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没有回答过的学子要抓紧机会了。”刚刚周元白和林知贤几人都没有参加，王老先生一直期待他们能做出怎样的下联。

“那么，下一联。”

王老先生身边的书童慢慢打开宣纸，“上联，寂寞寒窗空守寡。”

王老先生笑呵呵地对下面的学生们说：“这一联，字数虽短，但却难以对得极好。各位认真思考一下。”

众人听到王老先生说完便都开始思考，周元白一直都没有参与，他刚刚注意到王老先生说话的时候是往这边看的。

于是周元白便不再考虑其他，开始认真地思考下联。

学生们都皱着眉头冥思苦想，时不时地还抬起头看看身边人的表情，见大家都是一脸凝重的低头思考，这才放心。

周元白仔细想了想，在心中又润色了一番才慢慢将心中的下联说出口，“俊俏佳人盼伶仃。”

王老先生见周元白说出了下联，而且对地一如往常地好，哈哈笑了两声，“对得妙！”

众人听了也是心悦诚服，赵铭轩一脸崇拜地看着周元白，感觉下一秒就要扑到人家身上抱大腿了。

林知贤也是细细品味了一番，惊觉其中妙处，心中不由得感叹。不愧是世子，真的是文采非凡，他自愧不如。

王老先生乐意见到学生们优秀的样子，笑得一直都合不拢嘴，“元白这句对得妙，既符合意蕴，而且合辙押韵。真不愧是雍亲王世子！”

周元白拱了拱手，“王老先生您谬赞了，父亲说您的楹联对得才是顶好的。学生只不过是花拳绣腿罢了。”

王老先生一听更乐了，没有人不愿意听别人夸自己。他虽然不是那种喜欢被人吹捧的人，但是有人真心夸赞，内心也是高兴的。

“哈哈哈，好好好，都好！”

“知贤，你可要抓紧了。”王老先生自然也不能忘了一旁的林知贤，见他还没有对过对子，便出声催促。

林知贤也是低头拱了拱手，“学生天资愚笨，不如世子才高。”

王老先生见林知贤谦虚，佯怒瞪了林知贤一眼，“胡说！没有什么愚笨聪慧，只有不好好努力。”

说罢，自己又忍不住笑了出来。毕竟都是自己喜欢的学生，哪个都不忍说重。

林知贤恭敬地低头，向王老先生表示自己记下了。

王老先生继续提问，这次倒是林知贤对上了下联。

“冰冻兵船兵打冰冰开兵出。”

“尼姑泥鞋尼洗泥泥落尼归。”

这回赵铭轩又一脸崇拜地看向林知贤，不愧是我赵铭轩承认的朋友，就是这么有才华。

林知语自然知道自家兄长的才华，他本是不欲参与。只是王老先生都主动提起，若是林知贤再不回答便是不给王老先生的面子了。

后来王老先生又出了好几个题，温姿郡主也对上了两个，更引得王老先生赞赏的目光。

“接下来是最后一题了。”王老先生抬手向书童示意，让他不要打开宣纸。

“刚刚几道题，大家都回答地很好。不过有高有低，有多又少，没有一个评判的标准。”王老先生接过疏书童手里的宣纸。

“这最后一联，是我无意间寻得的。老头子我老了，不中用了，对得不尽人意。就由你们来对，谁对得最好。今天的彩头就归谁了。”说罢，王老先生亲手打开了最后的谜题。

“这上一联是我俄人，骑奇马，张长弓，单戈成战，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

学生们刚开始听到王老先生的话都十分兴奋，毕竟刚刚有人是没有对上来的，或者比别人差的。这样一来，大家就有最后一个机会来保证公平了。

不过等到听到这上联之后，大家都鸦雀无声了。这一联大家都是闻所未闻，而且又长，又难对。有些自知愚笨的直接就选择放弃了。

林知语几人听了王老先生的话，都不想放弃这最后一个机会，几人都各自思考起来。就连莲华都感觉出了气愤的凝重，也装模作样地思考起来。

学生们都使劲浑身解数想对出最好的下联，但说了几个王老先生都是摇头。

赵铭轩左看看右看看，见几人都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挺胸扬头喊出了自己的答案。

“艮眼目，睛目青，吴口天，双木成林，樾枪棍棒六小木，木木在前。”

王老先生听了愣在那里，赵铭轩这下联对的倒是也没有问题，但是怎么就感觉不太对劲。“你这……倒也是是个答案。”

赵铭轩这个下联就对着王老先生很难受，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太对。

“勉强算是你对上了。还有没有其他人的下联？”

大家又思考了一会儿，林知贤和周元白的下联也不能让王老先生满意。

待到大部分人都已经对出自己的下联后，王老先生没有一个满意的。

王老先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果然这副对联不属于他。“没有人对出来的话，那么彩头就归刚刚对得最多的……”

