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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由你们说了算

蜻蜓点水的感受了一下他掌心的温度,刚站稳,他已迫不及待站到一旁,漠然伫立。

明白,大庭广众,又是陆欣然的场子,划清界限是应该的。

还没等我回过神,陆欣然又开始发疯了,指着我本末倒置的咒骂,“是你?你还真是贱啊,傅慎言抛妻弃子,为了讨好我连尊严都不要了,你还上赶着为他挡巴掌,你有今天,全都是你自作自受!”

我咬牙愤恨的瞪回去,强忍着不接话,她现在已经疯了,越搭茬,只会让她越得寸进尺。

“怎么,不服气?也对,你现在除了瞪瞪我,还能对我做什么?刚才你都看见了吧,你心爱的人,傅慎言,像条狗一样在我身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心痛吗?”陆欣然忽然大笑起来,“我不爱他,也不会放过他的,还有你,很快就会轮到你了。”

“你闹够了没有?”傅慎言忽然开口,声音像是淬了冰似的。

“傅慎言!你怎么跟我说话呢!你忘了你对我做过什么吗,你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清,你有什么资格在这指责我!”陆欣然依旧没有息事宁人的打算,甚至迁怒其看戏的剧组工作人员,“看什么看,全都给我滚!一群光吃饭不干活的废物!”

众人虽然义愤难平,可碍于她是带资进组的,也都不敢说什么,只得悻悻的作鸟兽散了。

傅慎言这时也顾不上怜香惜玉,大步走到陆欣然跟前,抓住她的手腕连拖带拽的拖离了片场。

“傅慎言,你放开我,我让你放开你听见没有!......”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陆欣然的聒噪才随之一同消失。

然而人群散去,我余光一扫,便看见摄影棚外面无表情的慕容谨。

毫无疑问,刚才我为傅慎言不顾一切的场面,他全都看进去了。

四目相对,出于心虚,我的眼神有意无意的闪躲着,可却还是感觉到他的目光像一把刀子,在对我凌迟。

长久的对峙之后,慕容谨眯了眯眸子收回视线,抬脚离开。

他看出来了吗,还是在吃醋?

我无法确定,但我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选择相信是后者。

慕容谨越是嫉妒,我越是要从现在开始避免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只有让嫉妒心发酵,爱意袭来的时候,才会如倾盆大雨,阻挡不住。

我不解释,不找他,连故意撩拨的短信也没有一条,默默的去了沈钰家里,将孩子接回,然后专心的陪伴他们。

一连三天,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照顾孩子的衣食住行上。

终于,周六下午,当我把安歆哄睡,准备到后花园小憩时,慕容谨突然的出现了。

他站在去往后门的那条石子路上,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或许是天气不好的缘故,整个人甚至看起来有些忧伤。

我身上还穿着安歆同款的亲自睡衣,头发也只是简单的扎了个丸子束在身后,完全就是不修边幅,或者说是滑稽也不为过,不明白他对着这样的女人,怎么能摆出那副忧郁的嘴脸。

“来了。”我平静的同他打招呼,像是相识许久的老友。

慕容谨没有接话,就只是沉默的看着我,幽深的眸子好像承载了这世间所有的失落似的,没有一点光亮。

“坐吧。”我依旧表现的粗心大意,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客套的为他也倒了一杯热茶,“喝杯茶暖暖身子。”

说着,便端起热茶,小小的抿了一口,仔细品味其中的茶香。

慕容谨又在原地僵持了一段时间,才缓缓走过来,也不坐,就只是站在我对面,居高临下的俯视我,茫然的双眸渐渐生出一股愠怒,像是不满我怎么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活的那么轻松。

“有事吗?”我故意不去看他,专注于用热茶暖手。

等了许久,都没听到慕容谨的答复,我才缓缓抬头,刚对上他的视线,一只大手却突然伸过来,死死捏住我的手腕。

“嘶——”肩上的伤还没有好全,下意识的拉扯之下,仍是疼痛难忍,我不自觉叫出了声。

慕容谨手上的力气有瞬间的松懈,但短暂的权衡之后,还是再次捏紧,随即俯身凑到我跟前,凶狠的逼问道,“你还爱傅慎言,对不对?”

我眉心紧蹙,不服气的抬高下巴,不肯服软,“和你有关系吗?”

