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尽管我们手中空无一物

“要我说，做你爸爸还真是件苦差事啊”顾槟人未到，抱怨声先至。

回头，俞子睿一眼就看到接到他求援电话的顾槟，戴着他万年不变的鸭嘴帽一边带着嬉笑，一边嘴损道。

你看，死党之间就这事儿最操蛋，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暗搓搓的想当我爸爸，啧啧啧。

俞子睿闻言一脚虚踢了过去，被顾槟嬉笑间躲过。

“好了，不闹了，帮我把这些家伙一起弄回我那吧，我一个人搞不动。”笑闹之后，俞子睿开始说正事，昨天的不愉快两人绝口不提，磕磕碰碰在所难免，真有事一个电话大晚上依然能拉过来，兄弟之间很多东西不用明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哇这么多家伙，还有电脑，睿子你这是要搞什么阵仗啊”顾槟蹲下看着那些设备。

“直播”

“哇哦我就知道凭借你现在在网上的热度，这直播绝对有搞头”顾槟怪叫一声，兴奋地说，“不过你在酒吧的驻唱怎么办，跟你老板说了吗”

“还没来得及讲呢，就被先下手为强炒掉了，不过也好，老板给了我不菲的遣散费，不然我还愁怎么买这些玩意儿呢。”俞子睿口气淡然的说。

“不是炒你那老板咋想的啊，你在那破酒吧驻唱，打赏酒水基本是你们几个驻唱里最高的了啊，居然炒你”顾槟不解。

说到酒水打赏，其实其中的分红才是在酒吧驻唱收入较为丰厚的部分，俞子睿凭借那翩翩美少年的形象，再加上不俗的歌喉，经常是酒吧里获得最多打赏的驻唱歌手了，惹得不少酒吧的同行在暗地里骂他小白脸。这一切的闲言闲语从两个月前丽姐在酒吧开始疯狂打赏他时达到了顶峰，毕竟丽姐还就真的想让俞子睿当他的专属小白脸......

“还能因为什么，这段时间不是一直有人在搞我吗。”俞子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我靠又是那个老女人啊”顾槟瞪大他那眯眯眼，虽说也大不了多少，“这老女人自从上次被你扫了面子，还真是恨上你了啊，到处给你使绊子”

“无所谓，我现在也找到更适合我现阶段的活儿了”俞子睿指了指顾槟脚下的直播设备，“相信我，不靠任何龌龊，我都能活的很好，下三滥的招数并不能击倒我”说着，俞子睿展颜一笑，展现出了极大的自信。

顾槟发现一日未见，自己的这个好友身上似乎发生了一种难言的变化，虽然以前他也是那般坚韧而充满了斗志，但却仍显青涩，多少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感觉，而现在的他却更显得沉稳可靠，单是那充满自信的笑容，仿佛能感染身边人一般，让人不由得相信，眼前的人决心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够做到这是仿佛种气质上的改变，难以察觉，却确实存在。

咋睿子喝醉了一次酒就变得好像不一样了，顾槟挠头，不过看样子是往好的方向变化，也就不多想了。

很快，有顾槟帮忙下，这些直播设备和电脑很快就被运到俞子睿的宿舍中。

在俞子睿再三保证了等到赚钱了，就请顾槟搓一顿好的之后，顾斌也没多停留，他也是百忙中抽出时间帮忙的，晚上他也有夜场要赶。

与俞子睿在酒吧驻唱不同，顾槟是一家街舞工作室中的一员，说是工作室，其实就是几个志同道合，喜爱街舞的小伙伴聚在一起而已，规模不大，名气也不足，所以开班授课的收入并不稳定，反而一些线下商业演出，才是最能赚钱的。

俞子睿和顾槟就是几年前在同一个酒吧表演结识，意外的发现彼此气味相投，才发展到现在死党的关系，在这略显纷扰喧嚣的圈子里，他们俩能有这么坚固的友谊，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奇迹。