王老先生话音还没落，就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尔人你，伪为人，裘求衣，合手即拿，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在边。”

王老先生听到这下联愣了一愣，刚开始还以为是谁想最后试一试。但是仔细品味一下，这下联竟对得极好。

“尔人你，伪为人，裘求衣，合手即拿，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在边……”王老先生用手摸索着下巴，闭眼沉思了一会儿。

突然一睁眼，“哈哈哈，好啊，好！”王老先生抚掌大笑，“妙极！妙极啊！”

底下的学子也都窃窃私语，互相讨论这个下联。

赵铭轩听到声音从自己身边传出，赶紧回头看。林知语一脸云淡风轻，好像刚刚说话的不是她一样。

王老先生一会儿看看上联，一会儿念念下联，一时低头沉思，一时又抚掌大笑。

王老先生笑着摇摇头，用手指点着书案，“还有没有人再要对了？”

半晌都没有人回答，王老先生说：“既然没有，那么我宣布，今天拔得头筹的是……”

赵铭轩没等王老先生说结果就提前向林知语道喜。“知贤兄弟妹妹果然厉害……”

“……是温姿郡主周元柔！”

赵铭轩话说了一半被卡在一半，一边半鞠躬，一边张着嘴扭头看王老先生。整个人看起来异常好笑。

而被点中的温姿郡主也是一脸惊讶，自己刚刚并没有说话，难道是王老先生把林知语的声音误以为是自己的了？

看王老先生就要把端砚拿给自己，温姿郡主赶紧上前辩解，“先生，刚刚对出下联的并不是我。”

王老先生一愣，“怎么不是你？”随即王老先生转念一想，可能是温姿郡主觉得自己是一位女子，过于抛头露面不太合适。

“济治书院不分男女，只看才华。周小姐就不用自谦了。你对的那四个都是顶好的。”

温姿郡主一见王老先生又误会了什么，自己也有些疑惑，“四个？对得人多，先生你是不是记错了，我只对了两个。”

“两个？那另外两个是……？”

林知语见温姿郡主看向自己有些为难，她知道温姿郡主没有直接说出自己是因为怕自己不想出头。

但是温姿郡主猜错了，第一个对联确实是林知语无意的，但是这最后一个的确是她有意说出来的。

林知语微微上前半步，“王老先生，是我。”

上辈子在内院关着的时候，她就听说过这个千古绝对。当时每天除了听莲华念书就是画些画，对些对子。

这副楹联的下联是她思考了很久才想到的。之前她每日都见不到别人，什么都没有，就是时间多得是。一连几月甚至一年思考一个问题是常有的事。

当时自己的消息闭塞，知道这副楹联的时候已经大概是一年以后了。自己花了半年时间，一有功夫就想，这才算是对上了一个不错的下联。

刚才听到王老先生出了上联，一时间林知语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仔细思考了一番才猛然记起，这对联她是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原来这副楹联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想一想还有些许的巧合，若是今天没有下雨，她们便不会参加这书院的比试，便更不会在这里见到这副楹联了。

王老先生年纪虽大，但是眼神还好使，他看着林知语不像见过的人，但不知怎么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小友是？”王老先生想了半天，若是男子他不记得还正常，但是一个如此有才华东女子，他理应是不会忘记的。

林知语不卑不亢地看向王老先生的方向行礼，“小女林知语，见过山长。”

林知语？林知贤？王老先生这才发现，林知语和林知贤长得很像，只是两人各有各的风格气度，一时间竟没有认出。

“林知语？刚刚就是你对出了最后那个下联？”王老先生细细打量林知语，双手交叠在腹前，腰板挺得笔直，只是眼神略微没有灵气。

“是。”林知语恭敬地回答。

王老先生皱着眉头看着林知语，所有的学生都暗中看着两人，不敢说话，感觉王老先生好像是生气的样子。

半晌，王老先生突然大笑，“哈哈哈，真是后生可畏啊。”

“好，好，好！”王老先生连叫三声好，说罢笑眯眯地看着林知贤说，“这回，你可是输给你妹妹喽！”

自家妹妹拔得头筹，林知贤比自己赢了还要高兴。他早就看出林知语天资聪慧，学东西也是自小就比他学得快。

只可惜，林知语误食了下给自己的毒，才导致她的眼睛看不清楚。如若妹妹的眼睛还正常，现在也不知道有多少家公子追捧。

林知贤每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心疼，对林知语的愧疚就又深了一分。多少次他都希望林知语不要那么懂事，不要这么有才华。她越优秀，林知贤就越自责。

林知贤打起精神对王老先生说，“妹妹自幼就比学生聪慧，今日输给妹妹，学生心悦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