“回答我!”慕容谨咬紧牙关,手上用的力气几乎将我的骨头捏碎。

冷汗从额头渗出,我吞了口唾沫,才让自己有足够的力气继续对抗钻心的疼痛,颤抖着唇瓣继续嘴硬,“是,我爱他,我会爱他爱到死的那一天!你满意了!?”

“闭嘴!”慕容谨忽然暴怒,另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指节一寸一寸的陷入我颈间的皮肤。

“唔咳咳——”

窒息让我的身体不断挣扎,此刻的我,就像粘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即便如此,我还执拗的盯着慕容谨,哪怕身体在一点点的失去意识,眼神依旧倔强的不肯认输。

慕容谨的眼里爬满了红血丝,脸上的青筋也由于过分激动而经络分明,看上去就像狰狞的恶鬼。

腥咸的味道传入口腔,我意识到自己处于濒死的边缘,忽然凄厉的笑了,看着慕容谨,就像看着小丑一样轻蔑又同情。

“你——输——了,呵呵......”

下一秒,慕容谨如梦初醒,猛地把手抽了回去。

我跌倒在椅子上,刚得到喘息,却高兴的合不拢嘴,抚摸着心脏的位置,走火入魔似的大笑,“哈,哈哈哈,差点杀死我的那一瞬间,是不是发现,你的心也快要死了,慕容谨,这种不受控制的滋味,感觉如何?”

慕容谨高傲的挺立在原地,下巴抬得极高,好似这样,才能显示出他始终是与众不同的,“没有我控制不了的东西。”

“嗯,我信。”我笑的更加讥讽,假模假样的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又问道,“所以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三天,不过短短七十二小时,慕容谨却已经按捺不住想见到我的冲动,甚至连受伤的情绪都忘了隐藏。

这三天,也许是他这一辈子到目前为止最难熬的三天。

但这不过是九牛一毛,用他的话来说——这只是个开始。

慕容谨没有接话,因为他无话可说,他极力压抑的,如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的情愫,已经彻底袒露于人前,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能面对,面对他的心已经彻底被自认为俗不可耐的感情左右,不能自拔这个事实。

并且,第一次抵抗,他就败下阵来,败给了他眼中不堪一击的爱意。

这十几年来,他躲在不见光明的角落高兴的日子太多了,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得用来赎罪。

“其实这没什么,真的。”我笑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温柔的看着他,就像无所不能的神,安抚受伤的信徒,“我们本来不就是要相爱的,一切只是按照你的计划,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而已,接下来只要好好享受相爱的过程就够了,不是吗?”

慕容谨眼眸微眯,半信半疑的看着我,似乎在思考这么做的可行性。

我抬手,忍住掐住他脖子的冲动,轻轻覆在他清瘦的脸颊,自上而下的滑落,“每天都能光明正大的看见我,不好吗?”

“可你刚才还说,你到死都会爱着傅慎言。”慕容谨固执的说道。

所以啊,男人钻起牛角尖来,女人都只能甘拜下风。

低眸思索片刻,我继续给他洗脑,“有什么关系呢,是你告诉我的,人都是贪心的,我爱傅慎言,不代表我不能爱你,我可以为他去死,那么也可以为你,当然恐怕没有这个机会,最终谁才是我的归宿,就看你们两个哪一个更得我心意了。”

慕容谨忽然情动,伸手揽住我的腰身,一把将我拉近,彼此的身体贴着,连呼吸都能感受得清清楚楚,“你真贪心。”

他大抵是咬牙切齿将这番话说出来的,语气中带着危险的气息,像是准备狩猎的猎豹,伺机而动。

双手抵在彼此之间,我的笑已经有些不自然,却仍强撑着媚态,反问道,“这样不好吗?”

