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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州风云 第十九章 庙中

已然发现了金月儿几人进来,这位沉水河神却是依旧闭着牛目,他依旧在享受吸收那香烛台上的香火气,如沉迷酒色财气的痴迷之徒,那张人性化的牛脸上满是惬意神色。

初见这位,金月儿几人心中皆是有些愕然,民间不缺这些山水神奇的传闻,但这位沉水河神的模样也确实太吓人了些,若是遇见不知者,说他是妖怪精魅也必然会信。

当然,这确实还是金月儿等人见识浅薄了,事实上世间大多数山水神奇皆是妖怪精魅所化,其中少有不是此类,也脱离不了阴魂怨鬼这个范畴,要说长相自然皆是好不了哪里去。

不过初见之下,这个沉水河神架子还是有的,一直在那里闭目享受香火,他几人已然进入了此地片刻,却被其视若无睹。

这些面子上的金月儿自然不会介意,但心系陈青牛等人安危的她早已是心急如焚,哪里会跟这沉水河神这么僵持下去,当即开口便直奔主题道:“放了我那三个朋友,等天明时候,我们几人皆以诚拜你,若不然……”

一句若不然,俨然已经带了几分威胁口吻在里面。

要换做往常时候,面对沉水河神这样一位能够显露身形的山水神奇,金月儿自然不会如此没有礼数,但此刻,她是真有些急了。

只是,金月儿急,这位沉水河神却是依旧不急,虽然缓缓睁开了眼睛,却更多还是在打量金月儿几人,最后将目光放在了金月儿身上,却依旧没有开口。

在河畔时他就发现这个女子身上有一种他很不喜欢且对他极具危险的气息存在,如今近距离下,那种感觉俨然更为清晰,他之所以没有表现出来,是不希望眼前这女子对他悍然出手,作为一方水神,虽远远还做不到洞察人心的地步,但在其辖地之内发生的事途经之人说过的话哪怕相距数里他只要想听依旧能听见。

那三个,不过寻常江湖武人,对他构不成威胁,而随行带着的只是江湖武人而非修行者,这位沉水河神能够判断出,眼前这位修灵道的女子明显不是那真正的山上来人,虽冥冥之中他从其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危险气息,但面对危险,其实也有很多种做法。

如今那关在水牢中的三人,他是如何也不会放出的,血祭一事关系到他的境界修为,这荒郊野外要抓几个山民容易,抓路过的江湖武人也不难,但要如此轻松就抓住两个一境修行者与一个半步先天的武人,确实不容易,更何况那三人还是主动投怀送抱,又岂能怪得了他。

听了金月儿的话,沉水河神却是反问道:“姑娘怎知那三人下水遇害便是本神所为?这沉水河本就有沉水之玄妙,世间万物皆可沉,若只是他三人运气不好,被河水之力束缚住,本神岂不是冤枉?更何况,你既要我交出,又怎知他三人一定就活着?此刻做了水鬼,也不无可能。”

金月儿默不作声,只是冷冷看他。

当然,他这话说的是没有底气的,前面他让守庙老妪前去献殷勤做买卖便已然出卖了他。

“好吧,那三人未死,也依旧在河中,本神方才示好于你并非是心中有鬼,只是不希望你步了他们后尘罢了,毕竟,你我这类修行之人世间少有,相见即是缘分,留一份善缘与你,于我有益。既然你不要,还是来了,那么你可否讲讲,本神又为何要帮你呢?”

他这话很是玄妙,一个帮字已然撇清了他与此事的关系,不管真假,至少在他看来,寻常人听了此话,大多还是会觉得他会狮子大开口,而不是以为他这是在鸡鸣狗盗。

可是,这位沉水河神显然低估了一件事,那便是金月儿与陈青牛之间的情意,一心只想情郎无恙的金月儿会听他解释才怪,当即冷喝道:“不交是吧,行,那本姑娘今日便打得你交出来。”

言罢,四周温度瞬间降至冰点,不出三息,整个堂内已然犹如一间冰窖,香熄烛灭,在场之人但凡吐气,皆是立马化作冰雾摔落在地。

黄福三人见此,不用金月儿意会也已然纷纷退出了房间,这样的争斗哪里是他们三个寻常武人能够参和的。

但虽是退出,也并未走远,就守在门外两丈左右,纷纷掏出随身兵器,严阵以待。

在金月儿能力覆盖之下,哪怕是这位沉水河神身上也已然在开始起霜,他只觉得这个女子,还真是好生不讲道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是听不懂人话吗?

显然,还是这位沉水河神少与女人打交道,就更别说金月儿这种情窦初开刚刚坠入爱河的女子了。

其实,在桥上时候,他让守庙老妪以阴风试探时就已然清楚了金月儿身为灵修的能力,但究竟有多强,他却是不知的,也正是这样,他才会又让守庙老妪守在桥头示好。

只是如今看来,眼前的这个女子的能力,不仅克制他这类江河水神一脉,甚至还远比他想象中要强大得多,只是短短片刻,他如今这具以神道之力凝聚显化的身体,竟然被生生冻结了。

转眼之间,在金月儿能力施加下,这位沉水河神便化作了一座冰雕,可显然他没有陈青牛那样的好运气也不能让金月儿在意,在其化作冰雕后,金月儿能力并没有散去,反而在继续加强。

“嘭!”

