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如烟

“砰！”

办公室的门被踹开，冲进来一个全身脏兮兮，穿着破烂衣服的男人。

“吴未，我日你祖宗的，你真他妈是个混球！”

“哪来的疯子……”

吴未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意，他正在享受自己辛辛苦苦捕到的美味猎物，现在却被一个臭乞丐打扰了享受美餐的过程。

他很生气。如果眼神能杀人，面前这个臭乞丐早就被自己弄死千万遍了。

老烟知道这种事情迟早会发生，但没想到发生的这么快。

当尹约跟老烟说顾晓晴还没出来的时候老烟的心就悬了起来。

今天周三，吴未是不加班的。老烟看到了学校里等着吴未的马琳，老烟就知道坏事儿了。吴未不会开车，马琳还在等他就只能说明一件事儿——吴未还没走。

他拼了自己半百的老骨头，终于跑到了吴未的办公室。

老烟扶着墙大口地喘气。还好赶上了，差一点这个美丽的女孩子也凋落了。

“我不是疯子……”

“我他妈是你老子！”

“操！你！妈！”

老烟对吴未竖起了中指，一字一句的顿出这句话。

吴未将顾晓晴放平，让她躺的尽可能舒服些。

“别用你那肮脏的手碰那个姑娘！”

“肮脏？”

吴未笑了，他直勾勾的盯着老烟。身后的窗户投射进昏黄的阳光。夕阳的余晖照在吴未的后背上，此刻的他浑身散发着恶魔的气息。

他的双手放在顾晓晴身上，

“我哪里肮脏？为了这道美味的佳肴，我净身了半年之久。”

“我每天都在想念她，想念她的面容，想念她的味道，想念她的体温。”

吴未舔了舔手指，

“我想把她揉碎进我的身体中。”

“你知道吗，上帝创造这样的一具身体需要花费整整十七年的时间，多一年少一年都不行。”

“像晓晴这种完美的艺术品更是可遇不可求！”

吴未癫狂的笑了起来。

“这是我看上的东西，她就只能是属于我的！谁想把她夺走，我就杀了谁！”

“哪怕是你！严松之！”

老烟瞪大了双眼，他没有想到吴未居然认识他。

他与吴未之间的恩怨长达十几年。这十几年来老烟一直躲在暗处，没想到吴未还是认出他了。

老烟的心跳得很快，他已经无法控制情绪了，吴未刚刚的话唤醒了他尘封的记忆。他目眦欲裂，面前这个变态，只能让他严松之来解决。

“今天，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老烟冲向了吴未，可吴未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抽出了一把刀，直接刺向了冲过来的老烟。

老烟的大脑已经不受控制，再加上他冲过来的太快，根本来不及躲闪，这把短刀直接扎进了老烟的胸膛。

“就凭你，也想弄死我？”

老烟倒在了地上，吴未用脚踩着老烟的头。

“现在让我来给你还原一下当年的场景如何？”

吴未将老烟提起来扔到了办公室的角落。

老烟已经神志不清，胸口一直在滴血，那把刀插的太深了，他甚至有点喘不上气。

吴未在水龙头前疯狂的搓着自己的手，好像刚刚摸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直到自己觉得满意了才停下来。

他又回到了办公桌前，看着顾晓晴的脸。这个姑娘依然没有意识，表情僵硬，目光呆滞。

吴未贴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顾晓晴突然瞪大了双眼。她开始流泪，她想说话，想要呐喊，想要逃跑，可是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站在旁边的怪物一点一点撕扯自己仅剩的那点衣物。

光洁的身体绽放在夕阳的余光之下，显得生机盎然。吴未看呆了，他亲吻着那洁白的皮肤。想要从中摄取生命的活力。

洁白的皮肤上出现一朵朵暗红的花朵，像是大师手中的油画，每一朵都那么有神韵。每当一朵花出现，顾晓晴的眼神就暗淡了一分。

当最后一丝遮羞的地方被扯下之后，吴未的眼睛发着光。

他无数日夜幻想的身体此刻就这样展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转头看着老烟，

“这才是上帝的艺术品，当年那个不过就是一堆废料而已。”

老烟已经快睁不开眼了，他似乎看到了眼前的光，还有女儿的笑容。

“爸爸，对不起……”

“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一定不会再做您的女儿了，我不是个好孩子，这种丧女之痛不应该让您来受……”

“傻孩子……”

“爸爸是心疼你才会痛啊。爸爸才是罪人，如果时光倒流，爸爸绝对要保护好你……”

老烟抬起了手，他想再摸摸女儿的脸。

他还想为女儿报仇。

老烟突然从角落里爬了起来，一把抓住吴未的领子，将他按在窗户玻璃上。

“上次……我没有保护好她……这次我一定可以！”

老烟将吴未的头狠狠地撞到玻璃上。

“你这种禽兽，无论死多少次都不能消去别人的怒火。”

