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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 三郎,不许走

“不过是举手之劳,既然你没事,就快点离开吧。”吴鸣微微一笑,笑容很平淡,那是他对于陌生人释放出最大的善意。

他做事,往往不图回报,只是出于本心罢了。他早已不再是尚书府的公子明遥了,但幼年的良好家教,会伴随他一生,哪怕他已经抛去了原本的身世和名字。

说完这一句,他就转身,临走前还不忘捡起角落里的年货,走了一段路,才感受到身后有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好像是跟自己同路了很久。

他回过头去,一看,却是讶异至极。跟着他的不是别人,还是刚才那个姑娘,这下子,他才看清此女子的长相,紫色衣裙,粉色小坎肩,纵然还有些狼狈,但长相不俗,尤其是那双猫儿般的媚眼不过,让他真正觉得有些古怪的是,很少有陌生女人头一回见到他,眼神不流露出半点异样的,但是在这个姑娘的眼里,他看不到对他容貌的半点畏惧。

“这位公子,你还未告诉小女子你的姓名呢,我想改日到你府上拜访”女子将一丝发丝拨到耳后,弯唇一笑,俏丽明艳的脸上,还有淡淡红潮。哪怕飘着毛毛雨,她还是追来了,也不知为何,追随着吴鸣昂扬高瘦的背影,让她觉得无论如何都不想停下脚步。

吴鸣礼貌地回应一句。“小事而已,雨马上下大了,姑娘还是早些回家吧。”遇到一个不怕他容貌的女子,的确很少见,但他并不会因此而生出任何邪念,更不会期待别人如何感谢他。

说完了,自己的小院子就在不远处,他依旧从容地往前走去,雨水渐渐打湿了他的头发和棉袍,却无损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清贵风华。

只是让他更惊讶的是,当他推开门时,发现那姑娘居然定定地站在小雨中,动也不动,他刚才不是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吗哪有人要追着报恩的

可是,光看那女子的装束,也知道她至少也是小富之家的小姐,绝非是寻常的姑娘,或许他应该送伞给她,出于君子之礼,但清醒的神志却又告诉自己,她虽然不是少女的年纪,但梳着的发式却是未曾出嫁的样式。

对于一个黄花闺女,他不该再有更多的对话了,免得被人撞见,对她的清誉不好。

就在他关门的那一刹那,女子突然快步朝他走来,用力敲着他的门板,鼓足勇气说道。“公子,我叫洪锦儿,刚才真的谢谢你,如果没有我,我肯定要被人欺负了或许我说这些,在你看来逾矩了,但请你听完好吗我今年二十一岁了,公子的人品和胆识,我很欣赏,不知你是否娶妻”

吴鸣听的一头雾水,但到最后,如果他还不明白这个姑娘的意思,那就枉费他是个读书人了。

但,就算是民风开放的北漠,也很少有这样因为一面之缘就自报家门,甚至表露自己好感的女子。

门背后,迟迟没有传出任何回应,哪怕半个字也没有,洪锦儿一颗心悬在半空,七上八下,这或许是他此生做过最大胆的事,但奇怪的是,她莫名的感受到有些兴奋。

难道真是因为年纪大了,就饥不择食了她娇羞地捂住脸,却又忍不住偷偷打量这个小院子,固然比不上那些豪宅,但这个院子却给她一种素净清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感觉,而她甚至觉得自己并不会厌恶住在这里生活。

门,在下一瞬打开了,吴鸣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递给她一把素面黑伞,然后,再度把门关上。

洪锦儿愣了愣,也不知这什么意思,倒茶她知道是赶人,送伞也是这样的意思吗可是,他到头来也没有说,他家里有没有妻子啊

过了一会儿,两个丫鬟匆匆小跑过来,拉过撑着黑伞的洪锦儿,期待地问道。“怎么样小姐此人人品好吗脾气学识如何您中意吗”

“哎呀,都是你们出的馊主意。”洪锦儿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紧闭的木门,依依不舍地离开,有些羞恼地瞪了丫鬟一眼。

