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两天里你学完了”
他朝着身旁的女人问道。
“学完了，比我想象的还要简单。”她笑了一下，用指尖在自己的眉间推了一推，似乎是下意识做出的动作。
“安静点，继续看吧”她叹了一声，右手从虚无出摸出了一本图书，眼神里很是怀念。
她捧着书籍，但不远处的电视开始了继续播放，莫言连续看了几眼身旁的图书，却发现书上只有一片空白。
“看来她已经记不住那些质量”
莫言这样想着，将注意力放到了面前的电视里。
他见着，那日渐消瘦地女人在昏暗地灯光下孜孜不倦地读书。
她脸上已经带上了眼镜，镜框似乎有些脱漆，从第一人称的视角里，莫言只能勉强的看到这一幕。
她不断的抄写着手中的笔记，莫言有些好奇，这是她拿到文件的第几天。
她写了一会，记忆开始了快放，她手中的图书没有显示内容，恐怕也与女人自己忘却了内容有关。
她鬼畜的动作快进到了她起身时，她抖落身下的灰尘，向不远处走去。
她离开了身处的休息室，在上一段记忆里，这曾有着不少雍容华贵贵族少女，单此刻，这里的地面上已经积起了一层灰尘。
她走到房间中央，曾经被抢挤使用的等身镜已经落得一层灰蒙，她轻轻的抹去脸部的位置，望着自己消瘦的脸型，她却反而笑了出声。
她轻轻歪了歪头，学着曾在那些大小姐身上看到的姿势，她顶了下眼镜，看着镜面中自己的身影。
莫言这才发现，她身上的衣物已经不再是之前那套朴素的护士服。
她一身锦红，领口处有细细处理过的痕迹，她的腕口带上了一个略显宽松的翡翠镯子，她的脖子上有一条金色项链。
她笑了。
从身后拿出发黄的抹布，她仔细的清理起这陈旧的镜子。
她擦了一会，鼻尖上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钟表，起身将餐车推了出去。
她一般走着，一遍望着。
她一遍走着，一遍唱着。
“我们都将死去”
“我们是世间的被遗忘者”
“我们将在黑暗中起舞”
“我们是被光明抛弃的选民”
她走到第一间门前，敲了敲厚重地铁门。
门内没有回应。
她继续走着，继续唱着。
“我们将被神灵遗忘”
“我们是一群被利刃束缚的诱饵”
“我们将被一切抛弃”
“敌人看不上我”
“猎人看不上我”
“在无尽的黑暗中，我们安详死去。”
她一路唱着，一路敲响房门，每一间房间都是如此安静，餐车上的食品没有一份减少。
她有些倦了。
她推开面前的铁门，走向了下一个区域，她轻轻的敲着，第一间
第二间
她一路向里面走去，在最里面的那间房间，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嘿你还在啊”
她点了点头，向房中说道：“或许还有人能逃出来。”
“不不会有了他们已经死了我也是走吧趁你还能走”
她笑了一声，将食物从餐车上取下，放到了他的门前。
在他门口前面，还有上一餐派发的食物，她拿了回来，密封口没有打开。
“不我又能去哪我早就无家可归了”
她笑了一声，将头上略微松动的簪子推了进去，放下了手里的食物。
问道：“你还想看看别的资料吗我找到了别的文件。”
老人笑了笑，声音里有明显的风箱声，他对着女人说：“不了没有必要了我带不走的只能留下，那些东西已经困扰了我很久。
去吧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再来派送食物了”
他笑着，断断续续的声音越来越小。
女人知道，等到她从这离开的一刻，这走廊里将不再拥有生命。
她是如此清楚的知道了这个事实，知道却仅限于知道，她无法救出这儿的哪怕一个人。
她低垂着头颅，走向了地底深处的实验室，在她的身旁，原本洁净整洁的实验室内满是鲜血，残肢与断臂肆意的挂在高处，东一块西一块的肢体已经有些腐化。
她看了一眼前路方向，重新垂下了眼帘，这些鲜血令她有些反感。
她没去看身旁那充满了鲜血的实验室，即使血液已经将玻璃隔间染红。
她略过了身旁的尸体，即便他们的手臂已经占到了过道。
她无心清理眼前的一切，没人会责骂自己了，她这样想着。