送走顾槟，俞子睿开始着手组装电脑和直播设备，这些对于动手能力不弱的他来说并不难。很快，俞子睿一切准备就绪，看了看时间，九点钟，还不算太晚。

那就开播吧。

俞子睿拿起吉他，没去特地关注直播间的情况，他知道，作为一个直播新人的他，暂时不会有太高的关注度。

直播间的名称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弹琴机器。

俞子睿不会特地宣扬自己就是那个地铁唱歌的小哥来做直播主打，他不想被固定在这种昙花一现模式的街头网红这么一个印象，毕竟第一印象很重要，这种印象一旦固定下来，与俞子睿对自己的规划会有所冲突，当然他也不会特地排斥，只想一切顺其自然。

停下思绪的俞子睿手按着琴弦，脑海里开始回旋记忆中那些异世界的曲目。

轻扬的琴声随着俞子睿修长的手指拨动悠然飘起......

......

胡颜今天没有开播，在连续上了几天的直播后，今晚她决定要好好休息一下。她休息时不会出门做逛街之类的消遣，毕竟作为一个户外主播，一整天宅在家里反而是种难得的享受。

她现在刷了一天的颤音之后，眼睛停留在自己评论和点赞最高的一段短视频，经过两天的发酵，已经达到惊人的50万点赞和6万评论，并且还在持续增长中。赫然就是俞子睿那晚在地铁唱歌的片段。

原来那段让俞子睿在颤音一夜爆火的短视频就是出自她之手，她那天直播完回去之后，翻出自己的录播，把俞子睿的地铁弹唱稍作剪辑便发出，本意只是想分享一下而已，却始料未及的爆火了。

和这条俞子睿的弹唱相比，她其他比如自拍或者逗乐子讲段子的视频，点赞和评论相差不要太明显，最高一条不过两万点赞和数千评论，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的颤音。

胡颜看着这相差如此悬殊的关注度，有点幽怨地咬咬牙，随手关掉颤音。今天她已经休息一天了，现在打算上电脑看看别的当红主播学习一下，深知自己业务能力还远称不上顶尖的水准，尤其看到俞子睿那段弹唱如此火爆，心里自然会有点想法。

心里想着，手里不自觉的就刷到关于弹唱的直播间系列，翻了几个比较火爆的，胡颜看了起来。

没过多久，她便品出了点味来了，这几个弹唱类火爆的主播，弹唱的功夫在外行的胡颜看来都只能说是不错，远称不上顶尖，反而容貌方面都算的是上上之选，而且弹唱的时间还没和观众互动聊段子的时间长，都算是胡颜最熟悉的那些套路。

随手一刷，胡颜突然眼前一亮，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鼠标点开，果然

胡颜惊喜得尖叫了一声，此刻她居然看到了之前心心念念的地铁弹唱小哥哥

他居然也是主播

胡颜此刻有一种意外发现宝藏的感觉，看到直播间名字“一个没有感情的弹琴机器”，创建时间恰好是在今晚，不由得“噗呲”一声笑出来，心想着，这位小哥哥还意外的是个有趣的人呢。至于有这样的评价有几分因为地铁小哥哥颜值，就只有胡颜自己心里知道了。

此时俞子睿已经地弹了好几首曲子了，此刻直播间也稍微有了几分人气，开始的观众都是被俞子睿那温润俊朗的外表吸引进来的，然后看了一会竟然发现这小哥弹得曲子意外的好听，观众也因此越聚越多。

刚好一曲弹罢，俞子睿从沉醉在记忆中曲库的状态中抽离出来，看着逐渐出现的观众留言，打算和观众互动一下，毕竟他是在直播，而不是单独练习。

悦清扬：“哇这位小哥哥弹得真好听我也学过一阵子吉他，和你比起来完全一个天一个地”

抱着小鲤鱼的小橘猫：“小哥哥也好好看而且为什么会觉得你莫名其妙的眼熟啊”

米其林882：“楼上别拿这么老套的伎俩来搭讪啊，而且又不是现实，搭讪有啥用。”

狗怡今晚也要早睡：“还别说，我也觉得主播有点眼熟。”

抱着小鲤鱼的小橘猫：“啊啊啊我知道了主播就是前阵子颤音短视频那个地铁小哥对不对我早上刚刷到的”