慕容谨恨得牙痒痒,却又那我没办法,大手猛地在我脑后推了一把,便整个抱住了我。

他用的力气有绝对的压倒性优势,我根本无从反抗,只能任由他放肆,冷着脸,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背上拍打,算是回应了。

冥冥中,慕容谨紧绷的神经明显极大的松懈了,这个简单的拥抱,已经软化了他坚硬的外壳,正一点点驯化他心中桀骜的野兽。

我一直都认为拥抱是能传递能量的,爱的能量,慕容谨从我这索取得越多,他今后的日子便越是难熬,我有的是耐心,只看他扛不扛得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容谨终于将我松开,四目相对,他似乎还不能适应彼此身份的变化,有些烦躁。

我这么体贴,当然不介意继续扮演善解人意的女友,立刻露出春风和煦的笑,打算主动说些笑话,化解尴尬。

然而,我才刚要张口,慕容谨再一次像受惊的鸟儿一般,落荒而逃。

这一次,甚至是用小跑的。

我平静的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坐下端起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满足的喝了一大口。

逃吧,这座五指山,你逃不出去了,只要我还活着,全世界都是你慕容谨的牢笼。

就像在淮安的那四年,傅慎言始终藏在我心底深处,赶不走磨不灭,不是你不看不听不见,就能抹杀它的存在的。

慕容谨离开之后,我联系了莫菲林,希望用她的名义将左熙城约出来见面。

莫菲林支支吾吾的,有些为难,“我可不保证他一定会出现,尽管帮你试试吧。”

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假傻,她的话,左熙城哪有不应的。

不出所料,左熙城直接就答应了下午推掉通告,在金鼎见面。

当然,他并不知道真正约他的人是我,因此走近包厢的时候仍是吊儿郎当的,“小菲菲,这么快就不生我气......”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端坐在等候区的我,然后一脸窘迫的挠了挠后脑勺,“沈姝?怎么是你?菲菲呢?”

边说还一边用目光扫视四周,寻找莫菲林的身影。

“别找了,是我约的你,菲林不在。”我抬起下巴,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坐吧。”

左熙城立刻就有些扫兴,瘫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的,还没等我开口,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底都交代了,“我知道,你是来替菲林出头的,其实我真没骗她,那个女人是我妈安排的,我又不喜欢,不会影响我对菲菲的感情的。”

说着,仰头靠在沙发背上,呜呼哀哉的倒苦水,“我是比你们小几岁,不代表永远都是个小男人,都七年了,怎么都不相信我是真心的呢。”

听他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了个大概,左熙城没逃过家里的安排,接触了别的女人,为此和莫菲林闹得不太愉快。

难怪刚才我让莫菲林留下,她躲躲闪闪的,估计是有意要和左熙城保持距离了。

“我找你不是为了这个。”我说,“不过我相信,你对菲林是认真的。”

“真的?你信我?”左熙城颇为惊喜,激动得坐直了身子。

“我信不信你意义不大。”我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提醒道,“有的时候,拖得时间太长,未必是件好事,你自己也说,都七年了,你们还只是暧昧,就没想过有进一步的变化?一个真正的男人,应该知道感情最终修成正果意味着什么。”

左熙城摆摆手,“你以为我不想咩,是菲林不肯答应跟我交往,我也很想有个名分的好不好?”

我扶额,演了这么多爆火的人生戏,他却连基本的人生都看不明白,“菲林要是真的不想跟你开花结果,就不会和你纠缠七年,你们过去的七年,也会变成菲林和别的男人的七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某些男人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左熙城被我说的五迷三道的,看样子短时间也想不明白,我不是莫菲林,没时间跟他耗,赶忙从包里拿出之前标记好的地图,放到桌上,“这个,帮我交给你哥,最好过两天再给,不要马上联系他。”

我之所以以莫菲林的名义约左熙城,就是不想被发现真正要联系的是左慕城。

虽然有莫菲林和左熙城的感情纠葛作掩护,但我们三人同时出现在金鼎,已经有些可疑,假使左熙城一离开就立刻找上左慕城,难保不会被盯上。

“知道了。”左熙城还在想我刚才的话,回答的有些敷衍。

我起身就要离开,又觉得不放心,拿起地图放进他西装的外口袋,使劲拍了两下,“记住,这很重要,别搞砸了,不然以后别想我在菲林面前帮你说好话。”

提到莫菲林,他才有点反应,“放心,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那就先谢谢了。”

“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左熙城站起来说道。

“你不等菲林吗?”我以为他们要再见面聊聊的。

“她要是想见我,早就出来了。”左熙城叹了口气,就先一步走了出去。

未免和他同时出现在金鼎门口,我又等了一会儿,才走出包厢。

刚按了电梯,莫菲林就从旁边的电梯里走出来,“谈完了?”