“二奶奶都说了,洪家好不容易摆脱了吴世勇那个混蛋,也算是小姐的福分。以后小姐的婚事,就让小姐自己选择,只要对方的人品好,有担当。这不,奴婢才想出这个法子,看看有谁会英雄救美,伸出援手吗”其中一个绿衣丫鬟伶牙俐齿地笑道。“刚才走过那么多人,就这个公子站了出来,小姐觉得他好吗”

吴鸣不知道,洪锦儿没他想象中的那么柔弱,她是洪家二房嫡女,恰巧还是他刚才说起的洪家险些被太妃亲戚吴世勇强抢的那个民女。因此,刚才听到吴鸣那么说的时候,洪锦儿心情很是激动。

她从几年前就帮家中打理矿山的事情,比一般的小姐胆子更大,若是平时遇到有人调戏,她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而那个好色的登徒子,的确是她故意撞到枪口上去的,就算最后吴鸣不出手,到时候丫鬟小厮也会过来把人赶走。毕竟,现在洪家帮皇家开矿,在京城名气也不小。

她因为被吴世勇的纠缠而耽误了出嫁的最好年纪,如今二十一岁,至今还不知自己的夫婿身在何方。

吴家被连根拔起之后,洪家被打压的生意也渐渐起色了,按理说,像洪锦儿这样的身世和容貌,再怎么也不至于找不到一个如意郎君。

但事情就是这么古怪,大半年过去了,还是无人登门求亲,家里的长辈急了,偏偏又不舍得把大龄的锦儿嫁给别人当妾室,可是年纪相仿的贵族子弟,多半都已经成亲,或者有了婚约,一下子,就把洪锦儿推入了尴尬的境地。

最后,长辈也不得不放话,只要锦儿找个人品绝佳的男人就好,不求门当户对,只求能在一年内把锦儿嫁出去。

所以,一切都是她的试探,想看看是否有人愿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小姐,那位公子长相如何是否一表人才刚才奴婢在远处看着,公子的背影很是伟岸啊。”小丫鬟叽叽喳喳,宛若麻雀。

洪锦儿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这把黑伞,雨越下越大,她刚才的一席话是发自肺腑,却也着实让人难以接受吧。

毕竟,这世上都是男人上门求亲,哪有好人家的姑娘一路尾随,当着男人的面求婚,像什么话他该不会认定她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闺女,甚至肯定有些难以启齿的隐疾,才会如此唐突吧

回到洪家在京城的别院,洪锦儿一整晚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她也不知那个面目称不上好看甚至有些丑的男人,为何就那么让自己牵肠挂肚。她十来岁就帮洪家矿山做事,家族的生意也曾出面打点,无论是底层的还是贵族男人,她当真见了不少,却从未有一人,给她这种特别的感觉。

容貌好看的男人,固然容易先入为主,让人心情愉悦,甚至产生倾慕之情,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皮相尚可的富家子弟伤害了许多无知少女的心了。

但是一个容貌不佳,甚至毁了容的男人,应该让人退避三舍,甚至做恶梦吧。

可惜,她每每闭上眼,眼前就浮现出他挺拔高瘦的身躯,尤其是那双眼睛,坚定又深沉,仿佛蕴藏着时光沉淀下来的力量,至少,他的眼神很有历练,也让她相信,此人有着许多故事。

一个人有没有学识,其实一张嘴,就能听得出一二。虽然他们的对话不多,但洪锦儿明白,他绝不是一个大字不识一个,没读过书的男人,相反,他是个正人君子,礼貌中透着疏离,送伞给她,却不多话,是因为他深知男女之防。

因此,她不怪他冷淡地关上门,反而常常看着那把黑伞发呆,伞是很普通的伞,甚至有些旧了,伞面是纯黑色,没有半点花俏的装饰,就连伞柄也是,因为用了很多次,而变得光滑。

那把伞,多像他那个人啊。穿的衣裳很寻常,不带半分华丽,但整个人却不像很多干粗活的男人那么邋遢,他身上的气息是干净清冽的,递给她黑伞的时候,她甚至留意到他的手,线条异常漂亮,更像是文人的手。而他之所以住在那么不起眼的村庄上,那个小院子却有别于其他人的屋子,透着些许雅致和古典,可见他绝非平庸之辈。

