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戮双手揣兜，站在床边，低头看了很久，突然开口：“吃了药一会儿就醒了。”
我站在房子中间，心里难免忐忑，过了好久，老人终于睁开了眼睛，像从睡梦中醒来似的，那清亮的眼珠渐渐有了光辉，看了又看，看了又看，似乎认出身旁的是庄戮时，灰白的没有血色的脸痉挛一下，浮起了生涩的痛苦的笑容。
我皱眉，按理来说，这位躺着该是庄戮的长辈，但是怎么看着有点害怕的模样。
“醒了？”
庄戮声音没有温度，与我平时说话的声音有些不大一样。
老人长舒一口气，最后瞥了我一眼，重新闭上眼睛，“你不要后悔就好，其他随你。”
“那你好好休息。”
庄戮转身，“走吧。”
我随他出门，关门的那一刻，我看着老人睁开了眼睛，但眼睛直直的盯着屋顶看，面如死灰。
“人醒了？”
楼下的庄涵放下书本，抬头目光直视庄戮。
“嗯。”
“哥你可真有本事，太爷爷每次明明都没气了，只要你进去，人保准能醒，厉害啊……”这话是方筱羽说的。
我蹙眉，盯着庄戮的背影，还有他们说话的意思。
庄涵又推了眼眶，我觉得他每次有这个动作的时候，眸光都会变得犀利。
“命在骨头里，不该死的时候，死不了……”
庄戮淡淡的说着，庄涵嘴角勾了勾，重新低头看书。
方筱羽却点头喝茶：“说的也对，还不是因为今天家里来了陌生人，老太爷身子本就……”
“别说了。”
庄涵打断了方筱羽，突然起身从木桌下拿出一摞系着红丝带的礼盒：“初次见面，这是些点心，女孩都喜欢吃的，听说你叫唐黎清是吧，拿着吧。”
给我的？
我倒没有受宠若惊，只是觉得这个庄涵相比其他庄家人都热情多了，我看了眼庄戮，他没什么表情，看着眼前包装精美的礼盒，我就很不好意思的给收下了。
夜幕笼罩庄家，如果站在会庄家的屋顶花园上，远见霓虹灯亮了，在往远处，街灯串串，车灯闪闪，渺小的像天上的星星。
我和庄戮离开已是晚上七点，是因为那位老人第二次复发，家庭医生来的时候，人险些丧命，于是，我也只能暂时待在庄家了。
离开前，我站在门口等着庄戮开车过来，突然有人撞了我的腿，回头时，是那个小女孩。
我一愣，对她笑着，她却像受惊了的小兔子，圆睁着红红的眼睛，是先前哭过的缘故，这模样看着倒怪惹人怜惜。
半响，她低低的开口：“你是我舅舅的新女朋友吗？”
“嗯？”
“你会死吗？”这话听的我心里一紧。
“颜颜，回来！”
庄涵喊了一声，却看见我，表情意外，小女孩站在我面前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我的回答。
庄涵推门而出，手里还握着书，见女儿不听话，几步跨过来，用书轻敲小女儿发顶；“不听话，以后不会在带你出去玩了。”
“爸爸……”
小女孩低下头，转身时还恋恋不舍的看。
庄涵合上书本，摘下了眼镜，说实话，他看起来确实很斯文，给我一种脾气很好的样子，看见他，我心里倒没有排斥的感觉，反而觉得挺舒服。
“她是我的女儿庄颜，有点调皮，见谅。”
“没事，我觉得挺可爱的。”
文质彬彬的庄涵，比庄戮小三岁，27岁吧也就，感觉和庄戮迥然不同，还真是！
“他的车来了，欢迎你即将成为庄家人……”
庄涵笑着，重新戴上眼镜，镜片闪过一道光，是庄戮的车灯。
他没有等庄戮，转身便走了，我想着他那句话，欢迎？
车内，冷气十足。
庄戮这次主动开口：“刚在聊什么？”
“啊？”
“和庄涵。”
我惶然觉悟：“哦，没聊什么，就是她小女儿跑出来了。”
“他很精明，你以后少跟他说话。”
我抿嘴，干笑几声：“我觉得他还挺和善的。”
“是吗？”
我一愣，抬头撞上车镜里他的双眸，漆黑冷戾。
我开口无言，不知该说什么了，初见而已，我想自己还不够资格去评判一个人的好坏。
只是，比起庄戮，庄涵给我的感觉要好的多，不过这话我可不敢当着他的面说。
看着庄戮那张始终处变不惊的脸，他静寂无声的开着车，嘴里还叼着一根烟，车窗开了一条缝隙，我不知怎的，想起那个小女孩的话，竟冒然问：“你以前有过女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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