我点头,“你早点上来还能撞上他。”

莫菲林翻了我一眼,“疯了吗,我就是看见他走了才上来的。”

我耸了耸肩,不可置否,到底是光明磊落的人,连躲人都大大方方的承认。

揣摩人心莫菲林比我出色得多,反正来都来了,我干脆拉着她回了包厢,把这几天的战果同她分享了一番。

莫菲林听完居然一点也不意外,我表示不理解。

“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三天两头的接触,除了发生感情,还能发生什么,发电啊?”莫菲林不以为然的说道。

似乎她说的也有道理,我砸了咂嘴,百无聊赖的说,“只是没想到而已。”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自己魅力为什么那么大?”莫菲林一语道破,快人快语的解释个中道理,“这跟你的魅力没有关系,因为你是傅慎言的女人,所以对慕容谨才会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在这个大前提下,你做的一切,都能最大程度的刺激他的好胜心,嫉妒心和一切的情绪,就算他对你防备有加,最后也会成为他彻底沦陷的,推波助澜的工具,男人,最难以抵抗的,就是刺激本身。”

我听得出神,大概也弄明白了慕容谨动情的原因。

其实很好懂,慕容谨是一个极度自负的人,在他眼里不管男女,一概轻贱如蝼蚁,他唯一较劲的,就只有一个傅慎言而已,哪怕是已经将傅慎言拉下地狱了,也仍要想方设法的和傅慎言比个高低。

所以,作为唯一一个影响傅慎言如此之深的人,在慕容谨眼里,我和傅慎言的地位几乎是平等的。

自认为高人一等的慕容谨,寻常人的勾引只会让他觉得聒噪,但因为傅慎言心爱的女人这个身份,我和他平起平坐,不管多普通的行为,都会被过分解读,最终变成种在他心里的蛊,药石无医。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想明白之后,我自嘲的笑了笑,“之前那么绝望的境地,我甚至都准备好了把全天下的女人找来,挨个勾引慕容谨,没想到最好的间谍,就是我自己。”

莫菲林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我的肩,“与虎谋皮,不是件简单的事,什么时候都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其实想想这样反而更好,事关重大,掌握在自己手上,总好过寄希望于外人。”

“那倒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呢。”我抿唇冲她笑了下,示意她不必为我担心,“放心,道理我都明白,会自己调整好的,对了,四季那边,没出什么事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意味着识时务的人短时间内是安全的,况且有傅慎言看着,我还是很放心的。

说到四季,莫菲林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奇怪,“她能有什么事,做事有条有理,雷厉风行的,连我这个做干妈的,都自愧不如。”

她语气十分冷淡,说着就把手收了回去,没什么耐心的交迭双手,看向别处。

“四季给你气受了?”十几年的朋友,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问出口。

莫菲林垂下眼帘,没有否认,但还是顾念从前的情分,替四季遮掩,“也不算吧,只能说是彼此观念不和,差着好几辈,难免会有代沟,她图快我图稳,怎么说得到一块儿去。”

这番话说的中肯,也没有刻意贬低任何一方的意思,莫菲林始终还是刀子嘴豆腐心。

不管怎么说,四季是她看着长大的,我相信,她不会害她。

本打算问个清楚,莫菲林却无意提起不愉快的事,一直在打马虎眼,我也不能逼她,只好暂时作罢。

从金鼎出来之后,我去了四季的会所。

服务生全都换成了卢卡斯的手下,穿上了统一的工作服,领结也系上了,虽然不怎么搭,但好像原本的戾气都被封存在领结之下,褪去凶神恶煞的外表,配上顾客至上的微笑,也意外的看得过去。

我的到来让他们如临大敌,不过还是客客气气的领我到卡座,送上了水酒。

没多久,四季就出现了,“妈咪,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我。”

若即若离的微笑,笑意不达眼底,是四季没错。

来之前我还在担心,彼此会因为她的选择,相处起来无所适从,没想到她适应的这么好,热络的样子让我有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错觉。

我淡笑了一下,随口找了个理由,“刚好经过就来看看,想起咱们俩很久没一起吃饭了,安歆他们也很想你,有没有时间回家一块儿吃顿饭?”