一天之后,洪锦儿就查到了吴鸣的所有底子,当然,吴鸣在金雁王朝能够被查到的东西,少之又少。

无非是他是个外乡人,到京城才一年有余的时间,现在是京城几家旺铺的管事之一,年纪轻轻就备受器重,做事踏实可靠,短短一年内就从账房先生平步青云,当了管事。风离大掌柜跟他关系挺好,对他十分信任,前途不可限量。

据说,他二十有六,家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妹妹,不过妹妹马上要出嫁,而且嫁的人不是寻常人家,居然是堂堂禁卫军统领陆青铜。

至于他的那张脸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倒是一个谜,怎么也查不出来,毕竟这是吴鸣的痛处,洪锦儿也就作罢。

他看上去,真像是个普通人啊,可是,从种种细节看上去,他又不像是个平常百姓。

至少,在洪锦儿心里,他是个君子。

那些穿的光鲜亮丽的贵族少爷们,靠的祖宗荫庇,不少都是酒囊饭袋,没有真才实学,只知道整日卖弄风雅,故作高贵,若是家族败落,又有几个能用双手养活自己的真正白手起家的人,反而能赢得她几分敬重。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没错,像吴鸣那样拥有坚定不移的目光的人,一定大有作为。

最重要的是,他至今没有娶妻,甚至连婚约都没有。

吴鸣以为,再也不会见到洪锦儿了。

但短短三天之后,天放晴,他打开门,正打算到风离家中走一趟,商量一下新年后店铺开门之后的准备。

没料到,有个姑娘家站在他的门口,而且,有点眼熟,他想了想,是几天前他救下的那位。

“公子,你要出门”洪锦儿微微一笑。

吴鸣点点头,没多说什么,眼角余光瞥到洪锦儿手里的那把黑伞,认出是自己用的那把,直接朝她伸出手来。

“我是来送伞的”她顿了顿,看着朝她伸出来的那只手,第二次见到,真是一双很漂亮的手,哪怕掌心有茧子,但跟那些常年干粗活的男人完全不一样,看得出来,是常年用笔的。

“好。”他话不多说,直接接过那把伞,往门后随意一靠,旁若无人地关上门。

见洪锦儿依旧不离开,他侧过脸,淡淡问道。“还有事”

“吴鸣”洪锦儿猛地拉住他,脸上有着浅浅红晕,靠得这么近,她更确定自己很喜欢他身上清冽干净的气息,哪怕他容颜并不俊俏,哪怕他穿的朴实无华,哪怕他脸上的疤痕兴许一辈子都不会消失,但他就是比她遇到过的任何一个男人,还要让她觉得舒服。

他动作一顿,讶异于上次他可没告诉她自己的姓名,为什么她会连名带姓地喊出来

“吴大哥”不远处一道欢欣的女子嗓音,打破了此刻两人的僵持。

走过来的是个小村姑,约莫十七八岁,梳着两条麻花辫,身段有些丰腴,五官平平,但是笑的很灿烂。

“小花姑娘。”吴鸣认出来,这是邻家的姑娘,虽然他很少跟村上的人家走动,但低头不见抬头见,住在这里一年了,总不能太目中无人。

洪锦儿猛地瞪大眼,她对吴鸣有点好感,宁可放下女儿家的矜持,争取自己的幸福,只是天公不作美,这么快就派来了一个情敌

叫做小花的姑娘是村上李家的小女儿,李小花的娘是个精明的洗衣妇,村上几十户人家,大多都是活在底层,一穷二白,家里倒是这个独自住在村东头的吴鸣,那个新砌起来的院子,可比他们的泥土屋好多了。因此,哪怕吴鸣跟他们说不上话,但她还是打听到了吴鸣的营生,渐渐的,看到家里也该嫁人的女儿,她冒出了撮合两人的想法。李氏常常让小花去送点吃的,有时候是自家种的一把新鲜蔬菜,有时候是一盘饺子,联络联络感情,表面上也说得过去,是邻里之好。

