在楼下相遇。

经过近来的事,父子俩的隔阂矛盾已经消除许多,项歌也如寻常孩子一样对他父亲恭敬起来,下去就见礼道:“父亲,这是在忙何事”

项长原先一直拧眉不展,见到他便有了三分笑意,“一年一度的中秋雅集,今年由为父承办,这不就紧忙张罗着吗”

项歌觉得奇怪,他知道项长的是长安文官们每年中秋举办的诗社雅集,是庆节作诗以尽雅兴,其实就是官员之间互相攀比饮酒作乐附庸风雅的一次集会,很多文人墨客为了求功名通门路,不惜花重金贿赂也要弄到这次雅集的入贴,去了呢也不可能顾上作诗习文,只知道在官员贵人面前溜须拍马,能主办一次这种雅集,更是份崇高学识深厚的标志,大多是世家名门的高官才有机会承办,项歌虽知而向来不屑,项长往年挤破头去凑闹才能得到入贴,出微寒不通文采的他去了也大多是出丑惹祸,被那些高官耻笑多次,而今年他竟然能够承办怎么会轮到他呢凑闹也就罢了,承办雅集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他干嘛要给自己找这种罪受

项歌想想,觉得他是想借此次雅集露脸风光一回,才不辞劳苦争取到这次机会,也不想败他的兴给他泼凉水,于是笑道:“这是好事啊,多露脸啊,父亲也别怕辛苦了,反正平享乐惯了不怎么心,这回就当活动活动,做点儿有用的事儿吧。”

听他此言,项长却只觉心中苦涩,想自己做了二十多年的官,在自己儿子眼里都是只图享乐一事无成,正经官位在,禄禄混过,如今办一个供人取乐的雅集都算做正事了

他与父亲吵闹久了,话总是夹枪带棒的,今想些好话也不得道,出口自己也觉得有些刻薄了,心中自悔,等着项长与自己争吵,然而项长却缄默不言。

项歌连忙道:“父亲,我是真为你高兴,这次雅集可能给我们项家争脸面了。”

项长看着他,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这有什么的不过是一阵风光,真正为项家争光的,是你。”

项歌心下大动,感慨不能言,“父亲”

项长不再什么,带着家仆继续前去,项歌出声叫住了他:“父亲”

项长回头,长安街头,望月楼下,灯火曜曜,未过半百的他原来也早有白发。

项歌道:“父亲给我留一张入贴吧,今年,我也要去凑凑闹。”

他是下定了决心,哪怕当罗云门有什么任务要派给他,他也要向长老告假。

项长微笑着点点头,走了。

父子俩一个进楼找掌柜,一个随后上楼回到秦凤歌边。

他上来时,秦凤歌仍在窗边,垂首思索着什么,见他来了,笑问:“那才那就是令尊”

项歌回道:“是的,他为承办中秋雅集出来采办东西。”

“之前老听你抱怨令尊种种,今见你与他倒也是父慈子孝甚是和睦啊。”她玩笑道。

秦凤歌自有猜测,项家父子的关系转变定有缘由,也听过项长见苏景宁而后推行政令的事,揣测项长已被苏景宁掌控,听她指使以完成她肃清吏治的任务。

项歌坐下饮茶,体贴地为她也续上一杯,“是啊,父亲他改了许多,虽然还是一门心思想升官发财吧,总比以前的德行好多了,想来,我也有错,从记恨他让我进罗云门,进了罗云门又更看不惯他的做派,时时以他为耻,对他从无尊敬,这岂是做儿子的道理我母亲去得早,他为了掩护我细作的份,这么多年都不续娶,一直怪孤独的,难免纵声色”他打开心扉,倾诉起来,笑笑:“等我以后成家了,定要好好孝顺他”

他陷在渴望弥补的忏悔中,一时放任本心,却忘了一个残酷的事实他是细作,他此生都不可能有真正的家室。

秦凤歌自然清楚,看着他此般模样,心中为他惋叹,倒也期望他能如愿。

完成家,他抬起头来,望向秦凤歌,嘴角有掩不住的笑意。

秦凤歌与他目光相遇,两相对视,立即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一时心慌了,想转移话题,就脱口问出自己最想问的那个问题:“童成文的述职文书,是令尊抄给罗云门的”

项歌没有否认。

秦凤歌将此事告知了南帝,但没有提到项歌及他罗云门细作的份,只是在执行任务时探知,吏部郎中项长已经向罗云门投诚,帮助罗云门调查吏部官员。

南帝大怒,恨罗云门私通朝中臣子。作为帝王,他是不会容忍不是一心效忠皇权的臣子的。她却劝他勿怒,让他慎重隐忍,道项长并不足为念。

顾长安潜进客栈,查看了童成文的行李,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白白在客栈底藏了一夜,第二又继续跟踪四处送礼的童成文。

