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灵眸的反常

老专家在梦里觉醒之后，一开始他一动都不敢动，因为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动的感觉。跟地震不同，那是从地下传播上来的震动，而现在的这种震动，虽然还不是太强烈，但却是每一件物体自发产生的。

好像这个世界里所有的东西，地板、屋顶、房子、沙发、死亡的植物、天上的云层、脚下的地面、还有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它们都在一瞬间拥有了灵魂一样，开始原地挣扎起来。

现实的记忆正在一点点穿透过来，老专家渐渐的变得勇敢起来，他动了动手指，他想起了自己原来的世界。他握了握拳头，震动依旧细碎，他想起了我还有唐家兄妹，还有唐邦国。他抬起双手，看着自己的手掌，他想起了他的过往，想起了他是一个博士，想起了他经历的每一场考试，有失败，有成功。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他想起了的那个放荡不羁的青年。他的嘴角悄悄地漏出一丝微笑，不易察觉，他最后想起了自己傻不拉几的童年。

他花了半分钟时间，在梦境里拥有了所有来自现世的记忆。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重新投胎做人，重新经历了一切。当然他也记起了他这次到来的任务。

到现在为止，他的双向觉醒才真正的顺利完成了。

老专家特别有心，他想起了之前我和他说过的关于方圆的双向觉醒过程。他还是很害怕那种来自四周空间的压力，正是那种压力毁了方圆的大脑，导致了他脑出血。所以他没有立刻在梦里做出出格的行为，而是小心翼翼，就像一个混入敌人中间的卧底一样。

虽然身边只有一个看起来傻傻的灵眸，但是他依旧没有暴露自己。

听完老专家的叙述，我首先特别好奇那种从小到大的记忆一次性涌入的感觉，多么神奇。

徐孚已经从楼下上来，听到这里他说：“是不是就像给一个新的电脑加载克隆原来的系统一样。”

唐乐见他上来，问道：“数据怎么样”

徐孚向唐乐作了一个“ok”的姿势，意思是楼下的硬盘阵列没有受到影响。

老专家说：“大概就是你说的样子，但宇航员说的有些不对。那些记忆是按照时间线由近及远，倒着灌入我的脑子的。”

我一下子明白了，那么也就是说梦里的老专家，先是经历了成年时期，再是经历了青年时期，所有的考试他应该是用笔在吸收试卷上的文字，然后再经历童年。而这其中如果有关于排泄的记忆，或者关于吃东西的记忆，我都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我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倒着活一遍还能不疯掉，我服。”

老专家继续叙述。

梦里的灵眸似乎也感受到了那种细碎的震动，她向四周观望了一圈，嘴巴里不停地说着：“放松、深呼吸，放松、深呼吸，放松......”

老专家小心翼翼的走上去，说：“你好灵眸。”

灵眸停止了之前的自言自语，她看向老专家：“你好，成周子，我们看看画吧。”

老专家就不信灵眸连墙上的黑团都看不到，就说：“我看到了，都是黑乎乎的。”

灵眸明显还是被老专家的语言震惊到了，她速度比刚才加快了一些，几步走到老专家面前，以极近的距离盯着老专家的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

老专家说：“当时她的脸和我的脸只有零点一公分的距离，我只要往前动一动，或者她往前滑一滑，我们就吻上了。”

在场众人都没有说话，唐家兄妹面无表情，这时候老专家才想到，那个女人一直是唐邦国爱人，也就是唐家兄妹父亲的女人，他们口中的林夕阿姨。所以他现在开的这个玩笑似乎不太恰当。

老专家尴尬道：“我还不是为了给你们精确的描述一下当时那距离，太近了，我觉得近到不可能看的清，除非她的眼睛是显微镜。”

过了一会儿，灵眸后退一步，终于拉开了和老专家之间的距离，也不知道她看出了什么名堂，她又说：“我们看看墙上的画吧。”

老专家反复确认墙上的画就是七个黑团，再也没有任何讯息能从里面传的出来。可是灵眸却老是反复要求他去看画，这似乎更像是一种程序的设定，可能在她眼里墙上的七个黑团就是画罢了。

老专家想了一会儿，他将他这次入梦的任务和墙上的画小心翼翼结合在了一起，他问道：“请问你在画里见到过唐邦国吗”

只听见“刺啦”一声脆响，灵眸的脸从左额头到右颧骨出现了一道裂痕，跨过鼻梁，就像是一个碎裂的蛋壳，又像是被人砍了一道，不过没有流血。唐邦国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还好四周的细碎震动并没有增加。

老专家者才想起来，他这个问题问的太不小心了，如果这个女人就是当年的柳林夕，那么唐邦国无疑是她心头最重要的一个名字。

她表情痛苦，抚摸着自己脸上的那道裂口，说：“他，不在，不在，不在我这里，他不在我这里。”

老专家见她能回答，干脆继续问道：“那他在那里，难道他困在了画里”

灵眸没有说话，她又变成雕塑一样，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老专家绕着她转了一圈，她依旧没动，难道是机器人老专家心里怀疑，他趁此机会将所有的房间兜了一遍，到处都散发着一股破败的气息，这里除了他们俩，应该说除了他自己，再也没有别人存在了。看来唐邦国确实不在这里。

老专家回到客厅的时候吓了一跳，他发现灵眸脸上有多了两条裂口，还有她裸露的上臂也有一道裂口，她就像一个坏掉的木偶，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头来，盯着老专家，老专家慢慢的移动脚步，她也慢慢的转过脖子，可以听到她颈椎的关节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突然，灵眸向老专家扑了过来，老专家吓得一跳，他想起了方圆在梦境中是很强大的，于是抬手就是一拳。可是这一拳却像是打在了石头上一样，疼的他直甩手，他感觉到了，他的掌骨可能断裂了，希望醒来之后一切安好。

灵眸的动作被外力打断，摔倒在地上，但是她像是个没有感觉得机器一样，瞬间跳了起来，又冲了过来，老专家扯下墙上的画框，用作武器阻挡，但是依旧节节败退。

“她是个怪物。”老专家说。

最后他还是被灵眸抓住了双肩，她的双手像是钳子一样，老专家听到了自己肩胛骨、锁骨碎裂的声音，她头往前一撞，撞在老专家的脸上，鼻血立刻就留了出来，疼痛是那么的真实，但是就是醒不过来，可能是镇静药的原因。

她狰狞道：“我姐姐在哪里，我姐姐在哪里，放我出去”

说完竟然张口向老专家脸上咬去，这一口要是咬下去，鼻梁就没了，铁定破相，虽然自己本来也并不是很帅。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扭打到了阳台，老专家灵机一动，拖着灵眸，一起从阳台跳了下去。