毕竟,吴鸣在城里的铺子里做事,不是跑堂打杂的苦力,李氏打听的清楚,吴鸣虽然长相不好,可是如今一个月能有二百两的进账,一年就是二千多两,他们寻常人家眼里,简直就是一只肥美的鸭子。比照李家,一家一年才有二十两的银子,她洗一件衣服才两文钱,人穷日子一旦过久了,就会变得势利。她看看自家的女儿,虽然不算标致,但吴鸣那张脸更加不能看,她认定这桩婚事一定有谱。

李小花脑袋不聪明,有点迟钝,平生最听李氏的话,李氏总是在她耳边念叨,一定能嫁给吴鸣,以后她就可以当少奶奶,不用干活,就能吃香喝辣,甚至还让她跟干木工的青梅竹马赵强断了个干净,三天两头往吴鸣家里跑。

几个月下来,她虽然还是不满意吴鸣的那张脸,但更想要当一个养尊处优的少奶奶,不想再过村姑的日子,自然早就在心里把吴鸣当成自己的半个未婚夫,早就开始幻想一年半载后,吴鸣到自己家里来提亲的场景。

一看到平日里门可罗雀的门口,竟然站着个脸生的女人,长的比自己好看多了,还跟吴鸣拉拉扯扯,顿时将手里的菜篮子往地上一丢,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洪锦儿,涨红了脸喊道。“你是谁啊干嘛拉吴大哥的手,要不要脸啊”

洪锦儿一愣,马上松开了手,她是比一般的闺秀胆子大,却也不至于如此厚颜无耻,她抓着吴鸣的手臂,只是不想让他匆匆离去,把自己的来意说清楚,怎么这个姑娘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通谩骂

“吴大哥,你都有了我了,怎么还跟别的女人说话我还等着你到我家提亲呢要是被村里人看到了,你让我怎么做人啊”李小花看多了李氏在家中的撒泼作风,自然也有样学样,平日里看上去话不多,但是一旦被激怒,她完全不想示弱,免得自己的有钱夫君被人抢走,那可就惨了

吴鸣眉头紧蹙,他住在这里,是喜欢这里的环境,却没料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遇到这么大的麻烦。

一旁是神情尴尬的洪锦儿,一旁是气势汹汹的李小花,而他夹在中间,两面不是人。

不过,眼下谈生意不再是最重要的事,而是,他很想知道,

这个天大的误会是哪里冒出来的

好听低沉的嗓音,从他的唇边溢出,他压下心中的不悦,耐着性子问道。“小花姑娘,我从未想过要去李家提亲,你恐怕对我们的关系,有点误解吧”

原本气势嚣张的李小花脸上一阵青白,她险些气炸了,指着洪锦儿的手,顿时颤抖起来。“吴大哥,你要有良心我一直来给你送东西,你可都收下了啊我娘说了,你看上我了,对我有意思的”

吴鸣紧蹙的眉头,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平日里看李小花热情爽朗,他少了几分戒心,没想到李家居然像这么就赖上他,因为看他有一张丑脸,就觉得随便塞给他一个女人,他都要感恩戴德,欢喜激动

纵然是他,与人和善,不想跟任何人争执,但他也是有脾气的。

他有些生气,额头的青筋微微跳动,直直地望向脸红脖子粗的李小花,他讲究君子之礼,却也不想被人玩弄于鼓掌。

如果不是想跟村子上的邻居和睦相处,他完全不会收下那些东西,毕竟他的薪金不少,一把青菜亦或是几颗鸡蛋,他怎么可能买不到只是,他误以为那些是民风淳朴下的单纯善意但李家却是想用这点小恩小惠,把他跟李小花强行绑在一起

洪锦儿大概听了个七八分明白,见吴鸣脸色不好看,眼底有着压抑的怒气,可见,他这是被人算计了,上回是吴鸣英雄救美,这次,就让她站出来为他打抱不平吧。

她轻轻咳嗽一声,往前几步,俏丽的脸上尽是笑容。“小花姑娘,每次你送东西来,吴公子可是给了钱了”