安歆简单思考片刻,就答应了,体贴的说道,“有的,那,我陪您去买菜?”

“好。”我点头,起身就和四季去了附近最大的商场。

四季扶着手推车,不紧不慢的跟在我身边,看着我挑选食材,偶尔也会亲自拿两件安歆他们喜欢的零食放进车里。

东西买得差不多,便开始悠闲的逛,我觉得时机差不多,这才装作不经意的提起莫菲林,“听你菲林阿姨说,最近会所的生意很不错,有新的发展计划?”

“是。”四季平静的说道,“之前做了几个宣传,反响都很不错,现在会所的知名度已经打开了,账上可支配的资金也积累了不少,菲林阿姨想用这些钱去投资,钱生钱,这样就能保证一直有钱进账。”

“听上去可行性很高,而且你阿姨投资眼光一向很准,稳赚不赔的买卖,你不相信她吗?”我停下脚步,认真的分析着。

四季也停了下来,看着我温和的笑着,“怎么会,我不过是想用那些钱,尽快开更多的分店罢了,投资的事不是不做,只是不是非做不可,往后放一放未尝不可。”

“生意上的决策,不能说谁对谁错,不过菲林心是好的,有什么矛盾,你们还是要多沟通才行,不然......”

“妈咪,”四季没给我说完的机会,忽然握住了我的手腕,笑着说道,“爹地说过,会所一切由我做主,有什么问题我会处理好的。”

我如鲠在喉,像是被噎住了一样,那没说出口的调解的话,只能硬生生咽回去。

四季的眼神,动作,和每个字都在提醒我,那是她的领域,没有我指手画脚的份。

从前和她在一起,只觉得有距离感,但今天,却觉得陌生的可怕。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四季又自顾自的说道,“既然妈咪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会所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松开我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手推车满满当当,我的心情却是一落千丈,只好拿出手机,给莫菲林赔罪,“抱歉,我劝不了四季,要是合作得不开心,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理解。”

莫菲林笑我单纯,“别傻了,我怎么会和小孩子计较,你也真是的,跑去找四季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我只是不想让你们的关系弄得太僵。”我吐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不至于,亲戚之间合伙做生意反目成仇的我见的多了,这种事在咱们家不会发生的,别担心,四季那边我会继续留神,估计这小家伙是到了叛逆期,过了就好了。”莫菲林反而不当回事了。

“希望如此吧。”我长长的吐了口气,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沈姝。”莫菲林忽然叫了一声。

“怎么?”我问道。

“谢谢你。”莫菲林道。

其实我也不只是为她出气,还是为四季考虑,这句谢谢,真有些受不起,“别肉麻了,我可不是左熙城,花言巧语是迷惑不了我的。”

“呵,那不如你拜我为师,学了迷倒男人的本事,好用在慕容谨身上,让他逃不出你的手心。”莫菲林也开始口无遮拦的开玩笑。

“早就逃不掉了。”我说道,“不过他昨天离开之后,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还真有点拿不准了。”

“着什么急啊,耐心点,尝到甜头的老鼠,就算明知是陷阱,也会再回头的,咱们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莫菲林分析得头头是道。

“那就听你的,静观其变,晚上过来吃饭?”我看着一车的食材,试探的问。

“你亲自下厨?”莫菲林道。

“亲自下厨。”我肯定的说。

“ok,晚上见。”

晚餐一桌的菜都是出自我手,几个小家伙也格外给面子,额外多吃了一碗饭。

因为莫菲林作客的缘故,安歆也短暂的没有提起四季。

时隔许久,家里终于又有了烟火气。

深夜,冬风不要命似的敲打窗户,吵得我心烦意乱,干脆裹了睡袍,到落地窗前静坐。

壁炉里的火苗还没熄灭,零散有火星被风吹起,落到近处的地毯上,光和热瞬间被掩埋,变成了微不可察的粉尘。

我想起飞蛾扑火这个词,又觉得不太贴切,这时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壁钟刚刚才敲了四下,这个点了,谁会发消息?

难道是傅慎言?