直到晚间,童成文又带着礼盒去崔言之府上拜见,又是吃了闭门羹,只能落寞而回。崔言之住在城东,而他的客栈在城西,往返需一个时辰,方离开崔府,走到街上,已是疲惫不堪,恰有人问他是否要坐车,他就用十文钱搭了一驾马车。

马车上路,顾长安就无法离近了,只能从别的路赶回客栈等他。

而马车里,原来却不止他一人。

“你好大的胆子,知道如今是什么时候吗还敢捧着礼盒到处送敢本官事先送信到庆阳让你们低调心,都白费了你们这些蠢货,本官迟早被你们连累死”

他一上车,见到车里的人不胜欣喜,却被那人劈头盖脸一顿骂。

他毫不畏惧自愧,拱手一礼,反而笑道,“尚书大人莫急呀,大人好心提醒,人怎会忘却只是,若人真那样做了,岂不让罗云门确实了大人与庆阳互通消息外任官员回长安一向是要四处走动走动的,如果人不走动,不就会让他们怀疑朝中有人通报庆阳了吗人若不处处送礼,怎么被大人们拒绝罗云门怎么看出各位大人清正无私昨人若不那般追赶大人,大人又怎能将人赶走,与人划清界限人就是故意如此招摇的,是在成就各位大饶清名啊,大人要理解饶苦心啊。”

崔言之豁然开朗,用手指指他,抚须而笑:“原来如此,你呀你呀,本官就知道你不会鲁莽行事,果然有些见识。”

“多谢大人夸奖。”他又叩谢,“请大人放心,人行事有分寸,庆阳诸事遂顺,罗云门派去的细作我们已有提防,大人自可在长安城中高枕无忧,人们必不会连累大人,每年的孝敬也不会少大人们的。”

崔言之心安下来,随手拿起一个礼盒打开来看,“如此就好,庆阳确实是个好地方啊,别人指望不上,还是你多尽心吧,你也是个人才,没有在朝为官可惜了。”

“人福薄,生为人奔走的命,哪有别的指望。只要能侍奉好各位大人,保却此,就不求其他了。”他恭谦回道。

崔言之把玩着盒中的珠宝,车内暗色下都能看出他眼里放的光,“诶,什么福薄不福薄的难道我们就是好命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官这样弄银子是为什么劳累半,有几分入了自己的腰包一年到头,自己落不下什么好处,还处处背骂名”

他领会于心,道:“大人辛苦了,庆阳今年收成尚好,我这次回去,就让他们在常例的那一份上,多为大人备一份,以慰大人常年劳苦。”

马车行驶太快,顾长安没法跟上,在半路上,找了个隐蔽的暗处,崔言之就下车了,回到客栈之时,车内只他一人,顾长安再跟踪马车去向也一无所获,白奔走一场。

童成文回房收拾洗漱,并无别话,次,店二为他送来一个信封,打开来看,原来是项长送来的,只是一张邀请他参加中秋雅集的入贴。

项长办雅集,会主动给他脸面的人也不多,他今年只能自发请帖邀人参加,连在长安的一干外地官都照菇了,才不致当人少难看。

童成文见是吏部郎中的邀帖,又探知了中秋雅集的况,心中就有数了,这对他来的确是个可以光明正大接触各位大人暗中行贿的好机会。他忙去兑了许多银票,准备当暗之孝敬在场的大人们。

几监察无功,顾长安垂头丧气地回罗云门复命,一通抱怨,清源长老只让他继续监视观察。朝廷批文还没下来,童成文还得在长安等消息,近必不会离开长安。

中秋将近,项歌提前去向清源长老告假,清源长老没有准,但是许他参加中秋雅集,并让他一定要到场,因为童成文也会在场。

项歌满腹狐疑,郁郁不乐地走出鉴阁,路过端思堂时,见莫离独立廊下徘徊,两个冤家见面也没什么话,他看了她一眼,就准备无声走开,莫离却叫住了他。

“下在里面”他驻步问道。

莫离点点头,往后看了一眼,暗示他走开话,两冉稍微偏僻点的地方。他以为是苏景宁想知道事的进度,又恐自己几无功被掌门责怪,正要辩解,莫离却与他道:“玄武,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上次在金中,已经有券劾下暗通朝臣了,这你也知道,他们的就是令尊项大人”

项歌忙道:“并不是我父亲有意泄露的啊,下不会因此怪罪了吧”

莫离摇头,“不,下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项大人虽然明面上与罗云门划清了干系,但在近来的事上愈发与罗云门牵扯得深了,不是吗恐他会有危险,你还需注意。”

项歌听了,心中一怵,“你是会有人因此不容他”

莫离没有再多言,只抿唇看着他,目光凝重,最后道:“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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