此话一出,李小花活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恼羞成怒。“是又怎么样吴大哥喜欢我,不想让我白跑一趟,当然会给点银子了”

“这些,都是你想的吧。在我看来,吴公子是因为你专程送了东西来,又不好意思说不要,免得影响邻里之间的感情,所以才出了银子,这明明是跟你家买了下来,你说送并不恰当。再说了,就算使他一文钱不给全都收了,也不见得是对你有心”

洪锦儿说的头头是道,怎么说也是洪家鲜少几个可以跟着兄长出去谈生意的闺女,她的思绪分明,很快就理清了来龙去脉。

吴鸣在心中叹了口气,正如洪锦儿所说,他每次都给了银子,而且比起市场上的价格,故意多给了一点,就是不想走到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那一日。

他生气的,不是这些没见识的妇人打上他的主意,而是她们背地里是否忖度着因为他的毁容,而一定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甚至被安排一个他完全不喜欢的女人成亲,打乱了他一个人的清静生活

他,本以为自己好不容易拥有了与世无争的人生,甚至在外行走不必再戴着锥帽,不再有意无意地抗拒别人的目光,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没想到,竟还是觉得无比难堪他表面上只是个普通人吴鸣,但骨子里属于明遥的骄傲和自尊还在,哪怕他一辈子独身,不娶任何女人,他也不想有人如此漠视他,如此摆弄他的人生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还没问你呢,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狐狸精来这里破坏我跟吴大哥的感情”李小花怒不可遏,每次送完东西,她都能得到一两银子,回家之后,李氏不忘夸她几句,毕竟那些青菜鸡蛋什么的,完全不值钱。可一两银子却是李氏洗一个月衣服的价码,一家人开心之余,更是想着吃定了吴鸣这个冤大头,一定要把女儿嫁过去享福的。

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吴鸣,知道他被冒犯,心中不爽,但教养让他至今还是沉住气,可见这个男人的耐心很好。

思及此,洪锦儿徐徐露出笑意,主动勾住吴鸣的手臂,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我不是狐狸精,我才是吴鸣的未婚妻,我们之间是有婚约的。”

在自惭形秽中,李小花是哭着跑掉的,当然,最后也不忘把菜篮子带走。

吴鸣不太苟同地转向锦儿的方向:“洪小姐,你刚才这么说,有损你的清誉。”

“你很不高兴不是吗你不想跟女人一般见识,但憋在心里,必然更加难受。女人跟女人说话,反而来的简单多了,这不,我给你解决了你的麻烦,就算是乡野人家,知道你有了婚约,他们也不可能继续纠缠你的。”

“我并不想跟人起纷争,只是想要平静度日。”吴鸣回头定定看着自己的院子,他本打算在这里定下来,辗转游离的滋味不太好,不过,一旦村子上关于他的流言多了,他最后只能搬走。

洪锦儿抿了抿红唇,那一刹那,她似乎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孤寂,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她太冲动过了头吗

“可是,成亲是一辈子的事,你总不能纵容别人爬到你头上来了吧。”跟着吴鸣,她不肯死心,继续问。

“洪小姐,这次的事就到此为止,你站出来为我解围,谢了。以后,你别再来了。”吴鸣心里明白,洪锦儿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即便她爽朗大方,也没什么架子,但他一点也不想要招惹。

更何况,他的心里,还有一个人,纵然他绝不可能跟那人在一起,眼下他还不曾打算胡乱找个女人成亲。

洪锦儿渐渐停下脚步,目送着吴鸣越走越远,她知道自己家世不差,长相也不差,即便称不上是绝色美女,被一个男人如此忽略漠视,倒是头一回。

吴鸣是在抗拒什么是因为他们看上去不太匹配的身份,还是他们天差地远的容貌可是,他给她的感觉,明明不曾因为容貌尽毁而自暴自弃啊,相反,他比很多男人都更加正直更有能力。