想到这个,原本不愿动弹的我还是起身走过去拿了手机。

打开一看才发现,是霍天临的微信消息。

【明日傅总郊区会毒狼。】

【这条算送的,多亏傅总,我才知道大名鼎鼎的毒狼,原来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就差直接说,傅慎言明天约了个美女毒枭见面了。

我面无表情的点开微信,在输入框打出一行字发送,“具体时间,傅慎言现在的位置。”

霍天临很快有了回复,

【上午十点、九城华庭别墅区。】

【亲兄弟明算账,沈小姐上次说的条件,想好了吗?】

百分之五的条件,就算换他十次的消息也不为过,这家伙还真是心急。

“暂时没有。”

对话框立刻出现正在输入的提示,但等了一分钟,却迟迟没有消息回复,就只是保持输入的状态。

仿佛陷入了一场无声无息的博弈,他等不及,我也不愿让步,谁都不想被占便宜。

最终还是我担心错过傅慎言明天的行程,匆匆又发送了一句话,“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霍天临爽快的接受了,【那再好不过了。】

看着这句假仁假义的说辞,心底猛地生出一股悲凉,人在高处,身家千万,难道就真的要失去人情味?

或许霍天临有自己的考量,但我只庆幸和他交情尚浅。

人啊,还是得有人味儿。

——

翌日。

上午八点半,我开车守在九城华庭别墅区出口。

傅慎言的车在十五分钟后出现,等他开出小区门口,我迅速踩下油门,冲上前将他截停。

不等傅慎言反应,我下车拉开他副驾驶的座位,干脆利落的弯身坐了上去,然后自顾自的开始系安全带。

“你来做什么?下车!”傅慎言有些烦躁的命令我。

“你去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开车就是了,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我抱紧了安全带,坦然靠在椅子上,完全没有挪腚下车的意思。

傅慎言浓眉一皱,作势就去解自己的安全带,我知道他想来硬的,将我拉下车,直截了当的说道,“马上就九点了,时间不等人,有些机会错过了,想重新来过可没那么容易,你确定要和我在这里浪费时间?”

听“毒狼”的称呼就知道,她的手腕有多硬,要是第一次见面就不守时,恐怕傅慎言之后也搭不上这根线。

傅慎言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到了地方老实呆在车上,别乱跑坏事。”

我耸肩,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看情况再说呗。

傅慎言顾不上闲聊,车一倒,就从旁边开出去,随即加快了速度。

车刚开十多分钟,暖气就起了作用,温度上升的同时,车厢里香水的味道也逐渐变浓。

傅慎言的喜好这么多年都没变,还是那一款,我故意调侃他,“分开这么久了,香水都没换,其实你还是念旧。”

傅慎言侧目扫了一眼,然后不解风情的说到,“香水和人可不一样。”

okok,知道你要避嫌,你还是闭嘴吧,我不想听。

我翻了个白眼,也失去了逗他的兴趣,一路无话。

九点五十五分,终于到达目的地。

毒狼的人显然也很重视这次会面,楼下放风的人围了一圈,光是车就有六辆。

“待着别动。”傅慎言神色凝重的扣上西服的纽扣,说完,便打开车门下去。

我来找他,是为了刺激慕容谨,虽然有私心,但并不想陷傅慎言于险境,因此看见外面这么大的阵仗,也就不打算下去捣乱。

但显然吗,到了这里,人身自由我说了不算。

傅慎言上楼不到五分钟,我就被巡查的保镖发现,并且强制下车,带进了对面的烂尾楼。

上到二楼,我就见到了霍天临口中的“毒狼”。

正如他所说,的确是个美貌艳丽的女人,但年纪和我相差无几,已经算不上倾国倾城了。

“毒狼”穿着一身简洁的白色西装,看起来干练又稳重,坐在傅慎言对面,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如果不是烂尾楼的气氛衬托,乍一看只是寻常的生意伙伴谈项目的场景。

保镖押着我一步步走过去,“毒狼”的脸也越发立体,我越看,就越觉得熟悉。

很快,傅慎言也发现我被抓住,起身解释,“邢小姐,我们的交易她不知情,这是个误会。”

是她没错了,邢菲,邢氏生物制药有限公司的最年轻的女总裁。

我震惊了,制药救人的良心企业家,背后居然干着du品交易的勾当?

