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下，在橙红色的夕阳中，他们开始前往矿井，那不大的皮卡没有坐满，空旷的后车厢只有大约一半的位置被占上，简单来说，依旧是风险大于收益。
“即使一天的工钱再高，出了事故死了，以后的钱就都赚不到了。”
带着这种想法，大多数人都乐于将自己的时间花在低廉报酬的工作上，会干这行的，只有像陆九舟丈夫这种，有着巨大财政缺口的工人。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正反两面的选择题。不出事、得到了工钱，就有日后的日子。出了事，在烟尘中死去，这与不去矿井根本没有任何差别。想一想，若是靠着每天三十元的收入，他们何时才能攒足前往目标城市的金钱，一天一块的攒一年还得祈祷这一年的日子里没有意外发生。
对他来讲，这六百不，这五百块钱，便已经超过了自己的生命。
莫言望着他们的车辆离开广场，身边的画面在扭曲中转变。
“她在帮自己省去转场的时间”
他这样想着，身前的画面已经呈现出一座满是碎石的荒山，在那荒山脚下，有数架大型器械在不停的运转，通天的轰鸣刺痛了他的耳膜。
“这就是他们工作环境这环保局居然没来罚款”他有些不可思议的呢喃自语，地底的灰尘随着鼓风机外涌，支持着众人站立的地面在不停的晃动。
“地下又开始爆破了。”
望着身前那些骨瘦如柴的工人，他反应过来了自己身处的年代，在这路有冻死骨的年头里里，谁会犯得着去得罪检举这带来了不少资产的企业呢。
他望着男人一件件的装备穿搭上身，满是烟尘的衣物染黑了他的脸庞，衣服传来的恶臭让他频频皱眉，但他也知道，在这里，这才是常态。
他叹息了一声，将昏黄的头灯调到最亮，光线在夕阳下依旧照出了一抹光束，他敲了敲头盔，这动作似乎给他带来了一点勇气，他走到工头面前，悄声问道：“你什么时候能帮我把钱寄出去。”
他笑了一声，指着不远处的邮局，向他说到：“五分钟后，在你进入矿井之前，我会让你拿到汇款的传单。”
男人点了点头，止不住的又是一声叹息，夕阳西下，他已经看到了上一批在矿井里谋求生活的工人从地底走出，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那漆黑的洞穴，用满是煤灰的手在工头肩上拍了两下，对他说道：“你可以去了。”
“呵，我不至于贪你这点钱，否则我以后还怎么去招工。”他无奈的抖
落了肩膀上的煤灰，转身走向邮局。在不远处，负责监工的另几个工头已经开始了大声吆喝，他们在催促着那些赖在矿场上的某个角落的懒汉起床，他们在催促着第三班工人的更换。
男人叹了一声，抓起了自己脚边的行囊与器具，坐上了通往地底的班车。
车速不快，但路很陡，他们坐了一截，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菜色，颠簸的旅程让他们克制着胃中的翻涌。坐了一会，他们停到了一块区域上，在这里，依稀还能望到斜下的夕阳，哪怕仅仅只是阳光。
他看到身旁的工人开始陆续离开车上，也没有多想，跟着别人便翻身跳到了地面上。他望着身旁，只有铁网围护的电梯还在不停地运作，大量煤矿随着抖动震出灰尘，伴随着一箱满满的煤矿运上平台，平整过的地面上有不少搭设好的帐篷，在胀膨中，是洁净且复杂的各种器械。他看了一会儿，才听到了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开口向他们呼唤：“负责爆破的到我这来负责开采的直接去电梯到站就下有人安排你们的工作”
他大喊两声，没有等待是否会有人前来，转身便进入了帐篷中，听到他喊话的男人带着疑惑望向身旁的其他矿工，却发现他们已经整齐的离开了他的身旁，走向远处那开始卸下煤矿的电梯。
“是要我跟进帐篷里去”
他嘀咕了两句，在矿灯下他的脸色显得不是那么明显，他调低了头上的亮度，缓步走进了帐篷之中。
“你好”他试探性的向帐篷里问。
“你是做爆破的”那带着面具的男人闻言回道。
他没有回头，像是身旁的来人无足轻重，他轻敲着手下的键盘，等着男人回他。
“是。”他心里轻叹了一声，他或许是这里的技术人员吧。他这样想着，为对方的礼仪想出了解释。
“把仪器带上。把你身上除了矿灯以外的东西全部放在这。跟我走。”他起身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像是有些惊讶的样子回身指了指身旁的机器，继续说道：“你是第一次干这个”
“是。”他点了点头，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了脚下，转而背起了不远处那银白色的器具。
“呵，蛮缺钱的”
“不缺钱怎么会来干这个。”男人叹息了一声。
“欠赌债了”
“要带孩子离开这里”他摇了摇头。
“是嘛。”他点了点头，越过了男
人向帐篷外走去。
他走着，也不在意自己与对方隔了多远，便直接向身后开口说道：“过一会你要坐那辆矿车下到底，然后步行大约二十分钟的路程走到目标地，我希望你没有幽闭恐惧症，在那里，所有的光源只有你头上那个小灯泡，所以呀，你最好现在检查一下脑袋上那个东西。在那里，它就是你的命。”
他走了一会，停下了脚上的步伐，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手指指着他肩上的器械，又指了指地板，让他了放下来。
他指着器械上那最明显的几个按钮向他开口问道：“等会走到地下，按下第一个按钮，从你下车开始，就按下这个，明白吗”
“好。”
“等你走到了地方，我会在耳机里告诉你，这时候你就点亮第二个按钮。按完以后我会告诉你你应该将这东西放在什么位置，放好以后，按下第三个按钮。明白了”他又问。
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说，拿着仪器走向不远处的矿车。
“按亮第三个按钮以后跑快点，不然会死的。”他在男人的身后出声提醒。
男人愣了几秒，再回头时，却已经只能见到他离去的背影。
他再一次木讷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好”
向下行驶的矿车很慢，比起先前下来的车辆还要慢上不少，在他的身边，是许多满是油污的工具。他靠着身后的车厢，嘴中轻声呢喃说道：“再等等，再等等我，我就能带你们离开了。”、
随着车厢的晃动逐渐加剧，他望着窗外的景象停下，两个抽着香烟的男人走到了他所处的车厢，他们拉开了车门，向男人说道：“只能到这里了，接下来的路你得靠腿走完。”
他点了点头，背紧肩上的行囊跳下了矿车，他扭亮头上的矿灯，正准备从这里离开，便被身旁的两个男人喊住。
“你等等，你把这个矿灯带上，下去之后如果你头上的没电了还能换一下。”
“会没电”他有些不敢置信的问。
那两个男人轻轻摇了摇头，又说：“就当作以防万一的准备吧，多一个总是好的。”
他愣了一下，轻轻地笑了一声，接过了对方手中的矿灯。
“谢谢。”
“去吧，安全回来就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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