房间内传出一阵轻响,被冻为冰雕的沉水河神所能承受已然达到了一种临界值,竟是直接生生炸裂了开来,化作了漫天冰屑。

只是,哪怕如此,金月儿却依旧没有收起能力。

她看见,在冰雕炸裂的那一刻,有一道肉眼可见的青色光带自那沉水河神身上飞了出去,遁入了其身后不远处香烛台前的那尊泥塑金身当中。

泥塑金身,虽口头上是如此说法,有个听上去一碰便能将其摔坏的泥字,但这位沉水河神的泥塑金身立于此处已有百余载,日夜吸收香火之气,早已经是一具真正意义上的金身。

而这,也是这位沉水河神如今的神道境界,金身境,虽只是初期,却是实打实的二境修行者。

在那道青色光带进入后,那具足足有丈许高的金身竟然活了过来,牛目大睁,再次向着金月儿走来。

此刻的沉水河神显然已是恼羞成怒,每踏出一步,地面皆是要震上一下,震得四周冰锥纷纷下坠,摔在了地上。

他冷冷开口道:“本神见你是灵修方才对你客客气气,你却如此不知好歹,既然如此,那你便去死吧。”

说话之间,抬起一拳便向着金月儿砸来。

这一拳,很不简单,拳头上金光闪闪,每往前一分,那丝金光便盛一分,转瞬即至,将金月儿砸飞了去。

金月儿一连撞碎了堂内诸多东西,最后飞出了堂门,若非黄福与朱岩章二人眼疾手快将其接住,若砸在坚硬地上,哪怕不死也必然重伤,可晓是如此,金月儿还是一口猩红喷了出来,只觉得体内五脏剧烈震动,有破损的趋势。

轰!

还不待众人喘息回神,伴随着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金色身影猛然冲出,立在了众人身前,沉水河神借以金身之威,再次出手向着金月儿挥拳而下,欲要一击毙命永绝后患。

却在这时,一道同样高大的身影冲出,一边摆开拳架赤手空拳就要去接沉水河神这带着神道之力的一拳,一边嘴里大喊:“二小姐快走!黄老,朱老,速速带小姐离开此处。”

此人,自然便是方才未出手的胡言。

可是,三人刚受巨大震荡,一时之间哪里能反应过来,金月儿更是如此。

胡言也心中一叹,他本以为靠着自己身死能替金月儿挣得一线生机,但眼下几人未动,他自知可能死也是不能换得什么了。

但,他依旧不后悔,事已至此,大喝一声,随即双腿发力,迎着沉水河神即将降临的拳头反冲而去。

既然不能换得什么,那唯有给金月儿更多的喘息之机,这,便是这个汉子此刻心中唯一的想法。

三人中,朱岩章总提起当初庄主吕长峰的恩情难以忘记,这胡言虽是闷葫芦但又何时忘过?他更是一直记在心间。

甚至,相比于两个老人,他胡言有如今的一身本事,其实都得益于那位庄主吕长峰。

曾经,他跟随父母颠沛流离到了安庆县城,在那个江湖帮派云集的小地方,哪怕是普通人想要安身立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更别说像他这样的外来户了。

因为交不出那所谓的“保护费”,他的父母皆是死于那些帮派之人的手下,就连他,也经常收到同龄人的欺压毒打。

那金色拳头越来越近,往事幕幕回映脑海,这个一直沉默寡言的汉子,到死,一句话没有哼出半句。

伴随着脑中那无尽的灰色记忆,沉水河神一拳落下,将胡言直接打得炸裂开来,唯有一颗头颅飘飘然滚落到了被黄福二人架着往后退去的金月儿脚边。

这个汉子,有些死不瞑目啊!

一滴眼泪,自金月儿眼角滑落。

她的心中,满是自责与愧疚。

心急之下,她本以为身为灵修的她很强很强,哪怕这位沉水河神乃是一方山水神奇,她也可以无惧。

但现实就是,她对于修行上的事所知真的太少,对于这神道修行者的手段,更是一无所知。

“言叔……”

金月儿想要蹲下身去抱起胡言的头颅,因为这已经是这个汉子如今唯一完好的地方。

但,黄福二人哪里会允许她这么做,那沉水河神一拳之后已然要再次追来,他们一左一右架起金月儿便往来时的大门逃去。

可是,沉水河神既然会让他们进来,如今已撕破脸皮,会让他们这么容易出去吗?

那大门紧紧关着,一个拄拐老妪守在门前,第一次,这个一直没有半点表情的老妪脸上露出了一丝阴沉冷笑,很是瘆人。

情急之下,黄福一声怒喝:“老婆子,给老夫让开?”