邢家作为医药世家,在业界影响重大,几年前任主事人和夫人在车祸中不幸罹难,公司交由其女儿邢菲管理,邢菲深受国外财团商业理念影响,决心让邢氏更上一层楼,行事风格尤为激进,引得不少股东颇有微词,连企业声誉都收到了不小的冲击,但并不影响邢家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制药公司。

人活在世上,总有头疼脑热的时候,药物是永远的必需品,邢菲守着那么大一个金饭碗,就算是坐吃山空,也能养活好几代人,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剑走偏锋?

之前在酒会上碰见,也和邢菲聊过几句,在一众只知道东家长西家短的名门贵妇中,她是难得有涵养又风趣的存在,怎么看都不会跟“毒狼”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邢菲听傅慎言这么说,也不生气,反而很客气的上前同我打招呼,“沈小姐,我们见过的。”

我伸手捏住她的手,蜻蜓点水的握了一下,只是一下,就像碰到了万年不化的寒冰,冷得我一个激灵,碍于此时的场面,压抑着没有表现出来,扯了扯嘴角维持面上的平和,“邢小姐。”

邢菲抿了抿唇,随即朝我身后递了个眼色,押我上来的保镖便主动离开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邢菲又主动挑了话头,“沈小姐的事我听过不少,说实在的,我很佩服你,可以为了爱情奋不顾身。”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损人呢,我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不情愿的道谢,“过奖了。”

“千万别客气,我这可都是真心话,呵呵呵......”邢菲拉着我的手拍了拍,热情的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我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在这种场合用全新的身份界面,对方却像是看清了你的底牌一般游刃有余,我想没人会觉得自在。

邢菲却轻松从容,说完就转身回去,迭起两条腿,宛若主人一般招呼我,“沈小姐别客气,坐吧。”

我看了眼傅慎言,得到他同意之后,这才和他一块坐了过去。

刚坐下,抬头一看,邢菲正盯着我和傅慎言,意味深长的眯着眼睛发笑。

“沈小姐和傅总不愧是名冠全城的金童玉女,就算分开了,还是那么有夫妻相,要是能够合作,那就是咱们圈里的神雕侠侣了。”邢菲奉承的说道。

我只当她有意恭维,傅慎言却格外紧张,“邢小姐什么意思,不信任我?”

“傅总别多想,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沈小姐敢想敢做,我很欣赏,求贤若渴罢了。”邢菲表情收敛了一些,但眉眼看上去依旧精明。

傅慎言勾了勾唇,轻呲一笑,“我劝邢小姐还是趁早打消心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假如沈家那么好算计,你也不会知道沈姝那些光荣事迹。”

我听出来了,傅慎言绝对没说我好话。

看来三叔这辈子没白干,就算退休了,也一直被这些见不得光的买卖视作搭上就能活命的保护伞。

不过正如傅慎言所说,守了一辈子的底线,怎么可能打破,他们完全不知道信仰这东西具有多大的力量。

“也不一定,总会有办法的,你说呢傅总?”邢菲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语,拼命和傅慎言递眼色,完全当我是透明的。

傅慎言冷着脸往后一靠,破罐子破摔似的说道,“别问我,去问慕容谨答不答应。”

邢菲听他这么说,只好摊手作罢,“说笑罢了,傅总太较真了,这是坏习惯,得改。”

“改不了,我只想知道,邢小姐的胃口够不够大,能不能吃下我们准备散的货。”傅慎言似是有些生气了,脸色阴沉沉的,有些吓人。

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样的他格外熟悉,正经,强势,永远碾压对手。

“呵呵......”邢菲低低的笑了,“傅总做生意的时候那么精明,怎么换了件商品,反而变得坐井观天了,我的胃口很小,三两口就能吃饱,可全国十几亿人,你觉得我的货可能卖不出去吗?”

傅慎言不为所动,继续抛砖引玉,“我只知道天高皇帝远,离开帝都,你凭什么觉得可以控制下级分销商,一旦有人手脚不干净,被抓住了供出来,我们又置于何种境地?”

“没有这个可能。”邢菲笃定道。

“除非将分销商的资料全部上交,让我审查是否全部值得信任,或者接受我刚才的建议,每个省安插一个我的人,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也方便斩草除根,造福双方。”傅慎言又道。

邢菲脸上的笑渐渐僵住,“傅总是不是忘了,咱们是谈生意,我不是你的下属,做事自然有自己的一套体系,怎么被你说的好像,我只是个中间商,用你们的货,就得把人和场子都得上交似的?”