她很确定,吴鸣比起那些外表光鲜,内心肮脏丑陋的男人,她对他刮目相看,也有好感,可惜,对方完全对她没有半点感觉,当真是嫌弃她年纪稍大,还是认定她没有魅力

可是,她要就这么放弃吗

栖凤宫。

农历初六,京城下了整个寒冬第二场雪。

今日,秦长安起的很早,醒来,就发现身畔的位置早已空落落了,她狐疑地起身,从架子上取下一件厚实柔软的斗篷,披在身上,打开门,找寻着龙厉的身影。

院中落了一地的雪粒子,晨光蒙蒙微亮,然而,却有一个女人立在院中,手持线香,对着梅树颔首而拜。

而女人身后,还有个男人,他定定地站在原地,一步不曾挪动,任由雪花飘舞,染白了他的发鬓和双肩。

秦长安只觉得这画面十分怪异,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也不知是人是鬼,是魅是妖。这男人一袭天青色的斗篷,身形高挺,黑发束顶,戴着玉冠,晨光照耀着他的四周,犹如流萤沾襟,他的身子抹了光华一般,有种说不出的美丽。

秦长安轻移脚步,缓缓向他靠近,这才看清正是早起的龙厉,而那个女人是程笙姑姑。

听到身后的步伐,龙厉悄然转身,见来人是秦长安,搂住她往自己怀里带,神色一柔。“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醒了,就不愿再躺着了。”她顿了下,看向程笙姑姑。“你们在做什么”

程笙姑姑侧过身子,朝着秦长安行了礼,但看了看龙厉,依旧保持沉默。

秦长安察觉出什么,再看这样,像是在祭奠怀念某人,能让龙厉摆在心里的亲人,就只有先帝和德妃两人了。

自从她嫁给龙厉,成为靖王妃之后,上头没有公婆需要孝敬,但身为皇家儿媳妇,她不至于连自家公婆的离开人世的日子都不记得,德妃娘娘倒是冬天走的,可也不是今天啊。

“生前她最喜欢的有两种花,一种是芙蓉,另一种就是梅花。先帝常常在朕耳边说,她是在那年冬天第二场雪天离开的,当她走后,宫里的梅花在一夜之间全都绽放,先帝常常笑言,她是梅花仙子下凡来,只能在人世停留短短三十载,时间到了,就要回归天庭。”龙厉神色平和,淡淡一笑。“偶尔朕想起来,就会看看下第二场雪的时候,梅花是否开了,若是开了,就选在这日祭拜梅树,没想到被你撞见了。”

他的言语极为平静,听不出更多的情绪,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早已没有关于生母德妃的任何印象,但正如秦长安所说,兴许他性情里最后那么一点温柔,就是从德妃的血液里流淌过来,继承给他的珍贵财富。

“我陪皇上站一会儿吧。”她从程笙姑姑手里接过那一根线香,毕恭毕敬地鞠躬三回,再将线香插在地下。

“好。”龙厉搂着她的肩膀,两人就这么相顾无言地站在院子里,雪花依旧从天上不断地飘舞,但靠着她伫立的她却感受不到半点的寒意,相反,她的眼睛是温暖的,手心是温暖的,心底也是温暖的。

德妃生前最大的愿望,无非是两个儿子可以在将来艰险的皇权之路上存活下来,有妻有子,平顺安康吧。

眼下,姑且不谈一年前龙奕龙厉之间的争斗,至少龙厉也是看在德妃的面子上,才愿意留下龙奕一条性命,哪怕在别人眼里,龙奕在小行宫的生活,等同于被幽禁,但她明白,若不是他们是一母所生,龙厉早就把人杀了。

这下,蒋思荷陪着龙奕,据说把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即便这对兄弟俩之间的隔阂和心结还会存在许多年,但没有任何人把对方赶尽杀绝,连累女眷孩子,已然是很好的结果了。

只是不知道,在小行宫里,龙奕跟蒋思荷是否也过了个安稳年她不曾再派人送那些华而不实的礼物过去,虽然宫里库房堆了不少,只是令手下挑选了一些宫里上等的食材,当成是应景的年货,十天前就送过去了。

