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怎么是你

霍铭微不可见的松开了自己紧攥的拳头，戚愿则一个踉跄跌坐在地，方才那种生死一线的紧滞感，压得小家伙精神都有些受不了。

霍铭询问了医生几句以后，扭头就看到戚愿坐在地上，头低得不能再低。

霍铭愣了下，沉吟片刻以后走过去，才发现小家伙胸口都被泪水浸湿了大半。

霍铭蹙眉，并没有叨扰，而是蹲在他的面前，沉默的等着他发泄完。

“都怪你要不是你”

戚愿抬头就看见霍铭蹲在自己面前，脸上的神色晦暗莫测，他抽噎了一句，心里仅剩的那点怨气被他洒在了霍铭身上。

霍铭没有说话，只是站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顺手把地上的小家伙提了起来，望着戚愿红得像是桃子的眼睛。

霍铭眼睛平静：“真没用。”

他这话比之方才那种急切地语气，显然又平静了下来，又恢复成了先前那种冷漠到不近人情的霍铭。

戚愿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他硬要带走自己，妈咪又怎么会出事，现在还被他这样刻薄的嘲讽着，戚愿恨不能多长几公分，把眼前漠然的男人痛扁一顿。

“哼，我不跟你计较”

他扶着自己胸口，一边给自己顺气，一边学着阿q的精神安稳法安慰着自己：“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他嘴里嘀嘀咕咕的，也不再理会身后的霍铭，自己朝着病房走去。

霍铭在原地呆了片刻，他想要转身就走，脚步却如同扎根一般怎么都迈不动，眉头蹙得更深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戚南烟被换上了白色的病号服扔在了床上，被子一盖，都看不到人影，硕大的氧气罩几乎盖住了她大半张脸。

“妈咪”

戚愿心疼得把戚南烟稍显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不住的摩挲着，热度缓缓传递过去的时候，他发现戚南烟的手指微不可闻的动了一下。

这样细微的发现，让小家伙惊喜的发出声音来。

他踮起脚，扒着床上的栏杆，拼命的伸长脖子，想要凑过去看看戚南烟是不是醒了。

一边的霍铭听到戚愿满是惊喜的声音，还以为戚南烟醒了，迈步过来，却发现床上的人还是紧闭着眼睛。

胸口几不可见的起伏，只有呼吸罩上浮出一层薄薄的白气。

“去车上换身衣服再过来。”

霍铭撇头看见小家伙胸口那大片的水渍已经蔓延成模糊的一团，在嫩黄色的衣服上很是刺眼。

万一等下戚南烟醒过来，看着戚愿那哭出的大片水渍，又会怀疑自己虐待她儿子。

戚愿怎么肯听他的，他回应霍铭的举动就是把戚南烟的手抓得更紧了，还满是埋怨的瞅了霍铭一眼：“我不去。”

他倔强起来，眼睛又瞪圆了，看起来颇像一只逞强的在向老虎发威的小猫，纵然炸毛却还是底气不足。

霍铭没有说话，又往前靠了一步，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戚愿胸前那片衣襟上：“你想她一醒来就为你担心吗”

戚愿反驳的话被堵在嘴里，他顺着霍铭的目光也看到了自己胸口的污渍，想到自己刚才在男人面前掉眼泪的行为。

羞耻感顿时像水般浓密的把他重重的裹住了，戚愿脸上飞过两片红霞，皱着眉头，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霍铭的话说得有道理。

“你看好妈咪我去去就回来要是我回来，你敢把妈咪怎么样我我就”

他踮起脚尖也不足男人的腿长，绞尽脑汁的想了一堆威胁的话，但是说出口怎么都没有那种震慑万人的气势，索性闭上嘴巴，堪称恶狠狠的瞪了霍铭一眼。

戚愿磨磨蹭蹭的走出来，临走时候还不放心的又开门探头进来看一眼，确定霍铭没有任何异常的动作以后，他才放心的扭头走出去。

“咔哒”一声响，似乎惊动起了阳光中浮尘，屋里自戚愿走后便没有了声响，很久以后，似乎连阳光中的纤维都停止了浮动，一动不动的悬浮在窗帘处。

霍铭沉默的站在床边，颀长的身影被身后的阳光照出，把戚南烟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阴影中。

戚南烟漆黑的头发铺在枕头上，脸色格外白得透明，双眼紧闭，乍一看不像是昏迷了，倒像是睡着了一般。

“啊”

床上的人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呻yin声，又低又轻，霍铭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锁紧目光看过去。

“阿愿”

床上的人睫毛剧烈的颤抖着，大概过了几秒钟，她微微的睁开了眼睛，霍铭还以为她醒了，忙往后退。

但是戚南烟只是睁了一下眼睛，很快又无力地闭了上去，她仿佛在跟什么进行剧烈而又痛苦的争斗一般，脸色扭曲，透过眼皮能看出眼珠在转动。

“霍”

戚南烟眉心紧紧的皱了起来，用力之大，鼻翼都出现了两道深切的折痕。

霍铭听到这个字的时候，原本后倾的身子又朝前俯了过来，他表情隐隐的流淌着，像是有点期待的意思。

但是戚南烟在下一秒睁开了眼睛

氧气罩上白气越来越浓厚，戚南烟大睁着眼睛，胸口起伏剧烈，身子下意识的就要挣扎，被霍铭眼疾手快的一把按住。

按住她的时候，霍铭才发现她在发抖，整个人都像是被恐惧贯穿一般的颤抖着。

戚南烟睁着眼睛无神的望着上方，抖了好几秒钟才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光彩也一点一点的回到了她涣散的眼中。

“咳”

刺目的光线照的她眼前发白，戚南烟禁不住皱着眉咳了一声，氧气罩遮在脸上，声音闷闷的像是隔了几个世纪才缓慢地传了过来。

察觉到她的异常，霍铭伸手把后面的窗帘拉上，“唰”的一声，戚南烟微微转了视线，看到了一直站在旁边的霍铭。

对方显然是没有料到她会突然看过来，对上视线的时候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过度服用安眠药的后果就是她得以从以前那种剧烈的痛楚中挣脱出来，此刻的她安静异常：“霍铭”

霍铭没有说话，脸上带着惯常的冷漠。

“怎么是你”

虽然她面色平静，但是声音却嘶哑得厉害，霍铭从里面辨别出了满满的讽刺。

想到她方才昏迷中喊的那个字，霍铭倏然冷笑一声，眉间的戾色展开，宛若弯刀出鞘，冰凉覆盖了过来：“你想是谁戚南烟，你可真的是能耐了，居然安眠药都吃过量了”

她绝不可能会喊自己的名字。

那么霍只能是霍景。

他一双狭长修厉的眸子看到戚南烟满脸的抗拒，张口就要说出霍景根本就没有来过，但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不像是自己会说出的话，便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