说到这儿她停顿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狠厉,精明的眸子散发着狠厉的光芒,“你想吞了我,是这个意思吗傅总?”

话音落下,身后传来清晰的子弹上膛的声音,显然,邢菲的手下已经瞄准了我和傅慎言,准备随时除之而后快。

傅慎言和邢菲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沉默的对峙着,气氛忽然变得紧张,随时都会爆发。

我不禁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有意无意的用余光打量身后的情况。

后面几个人来着,三个,还是四个,左边有盲区,要是真的开了火,应该先躲避右边......

这时那辆老式的电梯再次发动,随着发动机粗鲁的转动,十几秒后,守在旁边的保镖拉开铁网格的电梯门,恭敬的对着里面的人打招呼。

“慕容先生。”

随后,慕容谨便从电梯里走出来,一步步走近我们。

他走到桌边,不紧不慢的开始解手上的皮套。

邢菲就眯着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目光警惕而强硬。

就在所有人都在想慕容谨下一步要做什么的时候,他猛地伸手揪住邢菲的头发,狠狠将她的头砸向桌面。

一下两下,三下......

在邢菲被撞得七荤八素的时候,慕容谨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十分小巧的手木仓,抵在她袒露的太阳穴上。

邪肆的眉眼微微眯着,双眸生寒,嘴角向上牵起,面上却毫无笑意。

他半俯下上半身,把脸凑到邢菲不甘的脸上方,唇瓣一张一合,“货,人,我来处理,你拿两成,不给,你死,选一个。”

全华夏偌大的市场,原本全都掌握在邢菲手里,她大可以拿下九成甚至更多的利润,然后从指甲缝里抠出来一丁点,养活散货的手下,但慕容谨人也要,场子也要,连她整个人也踩在脚下。

虽说是白拿的利润,不用承担风险,可既然敢赚这个块钱,邢菲又岂会把那点儿风险放在眼里,她咬牙切齿的瞪大了眸子,咽不下这口气。

捞偏门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没有怕死的,她死了,慕容谨也别想控制邢家旗下的场子。

但慕容谨偏偏就是不信邪,在邢菲笃定他不敢开木仓而轻蔑的吐了口凉气时,“嘭”的一声在她耳边炸开,距离她眼球五公分的桌面被打穿,她脑子里全是嗡的轰鸣声。

慕容谨的意思很明显,要么,邢菲答应他的条件,皆大欢喜,要么,让邢菲这两个字从此消失在华夏,他再费神斩草除根,建立自己的交易网。

邢菲逐渐有些认清傅慎言背后的这个男人脾气不好,更不按常理出牌,她生或死,机会是一半一半。

在她刚分析完局势的刹那,冰冷的木仓口再次对准她的太阳穴,她听见慕容谨用极自信的语气说道,“这一次,我可不会再打偏了。”

然后是保险栓打开的细微声响,落进邢菲的耳膜,就像是阎王索命的讯号。

邢菲猛地紧闭双目,举起双手表示甘愿做小,“我交!一切都由你们说了算!”

慕容谨却好整以暇的笑了,“子.弹已经上膛,不得不发呀!”

然后迅速扣动扳机。

邢菲哽住呼吸,甚至连“不要”都没敢叫出声。

然而木仓响声滑过,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后知后觉的睁开眼捧着脑袋一顿乱摸,确认没有开花,这才后怕的松了口气。

事实上,慕容谨在开木仓之前将木仓口调转,指向了我和傅慎言的方向,子.弹从我们两中间穿过,陷入了远处的水泥墙内。

劫后余生的,远不止邢菲一人。

慕容谨幸灾乐祸的看完邢菲的窘态之后,才慢悠悠的将按住她的手收回,两只手玩味的打开悬在半空,仿佛要享受裙下之臣的朝贺,微微上扬的眉眼张扬又自信。

邢菲摆脱束缚之后,弹也似的从桌上爬起来,迅速整理好衣着发型,往旁边退开两步,和慕容谨拉开距离,脸色一沉,又变成了高高在上的邢家大小姐。

就连在那些捧高踩低的名门酒会,她都未曾表现出那么不可一世的姿态,好似只有这样,才能遮盖她刚刚的丑态,抹去她对死亡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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