老妪不为所动,反倒是手中拐往下狠狠一跺,身旁顿时妖风大起,不仅护住了其身体,也挡住了身后大门,冷冷笑道:“让几位调转车头离去时,几位不走。如今几位进了庙里,惹怒了我家老爷,莫不成这就想走了?”

而三人身后那沉重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沉水河神已然紧紧追来。

“罢了罢了,既是命数如此,老头子我今日哪怕是死在此处,也是死得其所,小胡都敢悍不畏死,我这把老骨头又算什么,我去阻那怪物,老黄,你一定要带二小姐出去。”

微微叹息之间,朱岩章松开了金月儿,一步踏出,向着沉水河神而去。

黄福大呼:“老朱,你给我回来,你去了也是送死啊。”

朱岩章却是头也不回,显然心意已决。

无奈之下,他只得去看金月儿,嘴里道:“二小姐,咱们……”

可显然,胡言的死对自家这位二小姐打击很大,此时此刻,金月儿神色涣散,显然心头很乱,对于周围发生的事已然没太大反应。

唉!

黄福心头重重一叹,同样松开了金月儿。

他虽然和庄主吕长峰没有另外二人那样的恩情关系在,但无子无女的他,也已然早就将飞燕剑庄当做了唯一归属,而金月儿,更是他看着长大的娃娃。

虽然他看得出来那沉水河神的目标是金月儿,但他放开金月儿,显然不是想逃走独活,而是向着身后那老妪走去。

黄福所使武器乃是两把短刀,他,更是不过堪堪二流武人,与那能够随意驱使妖风的老妪比起来,他已然不知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此时此刻,他无所畏惧,转瞬便到了老妪身前,挥刀而下,嘴里喝道:“老婆子,给老夫去死!”

老妪却只是冷冷一笑,未有任何动作,那股妖风便将已然跃起的黄福包围。

如被千刀万剐般的疼痛瞬间传来,黄福哪怕双目睚眦欲裂,也是不能再动分毫。

这一切,来得真的太快了。

周围发生的一切,金月儿其实是有感知的,但如今的她,心境显然已经有些破了。

自发现自己具有那种神异能力以来,今日是她第一次出手以之对敌,但显然,她败得一塌涂地。

陈青牛与她讲过,灵道修行者很强,乃是天道眷顾之人。

所以,面对这沉水河神时,她才如此的无所畏惧,无所顾忌。

而桥上这位沉水河神的示好也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方才,她以能力瞬间将其冰冻住,更是有所证明。

但是,为什么只是刹那之间,一切都变了呢?

她的能力对之无用,为替她挡拳,胡言身死,如今,就连黄伯与朱伯都陷入了可能身死的局面,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若是阿牛在此,他又会如何做呢?

不知不觉,金月儿脑海中想起的依旧是陈青牛。

在外人看来,那个少年强大,且桀骜不驯,甚至不管对上怎样的敌人,都能将其击杀。

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金月儿如何也忘不了北氓山腹地中那个浑身是血,摇摇欲坠的少年身影。

那个少年,其实也并非无敌的。

可是,那个少年明明自己都快坚持不下去,离死不远了,却还在劝说她要坚持,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毅力与决心。

金月儿并不知道,但她却能懂。

此后,在安庆江湖上时,刘志先,张辅之,哪一个不比那少年强大,可是,他皆能战而胜之,显然,靠的同样是这股毅力与决心。

很多回忆瞬间席卷而来,金月儿想着想着,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笑容,因为没人看见,也就没人知晓她究竟是承受不住打击疯了还是因为想起了什么。

她的眼中,再次有霜雾浮现,不过这一次,明显比之刚才要浓郁不少,若是细看,会发现她的双眸都已然尽数变成了白色。

那是一种没有丝毫感情的冷意,却又如人间最热情的神色。

她站了起来,向着身后老妪走去。

轻轻伸出手指一指,冷冷道:“冻!”

妖风也好,老妪也好,尽皆被瞬间冻住,那寒冰也不再是寻常的透明状,而是冒着寒气的乳白色状。

没了妖风包围,黄福坠落在地,此刻的他已是遍体鳞伤,看着金月儿犹如望着一个陌生人,他能感觉到,眼前的金月儿比之方才已然强了不是一点半点。

金月儿道:“福伯,是我!”

黄福猛然道:“二小姐,快去救老朱!”

金月儿点了点头,不再犹豫,向着堂内走去。

因为朱岩章刻意吸引,沉水河神已然被其引到了一旁,所以一眼看去并不能看见。

但待金月儿走进院子一看,当即脸色大变,望着那站在墙角单手提着已然不知生死的朱岩章的沉水河神怒道:“你这是在找死,放了他,否则……”

沉水河神冷冷一瞥,金色牛头吐出一口浊气道:“否则?”

“区区一个江湖武人还想缠住我,要不是庙中有阵法不用担心你们逃走,真以为能和本神周旋?”

话音落下,沉水河神便要手间用力将已然半死的朱岩章真个捏死。

但是,这位沉水河神却是脸色瞬间一变,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随手将朱岩章丢与一旁,便朝着一旁猛然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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