她明白,或许在小行宫里,多多少少有些寂寞,但那是没办法的事,短时间内,龙奕不可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但至于以后的事,谁又说的清楚呢

一年前,她不理解蒋思荷的决定,觉得蒋思荷在一棵树上吊死的行为,实在是对自己的一种牺牲,但一年后自己回头再想,反而多了几分理解和感同身受。

毕竟,这世上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哪有一家之言的世间夫妻的姿态千万种,只要身在其中,心甘情愿,也是一种修炼。

“发什么呆”龙厉面露威胁,靠了过去,刚才她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整个人的心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没什么。”她笑着摇头。

龙厉抬起手,往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下。“不用担心他们,前几日刚有人回来跟朕通报,他们好的很。”

她无奈一笑,捂住额头,不让他再耍这么幼稚的花招。“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拉过她的小手,径自往屋子里走去,像是赌气的孩子一般,发着牢骚。“那就别瞒。”

“三郎,你可有想过以后如何安置他们难道让他们余生几十年,都住在小行宫吗”她轻声试探。

“除非他来求朕”龙厉说完,狠狠地踹了一脚在门上,发出一声钝响,旁边两个宫女吓得脸都白了。

秦长安急忙挥挥手,把人赶到门外去,免得被龙厉迁怒。龙厉的毛病不少,身为他的妻子,她自然了解,尤其是在清晨,他若是没睡好,亦或是被人打扰好眠,那脾气就更加厉害,完全无人能够招架。

既然是她惹出来的,也只能由她自己来善后。

只是,他们之间当真许久没谈过龙奕夫妻的话题,她认为这件事自己有些小小的愧疚,但对于龙厉而言,他们兄弟俩最终反目成仇,也是她心目中最大的遗憾。

“别动不动就发怒,我不是说了,怒气伤肝,对身体不好”她伸出手去,在龙厉坚实的胸前揉了揉,他这样的脾气实在太坏了,若不是她在一旁时时刻刻提点一下,她真怕他成为一个短命的暴君。

养生之道,可是需要慢慢来的,否则,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指望长命百岁。

他五官微微一扭,脸色实在阴沉难看,心中当真火气不小,毕竟这个话题,他从不主动提起,但两人心照不宣这么久,秦长安还是问出口了。

她神情沉凝下来,整个人也变得静谧,似乎有什么心事,如此沉吟许久。

“我没指望你们在此生可以和解,只是不认为小行宫是安置他们一辈子最妥善的地方初冬的时候,那里北面有一处山洪爆发,虽然暂时没有影响到小行宫,但导致他们整整一个月无法出门,门口尽是泥泞,那边人手不够,甚至连他们夫妻都亲自搬掉从山上冲下来的石块和泥土但是,他们什么都没说,不是吗”

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情十分震惊,比蒋思荷先前跟自己闲聊时候,谈及他甚至亲手做了鸡笼的时候还要震惊。毕竟,谁能想象一个皇子,甚至是一个天子,放下最后一分尊贵,弯着腰,在门口搬石头,亦或是铲掉烂泥的样子

就算龙奕没有龙厉的爱洁成癖的毛病,但他从来都给人一种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感觉,在小行宫才短短一年时间,就能卷起裤脚,踩在山泥里做事

“他是在赎罪吗他以为这样,朕就可以当作一切不曾发生”龙厉敛笑,眼眸像是酿着血似得艳红。“他错了,错的离谱”

别等有朝一日,让他后悔没有赶尽杀绝,反而让龙奕养精蓄锐,韬光养晦,卧薪尝胆,卷土重来。

秦长安被他决绝的神情震慑,说不出半句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踩着愤怒的脚步离去。

完了,她在心里低呼一声。

“三郎,不许走。”从背后紧紧抱住他,秦长安细瘦的双臂越收越紧,这一次谈判失败,她明白了一件事,她只能暂且搁下,等以后时机成熟再谈。不过,她不想再因为其他人、其他事,轻易影响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更不想耗费大量的心力跟他冷战。

------题外话------

这几天都万更啦,因为要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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