粑粑的耳朵：“好像真的是额我刚才也刷到了，楼上一提醒我也觉得是”

俞子睿摸摸鼻子，顺势承认了下来。

虽然他本身就没打算做什么掩饰，但也没想到这么快被认出来了。他倒是低估了自己最近的火热以及自己容貌对那些颜控小姐姐们的杀伤力了。

屏幕上的弹幕突然就多了起来，原本只是当潜水党安静听曲的观众，也突然兴奋了。

毕竟本身只是刷到一个看起来不错的直播新人，并没有报多大期望，现在突然发现这新人竟然是最近颤音短视频中最为火热却一直没人找得到的地铁小哥，自然有种挖到宝藏的惊喜感。

胡言乱语：“主播你在地铁那首歌好悲啊，是原创吗而且情感超到位，那种想死却又不敢的感觉，你是遇到了什么事了吗”

这个胡言乱语就是胡颜的小号，她其实一直想问这个问题，那晚那个孤单脆弱的大男孩让她印象实在太深刻。

俞子睿被提到这茬，倒是有几分尴尬，不过还是照直说：“确实遇到了点不顺心的事，但不至于寻死觅活的啦，只能说是艺术创作。”

俞子睿想了想，又认真地说，“其实人总有经历低谷的时候，只是还是要对生活充满信心的，我唱的歌让大家更丧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他此刻说的确实是心里话，顿了一顿又继续说，“所以我希望我接下来带来的歌，能让心情陷入低谷的朋友，听完之后心情愉快一些。尽管我们手中空无一物送给你们”

原来地铁小哥哥之前都只是在弹琴，自己竟然赶上了他第一次直播唱歌，胡颜内心有种莫名的窃喜。

俞子睿说着手再次抚在琴上，开始了他今晚第一次弹唱。

“我有一份心意

想将他赠与你

那是会在孤寂漫长的夜里

依稀在远方不停闪着光明

缀满苍穹的一空繁星

虽然不断失去

虽然也费解难拒

虽然也受尽委屈

虽然也心愿难许

依然欲挣脱逃离

依然要坚信到底

依然想鼓足勇气

依然会昂首挺进

尽管我们的双手中空无一物也

紧紧相依去感受守护的气息

所以请你相信孤独时别伤心

我将化作星尘守候着你

紧握手不放开你......”

开口几句，清朗充满少年感的声音非常抓人耳朵，伴随着温柔的曲子，仿佛要唱进听者心底。越来越多的观众一刷而过时被俞子睿的声音吸引，然后被沉醉在歌声里。

“我有一份心意

想将他赠与你

那是会在寒风刺骨的夜里

温暖你冰凉的心不再惦记

让你安心的小毯巾

虽然也难以忘记

虽然也耗尽耐力

虽然也力不从心

虽然也总被夺去

可是我愈发清醒

只要我身边有你

想要守护的心意

我变得更加坚定

为了能够让生命的色彩更艳丽

尽管增添随内心声音去演绎

模糊了的视线看不清这世界

就让这双柔弱的双手

缀色心田

即使我得不到旁人那些肯定的眼光

即使我也不曾拥有过至上的光环

我们那双娇弱的小手一定能够

守护着我们最挚爱的人的笑容

尽管我们的双手中空无一物也

紧紧相依去感受守护的气息

所以请你相信孤独时别伤心

我将化作星空守候着你

紧握手不放开你”

......

尽管我们的双手中空无一物，尽管会陷入低谷，尽管孤独和生活看似磨尽了美好的存在，但依然要给自己内心深处留一道光啊，那道光，就是彼此之间拥有着的那份永远不会放手的执着，无论是对父母，对爱人，对孩子，还是对梦想，对信念，的那份执着。

尽管我们手中空无一物，却能因此紧紧相牵，其实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呀。

ps：“尽管我们手中空无一物”的日文原版应该算是笔者最喜欢的一首日语歌了，那是种隔着不同语言也能感受到的治愈气息。原唱的mv更是分外催泪，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