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蓉把车开出了疗养院门口，看了一眼护工口中说的“后山”。
从疗养院出去只有一条小路通往后山，车不是不能开过去，只是地上很多石头，沈慕蓉的车是轿车，不适合在那么多石头的路上开。
而且直觉告诉沈慕蓉，肖文仁应该不会去后山。
于是她把车直接开上了回市里的路。
不过她开得不快，打着双闪观察着后面的车，以30公里/小时的速度开着。
果然被她猜中了，才开出去几百米，肖文仁就突然从旁边的玉米地里跳出来拦住了沈慕蓉的车。
沈慕蓉解锁车门，肖文仁一把拉开后门钻进了车里然后马上趴在了后车座上。
“继续开，别让人看到我。”
沈慕蓉的车有贴了防偷窥膜，自然不怕人看到肖文仁。
她一路风驰电掣把车开到了海边。
“到了，这里没有人会发现你。”沈慕蓉停好车以后对肖文仁说。
“小心一点总不会错，以你现在和苏秦的关系，我可不想让人看到我在你车里。”
“你消息也很灵通嘛，怎么会不知道叶琼伊死了？”
肖文仁一下从后座坐起来，“你给我说话小心点，对过世的人尊敬点。”
“哼，尊敬。你还好意思说，你明明就没死，为什么不去找她？”沈慕蓉从后视镜里瞪着肖文仁。
“你以为我没去吗？”
“你去了，每次她过生日那个月你都去看她。不是扮成小摊贩就是什么保安一类的人，你就不能和她说说话吗？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还活着你知不知道？她的婚礼你为什么没来？你为什么没有来保护她！为什么！”
肖文仁从后视镜里看到沈慕蓉咆哮着，眼睛里都是泪水，面目狰狞十分可怕。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肖文仁轻声问。
“我为什么不能生气，我也是没爹没妈的孩子。如果让我知道我爸爸还活着却不来看我，我要恨死他，我要恨他一辈子！”
肖文仁低下头没有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倒是说话啊，为你自己辩解啊——”沈慕蓉回过头瞪着肖文仁，“你还去拜祭她干什么，你也配！”
肖文仁一把抓住了沈慕蓉的肩膀，眼中泪光闪烁：“你以为我不难过吗？我没想过她会死你懂吗？我兴冲冲地跑出青山去看她，侯家找不到人，苏家也找不到人。我到处打听，人人都知道她死了，唯独我不知道，你知道我有多痛吗？”
“你痛，你也知道痛。你知不知道叶莉和侯芊芊是怎么对她的，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她是怎么过来的。你为什么要让一个孩子去承担这么多，为什么！”
“我——我——我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我怕苏铁林知道我还活着以后会连累她，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她，对不起玲儿，我是一个没用的男人，我没用……”
肖文仁的声音越来越低，沈慕蓉放声大哭，这么多年堆积在心中的苦闷此时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等到她哭得差不多了，肖文仁突然一把抱住了她，“孩子，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告诉我怎么才能帮到你，怎么才能让你不恨我？”
“报仇，帮你自己，也帮你的女儿报仇。我要让苏铁林和苏秦死，我要让他们死，死！”
肖文仁有一些分不清现实和非现实。
他心里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沈家的养女沈慕蓉，可是为什么她口中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那么像是叶琼伊说的话？
肖文仁觉得自己的精神分裂症估计还没有好利索，不然怎么会把眼前这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姑娘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了呢？
两个人哭透了以后，肖文仁擦干眼泪先说话了：“沈小姐，我记得你和苏秦是有孩子的，你怎么会希望他死呢？”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有我的原因。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知道，你的女儿叶琼伊是苏秦和侯芊芊合伙杀死的，就在她新婚当晚。”
“所以石锤日报的新闻是真的？”肖文仁问。
沈慕蓉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慕蓉说谎都不用打草稿的，“侯芊芊疯之前告诉我的。”
“她怎么会告诉你？”
沈慕蓉伸手摸了摸耳朵上戴着的耳环，“我吓唬她的。她那个时候没办法从青山出去，心里比较脆弱，我就吓了吓她，她就说出来了。”
肖文仁盯着沈慕蓉看，沈慕蓉迎上了肖文仁的目光。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女儿？”肖文仁问。
“苏秦亲口承认侯芊芊是他的初恋，两个人一直藕断丝连。后来我推测苏秦大概是贪图侯芊芊能分到侯家的财产而叶琼伊什么都分不到，所以就对叶琼伊动手了。”
“岂有此理，他可以悔婚啊！”肖文仁咬牙切齿地说。
“悔婚，他敢吗？他怕惹他老子不高兴，当然不会悔婚。”
“那他就能草菅人命吗？”肖文仁拳头握得紧紧地。
“叶琼伊死了，会有谁在乎吗？叶莉巴不得她快点从这个世界消失！”
“唉，所托非人啊！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叶莉是这种人。”
肖文仁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沈小姐，我女儿死了——我知道我这样说有一些唐突——你愿不愿意认我这个义父？当然如果你不想认我也不怪你，毕竟你养父母都还健在呢。”
沈慕蓉怎么可能不愿意？她做梦都想亲口对着肖文仁喊一声“爸爸”。
未语泪先流，沈慕蓉颤抖着从嗓子眼挤出来一句“爸——”
“哎——，我的乖女儿。”
两个人又抱在了一起，又是泪流满面。
“多喊几声，你多喊几声好不好？”
肖文仁听着沈慕蓉喊他“爸爸”，感觉上就好像是叶琼伊在喊他一样。
他知道自己自从上次看到沈慕蓉戴着叶琼伊的耳环以后就有意减少了药量，肯定是他的精神分裂又严重了，不然怎么会觉得一个毫不相干的姑娘就是自己女儿的化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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