“你就应该受到无穷无尽的折磨。”

吴未想要挣扎，可是回光返照的老烟力气出奇的大。

“哗啦！”

吴未的头将办公室的窗户玻璃都撞碎了。

“严松之……你他妈的还想拉着我一起死？”

“难不成……还要让你继续活下去糟蹋姑娘吗？”

老烟用双臂锁住吴未的脖子。吴未每挣扎一下，老烟胸口上的刀子扎的就更深，老烟痛的无法呼吸，却一点儿都不松手，反而越勒越紧。

他将自己和吴未挪到窗户旁。

“临死之前，老子也算是为社会做贡献了。”

老烟向后一仰，连自己带着吴未一起从办公室的窗户上仰了下去。

“闺女，爸爸为你报仇了……”

“爸爸真差劲……上次没有保护好你，这次也一样……”

“对不起……”

“这个世界真他妈的操蛋……”

-----------------------------------------------------------------------------------------------------------------

尹约在为老烟收尸的时候从他的口袋里找到了一张照片，

是老烟和一个年轻女孩的合照。照片中的老烟还很年轻，很帅气。跟平日里那个邋遢的老头完全不一样。老烟身旁的姑娘眉清目秀，尹约觉得顾晓晴的眉眼和这个姑娘很像。

这张照片是一封遗书，照片的背后是这个女孩写给老烟的话。

爸爸，对不起。

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一定不会再做您的女儿了。我不是个好孩子，您这么好的人，这种丧女之痛不应该让您来受。

这个世界明明那么美丽，可是总有些角落藏污纳垢，一旦双脚陷进去就拔不出来。

我爱你，我爱这个世界，我爱这所有的一切。

可是除了你之外，没有人爱我。

我实在是无法忍受每晚那些噩梦的折磨了，它就像瘟疫不断蚕食着我的肉体，我的灵魂。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未来，那是一片晴朗，风和日丽中我们一家人可以团聚。

可是我每天走的路根本没有未来，学校的大门宛如人间炼狱。

我受够了那些本不属于任何人也不属于我的折磨。

我的身上沾染的全是恶魔的口水，皮肤上全是恶魔留下的伤痕。

我明明没有犯错，为什么要受到这种无端的惩罚。

难道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成为恶魔的牲畜吗？

明明该像花一样的年纪，我却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我不愿再从每天的噩梦中惊醒，我不愿再去往地狱，我不愿再看到那个恶魔的脸庞，我不愿再受到那些非人般的折磨。

我会把这段人生当成一场梦境，这场梦境就是对人性的阉割。

现在，梦该醒了。爸爸，请原谅我的自私。

我要为我的身体和灵魂保留最后的尊严。

最后的署名是严若晴，很好听的名字。

天空突然暗淡了下来，乌云聚集。天空下起了雨，冲淡了世间的尘土，冲走了地上的血迹，冲散了人情冷暖，冲开了人性的良知，冲突了世界的本源。

尹约没有走，任凭雨水打在自己的脸上，这样别人就看不出自己在哭。

他不知道自己在为谁哭，当老烟的尸体被医护人员抬走之后，那只盛开的玫瑰花突然就凋落了，鲜艳的花瓣揉碎进了泥土之中，连芳香都不愿意留在世间。

“有没有那么一朵玫瑰，永远不凋谢，永远骄傲和完美永远不妥协。为何人生最后会像一张纸屑，还不如一片花瓣，曾经鲜艳……”

终究没有那种永不凋谢的玫瑰。顾晓晴不是，尹约也不是。

他们曾经都艳丽过，可是那种艳丽永远只停留在某一刻，他们是鲜活的生命，不是供人欣赏的假花。

他们终有一日，会收敛自己的花蕊，将自己的根茎献给大地。

只是这两枝刚刚盛开的玫瑰，枯萎的实在是太早了。

他们刚刚散发醉人的香气，就被无知的人给蹂躏了。

尹约点燃了老烟口袋里仅剩的一支香烟，他吸了一口，烟草燃烧的气味似乎也没那么呛人了。他看着手中燃烧的香烟，看着那烟气不断飘散，又消失在了雨中。

那是老烟的灵魂归宿。

那又是谁的寄托呢？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乏恶人，可是恶人藏在哪里呢？在那些我们看不到的角落里，是不是也发生着相同的事呢？

我们不知道怎么定义这个世界，她可以创造一切，也可以毁掉一切。更何况是一朵无足轻重的花呢？她就是我们的神明，无论我们是否崇拜她，所有的结果都是注定的，从我们出生开始，我们继承的前生就已经是我们的今世了。

手中的香烟燃尽了，地上的血迹冲净了，楼里的人儿走没了。

尹约拿着老烟的照片，他只想离开这里。这个充满了书墨香气的校园之中，总是混杂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哪怕雨下的再大，都无法冲淡这股味道。

哪有玫瑰花愿意长在这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