她走了一会，亦或是很久，她闭上了双眼，记忆中只剩下餐车轮上的吱呀不停，她走着走着。
走到一声男声进入了她的耳中。
“你来了。”
她点了点头，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她顺着声音看到了对方灰蒙眼镜下的眼睛。
她看着对方，听到了他说向自己的话。
“这里还有最后一部分资料除了这些还有一卷”
他正说着，身体的疼痛打断了他的语言，亦或是虚弱，他已经无力在说完一段完整的话语。
他喘了一会，正说着的话语已经停下，女人的目光从他的双眼望向了他那不存在的下半身，他支撑着身体，躺在台上，腰椎上有一条裸露的脊髓暴露在空气之中。
“还有一卷涉及到这个基地的秘密也是真相
哈”
他大叫一声，胸膛不断的上下起伏，一口口血沫从咽喉里涌出，但他不想停下，他还在继续的笑着、叫着。
他嘶吼着抗议着自己的死亡。
他说着：“那份文件我们为了那份文件我们牺牲
了如此之多的生命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可如今却想让我们将成果付诸一炬
不他休想。
如果你看完了这份文件你将无法在离开这个地方
如果你记住了这份文件你便担负起来这上千条人命
快.答应我”
他颤抖的双手撑着平台爬了起来，眼神灼灼的望向女人，他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的双眼，这一刻，莫言有些恍神，就好像他在看着的是自己一样。
女人沉默了两秒，左手抬到了自己领口的位置，放也不是，抬也不是。
她有些迟疑地望着对方的双眼，很显然，她不知道是否该接受这份文件。
“快答应我答应我啊”
看着她的神情，男人像疯了般嘶吼，他眼角有鲜血滑落，他的双臂已经无法支撑着他继续至于平台上，他扭动着身体，希望将重心挪回平台，可随着动作幅度的越发加大，他那残缺的身体摔到了地面上，他的口鼻开始流出点点血沫，他冲着女人嘶吼：“答应我答应我啊把它记住把它看完答应我啊”
他眼中的鲜血已经蒙蔽了双眼，血液混合着泪水从鼻尖流下，他于血色中寻找着人影，他颤抖的手支撑着半截身子像女人爬去，他颠簸的一点点爬着。
他的样子让女人赶到了恐惧，这心底的恐惧让她后退了一步。
“不不别走我们必须要有人将历史传承下去不要走啊求你了”
他嘶吼着，嗓音已经沙哑，眼中早已留不下眼泪，那鲜红的液体已经无法看出泪水的存在，那是他尚未消散的灵魂。
“我需要做什么”
她颤抖的双手掩住了口鼻，眼中只剩下纯粹的震撼，她没敢上前，她的身体早已僵硬，她只能木纳的回着男人的话语。
“跟跟着我说”
他沉默了一下，咽下去一口喉中的血沫，继续说道：“我将向星空中的真理、世界的最根本法则宣誓，以我的姓名。”
“我我将向星空中的真理，世界的最根本法则宣誓，以我的姓名：陆九舟。”
“我的意志超脱生死，无关世俗万物。”
“我的意志超脱生死，无关世俗万物。”
“我将保守我所见到的一切，直到见到我所认定的传承者。”
“我将保守我所见到的一切，直到见到我所认定的传承者。”
“时光不散宇宙不停我的意志将与它绑定。”
“时光不散宇宙不停我的意志将与它绑定。”
男人笑了一下，他艰难的咧开了自己的嘴唇，繁琐的宣誓已经耗尽了他那剩余的体力，在陆九舟答应且宣誓了一切之后，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颤抖的手指摸向了上衣口袋，在那里，他掏出了一张家人的合影，和一包满是皱褶的香烟。
他伴着鲜血，将香烟与照片举到了面前，陆九舟看懂了他的意思。
她弹出盒内尚且未被鲜血浸染的香烟，点燃送到了他的嘴中。
他那满是伤口的肺部在香烟的刺激下不停的向外咳出伴着鲜血的唾沫，咳多了、咳久了，他脸上露出了解脱的神色。
“打开文件时一定要在那片圆形区域它会追上你再杀了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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